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思漫太古》第146/168页
司天晴点头表示知道了。
蒋翊走后,司天晴察觉到机会来了,忙跑回去,装作给阿吉换尿布,快速收拾了一些孩子吃用的东西,若无其事对甘棠说:“今儿阳光好,我再带阿吉出去走走。”
难得天气这样好,甘棠忙着晾晒被褥,伸出头说:“小公子脖子那里有点红,医师说是奶癣,等中午太阳大的时候,给他泡个药澡吧。”
司天晴胡乱点头,抱着裹得严严实实的阿吉下了围屏山,径直出了溟剑宗内城,来到苍溟城。她事先打听过,很快便坐上了飞往苍澜岛港口的飞行法器。
到了港口,要离开苍澜岛却没有那么容易了。溟剑宗弟子有门派专用灵船,高阶弟子甚至有单独的祥云艇,可普通人却要排队买票,一天只有早中晚三趟灵船,到点按时发船。司天晴到时,中午那趟灵船刚刚开走,如此一来,只能等傍晚那趟了。她却等不及。港口另有私船拉客,表示只要付双倍价钱,马上就能走。司天晴一听不用等,便付了灵石,随他坐上类似祥云艇的快船,离开了港口。
谁知这快船转了一圈,来到附近一处小港口,水上停着不少渔船、木舟、快艇等小型船只。船主带着司天晴等几个客人上了其中一艘渔船改造的客船,船上已经坐了不少乘客,有人牢骚满腹问什么时候开船。船主口里说:“快了快了。”一溜烟下了船,继续驾驶他的快船上大港口拉客去了。
司天晴才知道上了当,可是已经被骗上了船,后悔也晚了,只能跟其他乘客一样一边大骂船主一边催着他赶紧发船。那船主来回拉了四趟客人,看看人都满了,这才在众人的谩骂声中不紧不慢开了船,此时太阳都快下山了。有人气得破口大骂:“早知道你们这么晚走,我就等傍晚的大船了,多花了一倍的钱,结果也就早了半个时辰,船也破破烂烂,喝口水都要花钱,你们根本就是骗子!”
众人同仇敌忾,纷纷叫嚷:“就是,白等这么久,还这么贵,退钱,退钱!”又有人嫌船速慢,说磨磨唧唧什么时候能到。
退钱是不可能的,开快点的话船主也充耳不闻,还说:“早一点晚一点有什么关系,又不赶着去投胎,迟早会把你们送到。天气这么好,大家火气不要那么大,吹吹海风,欣赏下落日美景,不也挺好的嘛!”
司天晴简直无语,此时急也无用,只能抱着阿吉坐在角落里,忍受着船舱里各种混杂难闻的气味,看着外面太阳一点点西沉,心想自己离开大概已经被发现了。
甘棠等到中午,还不见司天晴带阿吉回来,出去找了一圈没找到,担心出了什么意外,叫上陈开一起找。两人快把围屏山翻过来,逢人就问,大家都说没看见司天晴母子。陈开还猜会不会到苍溟城闲逛去了。甘棠却隐隐生出不好的预感,回到木屋检查一番,发现孩子的换洗衣物、尿布还有专门用来储奶的玉盒不见了,显然早有预谋,脸色大变,立即发传讯符通知蒋翊。
一直快到亥时,这艘又破又慢的渔船才靠岸,而且停靠的不是正规港口,而是离港口有一段距离,显然是为了省停泊费用。众人若是要到港口乘车或是换船,还要走老远一段距离。大家自然又是一阵大骂,坐了这么久的船,司天晴亦是疲累不堪,抱着阿吉落在最后。阿吉不知是不是饿了,哇哇大哭起来。
司天晴低头哄阿吉,倒了两滴灵露喂他,这时听的有人大声说:“这里有孩子!”几个船工模样的壮汉跳上船,举起手里的风灯对着司天晴和她怀里的孩子照了照,冲后面的人说:“快去请溟剑宗的道长过来。”
司天晴闻言色变,绕开他们就要走。几个船工试图抓她。司天晴施展灵力,丢下几枚木蒺藜,木蒺藜瞬间长成一片,将几人拦住。那几人见她会道法,不敢再追。
司天晴很快下了船,远远见到港口那边灯火通明,一片骚乱,几个溟剑宗弟子正往这边来,忙掉头朝相反方向走,走了两步又停住了。此处乃是荒郊野外,她又带着个孩子,若是跑,根本跑不过溟剑宗的人,俗话说灯下黑,见渔船停靠的一块岩石下面有个凹洞,正好可以藏人,位置甚是隐秘,便躲了进去。
溟剑宗弟子很快赶来,见到渔船上残留的木系法术,又问了船主几句话,对御剑赶来的蒋翊说:“掌门,应该就是司姑娘和小公子,不过司姑娘打伤人走了。”
蒋翊阴沉着脸说:“把人全部派出去找,传我的话,谁要是找到,重重有赏。”他却不知道,司天晴母子就藏在他脚下。
溟剑宗弟子都散出去找人了,很快渔船安静下来。司天晴躲在岩石底下,听见蒋翊离开的脚步声,心里大松口气。阿吉一直安安静静睡着,忽然哼哼唧唧起来。司天晴心知要糟,忙捂住他的嘴。
蒋翊原本都下了船,听到阿吉的哼唧声,立即顺着岩石跳下来,见到司天晴母子,脸上不自觉露出如释重负的表情。
司天晴没想到这么快就被发现了,也不理他,干脆坐在那里给阿吉换起尿布来,换完后不轻不重在他屁股上打了一下,都怪这臭小子!阿吉身上干净舒爽了,很快又睡着了。
蒋翊伸出手欲抱阿吉。司天晴侧过身不让,硬邦邦说:“你来了也好,我要带阿吉回灵飞派。”
蒋翊脱口而出:“不行!”
司天晴冷笑道:“凭什么不行,别说我没嫁给你,就是嫁给了你,也没有不让我们母子回家探亲的道理。”
蒋翊顿了顿说:“我没有不让你回灵飞派,只是阿吉还小,受不得旅途颠簸,你要回去探亲,待阿吉大些再说。”
司天晴哼道:“路上我自会好好照顾他,用不着你操心,今儿我一定要走——”
蒋翊见她态度坚决,不由分说从她手里抢过阿吉,交给一旁的冯时抱着,示意他先走。司天晴顿时急了,扑上去想抢回阿吉,怒道:“你要干什么?”
蒋翊拦住她说:“放心,阿吉是我的儿子,外面人多嘈杂,小心吵醒他,让他好好睡。有什么话咱们回去再说。”拽着她就要离开。
司天晴挣扎道:“你放开,我不回溟剑宗,我要离开这里,离开东海,离开你——”
蒋翊忽然回头看她,轻声说:“你要离开我?你就这么恨我?”
司天晴咬牙道:“对,我恨你,我再也不想看见你!”
蒋翊黑暗中闭了闭眼睛,忽然施展灵力,伸手在她头上一点,司天晴当即昏倒过去。他看着静静睡在自己怀里的司天晴,面无表情说:“那你就继续恨吧。”
司天晴醒来发现自己回到了围屏山下的木屋,不过她被限制了自由,只要她一出木屋范围,陈开必定寸步不离跟着她,若是要离开溟剑宗内城,还得专门请示蒋翊,形同囚禁。更令她无法忍受的是,阿吉不再由她亲自抚养,而是交给了乳母和医师。司天晴知道后大怒,质问蒋翊:“我是阿吉母亲,你凭什么不让我见他!”
甘棠在一旁说:“不是不让您见小公子,而是小公子又病了,这两天一直不舒服,吃的奶都吐了,一直在医师那儿住着呢。”
司天晴忙说:“那我去看看他。”
蒋翊淡淡说:“阿吉还不到三个月,本就早产体弱,吹吹风都要着凉,你带着他在外面跑了一天,见的人又多又杂,大晚上还躲在岩石下面吹风,能不病吗?等阿吉大好了,你再去看他吧。”
司天晴心有愧疚,顿时不说话了,不再理会蒋翊,闷闷走进房里,随手把门关上了。
蒋翊看着紧闭的房门,叹了口气。自从司天晴那晚被他打晕带回来后,对他便再也没有好脸色,甚至连话都不愿跟他多说一句。他敲了敲门,里面一直没有回应,索性推门进来,见司天晴倒在床上,整个人埋进被子里。
他默默在床头坐下,想要说些话缓和一下,忽然觉得她不对劲,掰开她肩膀,发现她早已哭得眼睛通红,满脸是泪。司天晴挥手赶他走,“我不想看见你,你走!”
蒋翊见她如此,心下亦不好受,沉吟半晌说:“你要是实在想家,我让灵飞派的人来看你如何?”
司天晴抬起头看了他一眼。
蒋翊知道她意动了,忙说:“阿吉洗三也没办,百日可不能随便糊弄了,我准备大办一场百日宴,到时给各大门派下请帖,请你爹娘也来观礼,好不好?”
司天晴犹豫道:“就怕爹娘还生我的气,不肯来。”
蒋翊笑道:“你放心,我会请徐亭岳从中斡旋,看在阿吉的面子上,他们一定会来的。”
司天晴想到即将见到父母,不由得也期待起来。
第159章 惊疑不定(上)
钟令仪看着手里的传讯符,对景白说:“师姐邀请我去溟剑宗参加阿吉的百日宴,就在这个月二十八。”
景白以为她顾忌自己,说:“那你去啊,我留守太微宫。”
钟令仪神情不自在说:“灵飞派的人也会去,我——”她叛出灵飞派后,最怕的就是在公众场合对上昔日同门,被人暗地里讥讽是灵飞派叛徒,又尴尬又惭愧。
景白顿时了然,半晌道:“那让人送份礼去好了,司姑娘不会见怪的。”
能代表她和太微宫送礼的,只有钟显了。
钟显对溟剑宗可是熟门熟路,提前两天到了溟剑宗,见过司天晴放下礼物,便到处呼朋唤友,和昔日同门不是聚众宴饮便是到处游玩,重回故地,苍溟城比太微宫不知繁华热闹多少,他又是个豪爽性子的,一时间大有乐不思蜀之感。
阿吉病好后没有回围屏山木屋,而是一直住在蒋翊那里,自有乳母侍女照顾。司天晴要是想阿吉了,只能到蒋翊那里看他。一开始她也争吵反对过,但蒋翊不为所动,只说:“你要是舍不得阿吉,那就搬过来和我一起住。”
她实在不喜溟剑宗威严压抑的气氛,再则还有一桩难以启齿的心事,她怕碰到端木文琪,因此仍住在围屏山,每天让人把阿吉送来,陪他玩一会儿,再送回去。
阿吉跟蒋翊住在一起,门中长老也因此经常见到阿吉,其中有个诸葛长老,其人颇有几分神异,生平最喜给人摸骨看相,见到阿吉几次称赞他天庭饱满骨骼不凡,将来必成大器,怂恿蒋翊给阿吉测灵根,信誓旦旦说:“若不是上品灵根,我就自打嘴巴,以后再也不给人看相算命了。”
普通法子测灵根多少有伤身体,一般是不会给这么小的孩子测灵根的,但也不是没有办法,只是花费巨大,还要有人在一旁护持。蒋翊对阿吉期望甚大,听了诸葛长老的话,两人做了一番准备,私下给阿吉测了灵根,若是资质不佳,也就瞒着了,结果比预想的还好,竟是单系木灵根。这下整个溟剑宗都轰动了,纷纷前来道贺,都说雏凤清于老凤声,溟剑宗下一代未来可期。
本来端木家对蒋翊广发请帖给阿吉办百日宴颇有微词,说他排场弄的比成亲时还盛大,根本没把端木文琪放在眼里,知道阿吉是单灵根后,全都噤声了。端木枫还说:“不错,溟剑宗又多了一个修道天才,将来我们这代人归于九幽之下,未来就要靠这些娃娃了,百日宴我也出席,让人好生准备一份厚礼。”
百日宴那天,溟剑宗宾客如云,热闹非凡,就连极意观、散修盟都派人送来贺礼。蒋翊忙着招待客人,司天晴却没有出席,而是和母亲颜佑真坐在自己房里说话。灵飞派作为娘家人,徐珣亲自前来道贺,可谓给足颜面。司宪得知蒋翊为了掌门之位另娶端木文琪,更加厌恶他,无论大家怎么劝都不肯来。颜佑真心疼女儿,也不管他,和徐珣一起来了。
司天晴见到母亲,先是哭了一回,一脸懊悔说:“都怪我不听爹娘的话,才会落到现在尴尬境地,不妻不妾,本来我想带阿吉回灵飞派,一走了之,可是半路被拦回来——”以前都没带走阿吉,现在阿吉测出单灵根,俨然是溟剑宗重点保护对象,以后就更别想了,就算带回灵飞派,溟剑宗也会出面问灵飞派要人,绝不肯任由如此良材美玉流落在外。阿吉现在首先是溟剑宗弟子,其次才是她的儿子,许多事连她也做不得主。
颜佑真叹道:“事已至此,孩子都有了,还能怎么办,也怪我,当初没有拦住你。”又问蒋翊对她怎样,“若是过不下去,你就随我回灵飞派,看他敢拦!”
司天晴低着头说:“他虽然娶了别人,对我倒是还和以前一样,就是心里憋屈得慌。”
颜佑真这两天见到蒋翊和司天晴在一起时的情形,也知道他对女儿是真心的,只是男人真心之外还有野心抱负,不会只为女人停留,只好说:“都是前世冤孽!”
母女两人说了半天私房话,甘棠抱着阿吉过来,笑道:“夫人,长天门的人送了小公子一辆四匹天马拉的马车,可有意思了。”
颜佑真接过阿吉抱着,大家一起出去看长天门送的马车。
一般天马都是成年男子那么高,可长天门送来的这天马却只有半人高,身形缩小一半,连马车也做的小巧玲珑,一看就是给小孩子用的。司天晴讶道:“这天马还是幼驹吗?”
送马车过来的长天门弟子忙说:“这些都是成年天马,别看它们长得矮,力气却不小,吃苦耐劳,脾气温顺,这是我们长天门特地为蒋少爷量身定做的,待蒋少爷大些,就可以乘着天马拉的马车到处游玩了。”
众人围着那天马又看又摸,果然温顺之极,安安静静站在那里,还拿头去蹭人的手,都说:“今儿算是见识了,原来还有这么小的天马。”
那弟子一脸自豪说:“我们长天门最擅驯养灵兽,千百年下来,莫说天马,就是猕猴、蝙蝠甚至连水里的鱼都能培育出各种不同品种,要大就大,要小就小,要听话就听话,要凶恶就凶恶,那些妖兽在我们手里比人还听话呢。”
大家听的啧啧称奇,都赞长天门驯兽手段了得。司天晴听到“蝙蝠”二字,却是心里一动,笑道:“难为你大老远的从西蜀送来这么一份重礼,一路辛苦了,且下去用些灵果灵茶。”那弟子忙随甘棠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