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思漫太古》第135/168页


  景白被逐出师门一事令人震惊不已。
  司天晴身处溟剑宗,很快得到消息,一开始怀疑自己听错了,看着甘棠几个侍女不悦道:“昭明君被逐出师门?你们再乱传谣言,小心被罚!”
  甘棠忙说:“千真万确,整个溟剑宗都传开了,许多人亲眼所见,奴婢没有胡说,昭明君犯了大错逐出师门,而咱们少主当上掌门啦。”比起景白被逐,蒋翊成为溟剑宗掌门显然更让侍女们关心兴奋,人人面上喜笑颜开。
  司天晴皱眉,叫来陈开问具体怎么回事。陈开便把当时发生的事大致说了一遍。司天晴听完讶道:“如此说来,昭明君是因为帮小师妹给散修盟偷送疗伤丹药这种小事而被逐出师门?”
  陈开低着头不说话。
  司天晴摇头说:“这也太荒谬了,放在我们灵飞派,顶多面壁思过几天也就是了。昭明君这样杰出弟子,你们竟然舍得将他逐出师门?”
  陈开亦不觉得这是什么光彩的事,低声说:“这是执法堂下的决议,当时大家求情要求重新量刑,执法长老坚决不允。”
  司天晴问:“你们执法长老和昭明君有仇吗?借机公报私仇?”不然她实在无法理解怎么有门派舍得将昭明君这种弟子逐出师门。
  陈开不好回答,见她没有其他的事,又说了几句闲话便走了。
  景白被逐终究是溟剑宗自己的事,司天晴身为灵飞派弟子,跟她没多大关系,可是感觉十分闹心,自从景雍陨落后,溟剑宗便乱糟糟的,人心不稳,如今更是拉帮结派乌烟瘴气,就连蒋翊成为溟剑宗掌门,也没让她心情变好,反而从中窥见溟剑宗内部残酷的权力斗争,光是听到这些乱七八糟的事都厌烦不已。
  蒋翊忙了一天,回到围屏山下的木屋。司天晴没好气说:“你今天是不是又处置了谁?竟然有家眷求情求到我这儿来了!”自从蒋翊当上掌门后,连她也不得清净,那人哭哭啼啼、拉拉扯扯的,弄的她好不狼狈,差点动了胎气。
  蒋翊揉了揉额头,沉吟半晌说:“晴儿,苍澜岛最南边有一座小城叫花青城,气候温暖,花开满城,我在城外有一个庄子,你去那里小住一段时间如何?”
  司天晴心想远离溟剑宗这些破事也好,眼不见心不烦,自己安静养胎要紧,将头靠在他身上,依依不舍说:“分隔两地,到时我想你了怎么办?”
  蒋翊在她头顶亲了亲,“花青城离苍溟城又不远,我常常去看你便是。”
  司天晴把头埋在他怀里,不肯起来。
  蒋翊哄道:“那我每隔十天就去看你,好不好?”
  司天晴不满,“十天才见一面啊——”
  “那就五天,嗯?”
  司天晴又心疼了,“光是来回就要一天,你这样岂不是太累了?”
  “能见到你和孩子,怎么会累!”
  “你刚当上掌门,许多大事小情等着你处理,也不拘几天,有空就来,可别一忙起来,就把我跟孩子忘到脑后去了。”
  蒋翊抬起她的脸,在她唇上轻轻咬了一下,深情款款说:“放心,忘了我自己,也不会忘了你跟孩子。”
  蒋翊亲自将司天晴送去花青城,留下陈开、甘棠等人照顾她,临走前特地警告陈开、甘棠,“你们是我的心腹,什么事该说什么事不该说,心里想必清楚,多做事,少说话,照顾好夫人,还有管好下面人的嘴巴!”
  甘棠只以为是例行敲打,连声应是。陈开却隐隐听到掌门要跟端木家结亲的风声,这个时候把司天晴送到这么偏远的地方,更印证了他的猜想,当即醒悟过来,掌门是要瞒着司姑娘,警告他们绝不可泄露消息,面上自然不敢违抗,心里却不禁同情起司天晴来。
  极意观得知景白被逐的消息时,刘凝幸灾乐祸说:“归元真人一死,溟剑宗就乱了套,再也不足为惧,竟然连昭明君都逐出师门,真是自毁根基。”
  张默然叹道:“蒋翊竟然是溟剑宗新任掌门,看来景白在这场掌门之争中一败涂地,昔日东海双璧,如今反目成仇。”
  刘凝笑道:“溟剑宗越乱对咱们越有利,他们当初在晋原城强行设立所谓驿馆,气焰可嚣张得很,现在是时候赶他们离开了!”
  其实不用极意观有所动作,赵桓率领驻扎在晋原城的溟剑宗弟子早就在准备撤离事宜。当极意观弟子围住赵桓住所,要他们滚回东海时,赵桓怕双方冲突,发生意外,以要回溟剑宗参加景雍丧事为借口,带着溟剑宗的人连夜离开了。
  灵飞派亦是如此。不过因为驻扎在灵飞城的溟剑宗弟子群龙无首,和灵飞派弟子发生了一场小规模冲突,双方各自伤亡了几名弟子,蒋翊得到消息后,指示留在灵飞城的溟剑宗弟子立即撤回东海。自此溟剑宗往外扩张侵略的企图彻底破灭。
  徐珣亲自盯着溟剑宗弟子撤离,一直到他们离开南越地界才回来禀告顾衍。溟剑宗这一走,灵飞派所有人欢欣鼓舞、如释重负,有人激动的甚至放鞭炮庆祝。
  徐珣说:“溟剑宗真是乱了,我刚才得到消息,昭明君被逐出师门,观尘君当选为溟剑宗新任掌门。”
  顾衍嗤笑道:“蒋仲宣现在得意了。”
  景白救过灵飞派弟子,徐珣对景白印象一直非常好,感叹道:“可叹昭明君这样的人,竟然被逐出师门,真是岂有此理!”
  顾衍跟景白同为当世人杰,又都是星月魁首,他对景白知之甚深,对于此事另有一番见解,说:“景重光此人天资卓越,修炼刻苦努力,背后又一直有归元真人为他遮风挡雨,从小可谓一帆风顺,为人不免有些天真,如今经历这样一番挫折,无论对他心性上的磨砺还是将来的修道之路,都未必是一件坏事。”人不经磨难,怎能成大器!
  徐珣说:“如此说来,昭明君经此挫折,要更进一步了?”
  更进一步,那就是结婴了。提到结婴,顾衍不由得想到回天珠,说:“最近我要将闭关修炼,门派一应大小事务都交给你处理,无事莫要随意打扰。”
  徐珣忙躬身应是。
  与此同时,谭纶、申纪这对师徒也知道了溟剑宗发生的事。申纪大惑不解说:“蒋仲宣此人城府深沉、野心勃勃,他当上溟剑宗掌门我不奇怪,奇怪的是昭明君怎么会被逐出师门?归元真人陨落,溟剑宗不是还有七大长老坐镇吗,这些人都疯了吗?”
  谭纶嗤笑道:“不把景白逐出师门,蒋翊如何坐得稳这个掌门之位。再说溟剑宗逐弟子出师门乃是传统。”
  申纪忙问:“此话怎讲?”
  谭纶回忆往事,语气嘲讽道:“你可知道景雍有个师弟,叫任觉非?比起景雍目中无人的样子,他为人可直爽和气多了。当年师兄弟两人也是竞争掌门之位,斗得你死我活,后来任觉非落败,景雍便将他逐出师门,连他的名字都从弟子谱里抹去,如今逐景白出师门,可不是上行下效有样学样吗!”
  申纪拍手笑道:“看来同门相残是溟剑宗自古以来的传统啊,咱们在一边等着看好戏就是。”
  景白被逐一事,全天下都在看溟剑宗的笑话。景白本人躲在舒羽宾遗留的洞府里,每日除了练剑就是帮钟令仪挖各种灵花灵草,有时候也看书写字,从文字中汲取力量,心情逐渐平静下来。
  两人过着与世无争的日子,如此过了十来天,钟令仪要出门买储物袋,好将洞府里能带走的东西全部带去太微宫,特地去了苍溟城一趟,回来说:“听说归元真人明日就要下葬,你要回溟剑宗看看吗?”
  景白眉头皱起,“这才不到一个月,就要下葬吗?怎的如此仓促?”
  同为元婴真人葬礼,卢衡可是停灵七七四十九天。
  景白被逐,溟剑宗一直有弟子为他鸣冤抱不平,人心散乱,蒋翊又不能服众,景雍的葬礼自然不像卢衡那样肃穆隆重,表面看着风光,实际上管理混乱,最后只得仓促下葬。
  景白枯坐半日,最后黯然表示不回溟剑宗了,“我心里有师尊就行,去不去送他最后一程并不重要,我打算为师尊守孝三年。”
  钟令仪默默点头,“如此也好。”省的跑去溟剑宗,又引来一场麻烦。她牢牢牵住景白的手,看着这座几乎被她搬空的洞府,大声说:“那我们就回太微宫吧!”


第147章 典卖家当(上)
  钟令仪和景白离开太微宫时才刚入秋,满山苍翠,草木蓊郁,回来时已有萧瑟之意,神女湖旁开辟出的池塘满塘荷叶新残相间,红绿离披。池塘一隅长满了密密麻麻的菱角,绿油油铺在水面上,细碎的叶子中间开满了或白色或浅黄米粒大的花儿。钟令仪闻着风中传来的熟悉好闻的清香味,张开双手奔跑起来,放声大叫:“我回来了!”
  景白见她如此兴奋,不由得莞尔一笑。
  这会儿正是夕阳西下时分,钟显、笙歌、曾青石、杨球等人听到动静,全都迎出来,又惊又喜,“宫主,昭明君,你们回来了!”
  大家都听说了景白被逐出师门一事,不过谁都没提这茬儿,全都默契地闭口不谈。
  钟令仪捶了捶腰,以手扇风说:“哎呀,累死我了,赶了一天的路,连口水都没喝。”
  笙歌忙去倒了两碗茶,递给她和景白。钟令仪空着肚子喝了一碗茶,没滋没味的,嘴里更馋了,问:“晚上有什么好吃的没?连吃了半个月的辟谷丹,嘴里都快淡出鸟来。”
  笙歌忙拿了一把刚采摘的藜草出来,表示晚上吃这个。
  钟令仪眼睛一亮,“现在正是吃藜草的时候,有火腿没?我要吃藜草炒火腿,不要凉拌,哎呀,有二十多年没吃过这道菜了,真是怀念啊!”
  钟显掩着鼻子说:“味道这么冲,怎么有人喜欢吃这个。”
  钟令仪在他头上拍了一下,“藜草都不吃,出去别说是太微宫的人。”
  钟显撇了撇嘴,“我还是喜欢吃灵羊,青石前两天不是买了好些灵羊回来嘛。”
  钟令仪笑道:“那晚上烤灵羊,给我和昭明君接风洗尘!”
  曾青石、笙歌处理灵羊、整治菜肴去了,钟令仪和景白前往太微宫看建的怎么样。曾普领着他们进去,说:“墙已经砌完了,瓦片也盖上了,如今正在粉刷,回头再铺上地砖,装上门窗,大致就完成了,剩下的便是铺陈摆设。”
  太微宫主殿后面的院子仍是满地沙砾,堆满了各种建筑材料,钟令仪问:“那这院子呢,什么时候修整?”
  曾普说:“这两天就该开始弄了,只是——”
  “只是什么?”
  “只是原本预算只有修葺主殿,没把这院子算在里面,若是修整这么大一个院子,按照宫主您的要求,又要假山又要亭台,还要挖池塘把活水引进来,钱财方面可能会超支。”
  钟令仪说:“这么大的后院总不能只种些花草,多少要装饰一番,弄的像个样子,方不失了太微宫的脸面。”问道:“所有东西弄完,大概还要多少灵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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