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的,好恐怖》第2/37页



这样也不打紧吗?既然如此,那我就说喽。首先呢,妾身是出生于津山附近,大约离这里六里远的小村庄……至于村名嘛,说了您大概也不知道吧。

那里叫做日照村,俗称强诉谷。村人都以务农为生,但鲜少有丰收年份,总是歉收居多。因此男人多以受雇领日薪的农工身分来糊口,而女人则几乎都远走他乡谋生。被卖到青楼去的也不少,但并非像妾身一样在附近而已,而是被卖至遥远的九州或大阪等地。

一提到冈山,大家总会想到南方那一带,而不禁投以羡慕的眼光吧。土地肥沃,城镇发展迅速,商旅来往也热闹繁荣,造就了许多富有人家。而且……冬天气候也很温暖吧。但我不大喜欢备前那边的人,因为他们都爱要小聪明。什么!老爷您是备前人呀,那还真是失礼了,请原谅我的失言。

……然后呢,再说到我所居住的,那北到不能再北,位于中国山脉最尾端的小村落,可就连半个有钱人都没有,全都是一贫如洗的穷人。即使是十六、七岁的年轻人,脸上跟手脚也全都布满小皱纹而且晒得黝黑无比。能够活到四十岁就已经算是长寿了。

其中最贫穷的人家,就是我们家了。并非我夸大其词,真的是过着连牛都不如的日子。

因为妾身我是饿死仔呀。没错,就是闹饥荒。因为我出生于闹饥荒的年度,所以是饿死??。

我刚才不是说过,那一带鲜少有丰收,而且每隔一年就会闹饥荒的嘛。

因此,妾身对于死人的记忆远比对于活人要来得多。

不用说,那些当然都不是美好的记忆。不值钱的人命就像草芥一样,死再多也不足惜呀。

我娘是个产婆,但却是个专门帮忙打胎的产婆。

她从未接生过活婴,所以应该连产婆都称不上吧。

村里的人都叫她堕子婆或刺子婆。甚至还有些小鬼们会毫不客气的叫她鬼婆。如此一来,妾身当然就是鬼之子喽。

我们家虽然遭到全村人的排挤,但唯有那个时候才会被村人叫去。

那个时候,也就是指打胎的时候。有时必须把胎儿从孕妇肚子里硬拉出来,有时必须把出生的活婴给闷死。唯有那种时候,我们才有机会与村人打照面。

妾身从四岁开始,就跟在我娘身旁帮忙了。

小时候,我负责去摘采野菊或酢浆草,还有搓麦秆,长大之后……则是负责压住产妇的手脚。工作性质就好像是刽子手的帮手一样。

那些女人们,不怨恨像只母狗般动不动就怀孕的自己,也不怨恨把胎儿拖出来再闷死的我娘,却把那份怨念都移转到我身上……真是令人受不了。

您应该不知道吧?野菊跟酢浆草的根,是用在这个洞的。老爷您方才也用过的呀,呵呵呵,就插进这个洞里,用尖端刺向胎儿好让他流出来。

明明脸跟手脚都被晒得又脏又黑的,但为何那些女人的大腿却那么地白皙肥软呢。不管是多么干扁的女人,大腿上全都装满了肥滋滋的丰润脂肪。

被拉出来的胎儿,皮肤首先会呈现白色,接着转变成鲜血般的红色,临死前则变成暗黑色。

这个洞连接着地狱,妾身从小时候就知道了。

我常想,为什么不把这个洞给封起来呢?万万没想到自己后来居然用这个洞来做买卖。总之,幸好当初没有把它封起来,呵呵呵。

男人并不是性好女色或是喜欢女人的洞,而是喜欢那直通的地狱吧。因为那是他们在出生前所待的地狱呀。

也因此,我从懂事以来,就开始协助杀人的工作。

倒也没有特别开心或难受的感觉,因为这是妾身与生俱来的命运啊。

甚至有人得意洋洋地说:就是因为你杀婴所以那张脸才会长得那么歪斜吧。

我并不会害怕啊。因为……婴儿跟小产儿都是我的好朋友呀。

打胎的工作在饥荒时期反倒生意兴隆。野菊几乎荒芜殆尽。而因草木贫瘠而消瘦的蜻蜒及瘦鸟,来回飞舞于田野间的情景,至今仍鲜明烙印在我的脑海里。

咬紧牙关捱过饥荒的我,也是瘦到与骸骨无异。饥饿的村民们纷纷到附近的山谷挖掘蕨类果腹。即使女人们全都瘦得皮包骨,但是小产儿仍不断增加。因为无论多么饥饿,人们还是无法停止做那档事。

然而,在这么枯寂贫乏的景色中,为何天空会如此澄净湛蓝呢?晶莹剔透到理应看不到的星星似乎也都清晰可见。

关于妾身孩提时期的回忆,除了打胎之外别无其他。那是我小时候的唯一回忆。

将胎儿引产之前,必须先让粪便排出。鲜血与粪便的味道充斥家中,在夏季尤其令人难受。不过,只要把它当作是堕入屎尿地狱前的准备,应该就不足为奇吧。

将粪便装在盆里,然后再将死胎扔进里面。真的是毫无慈悲心的用力一扔。虽说是死去的胎儿,但所受到的待遇却与粪便血块完全相同。

我曾在庙里的地狱草纸上看过描绘着同样情节的画作。绘画的技巧虽然拙劣,却也因此让人感到格外恐怖。

和尚说那张画上的血是真的。但那应该是骗人的吧。怎么可能会有那种永远都保持鲜红色的血呢?血是又黑又臭的东西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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