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祸水妖妃》第36/162页


  她身着格格朝服,头顶二层镂金薰貂朝冠,石青色朝袍披领上的五爪金丝龙纹在太阳底下发着耀人的光芒.红缎朝裙波荡起伏,走的如此优雅身正.
  我起身迎向她:“格格有礼,姐姐二字,索心承受不起.”
  她见我如此冷漠模样,眼神暗淡无光,仿佛失去所有力气:“我就要去蒙古了,我知道我输的彻底,前些日子我找过胤?,他的心里…已经没有我.”
  或许是如此热闹的出嫁情景,实在衬不起她的心酸泪水,竟是让我忍不住的为她颤心…对于恨,若非刻骨,总是难以坚持.
  或者昨日的饮毒,也是因她生无可恋.而我敏感的神经,又把此事想成了一个局.
  “我是形势所逼,并非存心夺你所爱,且我从未钟情八爷…怪只怪这无奈的情势.”此些话说的句句真心.
  “我知道,姐姐对不起…未按原来计划把你换出宫去,我亦是身不由己,一切皆是叔父安排,我唯有遵从…姐姐你原谅我.”说着便双膝点地,跪在了我面前.
  心里震惊不已,边上嬷嬷宫女们,也是目瞪口呆…
  “你…万万不必如此…”语塞阻滞,急急把她扶了起来.
  “姐姐,此番妹妹就要远嫁蒙古,请否允妹妹敬姐姐一杯,以解这一年来的种种心酸.”说到酒,心里就有着某些难解的心结.
  似乎酒这个字,总是伴着毒而存在…特别是昔日敌人所敬.三言两语,虽有动容之处,离朋友二字,实在是相差太远.
第六十七章:毒杀7
  “姐姐…”她珊珊落下泪来.
  心里一软,脚步忍不住的随她进了屋,…桌上流苏盘子里放着两杯清酒,弯炳铜杯,环上绕着凤凰羽毛,很是玲珑细致,从不知道景阳宫内还有着这等精致之物.
  她见我对着酒杯出神,便解释道:“这是叔父送我的和卺酒杯…供我新婚之夜与王爷对饮之用…今日特地拿出来与姐姐对饮,望姐姐能忘记我两的种种纠葛,若日后还能相见,盼姐姐能真心认下我这个妹妹…”她说的动情,脸上挂着两行孤泪,我的思绪皆被这盘里的清酒牵引,心里也拿不定主意,到底是喝,还是不喝.
  赫舍里已举起酒杯,将自己那杯一饮而尽,泪眼迷蒙地望着我,手里这轻巧小杯,竟是让我左右为难,沉重不已…
  我仍犹豫不决,她浅笑着把酒杯接过,细细泯了一口:“姐姐…我并无害你之心.”此举令我颇感汗颜
  遂拿起酒杯,慢慢把杯口转到他饮过那面,正欲饮下,却被纳兰蕙月碰了下手臂,身体一晃,还好靠着墙壁,稳住了身子.
  “对不起…奴婢冒失…”我并未多想,把酒一饮而下.
  “以后有缘再见.”微笑着跟她道别,退出门去,只觉得头有些晕乎,想着回房休息一会,她那边已经差不多准备妥当,所以闲杂的宫女太监们都退了出去,只留那福相嬷嬷,子青和纳兰蕙月在大屋里伺候.只等吉时一到便去太和殿行礼出嫁.
  回屋未过多久,子青便来找子丹话别,子丹眼巴巴的看着我,怕我不甚高兴,我点了点头,心想此番一走,恐怕是相见无期了…
  刚走到床铺正欲躺下,喉口一阵腥甜之味冲上嘴里,五脏六五似抽搐般猛然收缩,冷汗攀上额头,强烈的酸涩感泛上手脚中心,顿时四肢无力,手难握拳,颤抖不已,鲜血难以遏制的冲口而出…
  心里一片悲凉,纵然万般小心,仍是防不胜防.
  蜷缩在床沿,任身体一点点变凉,就这么算了吧…不想再挣扎了,过了这关又如何,下一次,仍然险象环生.或者就这么毒死,也算是一种解脱,此刻唯一的遗憾是,为什么我的意识这么清明.若我能沉沉睡去,便可不再醒来,该是多大的幸福.
  随着沉闷的吱嘎声,房内透进一股光线,赫舍里的身影便印在了不远处的方石之上,如此的娉婷袅娜,款款生姿.
  她缓步走到我跟前,见我胸前满是血污,一片惊讶之色:“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我下的,只是昏睡药而已…”艰难的扯起嘴角想冷笑她一番,却是连这点气力也使不出了…
  疼痛把最后一丝睁眼的气力也磨耗殆尽,眼前一暗便昏了过去.
  不知过了多久,被脸上的一阵冰凉惊醒.
  身前站着纳兰蕙月,赫舍里躺在边上,嘴角带血.毫无生息的模样…
  她紧捏我的下颚,像瞧件艺术品一般,凑近着仔细端详,然后嗤嗤的笑出了声:“我始终想不明白,论姿色,不过尔尔,论品性,也是毫无闺秀样子,为何他会钟情你?”
  我张口想问明来龙去脉,却是一点声音也发不出,体内又是猛然抽搐,鲜血再次吐了出来,才发现自己此刻已穿上了赫舍里的和硕公主朝服…而赫舍里此刻穿的正是我的衣物.
  “想我身份容貌皆不在你两之下,却得不到八爷钟爱,我对他许心甚久,甚至不顾矜持对他百般引诱,可他呢,先是爱上赫舍里,后又钟情于你…”她抽搐了下,眼睛瞪大,一副疯癫的模样:“我借着机会接近赫舍里,与她同去拜月亭等她情郎,为的,也只是见他一面而已。”
  心下诧然,她用情如此之深。
  纳兰蕙月提脚踹在赫舍里身上,她竟是纹丝未动:“结果呢…结果左右等不到他,我心里高兴,欲拉着她回府,可她硬是守到暗夜,守到一帮男人污了我们身子…!,哈哈哈哈…”
  越听越心凉,难怪赫舍里隔了那么长时间才回府,原来是出走途中被人污了身子…之后可能犹豫着一直无勇气回家.
  “百般**后我两关于同一屋子,她那绳结未绑牢,便松绑欲逃,我急急哀求她,让她帮我解绑,她却因着听见外面有了稍许动静,便撒腿就跑…还好我福佑无双,不久便被旅店老板所救…本以为选秀那日是她,却没想是你…如今身份大白天下,她却仍能嫁给蒙古亲贵!,而我,却成了本朝第一钦点宫女…叔父明珠前去找皇上理论,验身嬷嬷告知皇上我非完璧,他又想着我与你神武门的诸多冲突,硬是夺了我妃子的身份!..”难怪她几次三番眼神怨毒,原来期间,如此曲折绕心…
  但我始终想不明白,她到底是如何下毒的…
  “不要着急,让我来告诉你…”纳兰蕙月看透了我的心思,一脸得意:“我早就看出了那酒杯的窍门,那酒杯本是索额图专门做了送你去蒙古的,却是生生断送了自己侄女的性命,活该啊活该…”又是一阵疯笑:“此对酒杯铜环乃是空心的,下毒之人,只要把毒点在空心铜环内里上端,那么,当饮酒之人把仅盛半杯的清酒一饮而尽的时候,便使酒水通过了点毒之处,自然而然的与酒和在一起送入肚中。而因着赫舍里浅酌了你杯中些酒,我为了确保万一,硬是撞了你一下,好使酒杯震颤,毒入杯中”真相竟是这般用尽苦心…惘我看了那么多宫廷斗争电视,却是毫无用处…
  “我所做的,只是趁着她与你在外演戏之时,把毒点在两杯酒内而已…早知她会在酒中下药,换了你衣物让你去蒙古,我便在你酒杯点了些毒性强的,她酒杯点了稍缓发作的…看她演戏也是一种享受呢…”对于这个疯癫的女人,我已是毫无办法,只期盼着子丹能早点回来…这一连串的事情,摆明是个计中计…
  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原来是这幅模样.
  五脏六腑隔段时间便抽搐一次,意识也开始迷糊,凝结在额头的冷汗,已如豆大的雨点般,颗颗落了下来,划过脸颊,不知道是不是像泪的模样…
  她在屋内踱了几圈,忽然神情一恸,忧伤立马爬上了她的粉色面容…“来人那,来人那,出人命啦,两位姑娘互饮毒酒相残拉…”她一路叫喧着出去,只觉边上没了压迫的气势,重重的靠在床沿喘着大气…赫舍里侧躺于地,嘴边大滩鲜红,眉目扭曲着没了气息.
  不知道我还能坚持多久,但愿自己死后,不是她这般面容,惊扰了一众爱我之人…
  没过多久,外面脚步声急急传来,康熙步如疾风的抱起赫舍里,泪眼迷蒙的含情低唤:“心儿,心儿…你醒醒,你醒醒啊…”我张口欲言,却是只语不得出…边上纳兰蕙月一副看好戏的表情,戏谑的看着我…而子青定知此刻死于非命的乃是赫舍里…命有一息的,才是我…却是句语未发…
  “太医在哪里…太医…”康熙已经几近呜咽.李德明踉跄的走了进来,眼神扶过我脸,震惊的神情一闪而过,只轻轻一压赫舍里的手腕,便向康熙磕头大拜:“姑娘已经没了。”
  康熙闻言,瘫坐于地,紧紧的抱着赫舍里,嘴里却遍遍唤着我的名字…这的确是一出很精彩的戏,精彩到撕心裂肺…
  此事李德明双指已搭上我腕,闭眼细听脉动,未几却双目大开…一脸错愕的望向我,又望了眼康熙.
  接着便拿出细针,不知在头上什么部位扎了几下,只觉麻痹难忍.
  “皇上…这位姑娘毒性虽急,却是可以医治,但是颇费时日,微臣需要细细研究.”康熙闻言回过神来,怒目圆睁的看着我,狠辣的眼睛竟是从未见过,像是要生生吞我下去一般:“和亲照旧!”咬牙切齿的吐出这四个字,掷地有声,声若雷鸣…
  “皇…皇上…!”李德明不理解皇上为何作此决定,在场任何一人,都该知道如此情景,别说和亲,恐怕保得性命,都是耗费心力之事…
  “传朕旨意,减半所有随嫁物品,仪仗,马车一,侍卫四,御医一,送嫁和硕公主!”康熙如此态度,表名我以后再蒙古的日子,将不会安生.
第六十八章:和亲启航
  康熙三十五年正月二十四日,北京城内漫天飞雪,康熙抱着满身血污的赫舍里,踏进这一地的没足冰寒.龙袍随着凛冽的西风猎猎作响,那袍子上的金丝瑞龙,格外狰狞的望着我,乱舞着越飞越远…
  望着那瘦削单薄的背影,在风暴中渐缩成点,凝结许久的眼泪倾眶而出,像兵锋一般,划痛了脸颊.
  上苍啊上苍,我是否该感激你别样的仁慈,感激你在我摇摆不定,左右为难的时刻,替我做了如此选择…我与康熙,缘尽于此.
  感觉边上有股异样的目光,转眼一望,李德明若有所思的看着我.见我又是这般满面泪光,浑身血污的狼狈模样,弯身替我擦干了眼泪.
  这是第一次见到这位冷血太医如此温柔的举动,没有半点僵硬,仿佛一切都是理所应当的一样.
  “不用害怕,我陪你去蒙古。”声音低柔,却坚定不已…
  再次能开口说话,已是两月之后,那日康熙走后,李德全便冒着风雪前来宣旨,三言两语的听见一些,大多是些溢美之词以及帝王的殷切希望。这本是该在太和殿行礼拜别的时候当众宣读的,按着我如今的身子,已是不可能再受这些繁文礼仪了…
  且康熙对我的恨意,就像这北京城的大雪一样,抬眼望天,尽是绵绵无尽的姿势.
  如此局面,已经无关所有悲喜…我没有任何立场与身份去责怪康熙对我的冷漠,因为在他心里,是我害死了他心爱之人…如此哭笑不得的局面,又如何悲,如何喜.
  “今日药已备好”李德明站在马车外轻声说道,子青微掀帘子,把药碗端了进来,我隔着大红色垂地纱曼,朦胧的瞧着他单薄的轮廓,两月来似乎瘦了许多…
  从北京出发至今,已经整整两月,却是因着我时好时坏的身子,慢悠悠的只行至归化城土默特,离乌兰巴托还有一段非常遥远的距离.
  李德明时时骑马跟着马车,一有变化便躬身入车诊脉施针,昼夜不休,细致的令我心疼,好在功夫未负有心人,体内抽搐的感觉逐渐减缓,只是时不时还是会有呕血现象,前日他来送药之时,我努力的卯足了气力,终于把久憋于心的“谢谢”二字说出了口。
  而他,竟是失神到打翻了手中药碗。
  至于子青,一路来虽话语不多,但从她时不时眼露得意之色便可看出,她的仇恨,并未因我如今的凄凉遭遇而减少半分.
  她早就知道赫舍里的计划,就在我恳求皇上让她随嫁蒙古之时,她就明白,将和我一起上路…所以她心里笃定,处之自若,而我,却是担心不已…心结未开,又不得不防着她…日夜相对,煎熬不已.
  雪已经止了好久,不知道远征的队伍,是否已经出发.不知道若四爷看见康熙所抱尸体,能否一眼便认出,那并不是我…不知道那罪魁祸首纳兰蕙月,在北京漆黑的夜下,会否忏悔所作一切…
  终是不知道了…这一切,已经随着我的马车,越行越远…
  在归化休息了两日,采置了一些用品,便再次上路了,身子已经越来越好,虽然仍不能自已下车走动,却是两日都不曾吐血了,嗓子也慢慢的恢复了,说话声虽然嘶哑,终于能清晰的连起一句话了.不管未来如何,在李德明微笑的目光下,我是满心欢喜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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