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成皇帝的白月光》第101/119页


  李太后:“……”
  话一出口,所有人全呆住了,看着他说不出话。
  最后,雁儿先反应过来,斩钉截铁道:“不可能!今早我们姑娘喝下药汤后,呕吐不止,请太医来看过,也说姑娘多半是吃了不干净的东西,分明就是你下的毒,你还敢狡辩!”
  她说这话是有底气的。
  为了使计划成功,她的确用池水煮药,孟珍儿冒险啜了一小口,当即便腹痛胸闷,太医也肯定了吃食上有问题。
  容定眼尾淡扫,只在雁儿脸上停留一刹那,便失去兴致,又低下头:“昨天鱼食洒的太多,原本今天只要少喂一点即可,但我不慎打翻了装鱼食的盒子,因此鲤鱼多半死于饱胀。”
  孟珍儿怒极反笑,惨然笑道:“所以……所以你的意思是,我中毒全与你无关,当着太后的面,你都敢这么说,就不怕天打雷劈,遭报应吗?”
  容定淡淡道:“孟姑娘中毒与否,恕我不知,但喝药后呕吐不止,与此事自然是大有关联的。”
  孟珍儿越发不明白他的用意,沉默地盯着他,目光渐冷。
  李太后道:“你有话说清楚。”
  容定低声道:“是。”他看了雁儿一眼,突然问:“你今早看见我了么?”
  雁儿一愣,下意识道:“没有。”顿了顿,又加上句:“我去的时候,你已经先走了。”
  容定从容道:“我天没亮就喂了鱼,离开前,这些鱼都死透了浮在水面上。这么多死鱼,就是不下毒,水也不干净,雁儿姑娘前来打水,定能瞧见,可还是执意用这水煮药,其中缘由……”他微微一笑:“……若非坚信死鱼也是吉兆,那只能是明知孟姑娘病着,还有意捉弄。”
  雁儿大惊失色:“我没有,我……”她看着孟珍儿,眼神流露出深深的恐惧:“姑娘,姑娘救我……”
  孟珍儿咬了咬下唇,指尖发凉,紧紧攥住手。
  这时,一名太监走进来,对刘实说了几句。
  刘实点头,别有深意地看了眼孟珍儿,又对李太后道:“太后娘娘,都查清楚了,是个误会,水中无毒,正如小容子所言,鱼是因为误食太多,撑死了。”
  孟珍儿身子不受控制地晃了晃,只得抓紧了椅子扶手。
  李太后笑了笑,叹息道:“弄明白了就好,虽说是误会,到底害苦了珍儿,这得怪刁钻的奴才作恶多端、挑拨是非,平白多出一场风波。”
  她看着六神无主、抖成筛子的雁儿,目光添上一抹厌恶:“伺候主子不尽心,诬陷他人倒是一把好手,还在哀家的慈宁宫动用私刑,肆意伤人――来人,押下去,打二十板子,赶出宫去。”
  雁儿吓的魂飞魄散,死死抓住孟珍儿的衣角:“姑娘救救奴婢,姑娘,奴婢――”
  孟珍儿细声细气道:“是你害我在先,太后娘娘仁慈,留你一条性命,主仆一场,我也不再计较……”
  她用帕子捂住嘴,低咳两声,苦笑道:“你父母和弟弟都在府中当差,他们都是老实可靠的,怎就养出了你这么黑心肠的女儿?”
  雁儿本想求饶,可听她说起自己亲人,顿时没了声气,整个人瘫软在地,像一滩烂泥,麻木地由着人拖了出去。
  江雪晴看着雁儿僵硬的背影,对孟珍儿笑道:“这等歹毒的丫鬟留在身边,只怕后患无穷,如今太后替你出头,表姐这下终于可以安心养病了。”
  孟珍儿看了看她,只觉得少女脸上的笑容,善意中透出无尽嘲弄,她脸上微微发烫,心里却是冰凉的,默默垂下头颅,不吭声。
  李太后缓缓起身,轻声道:“宛儿。”
  江晚晴走过去:“太后娘娘。”
  李太后拍拍她的手,欲言又止,静默了会,道:“小容子虽有过错,但已经受了伤,也算受罚了,剩下的,你作主罢。”
  江晚晴颔首:“是。”
  李太后笑意微苦,声音更轻:“从前慈宁宫太清静,现在又过于热闹了,有时想一想,还不如就那么冷清着。”
  江晚晴一怔,抬起头。
  李太后没再多说,由彭嬷嬷扶着往外去。
  江雪晴眼见太后走了,这才往孟珍儿旁边的椅子上一坐,叹了口气:“雁儿是你自小的贴身丫鬟,这么多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挨这一顿打,不至于丧命,但万一落下病根子,一辈子就葬送了。”
  孟珍儿目不斜视,缓慢地站起来,身体摇摇欲坠:“那也是她咎由自取。”
  江雪晴道:“是,若无害人之心,便不会有今日之祸――造因得果,都是咎由自取。”
  最后这四个字,说的又慢又重。
  孟珍儿心里一冷,回头看了她一眼,默不作声地出去了。
  走到庭院中,却见刘实竟然没有随李太后离开,而是在台阶下等候。
  孟珍儿一颗心提到了嗓子眼儿:“刘公公?”
  刘实走到她跟前,笑容恭敬有礼:“太后娘娘说了,孟姑娘既然病着,那就好好养病,以后的请安都免了――对了,您这一病,家里人也都担心坏了,等稍微好些了,出宫报个平安吧。”
  孟珍儿心凉了大半,嘴唇蠕动几下:“那……那出宫后……”
  刘实笑了笑:“出宫后,就在府中好生休养,不必再进宫了。话已经带到,奴才告退。”
  孟珍儿不由追上两步:“刘公公!”
  刘实转身,笑意淡去:“留雁儿一条命,是太后对她的仁慈,这一番安排,是对姑娘您的仁慈,您好自为之。”
  孟珍儿看着他离去,只觉得这吹在脸上的秋风,比冬日的狂风更刺骨疼痛。
  *
  江雪晴先回房了,方才站了满屋的人,终于只剩下两三个。
  宝儿听江晚晴的吩咐,回去取了药箱过来,蹲下查看容定的伤势,不禁打了个哆嗦:“我见过发疯的宫女,可没见过这么疯的,拿着块石头就往人身上砸,小容子,你一定吓坏了吧?”
  容定道:“有点。”
  那语气太平静,以至于他的话毫无说服力。
  江晚晴看了他一眼,替他上药,一边问:“伤到骨头了吗?”
  容定摇头:“没有。”药粉沾到伤口,他只微微皱眉,可看见江晚晴稍显沉郁的脸,当机立断,倒吸一口凉气:“……好疼。”
  江晚晴将药瓶放回小箱子里,叫宝儿带回去,顺便去一趟太医院,问卫九拿些治跌打损伤的膏药。
  等门关上了,江晚晴看着他:“我也没见过随身带着块石头的丫鬟。”
  闲杂人等不在,容定无意隐瞒:“是我。”
  江晚晴问:“为什么?”
  容定抬眸,唇边一丝轻浅的笑,温柔如水:“我原本不怎么在意,可姑娘特意向七弟求了准我不下跪,这会儿若像个犯人似的被押在地上,岂不是辜负了你的好意。”他低下头,又拿起帕子擦拭手背:“不如我亲自动手。”
  江晚晴心思复杂,低叹一声:“就为了这个?我知道你对人狠,可对你自己,有必要吗?”
  容定笑笑:“我一向心冷,对人对己都一样。”他皱眉,咳嗽了声,悄悄看她一眼,强调:“对你不一样。”
  江晚晴没作声。
  容定打量着她脸色,缓缓道:“对帝王而言,善良仁慈未必是好事,就像心狠手黑未必是坏事……我是这样,七弟迟早也变成这样。”
  江晚晴长叹口气:“你又提他干什么?”
  容定低眸:“我知道你不喜欢……”停顿了下,又道:“好,不提他,你我曾为结发夫妻,和他自是不同。”
  “……”
  沉默了会儿,江晚晴开口:“别擦了,再擦手背破皮了,你手怎么了?”
  容定道:“方才那丫鬟纠缠我,碰到了。”
  江晚晴无言以对。
  差点忘记,他是有洁癖的人。
  她又问:“那满池子的死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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