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粉妆夺谋》第29/767页


  苏风暖换了几次毛巾,却难以缓解他身上的热度,她扔了毛巾,咬牙道,“来人,抬一桶冷水来。”
  有人应了一声,不多时,抬进房间一桶冷水。
  苏风暖拽起叶裳,将他放入了木桶里,一手支撑着他,让他左胸前的伤口不至于沾水。
  不多时,本来是一桶冷水,竟然便得滚烫。
  苏风暖伸手试试水温,水温已经灼烧她的手,她脸色难看地看着叶裳,他整个人如火烤一般,本就因冷水而引发,看来冷水不止不管用,还会催动他体内热毒来势汹汹,她将他拎出了木桶,见他衣服这回不用自己催动功力,很快就烘干了,她将他放回了床上,忽然想起什么,对外面喊,“小狐。”
  小狐“嗖”地窜了进来。
  苏风暖对它说,“将你的血奉献点儿,你是蓝火狐,对他体内的热毒有用。”
  小狐不解,眨巴眨巴眼睛。
  苏风暖伸手将它拎起来,豆蔻指甲划破它的爪子,小狐“嗷呜”一声,有血液流出来,苏风暖抓着它的爪子,掰开叶裳的嘴,往他嘴里挤血。
  小狐疼的嗷嗷直叫,眼泪打圈圈,四只腿踢蹬。
  “老实些,就一点儿而已,救了人回头我给你抓十只山鸡。”苏风暖宽慰它。
  小狐依旧弹蹬,不干,疼死了,一百只山鸡也不干。
  苏风暖对它瞪眼,却发现叶裳本来张开的嘴,似乎在品尝到了血腥味之后,又紧紧地闭上了,虽然昏迷着,面上露出嫌恶之色。
  苏风暖捏他下巴,掰他嘴角,他却死闭着,无论如何也不张开嘴。
  一个不情,一个不愿。
  苏风暖放下嗷嗷叫的小狐,从怀中拿出一个瓶子,给它伤了爪子上洒了些许药粉,血顿时止住了。
  小狐控诉地看着苏风暖,一双眼睛写满坏人的意思。
  苏风暖用脚踢踢它,“回头给你抓十只山鸡。”
  小狐顿时收了不满,爪子的伤口本来小,苏风暖止血的药十分灵,抹上就不疼也不流血了。它顿时又蹦又跳地欢喜起来。
  苏风暖用帕子抹了叶裳嘴角滴的血,骂道,“你如今高热触发了体内积存的热毒,都成这副德行了,还嫌东嫌西。就不该救你,让你死了算了。”


第三十章 高热不退
  柳开熬好药,已经是半个时辰后,叶裳已经烧成了火炭,将床上的被褥快烧着了。
  苏风暖喂他药,他紧闭嘴巴,苏风暖大怒,“这是药,不是别的,你再不喝,就等着见阎王去。”
  叶裳这才张开了嘴。
  苏风暖又气又笑,什么破人!
  一碗药喝完,叶裳昏昏沉沉地抓住苏风暖的手,紧紧地攥着。
  苏风暖想抽开,听他唔哝地喊“暖暖”,她抬眼看他,又听他喊“娘”,她动作一顿,看着他,见他又闭紧嘴巴,再不言声了。她沉默片刻,到底没松开手,任他攥紧,把碗放下,陪着他坐在了床头。
  柳开站在门口,透过帘幕,向里面看了一眼,小声说,“小姐,刚刚海叔已经将那船家的妻儿接来了。”
  苏风暖点头,问,“东湖现在如何情形?”
  柳开压低声音说,“东湖如今炸开了锅,有人传叶世子乘坐的那艘画舫沉了,叶世子生死不明,官府的人已经去了卿华坊。”
  “你去打探一下,除了官府的人,还有什么人在找叶裳,多派几个人打探灵云镇方圆十里之内的动静,明的,暗的,任何都不要放过。”苏风暖道。
  柳开应了一声,立即去了。
  苏风暖有些疲惫地靠在床头,闭上了眼睛,却没睡意,想着今日的事情。
  叶裳为何大清早地去了东湖游湖?千寒为何没在他身边跟着,只带了普通的护卫?湖底下撒的那片铁网从水绣上看来,不像是新的,到底是何人何时撒的网?而今日,什么人射中了叶裳穿骨钉,且穿骨钉上抹了剧毒?叶裳也不是肩不能提手不能挑连个暗器都躲不过的人,当时竟然没躲过,可见那人使用暗器的手法应该是极快,是个暗器高手。江湖上什么人暗器最厉害?
  暗器伤人,落水,水下有铁网等着,然后画舫内无人下水去救,之后沉船……
  若不是她正好赶上,今日叶裳就死了。
  这样周密的计划,寸步不失,算无遗漏,不像是一日两日谋划出的。
  难道是有人知晓叶裳要来游湖,所以……
  对了,船家说,每年临近王爷和王妃祭日,叶裳都会来灵云镇,喜好吃东湖里的鱼,每年都会到东湖游湖。
  或许,可以猜测,密谋早已经定下,就等着叶裳去东湖了。
  叶裳若是乘着卿华坊的画舫死在东湖,牵扯出背后的东宫,以及去年的旧案,皇帝定然会大怒,问责东宫,太后趁机发难,月贵妃和太子难辞其咎。那么,这朝野就会摇上一摇,晃上一晃了。
  想到此,她睁开眼睛,轻轻地吐了一口气,京城果然不好,到处是阴谋算计。
  叶裳攥着她的手忽然紧了紧。
  苏风暖低头看去,见他依旧未醒,比她的手大一圈的手将她的手紧紧地包裹在手中,药力还没发挥,他的手滚烫,将她的手似乎都快要烫着火了。
  她收回视线,低下头,嘟囔,“人都昏迷了,也不安生。”
  说完这句话,她用力地抽了一下手,抽不出,只能又任他攥着,闭上了眼睛。
  半个时辰后,叶裳依旧高热不退。
  苏风暖睁开眼睛,皱紧眉头看着他,按理说,这么长时间,药效该发挥了。她在药方里放了一株紫木草,紫木草性寒,正对如今他的症状,可是难道紫木草对他身体的热毒也不管用?压制不下了?难道这么多年他身体对紫木草已经有了抗药性?
  若是连紫木草都不管用了的话……
  她盯着他看了片刻,眸光闪过一丝挣扎,须臾,咬牙对外面喊,“柳开。”
  “小姐。”柳开在门口连忙应声。
  “他依旧高热不退,药效无用,我运功给他祛热,你守在门口,不准离开,给我护法。”苏风暖吩咐。
  柳开大惊,连忙应是,“小姐放心,我一步也不离开。”
  苏风暖咬牙脱掉自己的外衣,因夏季衣服本就单薄,她脱下外衣后,只剩下了一件轻薄纱衣,她又咬了咬牙,将纱衣脱了,只剩下肚兜。之后,将昏迷的叶裳从床上扶起,扒掉了他上身的衣服,拿出一块绢布,即便他昏迷着,依旧给他蒙上了眼睛。
  做好一切,将他摆正,双手对掌,与自己盘膝对坐。催动功力,有丝丝的寒气从她身体溢出,传递到叶裳的手心,同时,将他体内的热气,吸到她身体。
  如此循环,反反复复。
  一个时辰过去,叶裳身上没那么热了。
  两个时辰后,苏风暖缓缓收了手,将叶裳勉强放躺在床上后,身子一软,也倒在了床上。
  半个时辰后,苏风暖费力地抬手,穿好了衣服,又解掉了叶裳眼睛上蒙着的娟帕。她准备起身离开时,叶裳又拽住了她的手,紧紧地攥住。
  苏风暖看着他,见他依旧昏迷着,脸色却不再潮红,十分苍白,唇角紧紧地抿着,呼吸渐渐均匀平缓,像是睡着了,但即便睡着,也不改执拗、倔强和无赖。
  她收回视线,上辈子肯定欠他的,刚回京碰到他便让她不得安生。她嘟囔了一句,顺势躺在了他身边,实在累及,不多时,便睡了过去。
  她刚要睡着,柳开终于不放心,在外面喊,“小姐?”
  苏风暖“嗯”了一声,对他说,“没事儿了,你该去干什么干什么去。”
  柳开试探地问,“那您……”
  “我没事儿,睡一觉就好了。”苏风暖道。
  柳开放心下来,离开了门口。
  苏风暖不知睡了多久,直到被饿醒,睁开眼睛,发现屋里漆黑一片,像是到了半夜。
  她用了好一会儿才适应了黑暗,转头去看叶裳,见他一双眸子睁着,正看着她,眸光清澈,亮如星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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