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台行》第390/395页
话还没说完,牧碧微已经横了她一眼:“究竟是谁不放心先前说好的事情,非要再来亲自问一问?”
姬深陡然张目,不敢置信的看向了牧碧微――因着之前何氏的回答,他本以为三人都是为了权势才与聂元生联手,毕竟事到如今骗他也是毫无意义,但……
牧碧微任凭他看着,淡淡的对聂元生道:“柔然的事情,我说你已然同意了,但她就是不放心,非要趁着今儿过来亲自与你说好了才肯。”
聂元生微微颔首,对何氏道:“三个条件,祖父用掉一个,不久前我也用掉一个,如今就剩一个,正好可以给你。”
何氏嫣然笑道:“多谢你了。”随即恢复了正色道,“这也是大家都好的事情。”
曲氏一拂袖,却道:“阿爹要我问的事情已经问了,我知道你也没什么可说的……阿爹也知道,他无非是心下难平,如今看你这个样子,我想回头也能叫他高兴些……既然如此,我就先走了。”
“曲姐姐还是你好。”何氏感慨道,“先前给太后守灵差点要了我的命,如今又免不了一回,倒是姐姐在冷宫里逍遥自在,早知道我也设法躲进去了。”
曲氏淡然转身:“你眼里盯着甘泉宫,哪里舍得进冷宫?”
“姐姐真是我的知己。”何氏一点也不在乎她的讥诮,笑着说道。
牧碧微懒得理会她们的冷嘲热讽,只对聂元生点头,道:“我们先走了,这里……”
高七接话道:“咱们收拾就是。”
三妃来的突兀去的也快,姬深却是气得死去活来,足足半晌才稳住心神,颤抖着声音道:“你们想挟幼主临朝?根本没有赤星之事?都在骗朕?!荣昌郡公、新昌郡公、武英郡公……这些人……”
他猛然道,“子恺,你出身寒族!如今的长辈极为无能……没有朕之庇护,你焉能对付得了这些世家?你以为杀了朕,挟持幼主临朝……你能得什么好?!”
高七忍不住笑出了声来:“二兄,我瞧这昏君昏庸了这些年,究竟临死,居然也能有几分脑子了。”
聂元生今晚神色一直都很平静,此刻也不例外,他只是心平气和的道:“太上皇可知,苏家弃营州举族迁至邺都、曲家败落与这回起复、高家受到陛下的疏远、欧阳家因欧阳氏被牵累、蒋家计家……或多或少,都与臣有些关系!”
姬深眼里的期望嘎然而止!
“你……!”他简直已经说不出话――聂元生安静的坐在那里,眼神平静,既无得意,也无轻蔑,但在这种平静面前,姬深却觉得一切咒骂都是徒劳的,虚弱感从心底一阵阵涌出……他绝望的问,“但即使不挟幼主临朝,从朕亲政起……连玉玺都由你保管……你为何一定要换个幼主?难道姬恒登基能比朕给你的更多?还是?”
姬深面上掠过不敢置信之色:“孙氏和你……”
见他竟然猜测到了姬恒的血脉上,高七啼笑皆非――忍不住劝说聂元生:“二兄,既然曲氏已经问过他了,又何必再留他性命?”
“臣与先右昭仪之间清清白白,太上皇不必担忧,二皇子的确是太上皇的血脉。”聂元生淡然道,“太上皇方才说的很对,太上皇待臣,是极为不错的,即使是臣一力逢迎……然真心真意待太上皇的人,也不是人人都有臣这样的福分……只是臣虽然极不愿意对付太上皇,但如今,却不得不为之!”
姬深切齿道:“你说!”
聂元生长久的凝视着他,半晌才道:“太上皇可知,太上皇虽然是嫡子,却非长,这帝位,为何会落在太上皇身上?”
饶是姬深如今满腔悲愤,听他这么一问,也不禁为之一愣……
高祖怜爱,临终不忘叮嘱先帝――因为祖父的格外宠爱,从而以嫡幼子的身份越过了两个嫡亲兄长承位,这是朝野上下人尽皆知的事情。
更别说一直为姬深伴读的聂元生了,如今他却问起了这个问题……
连高七都好奇道:“二兄,难道不是因为高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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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八章 安平王之秘(上)
“高祖为帝如何?”聂元生闻言,不答反问。
高七爽快道:“自然是英明又神武,不世出之英主,不然何以开创我大梁基业?”
姬深嘿然不语,却听聂元生缓缓道:“你既然知道高祖英明,那么先帝如何呢?”
“先帝也是明君。”高七遗憾道,“可惜享寿不永。”他想了一想又道,“不过先帝活不长也是件好事。”
聂元生凝视着姬深,怜悯道:“太上皇似乎并不明白高七的意思?不过也不要紧。”
他叹了口气,“高祖、先帝均是英明之主,为何要越长立幼?”
不等姬深说什么,聂元生复道,“更何况当年济渠王与先帝争储……济渠王其实论才干能力,假以时日,未必不如先帝!不过是年岁差距罢了,而当时济渠王还有生母庞贵妃为助,却仍旧输于先帝……可见,高祖皇帝实则是极为赞同立长君的。”
“高祖于乱世中几经沉浮方有梁,何况前魏亡故,固然有许多原因,但魏神武帝盛年驾崩、太子太过年幼却是极大的原因!”姬深听到这里,脸色渐渐变了,他再昏庸,如今也明白过来,自己之所以能够成为太子,也许的确有祖父最疼爱自己的缘故,但,绝对不会就这么简单!
果然聂元生轻蔑一笑,“高祖本是前魏丞相,焉能不汲取前魏的前车之辙?所以在选择储君时本就偏向了先帝,加上先帝年长于济渠王,心思城府历练,济渠王输,就输在了太年轻三个字上!那么为什么到了太上皇这一辈,高祖竟然尤其的钟爱太上皇……甚至临终都不忘记保太上皇之位?”
姬深再也按捺不住,急问:“究竟为何?”
“因为先帝为储君之后,高祖才发现……”聂元生眼中掠过愤怒之色,顿了一顿,方继续道,“安平王不堪……不堪储君之位!而广陵王受太后溺爱,看似温良却为人软弱糊涂,且与安平王交好――先帝只有三个嫡子,高阳王有前魏血脉,有左丘野的例子,高阳王必然是不能承位的!所以……高祖也只能选太上皇了!”
姬深呆了一呆,他飞快的思索了一下……幼年的时候、年少的时候……他喃喃道:“不是都说,因为朕之容貌在同辈之中最为出色,恰好皇祖父当时有暇,这才亲自抚养了朕吗?”
“不过是为了掩人耳目。”聂元生神色终于冰冷下来,讥诮的笑了笑,道,“高祖一生戎马,又岂是太上皇这般以貌取人之流?若高祖以貌取人……那么当年的庞贵妃也是艳压六宫的宠妃,先帝生母出身卑微不说,在战乱中就已死去……这储君之位又怎么轮得到先帝?”
他说的合情合理,姬深怔了片刻,讷讷道:“那为何皇祖父……不……皇祖父为何不喜长兄?”
既然高祖根本不是因为什么滑稽的容貌才选择了姬深为储君――姬深此刻扪心自问,哪怕当年有聂元生助他作弊,替他遮掩,怎么说,论到幼时的表现,他也实在不算突出,如果不是因为他是高祖亲自抚养,堂兄弟和嫡亲兄弟都在考核时刻意让着他……宗室里比他强的多的是……
说起来,作为先帝嫡长子的安平王,论真才实学,就算不至于远远胜过姬深,但要说一句在姬深之上,并不过分。
他还是名正言顺的嫡长子,本该是水到渠成的继承这个帝国……那么高祖为什么要舍弃他?
难道是安平王不慎得罪过高祖?
但这怎么可能!
安平王并非无礼卤莽之徒,再说他也是高祖的血脉,即使有冒犯的地方,难道先帝不会带他去赔罪吗?
何况高祖建立一朝的心胸气度,对亲生孙儿,不可能这点容忍都没有!
安平王究竟做了什么……让高祖厌恶到了直接否定了他的继承机会不说,甚至广陵王都受他牵累,让储君之位生生的便宜了姬深?
姬深满头雾水――却见聂元生朝自己温和的笑了一笑:“这亦是牧齐自请驻边的缘故。”
他顿了一顿,用一种难以描述的语气,将真相说了出来,“因为……安平王有龙阳之好!”
“大兄?!”姬深怔了半晌,随即怒道,“胡言乱语!大兄为了个侍妾闹得多年来合府不宁,母后生前为此操碎了心,他……”
聂元生冷冷的道:“太上皇恐怕不知道,安平王所谓的宠妾宝姬有两个兄弟,皆是眉目俊秀的郎君!因宝姬的‘得宠’,竟得以以下仆的身份随宝姬同住一院!安平王日夜居于那院子里,除了年节根本不和王妃见面……”
他面上渐渐泛起讥诮之色,“不然,如安平王妃这样世家望族出身又恪守闺训的女子,便是念着太后的面子,安平王若只是喜欢拈花惹草,王妃又怎么会恨到了用与和太上皇乱.伦来报复安平王?难道太上皇以为,王妃是爱上了太上皇吗?”
姬深脸色忽青忽红――被聂元生提醒,他猛然想了起来――当初和安平王妃来往了两回后,再去那别院,安平王妃便让身边侍女伺候自己,宫里那么多美人,安平王妃虽然生的也不错,保养也好,但怎么说年岁也到了……姬深当时还以为安平王妃是自愧年长,担心留不下自己,才让年轻美貌的使女来伺候自己……
如今看来,这位长嫂根本就是因为嫁了一个喜男风的丈夫却不能言语,加上长年受到冷落,心中苦闷,含恨报复!当年西平公主和新泰公主生辰……所谓受小高妃所害看来也是个笑话了!根本就是安平王妃故意如此……后来她被高太后发话送出邺都祈福,未必不是安平王妃所想,也难怪她几次与安平王闹翻之后宁愿长住娘家不肯回去了……
偏偏她还是太后的侄女,太后自以为体贴,总是要催促安平王接她回府――回那个丈夫与男人厮混也不愿意亲近她这个正妻的王府……的确还不如离远点得清净……
姬深涩声问:“你可是被他……难道牧齐也……”姬深从来没听说过聂元生与安平王有什么冤仇,可聂元生的意思是非杀了安平王不可……那也只有这么个原因了。
只是聂元生闻言,却笑了一下,道:“太上皇可知道安平王为何极为宠爱庶女?”
不待姬深回答,他便自顾自的回答道,“安平王的庶女,与嫡女一样入了排行,单名一个恣字,外人只道是安平王极爱女儿,以此为名,也是有纵容庶女之意,但实际上,这个名字,却是安平王自己所欲……”
“安平王巴不得自己是女儿身……”聂元生面色嘲讽,“他格外宠爱庶女,甚至超过了世子,是因为他做梦都盼着自己是位安平长公主,而不是安平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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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会告诉你们
之前大纲里
本书副标题为:一个身份高贵的小受引起的一系列宫廷惨案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