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成皇帝的白月光》第40/119页
宝儿分辨道:“可是姑娘!奴婢又不只叫他们干活,自己呆在一边乘风凉,奴婢第一个带头劳动呀!”
江晚晴摇了摇头,耐着性子教导:“你是跟着我从长华宫出来的,又和我亲近,落在别人的眼里,这就成了你的一大罪状了,你和他们终究是不同的。”
宝儿似懂非懂地点点头。
江晚晴道:“好了,你先下去。小容子,笔墨伺候。”
宝儿出去后,容定上前,在桌边研墨。
江晚晴在一边看着,见他的样子很讲究,像是很懂的行家,可偏生动起手来,就有那么点说不出的别扭。
更奇怪的是,当着她的面,他甚至无意于掩饰他的那种生涩和别扭。
这个人……
如果真如她猜测那样,这个世界是没救的了,不仅剧情崩成狗,本应身为天选之女的她,就连唯一的主角、大女主的地位都保不住。
江晚晴看着那人的背影,上下打量他茶色的太监服――显然认认真真熨烫过了,一丝一毫不该有的褶皱都没有。
黑暗料理爱好者,口味猎奇,完美主义者,还有那种永远温和、平静的笑容。
……真是夭寿了。
天上砸下两根发霉的金手指,一根砸中她,一根砸中他,谁比谁更‘幸运’。
外头阳光高照,透过打开的窗户,照进殿内,正是风和日丽的好天气。
江晚晴胸口却是透心的凉,不是突然被冰封住的震惊,而是一丝一丝顺着血脉蔓延生根的寒气。
容定回头,微笑起来:“姑娘作画还是写字?”
江晚晴道:“写字。”
她执起笔,先写了个日字,只是写的奇怪,不像整字,更像一个偏旁,再要落笔,笔尖顿住,墨水在纸上洇开。
她说:“写坏了。”
容定声音温和,轻声道:“那就换一张再写。”
江晚晴侧眸,看着他。
容定低眉顺目立在一边,不卑不亢的姿态,即使穿着可笑的太监衣服,仔细看去,依旧掩饰不住骨子里透出的,与生俱来的贵气,凌驾于千万人之上。
那绝非一朝一夕能培养出的气质,而是长久以来的优越和天生高人一等的从容。
这个人呐。
江晚晴搁下笔,问:“换作你,你写什么字?”
容定笑了笑,答道:“补完一个昭字,送去养心殿给皇上,他一定高兴极了。”
江晚晴低下头,看着那半个字:“皇帝的名讳,我岂敢乱写。”
容定道:“姑娘似乎更喜欢写一串数字,一三九二五四――”
江晚晴听他背诵的,正是自己写下的手机号码,不禁头大,瞪他一眼:“我乱写的,你看了忘了就是,怎还记下来?”
容定沉静道:“莫说姑娘写的字,便是姑娘皱一次眉,我都记在心里,不敢相忘。”
江晚晴看着他,不语。
容定语气低柔:“姑娘有话问我么?”
江晚晴不答,又执起笔,写下一个‘昧’字。
容定看了一眼,笑了:“姑娘是说我愚昧?”
江晚晴摇头,脸上不带笑意:“你我,无知无觉便是最好。你不问,我也不问。你早些寻个好去处。”
容定叹一口气,状若无奈:“这可真为难。我曾说过,李太后身边是个好去处,而我一心只想在姑娘身边。如今太后娘娘住慈宁宫,姑娘也在这里,于我已是最好,还能有什么更好的去处?”
江晚晴心想,他如果真是那个人魂穿了,或是重生了,凭他那颗脑袋,凭他从前无上的身份,难道甘于屈居所有人之下,当个小小的太监么?
可听他口气,又很真诚,不似作假。
还是她猜错了?
江晚晴蘸了点墨,画了一张福娃圆圆胖胖的小脸。
容定看着她认真的侧颜,唇边浮现一丝温柔的笑意,却在这时,听她开口,声音很轻很低,语速极快:“秦衍之在打听你和宝儿的事情,等会可能过来找你们问话……他不好对付。”
容定听了,眼皮都不抬一下,似乎一点都不在意:“还好。”
淡淡两个字,端的是云淡风轻。
江晚晴看了看他,又转回去看自己的大作:“你先出去吧。”
容定道:“是。”
回房的路上,容定远远看见宝儿独自在阴凉处发呆,不知在想点什么,他低下头,心思微转,向那傻乎乎的小宫女走了过去。
他唤了声:“宝儿姑娘。”
宝儿吓一跳,拍拍胸脯,瞪他:“突然出声,吓死人啦。”
容定莞尔道:“发什么呆呢?”
宝儿烦恼道:“在想怎么让所有人都服气我――我以后是姑娘身边有头有脸的大宫女,可不能因为年纪小,就被人指指点点。”
她抬眸,看着容定,问道:“小容子,你现在也风光了,上次把你打的在床上躺了几天的,是哪个宫的人?你可以报仇了。”
容定只是摇头。
宝儿皱眉:“你傻的吗?在宫里可不能一味的忍气吞声,好性子也不是这样的,别人只会当你软弱,变本加厉欺负你!”
容定又笑:“宝儿姑娘好见识。”
宝儿哼了声:“学着点!难得提点你,傻子。”
容定低眸,看着地上,慢慢道:“其实……有点事情,想请你帮我个忙。”
宝儿狐疑的问他:“什么事?”
容定回答:“小事。等会我要出去一会儿,可能会耽搁比较久,如果有人问起,你可否替我搪塞过去?”
宝儿愣了愣:“你去哪里?”
容定沉沉叹一口气:“唉,非得告诉你么?”
宝儿坚持:“当然。你不告诉我,出了事万一连累我怎么办?你好歹让我知道,你不是出去闯祸的……还是你要去寻仇了?”
容定见她动不动往出气、报仇上想,笑道:“实不相瞒,我从来不喜口舌之争,对瞧得上眼的、不太反感的人,偶尔逗两句嘴,那是闲情乐趣,对真正讨厌的人……”
宝儿追问:“那便怎样?”
容定依旧低着头,眸色微暗。
对真正讨厌的人,且忍着他、让着他,伺机而动,出手便不会给他挣扎的余地,不送上黄泉路算他输。
他抬头,温和笑道:“对讨厌的人,不闻不问就是了,宫里前前后后那么多条路,还怕绕不开人么?”
宝儿恨铁不成钢,叹气:“不中用、不中用!”
容定笑笑,好声好气道:“宝儿姑娘答应我吧,真是顶顶要紧的事。”
这下宝儿更慌了,坚决道:“不成。那么要紧的事,你得先告诉姑娘。”
容定拧紧眉,慢声道:“……真不好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