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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5章 八门散
  怀愫/文
  霍震烨头脑昏沉, 身体疲乏,但还紧握着白准的手, 不许他抽回去。
  白准轻挣一下, 没能挣开,也就不再挣扎了。
  满屋纸人知道主人苏醒,全都凑到床边来, 一张张期盼的脸看着霍震烨和白准。
  等霍震烨再睁开眼,脑袋上方一圈都围着纸人,它们个个睁着白洞洞的眼睛,看他醒了,纸竹声悉悉索索响个不停。
  这些纸人虽不会说话, 但相处这么久,还真跟它们处出感情来了。
  霍震烨轻笑一声:“我没事儿。”
  纸人太多, 看了一圈又换一批, 全屋的纸人纸鸟都看过霍白二人,屋里才又静下来。
  白准睁开眼又闭上了。
  霍震烨撑着手想坐起来,纸张飞一把扶住他,他的眼睛盯着白准, 反手拍拍黑脸张飞的胳膊:“谢了兄弟。”
  “你怎么样?难受吗?”霍震烨问。
  白准蹙眉不答,脸色更白, 唇色也更淡。
  阿秀立刻告状, 她比划着告诉霍震烨,主人这些天根本没有好好吃饭,也没有好好睡觉。
  “我睡了几天?他睡了几天?”霍震烨声音沙哑, 连他都觉得虚弱,白准身体这么娇,怎么受得了。
  阿秀她点点霍震烨比个五,又指指白准,比了个二。
  霍震烨伸手拔掉针管,动作一大,又是一阵眩晕,对阿秀说:“麻烦你,热两杯牛奶来。”
  他比白准昏睡更久,但坐了一会就觉得精神略有恢复,尝试着扶床站起来。
  纸仆将白准背进房中,阿秀送来热牛奶和蜂蜜,还有一盘饼干面包,霍震烨喝了一杯牛奶,吃了几块软面包,才觉得胃里好受许多。
  把另一杯喂给白准,牛奶里搁了两勺蜂蜜,闻着就甜丝丝的,白准喝了半杯,余下半杯牛奶沾着软面包,他吃了一片摇摇。
  白准脸色苍白,看上去比霍震烨还更憔悴得多,霍震烨守在他床前,伸手摸他鬓发,他不知是不是因为乏力,竟没躲开。
  凤眼微张,无言看着霍震烨,竟有些安静乖顺的意味。
  那目光是静的,但又裹着万千情绪,霍震烨凑上去,想吻上他眼角,还没碰到,就又停住。
  他嘴上皮肤干裂起皮,怕刮疼白准。
  白准这才动了,他乌眉微皱,眼波一动,似静湖中泛起一丝涟漪。
  霍震烨轻笑,不亲他还不高兴了,倾身吻了上去。
  白准眉头刚松,又皱得更深,还歪头躲开,这人不仅嘴上干皮裂开,下巴还长了一圈胡渣,扎着他了。
  不亲他不高兴,亲了他还是不高兴,霍震烨无语,摸摸他的眼角:“真难侍候。”
  “那你别侍候。”白七爷把脸转过去,挨在枕上,闷闷出声。
  两人不约而同,想到在梦里蒙着被子,做的那件事。
  “我乐意,行了吧,是我乐意的。”霍震烨软言哄他,“你想睡一会儿吗?”
  “我睡够了。”整整睡了两天,人又疲倦,又不想睡。
  “那我们说说话?”刚入梦时是白准坐在床边守着霍震烨,现在倒了过来,霍震烨坐在床边。
  他把手探进被子里去,指尖四处摸索,找白准的手。
  白准把手藏在袖子里,霍震烨摸了好一会儿都找不到,知道白准是故意的,干脆肆无忌惮摸他的大腿。
  白准斥他一声:“摸哪儿呢。”
  “你想我摸你哪儿?”
  霍震烨说完,就见白准耳朵红了,他声音有种不同的低哑:“等你好了。”
  好了干点什么,他的眼神明明白白的。
  阿秀刚走到门边,又顿住脚步,禇姐姐教导过她了,七爷和霍先生两个人在屋里的时候,她要敲敲门才能进去。
  阿秀敲了敲门,白准飞快抬眼,凤眼染就一丝脂色,他沉声问:“怎么?”
  比往常还要威严的多。
  阿秀怯生生把信笺递过来,白准还未恢复,无力抬手,霍震烨用目光询问他,看他没反对,接过信拆开。
  “是一门送来的信。”霍震烨一目十行,信是洪四海写来的,他向白准求救,洪老爷子昏迷不醒。
  “这是什么时候送来的?”
  阿秀想了想,写下来给告诉他们,是白准刚入梦没多久。
  洪四海亲自上门来请,阿秀怎么也不肯给他开门,急得这胖子差点上墙,他最后留下信件,信上说洪老爷子已经两天未醒。
  看着像是在睡梦中,可哪有睡着了觉就醒不过来的呢?
  “一关道对一门也下手了。”霍震烨说完,白准就要起来。
  “你现在不能去。”霍震烨把他按在枕上,根本不费力气,白准精力不济,一碰就躺下了。
  “我必须去。”他这么说,“洪门主是八门的老人。”洪老爷子要是没了,八门要散那是早晚的事。
  他执意要去,看霍震烨不许,干脆调来纸仆,让他们替他换衣。
  霍震烨不由生怒,按捺怒气,看白准脸色白纸一样,还非要赶去一门,又心疼他:“我开车送你去。”
  “不用。”白准的担心刚露上眉梢,又藏起来,冷言掩饰:“你这样开车,我可不坐。”
  霍震烨站起来换衣服,不理会白准的反对,雇车去洪家。
  洪四海听说白准来了,出门来迎,洪老爷子昏睡不醒,求白七爷来看一看,他竟没来,一门上下对白准都很不满。
  洪四海也是一样,可他出来一看,就见白准和霍震烨两人全都脸色不好,心里打了个突:“七爷,您这是……刚醒?”
  红阳夺来的精气消散,他哪还有精力再维持咒术,梦魇一断,洪老爷子自然醒了过来。
  白准阖目默认了。
  洪四海肃然,他低声道:“您去看看老爷子吧。”
  直到把白准迎进门,到洪老爷子的卧室中,洪四海才屏退下人,左右一看,对白准交了底:“老爷子刚醒了没多久。”
  洪四海刚刚还以为是洪老爷子福大命大,这下看来,是因为白准他才醒的。
  他深深作揖,脸上难得有正经脸色,不再眯缝着眼笑,洪老爷子昏迷这几天里,洪胖子瘦了一圈,连眼睛缝都比原来要开了些。
  一门人多嘴杂,人心难齐。
  洪老爷子才昏迷了几天,下面人便蠢蠢欲动,分成好几派,都开始预备洪老爷子的葬事了。
  都说老爷子高寿,活到了寿数,若能在梦中无病无痛的走了,那是他的福气。
  今天又围在洪老爷子的床前,一个说:“四海啊,有些事也该预备起来了,要搭孝棚请鼓乐,还有全套的纸马,白七爷不肯来,咱们总得先定下。”
  另一个也说:“是啊,这办什么事都要有个章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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