《狗图腾》第2/21页


屠夫说到这儿他握着刀的手有些发抖,神色不安地看着卧着的大笨,用虚弱的声音向刘明哀求道:“快,你的狗,你的狗。” 刘明也转过头看着大笨。见它卧在地上没有什么样,侧过头看屠夫的脸有些变色,问道:“你怎么啦,它不是好好的吗?”
刘明莫名其妙地看着屠夫。
“是的,它卧着,可你不知道狗,你不知道你的狗,我大半辈子就在与动物打交道,我能从它们的眼里看到它们的所思所想,我看到你的狗要杀死我,它对我有仇恨,要咬死我。 屠夫对刘明说。明听屠夫说完,不禁大笑了,笑得眼泪都流了出来。“你不会是有恐狗症吧,我告诉你我这狗可通人性,它可是善恶分明,凭白无故它为什么要咬死你呢。”刘明对屠夫说完,转过头对一直卧在一旁不声不响的大笨呼道:“大笨,过来。” 向大笨招手。 大笨站起来,似绅士一般矜持地走到主人的面前摇尾,尾摇得有些勉强。
刘明用手抱住大笨的头 牌略微有些反抗,它不能让它的主人完全挡住它的视线,它虽然没正眼看屠夫,可它眼睛的余光对屠夫保持着高度的警惕。它也看出了屠夫有杀死它的想法。这也许是人的心态,当人遇到阻碍,不能逃避时只能粉碎这个障碍。
“你看看,我这只狗多么通人性。”刘明向屠夫说。
“实是一条好狗,可惜你不懂狗。” 屠夫有几分惋惜地说。刘明不明白地看着屠夫,问道:“我怎么不懂?不就是狗吗,狼心狗肺,狗急跳墙,狗屁不通,狗咬吕洞宾,狗仗人势,狗血喷头,狗嘴里吐不出象牙…・・”刘明卖弄着关于”狗”的学问。屠夫直摇头,说道:“可你不知道你这只狗,样子是地地道道的狗,可我觉得它是狼,一只货真价实的狼。” 刘明又笑了,抽着烟,把烟雾吐在大笨的脸上,大声说:“你不会是被我这狗吓破了胆吧。”“是的,我真的怕这只狗。” 屠夫用手摩擎着光滑的刀柄,老实地说。
刘明搂着大笨,用手梳理着它的皮毛。渐渐地他也有些信了屠夫的话,更坚定了要把大笨带走的决心。
关于羊的事,屠夫终于做出了让步,愿以5500元成交,只是有一个条件,在他赶走羊群时,刘明必须把这只狗拴起来,或者关在房间里,直到他把羊群赶回家。
屠夫向刘明提这要求时,刘明正抓着大笨的颈毛,把它的头往地上按。屠夫的要求是刘明所能做到的,他欣然答应了。大笨无法全部理解人类的语言,它只能从俩人的表情上来弄清俩人所谈论的内容,当它明白主人的意思时,它有些垂头丧气,抬起头看了屠夫一眼,它在屠夫嘴边找到了一种胜利的笑。
狗不得不服屠夫是聪明的。如果他不让刘明拴住大笨,当屠夫赶着羊群离去时,它会从后面跟上去袭击他。屠夫已经预料到了有这种结果,因为他与这只狗在山间小径上狭路相逢数次,他就已认识到了这只狗的凶险。
大笨的凶险超出一般的狗。因为它的凶险中有人的某种东西在里面,这也是人类驯化它的结果。
第四节
(四)
刘明为了让屠夫不再吞吞吐吐,萎萎缩缩,他把大笨带进了另一个房间,把它锁在里面。 屠夫亲自检查了一下门窗才放心地把手从那把刀上移开,点燃烟长长地吸了一口,吐出一串浓浓的烟雾,紧张了半天的筋骨。神经得到了松弛,嗓门也大了,手脚也自在了。他突然后悔答应用5500块钱买那群羊,他转弯抹角希望刘明在这笔交易上最少少
一千来块钱。
此时的屠夫对刘明无所顾忌起来,他想就凭自己腰间这把宰杀过无数生命,沾满了血腥的刀就能让他做出让步。“我说兄弟,你看我这是几十只羊,现在市场上的肉价,你会赚很多钱的,5500百块钱我就是……” 刘明无可奈何地说着,他有些后悔自己不该把大笨关进房间里,才使得屠夫说过的话不算,要反悔。“我就看准了你这群羊,这个价你非得卖给我,我非买下不可。”
屠夫大声的讲话,无所顾忌地往地上吐痰,把臭烘烘的气息和唾沫一块喷溅在刘明的脸上,用粗大的手用力拍打刘明的肩。并有意无意地把腰间掖着的那把锋利的刀给刘明露一下,进行无声的威胁。 刘明知道屠夫要强买强卖,故意用这方法威胁他。要论体力和块头刘明不是屠夫的对手,何况屠夫腰间有刀,在这静寂。人烟稀少的山里,屠夫如要灭他,就会如灭一头羊一样叫他眼也不会眨一下。
屠夫虽然是人,可他的人性早巳被那些鲜血浇灭了。他披着人皮的外表能迷惑住一般人的眼,可他却没法迷惑住大笨一这只不会说话、嫉恶如仇的狗。刘明为了维护自己的利益与屠夫相持不下。 屠夫想自己不对刘明动点武力,他是不会把羊卖给自己的。
“小刘子,你别他娘的铁公鸡一毛不拔,我开的价你答应也得答应,不答应也得答应。”屠夫把衣袖络起来,露出树杆一样粗壮的胳膊,胳膊上绽露着道道青筋,布满黑毛,有种气势汹汹的样子。 刘明面对满身充满了杀气的屠夫,他很后悔把大笨关进房间,他现在才明白这只狗在身边对自己是多么重要。他想去把大笨放出来,屠夫是一定不允许他这么做的。
屠夫惧怕大笨,就等于刘明惧怕屠夫一样。
“你卖不卖?” 屠夫大声逼问萎缩的刘明,一步步向他逼近。刘明一边向后退着,一边说道:“兄弟――我――我们好商量。”“商量个屁,你快给老子说,你卖不卖?” 屠夫一副土匪的模样,一览无余。刘明退到墙角,已无路可退了。屠夫仍大声地威胁着他,他并且还看到屠夫的手已按在了腰间的那把屠刀的刀柄上。刘明从屠夫的眼中得出他要谋财害命。
在这人烟稀少的荒野中,这样的事屡有发生。其实山里是很富裕的,有丰茂的水草,那是牛羊理想的饲料,有珍贵的药材,有高大粗壮的树木,有肥沃的土地,有清晰新鲜的空气等等,这一切都是人类生活的理想场所。
可居住在这里的人总不能呆得很久,原因是他们富足了后,就深感到自己性命无法保全类似于屠夫这样的邪恶之徒就把罪恶的手伸向了他们。 他们惟一的办法就是离开这里。带着从山中所得的财富,到山外去安居乐业。那连绵起伏,神秘莫测的群山成了他们永远的回忆。
“兄弟…・・况……兄弟,你不要这样。” 刘明爆懦着嘴皮,两手无助地摸着墙壁,在本能中他希望自己的手能抓住点什么好与屠夫进行抗争,纵然他明白自己不是屠夫的对手,一切都是徒劳的,也不想任人宰割。我他妈不是你的兄弟,除非你把这群羊送给我。”屠夫嚷着,他从腰间抽出那把用绸布包着的屠刀。绸布原是红色的,上面沾满了血迹,绸布失去了原来的颜色。刘明看着屠夫把刀上的绸布解开,屠刀闪射出晃眼的寒光。刘明对着这刀只能坐以待毙。
就在这时,锁在房间里的大笨,不声不响地出现了,身上粘满了土,脚有点瘸,一拐一拐地向它的主人走来,悄无声息。 这俩人刚才所演的一幕,大笨从门缝里都看见了,它在房间里冷静地转了一圈,把房间的四周看了一遍。随着它主人――刘明那说话的声音越来越有气无力,越来越低声下气得充满了恐惧,这只狗就做出了冲出房间的决定。
大笨在房间里转了一圈,一眼就盯住了离地近一丈高的那个窟窿,它试跳了两次,由于房间里有不少杂物,它无法让四条腿全部得到施展,所跳的高度离那窟窿还有一段距离。
当它的鼻子嗅到屠夫手中那把屠刀从绸布的包裹下解放出来所释放出的冷铁的酸味时,它明白主人的遭遇已经十分危险了。大笨在紧闭着门的房间焦躁地转了一圈再转一圈,似鼓励自己一般低低地咽鸣了一声。抬起头再次打量那离地近一丈的窟窿。用土筑垒的墙壁四周都很光滑,夯筑得很紧固。只有那窟窿是它惟一冲出这房间的出口。
大笨嗅着屠夫手中那把刀释放出的冷铁的酸味,看着自己要脱身的那窟窿,蹲俯在地上,后腿绷得似一张拉开的弓,身子努力前倾,只见后腿猛地一蹬,整个身子便弹了起来,向那窟窿冲去。笨成功了,当前爪紧紧地抓住那窟窿的土块时,它顺利地越出房间。
正想行凶的屠夫和任人宰割的刘明,俩人都瞪大了眼睛看着这只狗一瘸一拐地出现在他们的面前。这简直是一个奇迹,就是一个人紧锁在这样的房间也会让他一筹莫展。在屠夫眼里,这狗简直是魔鬼附体,他虽然看见过它跃起咬住了贴地飞过的老鹰,可他无法理解这狗是怎样从这房间出来的。大笨的腿受伤了,那是它在奋力跃起那一刹那间拉伤了腿部的筋肉。
屠夫把在刘明面前挥舞的刀,对准了大笨。只狗轻蔑地瞥了屠夫一眼,一声不响地走到主人面前卧下,若无其事地亮出猩红的舌头,胸有成竹地舔自己沾了土的爪子。 屠夫面对着这只不动声色的狗,也无力得近乎垂头丧气地把刀重新掖回腰间,蹲在地上卷山叶子烟。他想着这次买卖可是输定了。他后悔自己出牌太早,栽在了这只狗的身上。
刘明一见大笨的出现,他就知道胜利的旗帜又回到自己这一边,脸上不禁挂上了得意的笑,对屠夫说:你别看我这狗的腿瘸了,可它仍会跳得比你高。刘明的话中带着一种对屠夫的讥笑和嘲弄。
屠夫点燃烟,吸了一口,再吸一口,他本可以识趣地走开,他实在不愿放弃这笔买卖。刘明的这群羊都挂满了肉膘,他不用手去摸,只看一眼就知道,这群羊能让他赚很多钱。
“我出5500百块钱买你这群羊,只是求你别放狗咬我”, 屠夫低声下气地对刘明说。
“你不会是又要让我把狗关起来吧,关起来它也能出来,你别打什么鬼主意了”,刘明对屠夫说。“不让你关起来,这狗听你的话,你别让它咬我就行了,我愿多给500块钱。”屠夫说,并从袋中掏出一叠钱,冲刘明晃了晃,证明他说的不是假话。
刘明从屠夫手中拿过钱,这群羊就算成交了。
刘明把钱一张一张点清楚后,对屠夫说:“羊全在圈里,你打开因门就行了”。屠夫不安地看着卧在地上的这只狗,他在它的身上寻找不到一点要发怒的证据,它的深沉与平静让屠夫内心很紧张,他对大笨说:“你听见了吗,我可是多出了钱的,你可不能背信弃义”, 屠夫又回头对刘明说;“为了安全,确保万一,你最好把它抱住,让我走远了,你再放开它”。
第五节
(五)
因为那500块钱的原因,刘明用手把这只狗抱住。 屠夫打开羊圈的门,羊似决堤的水一样从圈里涌出来,屠夫很老练地抓住了领头的羊。
领头的是一只老母羊。老母羊高高大大,两腿间挂着两只水壶一样的大乳房。这对大乳房有丰富的奶水。把它的孩子养得肥肥壮壮的。它的行动严肃而稳重,似长者一样慈祥而威严,昂着头,雄赳赳地翘起刷子一般的短尾巴,很显眼地立在羊群的前面。其它的羊都忠实地看着这只老母羊。
屠夫两手紧紧地拉着拴着老母羊的绳子,挣扎反抗的老母羊不愿听凭一个陌生人摆布,当它经过它的主人面前时,看着主人手里那卷沾满血腥味的钱,似哲人一样有智慧的老母羊就明白了它和它的孩子们的命运。它大声哀嚎反抗着。
天空中回荡着羊的叫声。
直到它挨了新主人重重的几棍子,老母羊才停止了反抗。老母羊顺从地跟着屠夫走,它没忘了看一眼旧主人搂抱着的大笨。大笨半睁半闭着眼睛,似在打瞌睡一样,它不愿看到这些听命于它朝夕相处的伙伴遭受肆意宰杀,它对屠夫充满了深深的仇恨。
同时,这只狗在这些羊的目光中看到了求助于它的愿望,它只轻轻哼了一声,似安慰这些羊似的。它不得不这样做,它得听命于它的主人。
刘明搂抱着大笨的脖子,他感到了这只狗的身子在发抖。老母羊一路叫唤着,招呼着跟在后面的孩子不要掉队。后面的羊也阵阵地回应着叫,它们好像在诉说着或应答着什么似的。在叫声中,这些羊对这水草丰茂、宁静而和平的山野,充满了依依惜别之情。
羊群在林间小道上隐去,那彼此呼应的声音也被空阔而宁静的山野吸得一干二净。
大笨看着离去的羊群,它在主人的身边发出孤独的咽鸣声,咽鸣声中有哭一样的悲伤。
在刘明大肆变卖他家产的同时,他那些想占点便宜,捞点好处的亲戚都远远近近赶来了,山里顿时有种空前的热闹。
大笨知道随着主人呆在山里的时日不久了,而且离去的日子正在一天一天地临近。大笨决定最后一次与老兔子进行较量,来结束它与老兔子几年之间不间断的冲突。这几年间大笨用它的利牙和敏捷杀死了老兔子无数的子民,可它无法杀死老兔子。大笨知道老兔子对它怀有刻骨的仇恨。这种仇恨是大笨与老兔子第一次见面就埋下的根源。
那一年大笨还是一只小狗,可以说是一只只会逗小鸡玩耍的小狗。它在地上才度过几个月生命,那天早上刘明给它喝了一碗玉米粥。大笨在喝玉米粥时,嗅到盛粥的碗盛过肉,它对肉有特殊的好感,就似馋嘴的孩子。“叽叽咕咕”喝完粥时,用舌头很有耐心地把碗舔了个干净,因为那肉的味道勾引得它的胃口很好。一大碗粥胀得大笨的肚子似一只腰鼓,走起路来也有些螨跚了。用舌头舔着鼻头,收拾着嘴上粘着的残粥,眯着眼睛看暖融融的太阳,一副傻乎乎说不出的惬意的样子。
这时它的主人也吃了两大碗粥,收拾停当,叼着冒着青烟的山叶子烟,扛着锄头,哈喝着大笨与他一块出发, 主人的肚子里装着粥,大笨肚子里装着粥,只是刘明喝粥时比大笨多嚼了两块咸菜疙瘩。可大笨喝粥时却嗅到了肉的香味。刘明与他的狗――大笨,大笨与它的主人――刘明都吃得很香。
刘明一手扛着锄头,一手托着烟袋走在前面,大笨迈着碎步跟在后面,地上撒满了牛羊粪便,在清晨清爽的空气中散发着一股香味。大笨一路上兴奋地抽吸着鼻子,它从这种牛羊粪便的香味中,很敏锐地捕捉到各种动物从这条路上走过时留下的体味。 它清晰地分辨出捷鹿。狐狸、兔子。黄鼠狼。耗子。山鸡…… 穿过这条路时所消失的方向。大笨不时抬起头,看着那茂密的森林,荒凉而凄黯。连绵不断的山脉,经常弥漫着浓雾,白茫茫的,那里面却有着一个大千世界。这只小狗对神秘的森林充满了幻想。大笨对这个大千世界充满了无比的好奇。它常常在夜晚发出一种惧怕的咽鸣,好比哭泣一样。
大笨跟在主人的身后,离家越远,越觉得离那神秘的世界越近。离这世界越近,它的心中越是交织着一种对这陌生世界的恐惧和敬畏。它不时停下来,在路边驻脚片刻,昂着头用鼻子嗅吸着空气,它在空气中搜寻着它所要得到的信息。有时在路边支起腿,留下几滴尿,这是它留给这个世界的信息。就像人到某一处旅游一样总想在某个显眼的地方留下几行字,以示到此一游。或者如某些场所总设有签名报道处一般,所到之人总得在一个本本上留下自己的名字。
大笨虽然还小,可它也深刻认识到了自己存在的重要性,它用撒尿这种方式来向这充满了神奇、陌生的世界宣告自己的诞生。一路上,这只小狗对那些披着一副硬硬的盔甲,在粪堆中翻滚的食粪虫也产生了极大的兴趣。这种兴趣就好像小孩喜欢童话,喜欢卡通玩具这类的东西一样。
这只小狗不时停下来,看食粪虫那胖胖的身体,穿着样式简朝光泽性很好的外衣,额头和胸廓上佩戴着奇特的饰物,乌黑发亮或金光闪闪或紫辉灿烂,在牛粪堆中争先恐后,迫不及待地劳动着。在每堆牛粪前,在清晨潮润的空气中,这些劳动者也行动了起来,有的悬飞着来的,有的是跑着来的,有的是连爬带滚来的。个个都惟恐迟到……
这只小狗专注着这些在牛粪堆中劳动的食粪虫时,刘明已经走远了,当它唤不到主人那刺鼻的烟味与特有的汗味时,它才似在梦中打瞌睡的孩子一般在梦中猛然醒来,惊惊惶惶地向主人的背影追去。它生怕违背了主人的意思,而遭受主人呵斥。这只小狗惊惊惶惶向主人追去中,它忘不了在道路复杂的地方留下它的体味。它显得十分谨慎,为的是自己能唤着自己的体味并能顺着原路回来,而不至于迷路。
第六节
(六)
大笨被主人带进了一片长满豆苗的庄稼地。 豆苗有一尺多高,又嫩又鲜。这只小狗一踏进豆亩地,就闻到一股腥臊的味道。这腥臊的味道清晰而浓烈。这只小狗一嗅到这味道,就似酒鬼闻到了酒味一样,全身充满了兴奋,心中涌动着一种嗜杀的欲望。这腥臊的味道就附在那豆苗上面,就附在泥土上[奇・书・网-整.理'提.供],就从那似羊粪一样的墨绿色的粪便中冒出来。它把鼻子埋进泥土里,似一只老练的猎犬一样,追逐着这腥臊味跑动起来。这只小狗有一种发现猎物的兴奋。 跑动着的这只小狗惊动了正在晒太阳的眼鼠。打瞌睡的鳅锡。舔着露水的小蛇。这些小生命都惊惊惶惶地躲开,看着这只小狗在奔跑之中这只小狗体内涌动着一种嗜杀的本能。老兔子看着它的对手这副以命相拼的凶相,也不再敢怎么轻视这只还没长大的狗了。
大笨从豆苗地里追着老兔子,越过一个山包,一直追上山头。当往下坡跑的时候,这只小狗才看到自己胜利的希望,它发现兔子的时候,大笨才从有利位置,猛然袭击一点防备都没有的老兔子,并把牙咬进了老兔子的皮肤。这只小狗尝到了老兔子鲜美的肉味,那肉味决不亚于它的主人扔给它的骨头。
大笨把牙咬住老兔子时,在一阵挣扎中,并撕下了老兔子一块皮毛,皮毛粘堵得大笨的嘴有些张不开,当它再次向老兔咬去时,老兔子已经带着伤痛,仓皇地逃跑了。大笨由于力量太小没有杀死老兔子。同时它也明白成长的需要,在这片四处潜伏着斗争,弱肉强食的世界,需要的是强壮,只有强壮才能有力量。
大笨不再满足于只喝一碗主人给的粥,它似一只馋猫一样,四处寻找着食物,凡是能吃的,都想法把它吃进肚里:在冒着挨打背着主人偷吃食物外,它便把大量的时间放在捕猎上。最初它只能捕到一些非常小、非常小的,比如老鼠,不能飞的幼鸟之类的食物。在自然界中,每个小生命都有它生存下来的依据,要捕捉到它们,也只能靠运气。这小狗最希望是能吃到一只兔子。 这个愿望成了这只小狗最大的追求。
却说老兔子被这只小狗咬伤后,逃窜在它的洞中,静养了多天才完全康复。从此,它变得谨小慎微,多疑而狡诈起来,它一次又一次与大笨较量,大笨都不能把它怎么样。从此,大笨在不停杀死老兔子的子嗣时,老兔子便成了它最大的对手。随着时光的推移老兔子成了这只狗的一块心病。
在与老兔子的不停较量中,这只成长的狗学会了吃一堑长一智,它正在努力适应环境,在学习算计自己的肌肉的运动,在了解自己体力的极限,估量物体与物体之间及物体与自己之间的距离。
大笨饿得饥肠辆辆。
它的主人一见着大笨就朝它的肚子上端了一脚,他以为这只狗又去与山外的一些母狗厮混去了。大笨不声不响地挨了主人一脚,还冲刘明摇了摇尾巴:大笨对主人这种举动表现得非常大度,它从来只是默默受顺,不论刘明打它还是骂它。纵然它不停地被主人误解,纵然它所承受的打骂都很冤,可它对主人的所作所为都抱以最大的宽容,从不抱以测牙咧嘴的回击。
挨了一脚的大笨仍慢条斯理地走进房间,房间里的大部分东西都已经被人陆陆续续搬走了,只剩空荡荡的房屋。大笨在灶台间找了几块骨头,大嚼大咽吞进肚里,刘明才从锅里给它盛了一碗剩饭。那是他们吃过后剩下的东西,残汤剩菜掺和在一起,这种食物对大笨来说是最好的美食了,它觉得这是主人对它的最大奖赏,它感到心满意足。
刘明趁大笨狼吞虎咽进食时,蹲在它前面,指着它的头说:“你又去勾引母狗了吧?”自从大笨那次从锁着的房间的那个窟窿跃出来,解了屠夫对他的威逼之危后,他就更加坚定地相信了这只狗通人性的观点;纵然这只狗不会说话,可它能懂得人世间关于人这种动物的道理,能懂得人的语言。它对主人的忠诚又是所有动物都不能相比的。
大笨闷着头进食,它要把食物吃进肚里尽快转化成能量。“你不承认吧,我就知道你耐不住寂寞。”刘明再次用指头点着这只狗的头说。大笨似乎明白了刘明说的是什么,它显得有些委屈。纵然它不似人一样好大喜功,急于表现自己,希望别人了解,可它的忠诚与老实却让它对自己明白的事要如实招供。大笨抬起头冲主人呜咽了一声。
刘明以为自己说对了,看到大笨正确理解了自己的意思,一高兴他又从碗橱里找出半碗肉全给了这只狗。城为主人理解错了自己的意思而显得落落寡合,肉虽然是它最爱吃的东西,可它也吃得有些勉强。纵然肉能给它体内提供很大的热能,这些热能变成一种力量,在它吃来也如同嚼蜡。“你它妈的还不爱吃,这可是肉,这肉是我吃的,我却让给了你吃,你明白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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