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台行》第179/395页


“幼菽也不曾带过孩子,母后……”提到此事,姬深皱了下眉,到底止住了话,示意她继续说下去。
牧碧微就道:“妾身么见她眼眶一红,就立刻拿了她妹妹来说嘴……”说着瞟一眼孙氏笑着道,“右昭仪可莫怪,妾身是这么说的:那回太后寿辰上,右昭仪可不也是说要把新泰公主留给太后抚养?那还是从此就养在了甘泉宫里头呢,可谁见新泰公主人前人后就哭了?玉桐可是新泰公主的阿姐,如今妾身也不是叫她以后都归了左昭仪了,不过是小住几日,等秋狩回去妾身自然还要接她回澄练殿的,玉桐听了这话果然就不哭了。”
说着她又抿嘴一笑,娇嗔着道,“说来到底是右昭仪教导有方,太后寿辰那日,妾身听了右昭仪的话可怕新泰公主若是哭了起来,寿辰上头岂不是就闹了场了?”
孙氏阴着脸道:“这两件事情怎么能一样?太后是璎珞的嫡亲祖母,做祖母的抚养孙女儿那是给孙女体面,可好好儿的把女儿给其他妃子带着成什么话?”
“怪道后来太后指了崔列荣出来说是给右昭仪帮把手,右昭仪也不肯。”牧碧微了然的点了点头,“到底右昭仪想的多。”
她一边这么说,一边还满脸佩服之色,“新泰公主也懂事呢。”
孙氏气得脸色微微发白,何氏轻轻一笑:“牧妹妹方才都说了,好容易出来一回,怎么就还句句不离宫里?这越山池咱们还是头一次去,仿佛就右昭仪去过呢,都说那里的别院是不如行宫的,也不晓得是个什么光景?”
牧碧微却也没有紧追不放的意思,笑着道:“陛下,何姐姐这是担心那越山别院地方不够,陛下将她安排到角落里去呢!”
“朕岂会亏待了你们?”姬深也知道这次随驾的妃子太多了些,只是他心中也忧虑,到底四年下来宫里竟只有两位公主,到现在都没个皇子,由不得他不多心,琢磨下来觉得秋狩连同路上前前后后足有月余的辰光不可浪费了,又想到了他所喜欢的这几个除了右昭仪孙氏外,都是至今无所出,索性将那些记得的全部都叫了上去,也许有意外之喜也不一定。
此刻听牧碧微提到了住处的问题,他也想到了越山别院究竟地方狭窄,只不过再怎么狭窄,总也不能委屈了他的心尖尖,当下应诺道:“到了那里你们先挑着住处就是。”
“陛下这话说的妾身心里仿佛吃了蜜一样甘甜。”牧碧微取笑道,“只是妾等若是尽取了那好地方,回头世妇及以下的妹妹们可是要委屈了呢!”
姬深不在意的道:“她们位份低,本就该让着些你们。”
他又道,“朕知道你素来心软,只是究竟是宣徽了,可不能继续太过纵容了手底下的人。”
这话就是指穆氏的事情了,牧碧微连忙允了,孙氏便冷笑着道:“说起来牧宣徽也着实命苦,那一个穆氏从前服侍过姜氏,也算是姜氏跟前得意的伶俐人儿了!当年姜氏难产,她作为承光殿的青衣本是要挨重罚的,牧宣徽在陛下跟前左求右求的才给她脱了罪,只不过去了青衣之份到澄练殿里伺候,虽然如此,可本宫听说澄练殿里她也就在闵青衣之下,是专门照料西平公主的,平常赏赐牧宣徽给她的都还是比了闵青衣的份子,就连牧宣徽才进宫的时候就伺候着的挽袂、挽衣还没有那么得意的,这样的优待,也不知道她是怎么昏了头还是发了疯,反而为了些许小事就害起牧宣徽来!”
牧碧微听出她这番话是要蓄意挑起姬深的疑心,便叹息着道:“右昭仪说的很是,当日妾身也是怎么都想不明白。”说着盈盈望向了姬深道,“到底还是陛下提醒,所谓斗米养恩担米养仇,也是妾身念着姜娘娘和玉桐的份上,一直待她好,后来因为心疼玉桐被她怠慢说了她几句,她就受不了了,唉……”
姬深点头,温言道:“你就是这心慈手软的性.子,朕也不是说你不好,只是做主位究竟还是要几分气势和手段的,不过你也不必很担心,往后有这样的刁钻奴婢不听话,你若下不得手,告诉了朕,朕来替你处置就是。”
孙氏暗哼了一声,心想牧氏原来是把事情都推给了姬深了结,无怪姬深这样相信,怎么都听不出自己的话中之意――不过,这也是因为姬深还宠着她的缘故。
何氏隔着牧碧微与她交换了个眼色,彼此都心照不宣的沉默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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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六章 游戏
挽襟在辇车外间禀告道:“娘娘,戴世妇求见。”
“快请。”牧碧微张开眼睛,扬声道,不多时,锦绣衣裙、钗环整齐的戴氏有些艰难的走了进来,她身后的宫女替她提着裙摆,看着她那站都站不稳的模样,牧碧微不由笑了,“快别行礼了……你这是?”
“回娘娘的话,咱们世妇这两日头晕得紧。”宫女阿鹿代戴世妇回答道,“在自己车里实在坐不住,所以想来寻娘娘说说话儿。”
看戴世妇的脸色明显拿脂粉掩饰过,却还是不太好看,牧碧微笑着道:“好好儿的怎么就晕了起来?”命阿善过去扶了,又拿软垫垫了请她坐。
戴世妇苦笑着摆了摆手:“我也不跟牧姐姐客气了――实在垫不得,就是想到路上颠簸,因此出发时备下了好几个软垫,不想软绵绵的坐着坐着就晕了个七荤八素,我这几日一天吐几次,到后来呕得全是酸水,如今是连东西都不敢吃了。”
阿善究竟是过来人,闻言眼波一动,哎哟了一声道:“世妇这可轻忽不得,可请太医看过?”
“回青衣的话,昨儿个容太医诊断的,说世妇是不惯乘车太久,开了些药,趁着傍晚宿营的时候奴婢熬了,但世妇今儿吃着倒是不吐了,就是心头烦闷。”阿鹿见戴世妇精神不佳,忙再次代她答道。
阿善这才放下心来,扶着戴世妇就那么在席上跪坐下来,因牧碧微位份高又得宠,她的这驾辇车虽然比之俨然一间房屋的帝辇小了许多,却也可容好些人在里头,却如一间小小的房间了,里头东西一应俱全的,挽襟翻出茶具来沏了茶,阿善就叮嘱道:“奴婢从前听阿郎说过,晕车的人吃些酸的好。”
挽襟忙道:“奴婢记得娘娘带的东西里头倒有包陈皮当零嘴带上的。”
“却不要了。”戴世妇忙道,“不瞒你们说,若是苦的为着心头不闷我啊也认了,可这酸的东西实在倒牙,我惯常不碰的,别说陈皮,就是橘子,人家说甜的我也不常吃,每回陛下赏赐下来都给了阿鹿呢。”
牧碧微不由嗔了她一眼:“戴姐姐,你这样可不成,心里头闷着就精神不好,精神不好,你在我这儿是没什么,可你若去了前头……”她一指帝辇,语重心长道,“若陛下只召了戴姐姐你一个人过去呢,不免嫌闷,若与旁人一同奉召,怕是难免要被疏忽呢!”
戴世妇接过挽襟递上的茶水呷了一口,面上露出一丝苦笑,道:“两年前到西极行宫的时候,我也只是有些不好,却从来没有晕到这样过,不瞒你说,这会我本该就是在那里的。”
“哦?”
“还不是晕得厉害?”戴世妇叹了口气,“只得让阿鹿替我回了,听说,是司御女顶了我的缺呢!”
提起司御女,戴世妇的语气里就是难掩的酸溜溜的……
牧碧微笑了一笑道:“那司氏咱们也不陌生,她啊惯常是个伶俐的,一张嘴跟刀子也似,遇着她在场就不怕冷清,怪道戴姐姐不去了,会是她来顶。”
“右昭仪抬举罢了。”戴世妇放下茶碗,“我方才过来的时候,经过胡氏的车驾,里头乒乒乓乓的砸着东西呢,到底是安福宫里的人,同为世妇,我若是那么一砸,这回秋狩连吃茶的东西都得向人借了!”
她说的胡氏胡世妇,正是安福宫里的,戴世妇因身子不适推了召见,孙氏叫了司御女顶上而不是胡世妇,那胡世妇自然心头不平。
“动静闹得这么大吗?”牧碧微好奇道,“就不怕传到了那一位耳中去?我可不觉得她是个好脾气的。”
“那一位要是好脾气,这宫里就全都是慈悲人了。”戴世妇道,“只不过呢,这一个胡氏在那里摔着东西骂来骂去,也不过是骂司氏抢了她的机会去,也没敢说旁的,那一位既然把她带了来,也断然没有这个时候责罚她拆自己台的,左右这胡氏矛头对的还是司氏,由着手底下的人闹腾,她也好安坐钓鱼台哪!”
“这倒是希奇了,都是一个宫里的,主位不盼着彼此和睦不要生事,反而乐得看她们彼此争斗,这是哪门子的道理?”阿善在旁笑道。
戴世妇说了这几番话,精神看着倒是好了一点,闻言就笑了:“所以啊,我才进宫的时候被赐居昆德宫,当时,有人就惋惜,说没个主位,将来吃了亏也没个人说去,总不能回回跑到华罗殿去罢?可后来看了几个有主位的宫里,叫我说,那还不如自在些呢!”
说这了话,又想到牧碧微如今也是主位了,忙又道,“自然,牧妹妹你对宫里人那当真是没得说的,只是这宫里头似你这样的人究竟少呢!”
“戴姐姐说了这话,我倒是想到了一点。”牧碧微眯着眼道,“说起来昆德宫是个好地方,只可惜长年没个人主持,却都要荒废了罢?”
戴世妇一愣,随即道:“正殿那儿早就生满了野草――左右也没人去住,昆德宫里连我在内也不过三四个人,就与那长信宫差不多……”
“长信宫的沈御女――”牧碧微忽然打断了她的话,仿佛想到了什么一样,失笑道,“她倒是好运气呢,昨儿个我陪着陛下下棋,她在旁边做庄,何光训和我宫里的段美人下注,一连输了她七把,何光训也还罢了,到底是一宫主位,不缺那么点子银钱,却是段美人把辛苦攒下来的一点儿体己都输了个干净,差点没掉下泪来,后来陛下也瞧她可怜,留了她伺候……”
戴世妇见她忽然换了话题,就吃不准方才她提起昆德宫至今没有主位的真正用意,但也不能就这么想着不接话,便道:“沈御女这运道倒是不错……只是段美人才是真正占了便宜的那一个呢!”
“这话戴姐姐却是说中了。”牧碧微笑着道,“段美人昨儿一共输了上百两银子,结果陛下今早赐了她几件钗环都顶上了这一笔,方才过来我这儿,我还取笑她来着――这会可是想索性多输几回了?”
“她啊占这个便宜也是因为命好。”戴世妇半是羡慕半是感慨道,“若不是牧妹妹你在,输了就是输了,哪来这许多好处?”
牧碧微拿食指在唇上点了一点,笑道:“哪儿是我呢?要说也是陛下,这两日在帝辇里头游戏,输的都是陛下补贴,赢了就是自己拿,我方才就跟段美人说,着她去告诉了柳御女,趁着这光景,好好捞上一笔……这可比平素里我赏赐的丰裕多了,谁若是错过谁就是傻的!”
戴世妇扑哧一下笑出了声,差点把手边的茶碗都推翻了,拿手指住了牧碧微,想说什么又摇了摇头道:“才夸过了你这个做主位的人,不想现在就帮衬着你宫里人,连陛下都算计了起来,陛下那不过是体恤这一回随驾的人里不仅仅有你和右昭仪、何光训这等身家的,也有段美人之流,到了帝辇里一同伴驾,不玩些把戏不好,要是玩一些呢,段美人这样的输个一回,就是不哭啊下次也没法来了,你倒好,堂堂宣徽,平时也不见你苛待了下头呀,怎么连陛下这点儿好处都不放过?”
“戴姐姐这就不知道了。”牧碧微朝她眨了眨眼睛,嘻嘻笑道,“左右不是我出钱,却能够叫我宫里人得好处,怎么能放过?”
又对阿鹿道,“闻说你上回替戴姐姐赢了颜充华好几把,下一次索性叫戴姐姐好好儿的输上几回,这样指不定替戴姐姐讨更多好处呢!”
“你可不要教坏了她。”戴世妇忙拦阿鹿在身后,嗔道,“陛下这儿的好处也就这么几日,回头到了别院那里输赢起来还是要自己算,若是听了你的往后一直输,我可没日子过了!”
两人这样说说笑笑,不知不觉,时辰就到了宿营的时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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晤,今天汐说昨天她生日[擦汗
所以早传1小时,免得伊刷啊刷的晚睡……[好没诚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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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七章 夜深共说私话时
世妇、御女到底是正经的嫔,都是有单独的营帐的,往下的美人、才人、良人却只能与旁人同住了,毕竟姬深这回所携后宫人数庞大,虽然如今只是出猎,并非紧急情况,但若挨个的搭帐未免太过耗费辰光――当然,如乐美人这样特别受姬深宠爱的自然是不在与旁人挤住的行列里。
戴世妇宠爱平平,却也一直没失了宠,又是世妇之位,自然是带着阿鹿独自住的,这晚姬深召幸的就是司御女,阿鹿打了水来伺候着戴世妇沐浴更衣,又跪在褥子上替她捏着腿,戴世妇眯着眼思忖了片刻便道:“你看牧宣徽到底是个什么意思?”
“世妇是说宣徽娘娘在世妇跟前一再说的那些话吗?”这一回因为后宫出来的人太多,随行伺候的宫人都受了限制,就是右昭仪孙氏带了新泰公主,伺候的人也不过六个,下面的牧碧微只带了四个使唤的人,其中还有个是内侍,到了世妇这一级就只有两个人了,阿雀是做粗使的,戴世妇到底更相信些自己的陪嫁阿鹿。
阿鹿私下里说话也大胆,道,“奴婢觉得宣徽娘娘仿佛是想拉拢世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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