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公如许》第131/159页


  “很大。”
  ――很大?!!
  “很闪亮。”
  ――很闪亮?!!!!
  许心湖疑惑着睁开眼,才慢慢看清楚面前的景象:没有了烛火之后,原来这个到处破陋着小洞的竹棚侧壁会投进来一束一束微弱的月光光束。他们头顶的露天草棚映射下来的淡淡的圈里,可以看到明如许整个人原来是平躺在她身边,一双眼睛在看着棚上面夜空,而他的眼睛也闪着星般的光芒……
  许心湖这才长出一口气……
  然后慢慢地在他旁边平躺下来,更不自觉地露出笑容:原来这样躺在这里看夜空是这样的啊,繁星闪烁着,随着船的缓缓移动,星河好像在流动一样,从船顶流过;躺下来的时候,觉得全身都在放松,有轻轻地水声在耳边,自己也会随着船摆动而摆动,一切都是那么美好……
  ――这家伙原来说的是这么美好的事。
  “真的好美……”许心湖都忍不住要夸赞,她从来没有觉得夜空可以这么美过……有时候她也会抬头看夜空,无论是在家里的池边,还是在高楼台上,甚至在野外林中,都没有过这样的美好的景象……看着看着,许心湖心中竟然有着莫以名状的感动和暖流涌过……
  ――能遇到发现这样美好的事的人,是最美好的幸福。
  许心湖于是情不自禁转头看着盯着夜空的这个侧脸,完美柔和的侧面曲线下,这么近的距离,终于能够看到他仿佛星星般淡淡闪着的眼,终于能够体味到他平缓宁静的呼吸,终于能够透视到他被淡淡月光剥去的一层层面具,也终于能够感受到他那透澈孤寂的心里到底是怎样的美好和温柔……
  看着看着,明如许也侧过头看着她。
  许心湖没有闪躲,而是淡淡的对他一笑,仿佛眼中怀满了千言万语,却都包含在一个浅浅的微笑里,那笑容很幸福,很坚定。
  明如许也是一笑,那笑容比轻风还要淡然,仿佛在告诉满怀想说的话的她,她想说的他都知道了,比什么都肯定。
  那一瞬间,许心湖觉得好幸福……
  那一瞬间,许心湖心中再也没有任何怀疑和不安……
  那一瞬间,许心湖只想深深地望着这个人,如果一定要对他说些什么,那就只有一句她想在此刻告诉他的话:
  ――即便一生再长再久,也不会再有什么比能遇到你更美好更动人的事情了。
  两个人目光交会,却始终没有谁说过话。
  于是,轻轻地,缓缓地,明如许身侧的手覆在许心湖身侧的手上,然后两只手的十根手指很自然地便紧紧交扣在一起。
  然后两个人的目光又投向草棚上空的银梭长河,让这股暖意在静悄悄的湖里慢慢蔓延。
  这个晚上,许心湖做了一个梦。
  在梦里,她回到了湖心畔,在夜深玄月的那一刻,伴着轻风,一身纱衣的她在风中翩翩起舞,大袖挥舞,纱裙翻飞,映着月光,笑的潇洒淡然……然后,身后有一个男子轻轻对她说了一句话,“你好美……”当她回首看去,风中站着一个人,一身月色的白衣,一双眼睛迷人而淡定,只看着自己,笑了――那笑很温柔。
  那个人就是明如许。
  许心湖缓缓睁开眼睛,这一次她没有因为这个梦而暴跳,而是淡淡一笑,心里暖暖的,被那个男子梦里的笑容塞得满满的……
  许心湖看了看已经大亮却还在缓缓移动的草棚上面的天空,然后侧过头去看了看头侧近在咫尺的男子,和梦里的他一样,淡定的样子像轻风吹过一样的看得人心旷神怡,只是他在熟睡着,唯一不太完美的就是他依然有点苍白的脸色。
  许心湖轻轻抬起手的时候,发现两个人的手原来就那样交扣着紧紧握了一整个晚上。
  许心湖笑了笑,坐起身来,舍不得松开那只手,于是只伸展了另一只手来伸个懒腰。
  这一夜,是许心湖度过的最美好的一夜。
  许心湖摇了摇紧握着自己的他的手,
  “喂,天亮了――”
  她说完的时候,只感觉到身侧的人晃动了一下。
  “该回去了,你不要这么懒――”
  许心湖没有办法,又用力摇了摇。
  “……对了,还有三天,我们的和约就结束了。那时我们就可以真正地成亲,我们再来这里好不好?”
  ――时间在慢慢地流逝,许心湖却没有得到回答。
  这漫长地等待,令许心湖渐渐神色黯然,令她开始没有耐性起来,于是她开始推他的身体:“你快点起来,你明明就听到了――”
  许心湖表情狐疑地推了推他,但这个人就像一个大孩子般在沉睡着……
  “……明……如许?”
  许心湖这才意识到了什么。

  第三十九章 世上最漫长的一瞬间(上)
  古致典雅灯火通明的偌大房间里,只有三个人:一个人站在那里,表情凝重,看向床榻的方向――那是明总管;一个人坐着,表情同样凝重,满头大汗地在为人把脉――那是陆大夫;一个人躺着,没有表情,好似这世间发生的一切事情都与他无关一般――那是明如许。
  就这样在房间里度过了死静的两个时辰后,陆大夫才长长出了一口气,将明如许的手放回锦被里。
  陆大夫站起转过身来的时候,沉重地向明总管摇了摇头。明总管的脸上,第一次出现了难以言喻的神情。
  大夫坐在桌前,一边凝眉一边提笔开始写起药方,这老大夫手上慢慢地写着,口中慢慢地说着:
  “老夫一家几代人,都做过明府的诊治大夫;老夫不做御医之后,只要是府上有人不舒服,也都是老夫在诊治,少爷也算老夫看着长大的。”
  陆大夫说这话的时候,明总管两只眼睛只是死死盯着床榻上闭目不理人事的明如许,那种盯法简直就像要把他从床上盯到突然跳起来为止。
  “真是天意弄人啊……明夫人在少爷年幼的时候就匆匆去了,老爷常年在外……明明是一家好人……”
  明总管听到这里,垂于身侧的双拳握地紧紧的,手筋都要挣出来。
  “单子写好了,”陆大夫也是愁眉不展地将药方递到明总管手上,沉重地说,“就照这个抓吧。”
  明总管迟疑地打开药方,细看之下,明总管眉头突然紧皱,转头疑惑地看着陆大夫:
  “怎么似是解毒的?”
  陆大夫惭愧地低下了头:“少爷起初有头晕不适,偶出冷汗,都是轻微风寒症状,不过老夫也不敢轻慢,决定观察几日;数日之后,少爷身体每况愈下,气色也越来越差,脉象虚实不接,此状虽然十分似是风寒,但的确不是风寒,只因如果风寒深入,发烧头热是早该有了,只是少爷却没有过,只是身体虚弱日复一日,补而无效。老夫唯有回去翻医书,恐怕少爷是得了一些少见的水土症……,但如果不是,另外的可能就是少爷中毒了……只是老夫这些日子四处走访同道,也请京师昔日同窗速速来探,希望找出头绪,不敢耽误少爷诊治……但没有想到,少爷竟突然就……”
  “大夫的意思是?”明总管有种不祥的预感。
  “有些话如今不能不讲了,”陆大夫凑近明总管,“少爷日渐虚弱已有一段时日,如今一朝之间重症爆发急转直下,气息微弱,手脚僵硬冰冷,比之疾病,其实更可能是……长期服毒爆发的迹象……”
  明总管听到这里,再忍不住,激动地抓着陆大夫:“长期服毒?!”
  陆大夫遂焦急道,“总管手上方子乃是一些轻微解毒药,等下老夫再开些活血补气的方子,老夫定会不眠不休邀同行之友来探究病情对症下药 ……”
  明总管只觉脑中一片轰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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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偌大的庭院里,许心湖等人静静看着一个一个大夫脚步急切进入那个房间,等了大半夜,却没有一个走出来的。许心湖渐渐地,表情越发忧虑。
  陆大夫第一个一出房门的时候,已经是临晓十分,大夫前脚踏出房门,就立刻有两个人围了上来――许心湖和万世。
  “陆大夫?”许心湖眼睁睁地看着陆大夫。
  “大夫,明大少到底生了什么病?你要看这么久?”万世也是焦急。
  随后出门的明总管和陆大夫互相看了一眼,明总管只是请下人先将先生送走,然后对许心湖说:“换个地方说。”
  ……
  关上房门,明总管转身走到桌上坐着的两个神情焦急的人面前。许心湖眼神急切地看着忧心忡忡的明总管。
  “一定很严重!”万世突然有种不好的预感,“镜少从来不会这样眉头紧锁!”
  许心湖被万世说的恐慌,直直盯着明总管。
  明总管看着许心湖担心的样子,却一个字都说不出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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