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思漫太古》第80/168页


  司天晴说:“不用麻烦了,我这里什么都不缺。”
  侍女上完茶出去了,舒令仪见左右无人,拿出信递给她,小声说:“观尘君让我给你的。”
  司天晴神情复杂看着那封信,却没有接,像是下定什么决心,转过头去,轻声道:“你把信送回去,跟他说,是我对不起他。”
  舒令仪吃了一惊,“师姐,你这是干什么――”忽然想到师姐已经跟傅师兄订了婚,顿时默然不语。司天晴跟蒋翊之间的事,她从头到尾都是知道的,师姐做出斩断情丝这个决定,内心想必十分痛苦。大概正是因为如此,修炼时才会出了岔子。
  两人许久没说话,最后还是舒令仪说:“师姐,你不看看观尘君说了什么吗?”
  司天晴摇头,木然说:“不必了,当断不断,自取其乱。”其实她担心的是自己看了以后,便会心软动摇,改变主意。
  “那你打算以后都不见他了吗?”
  司天晴忍着摧心般的伤痛说:“时间长了,想必大家就不在意了。”说着躺下来,闭上眼睛,一副疲累之极的模样。
  舒令仪叮嘱她好好休息,说明天再来看她,出了梧桐苑,摸了摸怀里的信,一脸烦恼,不知该怎么跟蒋翊交代。正坐在路旁一块大青石上发呆,想着司天晴、蒋翊、傅铭之间微妙复杂的关系,忽然景白走了来,“你怎么不回去,在这儿坐着吹风。”害的他找了一大圈。见她头上有飘落的花瓣,很自然地伸出手,将那花瓣拿下来。
  舒令仪仰头看着他,阳光从头顶树叶缝隙间照下来,使得他整个人犹如珠玉一般,散发出明亮耀目的光彩,心中微动,忽然说了一句:“昭明君,你穿这身衣裳,真好看。”
  景白打量着她,怀疑地说:“怎么呆呆的,莫不是酒还没醒?”
  舒令仪回过神,忙跳起来,用袖子掸了掸石头,“昭明君,你坐,你坐。”
  景白依言坐下,挑眉说:“突然这么殷勤,你又要干什么?”
  舒令仪拿出信,做贼般塞给他,“昭明君,你跟观尘君是师兄弟,关系比我好,你帮我把这信还给他,好不好哇?”
  景白看着信,一脸不解。
  舒令仪知道自己这事做的不地道,可是她实在不想面对蒋翊失望难过的样子,只好拜托景白了。
  景白得知原委,一脸无奈,“你既然答应了蒋师兄,事情没有办成,就应该自己跟他说,让我去,这算怎么回事?”
  舒令仪扯着他袖子耍赖:“人家没脸去见他,昭明君,你就帮帮我嘛!”
  景白好气又好笑,“你要是怕蒋师兄怪你,我陪你去便是,只是这信,你还是亲手交还他比较好。”
  舒令仪听他说的有理,只好说:“那你现在就陪我去。”拉着他就要走。
  景白把她扯回来,“蒋师兄这会儿正在议事厅跟顾掌门他们议事呢,晚上再去找他不迟。”
  舒令仪拍了下脑袋,这才想起来蒋翊有公务在身,“那晚上你一定要陪我去哦。”
  景白颔首,“知道了,不会忘的。
  ”
  两人并肩一道离开。
  舒令仪回到自己住的院子,笙歌一脸严肃迎上来,表示有话跟她说。
  二十年前太微宫钟氏为何会覆灭,笙歌只是一介奴仆,并不清楚其中的前因后果,可是那晚险死还生的经历,却如烙印一般深深镌刻在她脑海里。当时那黑衣人要杀她,笙歌毫无反抗之力,唯有闭目受死,后来因少宫主钟会的一番质问,对方许是觉得她身份低微,无关紧要,最后决定饶她一命,又怕放过她以后惹出麻烦,喂了她一颗丹药,自此以后她便失了声,修为再也不能进阶。
  那晚那黑衣人戴着面罩,从头到脚包的严严实实,唯有两只眼睛一双手露在外面。笙歌吓的整个人蜷成一团,瑟瑟发抖,根本不敢看他眼睛,因此一直盯着他的手,对那双手的印象无比深刻,尤其注意到他左手三四指指缝那里有一道细长的疤痕。事情过去这么久,这双手还时不时会出现在她梦中,每每把她吓的满头大汗醒来。
  今天她一看到蒋翊的手,便想起了二十年前那个黑衣人,再对比他的身形、声音,杀人时用的剑法,这些全都对的上。
  舒令仪看完她写下的文字,面色大变,“二十年前,害你失声却饶你一命的是蒋翊?”
  笙歌缓缓点头。
  “如此说来,当年太微宫一战,溟剑宗也有参与?难怪太微宫和极意观明明有一战之力,却一夕覆灭,原来是极意观和溟剑宗联手,欲置太微宫于死地!”舒令仪恍然大悟,这才明白太微宫为何败亡的如此迅速!
  笙歌打着手势说蒋翊不是好人,让舒令仪小心他,又问她现在怎么办。
  舒令仪拿出戴在胸前的双环玉扣,仿佛看到太微宫在极意观和溟剑宗联手夹击下一败涂地的情形,想到钟氏一族除她之外皆在此战中陨落,心口忽地一痛,几乎喘不过气来,双拳紧握,咬牙说:“关于此事,我要当面问个清楚!”
  舒令仪耐心等到天黑,还平静地吃了晚食,估摸着蒋翊忙完了,这才带着笙歌来到他的住处。蒋翊把她迎进来,让身边伺候的人都下去,这才问:“舒姑娘,信给了你师姐吗,她说了什么?可有回信?”
  舒令仪掏出信放在桌上,“师姐让我把信还给你,还说她对不起你。”
  蒋翊呆呆看着那封完好无缺的信,明白司天晴什么意思,面上露出一抹苦涩的笑容,颓然说:“舒姑娘,麻烦你了。”
  舒令仪一动不动,面无表情说:“我今天来,还有一件事。”
  蒋翊此刻满心酸楚,强打起精神敷衍她,“请说。”
  舒令仪示意笙歌站出来,“蒋道友,你认识她吗?”
  蒋翊莫名其妙,没有察觉她称呼中的变化,打量着笙歌,蹙眉说:“这位是――”心想这不是你的侍女吗,上午还给他倒了茶,不明白舒令仪要干什么。
  舒令仪一字一句说:“我这侍女在二十年前因为被人逼着服下丹药,以至于成了哑巴,因此她并不会说话。”
  蒋翊闻言慢慢变了脸色,惊疑不定看着笙歌,半晌叹了口气,“原来你就是太微宫那个奴仆,当年我虽然害的你失声,可是也一时心软,并没有要你的命,你现在找上门来,是来报仇的吗?”
  笙歌对他有心理阴影,惨白着一张脸,连连摇头。
  舒令仪压抑着怒气,说:“所以,那天在太微宫大开杀戒的果然是你,太微宫之所以覆灭,溟剑宗乃是幕后黑手!”
  蒋翊叹道:“二十年前,我只是一名普通弟子,那晚一切所作所为,不过是听从师门之命罢了。”看了笙歌一眼,又说:“当时我心里亦不好受,残杀僮仆稚子,岂是我辈所为?不然也不会冒着风险,放她一条生路。”
  舒令仪亦是清楚这点,才没有当场翻脸,冷声道:“蒋道友,你大概不知道一件事。”
  蒋翊转头看着她。
  “其实我并不姓舒,我姓钟。”
  蒋翊眼睛猛的睁大,“你姓钟?”看看她,又看看笙歌,似乎明白了什么,“你出身太微宫钟氏?扶苏真人是你什么人?”
  “是我父亲。”
  蒋翊突然站起来,“你就是跟何蕴差点成亲的那个钟氏千金?”何蕴当年跟他年纪相仿,修为不相上下,两人既是朋友,又有暗暗较劲的意思,因此他的事,蒋翊颇为关注。
  舒令仪皱眉,纠正道:“钟氏根本没有答应何家的提亲,何来成亲一说,还有他不是我杀的,昭明君可以作证。”
  蒋翊神情微变,目光警惕看着她,好半天问:“你来找我,是想干什么?”
  舒令仪冷笑一声,盯着他说:“你这么紧张干什么,我又打不过你,说起来还要谢你高抬贵手,饶了笙歌一命。你们溟剑宗真是野心勃勃,贪得无厌,二十年前覆灭太微宫,如今又要吞并灵飞派,多少人因此家破人亡,身死道消,小心人心不足蛇吞象,到头来竹篮打水一场空!”
  舒令仪把整个溟剑宗都骂了进去,蒋翊并无言辞可以反驳,唯有一声苦笑。
  这时外面传来一个声音:“昭明君,你是来找观尘君的吗,怎么不进去?”


第80章 听命行事(下)
  景白按照事先说好的到舒令仪院子找她,却见她不在,就连笙歌都不见踪影,以为她等不及先去还信,转身往蒋翊这边来。溟剑宗的弟子自然不会拦他,任由他进出。景白老远便听见舒令仪的声音,他怕蒋翊因为信的事儿尴尬,没有进去,而是站在门口等着,没想到却听到舒令仪质问蒋翊二十年前太微宫的事,当即心头一震。
  舒令仪和蒋翊听到外面弟子说话声,全都回过头来。景白推门进来。舒令仪看着景白,失望之极,“你一直都知道,是不是?”
  景白无言以对,一脸愧疚。二十年前他虽然没有参与太微宫一战,景雍又刻意瞒着他,可是事后多多少少猜到一些内情,师尊跟钟氏覆灭一事脱不了干系,甚至有可能一直在暗中推波助澜,身为溟剑宗弟子的他不知该如何面对,也正是因为如此,他才会自我放逐,近些年来一直在外面流浪,打着斩妖除魔淬炼道心的借口,不肯回溟剑宗,直到在开平城外遇见舒令仪,这才放下心结。
  舒令仪见他默然不语,脸上慢慢露出厌恶的神情,指着景白和蒋翊,骂道:“你们溟剑宗,都是一丘之貉!”一把推开景白,怒气冲冲走了。
  笙歌见状,连忙跟了出去。
  景白望着舒令仪离开的背影,呆立当场,想到她刚才看自己的眼神,是那样的失望、愤怒还有厌恶,心里十分难受。
  蒋翊看着桌上退回来的信,亦是心情不佳,满心烦躁,淡淡说:“景师弟,你有什么事吗?”语气之不耐烦,就差直接下逐客令了。
  景白却恍若未闻,喃喃自语:“蒋师兄,原来你参加了太微宫一战,为何我不知道。”
  “当时这是师门密令,谁都不得泄露。景师弟,师尊一心爱护你,这些龌龊事,你不知道的还多着呢。”
  景白忽然问:“何蕴是你杀的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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