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思漫太古》第17/168页


  舒令仪无奈道:“不是我不想收你为徒,而是我根本就没资格,我们灵飞派只有结丹长老才能收徒传法。这样吧,既然你资质不错,与我又是有缘,便随我一起回灵飞派,至于收徒一事,还需我们掌门发话才行。”
  邹飞燕忙点头,“我知道灵飞派收徒极为严格,就算当不成徒弟,哪怕去给灵飞派打扫山门,我也是愿意的!”
  舒令仪闻言笑道:“好了,起来吧,你已经入道,便是修士了,身为修士,别动不动就下跪,成何体统。”
  “是!”邹飞燕忙爬起来。
  景白将任觉非放在他平日坐卧的石制床榻上,然后行三跪九拜大礼,礼毕退了出去,伸手一挥,整个洞府轰然倒塌,化为废墟,埋在了青山深处。
  两人望着已成坟冢的洞府,怅然若失,带着邹飞燕回到先前的瀑布水潭处。任觉非洞府就在此山山后,外面做了高明的障眼法,不知道的人很难发现。
  邹弗林一直躲在山洞里,听到轰隆轰隆像是山崩地裂的声音,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吓得赶紧跑出来。一钻出瀑布,便看见景白、舒令仪站在那儿,好整以暇看着他,脸色大变,知道两人既然好端端站在这里,那任仙师必然是凶多吉少,忙跪下哀求道:“老朽自知罪孽深重,还请两位仙师看在老朽年老体衰、修为低微的份上,饶我一命!”
  偷眼见两人脸带怒容气犹未平的样子,忙一把眼泪一把鼻涕哭哭啼啼说:“仙师明鉴,老朽虽然做下了错事,却都是被逼的,我连一把桃木剑法器都要费尽千辛万苦才能得到,区区一只厉鬼都对付不了,又怎么敢对任仙师说不呢!弱者哪有拒绝的权力,我之所以沦为帮凶,也是为了我邹家庄全庄上下的人着想,我若是不答应,任仙师要是一气之下,屠了邹家庄又该怎么办,我岂不是成了邹家庄的千古罪人!”
  舒令仪气道:“别再狡辩了,你就是为了一己私利,助纣为虐!放心,我不杀你,省的你说我没权力处置你,滥杀无辜,我把你带回灵飞派,交给刑律堂的人,他们有的是办法叫你求生不能求死不得!”
  邹弗林顿时瘫软在地,一旦落到刑律堂的人手里,想到 “鞭灵、搜魂、散魄”等酷刑挨个在身上演练一遍的情形,不由得不寒而栗,他还不如死了来得痛快。可是他舍不得去死,他七十八岁才辛苦筑基,又怎能轻言生死!
  景白嫌他又哭又喊吵的心烦,一剑打晕了他。
  一行人赶在太阳落山前回到邹家庄。舒令仪看了眼躺在床上沉沉睡去的邹飞燕,问景白:“摄青鬼呢,怎么办?”
  景白说:“人一旦变成摄青鬼,便不能称之为人,本性全失,凶残暴戾,不知道还要祸害多少生灵,只能除掉,以绝后患。”
  舒令仪默默点头。
  当天晚上,景白用邹弗林作饵,直接绑在土楼广场用来栓牲畜的柱子上。夜深人静时,摄青鬼果然来了,看见邹弗林,仇人相见,分外眼红,龇牙咧嘴冲过来,一把捏住邹弗林的脖子,正要痛下杀手时,一道紫色剑光从天而降,穿过她的身体,重又回到景白手里。
  景白和舒令仪从隐身处走出来。
  摄青鬼被斩霜剑刺的趔趄后退,看着胸前黑洞洞的伤口,露出茫然的表情,仿佛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邹弗林捆在柱子上,吓得哇哇大叫。摄青鬼听到他的声音,不顾自身重伤,一心要杀他报仇,拖着沉重的身子,一步一步往前挪,举起手掌,双手指甲忽的变长,白森森犹如利箭。邹弗林拼命挣扎,“不要杀我,不要杀我,仙师救命啊,救命啊!”
  舒令仪看的摇头,拿出缚仙网往空中一抛,将摄青鬼罩的严严实实。
  摄青鬼被困在网中不能动弹,胸口黑洞不断扩大,出气多入气少,两只血红的眼睛依然紧紧盯着邹弗林不放。
  这时邹飞燕突然打开门跑了出来,跪在地上,哭着大喊:“娘,娘!”
  摄青鬼像是听到天籁,猛然回头,看着邹飞燕,眼中的血色一点点褪去,神识恢复清明,瞳孔里倒映出邹飞燕的身影,喟叹般喊了一声:“燕儿!”
  邹飞燕忙握住她的手,满脸是泪说:“娘,我没事,我还活着,我要去灵飞派拜师求道,成为修士,以后再也不会受人欺负了!”
  摄青鬼看着她露出一个欣慰的笑容,伸出手想摸一摸她的脸,身体突然炸开,化成一团黑雾,就此魂飞魄散,消失在黑夜里。
  “娘,娘!”邹飞燕叫得撕心裂肺,哭得不能自已。


第16章 时不我与(下)
  景白、舒令仪带着邹飞燕、邹弗林回到灵飞派,一行人御剑落在山门处,舒令仪忽然想起来,“哎呀,忘了给师父带手信了。”明明只是下山驱鬼,谁知邹家庄的事情这么复杂麻烦,她全给忘到脑后了。
  景白看了她一眼,淡淡说:“想必玄临君不会介意。”
  舒令仪一脸懊恼,“可是我介意啊,走之前明明说好的,师父还特地送了我青莲灯呢。”
  邹飞燕忽然说:“仙师,我有带灵茶,都是今年刚下的新茶。”说着拿出来,鼓鼓囊囊好大一包,分成一小袋一小袋装着,显然是预备着送人的。
  舒令仪笑道:“你倒是细心,师父那里回头我自会想办法补上,不用你操心。你也别一口一个仙师了,等下说不定就要叫我师姐。”
  邹飞燕露出激动期待的表情。
  几人来到议事厅,顾衍早就收到舒令仪的传讯符,正在等着。邹弗林一见到他,就跪着爬过来,连连磕头,说:“顾掌门,老朽也是逼不得已,我这把年纪,还能有什么奢望,无非是保全邹家庄上下罢了,罪魁祸首全是那任觉非,还请顾掌门看在我邹家庄每年按时供奉灵石从未拖欠的份上,从轻发落!”
  顾衍面无表情,挥了挥手,“带下去交给刑律堂,查清楚他背地里都做了哪些伤天害理之事。”
  邹弗林被拖走时,犹不死心大叫:“顾掌门,手下留情啊!”
  顾衍以手扶额,显然被吵得头疼,叹道:“记得我刚被师尊收入门下,还是一名小弟子时,曾有幸见过任前辈一面,没想到会变成现在这样,落得个到身死道消的下场。”
  景白说:“大道无情,还须克己持身,不为外物所惑,方是正道。”
  顾衍点点头,任觉非之事,乃是溟剑宗内务,景白已经做出处置,他不便多言,看向舒令仪,眼中露出一丝笑意,“此次下山,长进不少。”
  舒令仪听到师父称赞她,不由得眉飞色舞,压抑着兴奋,谦虚道:“此行之所以能圆满完成任务,多亏了昭明君,我只是在一旁帮把手而已。”
  “尚有自知之明,不错。”
  舒令仪忍着得意,指着一旁的邹飞燕说:“师父,这就是此次事件中幸存下来的女子,名叫飞燕,年仅十六,天生纯阴之体,水火双灵根。”
  邹飞燕扑通一声跪下,大礼参拜,“请仙师收我为徒!”
  顾衍看着她,皱眉说:“水火双灵根吗,灵根相冲,倒是有些麻烦。”沉吟半晌,吩咐一个执事弟子:“去将孟直师弟请来,他也是水火双灵根。”
  那弟子去了半天,回来说:“段师叔修炼正到紧要关头,不便前来。”
  顾衍露出一个无奈的表情,对邹飞燕说:“既如此,那你先做一个普通弟子,听从执事堂安排,看看是水系功法适合还是火系功法适合,日后再做打算。”
  邹飞燕一脸喜色,“是,多谢仙师……哦不,多谢掌门。”
  舒令仪靠近传话弟子,小声问:“段师叔原话怎么说的?”
  那弟子见无人注意,声如蚊蚋说:“段师叔说,只要不是敌人打上灵飞派,少来烦他,他才懒得收什么徒。”
  “你见到段师叔了吗?”
  那弟子摇头。
  “段师叔还是守着他的洞府,不肯移步?”
  段魏段孟直在灵飞派是个传奇式的人物,他是灵飞派已经陨落的纯阳真人的关门弟子,辈份上是顾衍的师弟,整个灵飞派却没有几个人见过他的真容,长年累月关在洞府里,万事不理,埋头修炼。灵飞派有些好事弟子背地里都在打赌,猜他什么时候会结束自我禁闭。
  处理完邹家庄一事,大家散去,自有弟子带邹飞燕去执事堂。舒令仪闻着山上独有的新鲜湿凉的空气,深深吸了一口,大发感叹:“还是山上好啊,灵力充沛,一回来就感觉神清气爽,精神百倍!”
  景白说:“那是你习惯了在灵飞派待着。”
  舒令仪笑道:“对昭明君来说,应该是吹着东海的海风更习惯吧?”
  景白神情忽的一怔,他有多久没回溟剑宗了?五年还是六年?对修士来说,五六年的时间不过是弹指一挥间,可是亦有许多人和事,在这五六年里面目全非。日月逝矣,时不我与,也许他是时候回去一趟了。
  “昭明君。”
  听到舒令仪叫他,景白回过神来,“嗯?”
  舒令仪一脸犹豫问:“昭明君,舒羽宾是谁?”
  景白神情复杂看着她,默然不语。
  舒令仪见他脸色似乎有些不对,忙说:“听任前辈临终前说的话,这个舒羽宾好像是个很了不起的人物,再说又跟我一样姓舒,有些好奇罢了,难道昭明君你也不知道?”
  景白不答,忽然问:“你还记得来灵飞派之前的事吗?”
  “来灵飞派之前?那得二十年前了吧,太久了,谁还记得,我以前受过伤,小时候的事早忘了。”
  “那家人呢?”
  “你不知道吗,我是孤儿,不记得也有不记得的好处,省的想起来就伤心,何必自寻烦恼。”舒令仪一副无所谓的表情。
  景白微微点头,意有所指地说:“忘了就忘了吧。”重新开始便是。
  舒令仪忽然跳起来,匆匆说:“昭明君,失陪了。”一个箭步冲出去,朝远处一闪而过的人影大叫:“二师兄!”
  钱佩装作没听见,溜得比兔子还快。舒令仪气急,连忙追了上去。钱佩一路飞檐走壁,专往偏僻处跑。两人一前一后,你追我赶,不知道的人还以为在抓贼呢。钱佩一边跑一边往后看,突然一抬头,发现远处司宪正迎面走来,左右看看,没有遮挡的地方,吓得往旁边树上一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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