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人独步》第38/123页


  全让他听去了。
  霍蘩祁尴尬地摸了摸团团的皮毛。
  步微行让言诤下去,准备启航。
  隔了会才坐到她的身边,霍蘩祁紧张兮兮,怕他不喜欢小狼崽,怕小狼崽一个脾气上头用爪子挠他,便只敢用力将小狼崽子揣在怀里,不给他们对视的机会。
  “叫什么?”
  “团……团。”
  “团团?”男人面露讶色。
  霍蘩祁不好意思,羞愧地摸着狼毛,“对。但是它、它好像很能吃,你、能不能帮我养啊。”
  步微行不言。
  她就更紧张了,“那什么,我们姐弟不会白吃白喝的!”
  他睨了她一眼,修长的指,抚过了雪狼柔润的毛发。
  “孤连圆圆都养了,多一个团团有何妨碍。”
  “……”
  许久没人唤她“圆圆”了,霍蘩祁怔忪地手指僵直,血液上涌起来,激动又羞窘地叱问:“你、你怎么知道!”
  步微行摸着狼崽子的毛不说话。
  雪狼团团乖觉地蹭了蹭他的手,好像知道给它干粮大馅饼的人就是这个男人。
  霍蘩祁睖睁了半晌,先是惊诧,然后是羞恼,思转了半晌,到想清楚为什么,她不可置信地咬牙道:“你、你!你是偷我肚兜的小贼!”
  白氏从不在有人时唤她“圆圆”,他决无可能是从母亲那里听来的,那就一定是肚兜惹的大祸,那时她还在霍家,他们比邻而居,顺水而流的肚兜让他截去了。
  被戳穿的太子殿下指尖一顿,沉默地板起了脸,看似严正端方,但耳朵却有点红。
  霍蘩祁咬咬牙,“那我的肚兜呢,不要告诉我,你藏到现在。”


第33章 顾家
  秀宛是大齐从商之人的必争之地, 地处江南,如其名一般奇秀温和,水陆皆通。
  顾翊均弃船上岸, 烟柳画桥、笙箫绮丽之处, 但见群峰卧伏于两畔,枕霞栖云, 罗纨之盛,多于岸上堤草。
  “顾公子来了!”
  也不知是谁唤了一声, 清亮如菱歌。
  一时间, 所有还翩翩而行的女郎们便惊喜地望向船尾, 跟着一齐笑着拥来,自见到顾翊均下船,便个个拂着衣袖团扇, 含情脉脉,顾翊均身边的随从便自觉让开道,任由多情的少女们将公子团团围住了。
  “顾郎!”
  “顾郎……”
  多情温柔的声音,听得人骨头都酥了。
  顾翊均丝毫不见窘色, 反而言笑晏晏,“在下方从外地返家,还有事宜需对家母报备, 容在下先回府一趟,若有唐突,来日顾翊均亲自来向各位女郎赔罪。”
  男人一温柔,女人也不会不讲道理, 于是便跟着他,散开了道儿。
  顾坤抹抹脖子上的汗,总算松了一口气。
  年年公子都这么大阵仗,甚至脚不能挪,那女人真是无孔不入地要堵来,教人羡慕不是,同情也不是。
  顾翊均让人卸了货,轻装坐马车回府。
  顾家是秀宛第一大户,家宅气派,单就门口两尊百年不朽的石狮子便可见威风堂堂,家院之中更是曲水蜿蜒、假山嶙峋,贝阙珠宫鳞次栉比,复道如长虹贯通左右。
  顾翊均先沐浴净身,换了一身素净的月白长衫,便要想老夫人见礼去,才一寝房门,只见侍女慌张地扑到了脚下,“公子!求您向老夫人求情,老夫人要杀了袅袅姐!”
  扇骨被停握在了手心,顾翊均蹙眉道:“怎么回事?”
  侍女弯弯扣头只求他,“不知道,老夫人动了怒,怕是非要打死袅袅姐不可!”
  “公子,求求你救袅袅!”
  顾翊均没有犹豫,脚步急促了起来。
  穿过一片抄手游廊,花苑深处,但还未进屋,便只听见老夫人怒叱之音,棍棒交加的声音,还有女子坚强隐忍的痛呼声,好像舌头被咬破了,顾翊均心下一凛,那副惯常带着的笑容荡然无存,挥手推开了大门。
  于是棍棒便停了,下人家丁望了一眼老夫人,顾老夫人坐在高脚梨花木圈椅上,一身富丽雍容装束,翠玉黄金、金银蜀锦花纹繁复绮丽,见了一眼立在门槛之外的儿子,见他紧盯着地上一层血一滩泥似的女人,老夫人冷笑道:“说这救星今日会回来,果不其然便回来了!”
  “母亲。”
  顾翊均的喉咙滚了滚,艰难地吐出这二字。
  他飞快地上前,半蹲下去查探袅袅的伤势。
  袅袅全身被浸在血和汗水之中,双眸半睁着,气若游丝,拨开湿润的额发,那惨白清丽的面容犹如映水春梨花,皎白无暇。只看了一眼,顾翊均便将袅袅抱了起来,对老夫人虽不敢言怒,但也声音冷沉下来:“不过是个下人,母亲一贯慈悲,何必如此动肝火?”
  顾老夫人是信佛吃斋之人,平素也绝不会对下人罚得这么重,顾翊均想不透袅袅身犯何罪,让母亲大人如此生气。
  顾老夫人气得手杖的秋香色金线软毯上狠狠一杵,“她惹没惹我另说,你在外头见了谁、做了什么好事,我尚且未与你算账!”
  顾翊均攒眉,“母亲,孩儿若是不来,是不是准备将袅袅打死了事?”
  顾老夫人冷笑道:“我哪儿敢,这是你的通房丫头,你如今也弱冠了,翅膀硬了,家里头的生意敢不经过我老婆子便接了,在外头结交些不三不四的人了!杀你的人,老婆子我可不敢。”
  顾翊均既无奈,但也着恼了,“母亲!不管孩儿做了什么,袅袅都是无辜的!”
  说罢,他低头看了眼满身血污的侍女,将人横着抱了起来,“孩儿带袅袅去治伤。”
  顾翊均抱着怀里的女人出了顾老夫人的花鸟堂,门前赤金鸟笼被拨弄得左右摇摆,彩羽花鹦鹉哼唧哼唧地唤道:“袅袅!袅袅!”
  这鹦鹉是顾翊均送给顾老夫人逗乐儿解闷的玩物,顾老夫人腿脚不好,也懒得喂养,便一直是由袅袅帮着投食、照看。
  袅袅面如白纸,被顾翊均抱回她的寝房,一着床褥,便紧咬着贝齿呼疼,顾翊均暗恨自己倏忽,将她轻翻过身,趴在床头,回头便让弯弯将顾家的大夫找来,另嘱咐小厮打热水来。
  弯弯去了一刻,便哭丧着脸回来了,抹着眼泪道:“公子!老夫人交代了,不让任何人来给袅袅姐看伤。”
  “胡闹。”
  顾翊均冷着脸起身,“我亲自去。照看袅袅。”
  顾翊均去了一炷香的功夫,大夫才背着药箱跌跌撞撞地,被顾翊均拎着后领子提进了厢房。
  大夫看了眼后背一摊肉泥和血的少女,便骇了一跳,“公子,公子,这……”
  造孽,造孽。
  老夫人一向慈悲为怀,这回竟将人打成这副模样。
  顾翊均让他别废话,赶紧看伤开药。
  医者没有避讳,年过五旬的老大夫将袅袅已染成血色红的衣襟拉开,那血肉模糊的惨状让弯弯不敢看,捂着嘴,泪花在眼底打转,顾翊均的心也跟着疼了一下。
  他几乎是仓皇地逃出了袅袅的寝房。
  老夫人将顾坤审了三遍,顾坤口风严实,老夫人没问出什么话,便冷冷笑了一声,乜斜着顾坤道:“顾坤,你在我们顾家也有二十余年了,三代为顾家管事,本夫人待你不薄,你竟还有不知足的么?公子在外头见了谁,本夫人再问最后一遍,否则,那沾了袅袅血的棍棒可不容情面。”
  “母亲!”
  雪白的衣袍拂槛而入,顾翊均抿着唇,温和地折腰行礼,“孩儿返家,还未向母亲禀明,确实,孩儿私自接了一笔生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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