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鸾帐暖:一夜承欢》第3/7页





08没几日,传来了前皇后冷屏的死讯,草草掩埋了,连皇室宗籍都没有入,容洛连贤明的样子都不愿意做了,皇后去世,他一丝一毫的表示都没有,仿佛死的是路边的阿猫阿狗,没有皇家礼仪,更没有按祖宗的规矩出葬。他自己却是没日没夜守在红鸾殿,守着他从乱葬岗找出来的尸体,这具尸体脏乱,却没有腐烂,连一丝味道都没有。他给她洗了澡,换上了她喜欢的红衣裳。如果看见她,他不会不认得她,他真的没有感觉到她的气息,哪怕是一丝一毫,就像现在,也丝毫没有他所熟悉的味道。他就坐在床边,没日没夜守着,内侍来了几遍就被杖毙了几批人,之后再没有胆大的敢进去劝阻。容洛坐在床头,抱着她,“红鸾,你告诉我你叫未湖,我不喜欢,这是谁起的名字,那么难听,你就该叫红鸾”“如果我说我看见你第一眼就爱上了你,你肯定不信,不知道为什么,你的眼睛里有让人移不开眼的张扬,那种妖冶的张扬,似乎陪了我几百年”“你是不是前世告诉过我,红鸾帐暖,夜夜拥眠,你还喜欢说,你是只善良的妖,我怎么会梦见你说你是善良的妖呢,你是妖,那我就是魔了,我着魔了,为你……”“红鸾……”容洛仰着头,终于滑出一滴泪,我做的一切只是想要拥有力量,足够我改变一切的力量,红鸾,红鸾你为什么不等着我拥有一切操纵天下的力量,“我什么都可以不要,把红鸾还给我!”那是一种痛到无法表述的痛,他的撕心裂肺,没有人能看到。墨痕抱着那只狐狸,就站在容洛的身旁,他带她来见这个男人了。她要醒了,是啊,这里有他,她怎么能不醒。他当着容洛的面将红鸾的元神放进了那具身体内,看着二合一的肉体和灵魂,墨痕只是淡淡地笑了,只要她好好的,一切都好。容洛看不见墨痕,亦看不见回归的红鸾,或许看见了他也以为是假的,他已经太多次看见红鸾站在他面前了,那么真实的场面,却一次次醒了后才知道,那是做梦。墨痕离开时,留下了自己的玉笛,放在她的床边。夜里,红鸾毫无预兆地睁开了眼睛,看见了床头坐着的容洛,满脸的憔悴。她的眼里无波无澜,正如看到的人不是她一心惦念的人。一百年了,墨痕骗了她八十四年,容洛伤了她十六年,她甚至不知道,眼前这个男人,是不是爱上了那个死去的红鸾,若爱,那她以未湖的身份与她共用一具身体是多么可笑,他把她的名字给了别人,叫别人红鸾,而她,生活在那个用了她的名字的女子体内,一心以为自己是局外人,若是不爱,那到底是那名死去的女子的悲哀,还是她红鸾的悲哀!容洛看见她坐起来,那么静谧的脸,只是淡淡地看着他,没有过多的表情。她的脸上,横在眉间的疤不复存在,那张脸,是青丘子民新任狐王的脸,是红鸾的本来面容,张扬妖冶。容洛伸手勾画了她的脸颊,他已经分不清是真实还是做梦了,这一切假得太真。红鸾抬手,转瞬之间,容洛倒在了床头边。子时,容洛转醒,他的后颈有一道伤,他被袭击了,他甚至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被袭击的,若那人要的是他的性命,他已不知道死了多少回,待发现床上没了人后,容洛刷地跑出去,下面回报,无人闯入红鸾殿。届时,北方传来战报,北有敌兵大举入侵,情势紧急,容洛上了战场,战场上,他连连战败,没有人知道为什么。有人揣测,他是因为皇后之死,情绪萎靡,可他抱着的尸体却是当年失踪下落不明的红鸾夫人,大家又猜测,他寻回了原配妻子,妻子却恰时染了病不治身亡,所以他无心作战。谣言在容洛的言行中不攻自破,行军打仗的几月,他吃得香睡的着,偶尔还和众将士开玩笑,只是他有了一个扭曲的爱好,走到哪儿打到哪儿,攻城,攻开城门了就跑。容洛的玩笑开的众人心惊胆战,他的爱好更是把手底下的兵折腾地苦不堪言,慢慢地军队开始出现逃兵,容洛每每面对下面回报哪个营哪个帐几人逃跑时,都是一笑置之,不以为然,一开始大家还以为皇上是欲擒故纵,再过了一阵子,所有人幡然醒悟,皇上疯了!再跟着他,别说打胜仗,国都都守不住。接下来的日子是大规模的逃兵,数十天后,整个军队的人加起来不到八千。某夜,月明星稀,西北处大夏国军营扎帐之地,忽的有红光闪了一下,不过瞬间而已,无人发觉。女子掀开帐篷,步履轻盈,红色的薄纱随着灯影摇曳,轻舞飞扬,床上的人单手支着下巴,上身的袭衣裸到腰际,饶有兴趣地看着那个进帐如入无人之境的放肆女人。“君无洛”她喝了一声。床上的男人慢悠悠起身,走到她面前,极散漫答道:“本王在”。“你就这么让你的兵去送死,你皇帝就这样当的!”红衣女子大抵是肆无忌惮惯了,对着手毒心狠的夏国君上也敢呼来喝去。君无洛把手放在她的肩上,半撑着头,想了一会儿,答道,“大部分是被家里老娘叫回去吃饭了,本王英明神武,自然不好阻拦”。君无洛突然看见女子额发下隐约可见的朱砂,他一把扼住了她的手腕,抬到与肩齐高,“谁准你去当什么狐王圣妖的!”,离开的那段时间,她回了青丘,还继承了王位!她笑,“我的尊主,奴家不当难道你当?”君无洛怒目而视。转而又觉得红鸾这性子转变得也太快,他原以为她百年历劫过去后第一件事就是找他君无洛报仇,她不是口口声声喊着他残暴嗜杀,屠戮了她青丘子民吗?还不愿意听他解释,就兵戎相见。





09

女子收了笑,“容洛比你稳重镇定几百倍,你看看你的魔兵魔将,软弱无能一盘散沙,这场三界逐鹿,你等着被天界吞入腹中,骨头渣都不剩”
君无洛气得大手一甩,推她一把,在她撞在桌子上之际扶住了她,只轻轻一提,女子半躺着坐到了桌子上。
他勾着唇角,胸口长袍大开,一片春光……
“鸾儿,本王想你了”。
红鸾噗地笑了,答,“洛儿,倒贴的都是便宜货”。
“你个狐狸精,那一百年的事我都知道了,你居然又给本王倒贴给神界的墨痕”,他抢一次婚就不怕再抢第二次!
红鸾突然不再说话,墨痕在冥渊受刑,她在这儿和君无洛调情,对他,太不公平,当年天界和青丘联姻,她逃婚都没那么大负罪感,一千年,若单是捱过千年,也不是那么难熬,可是冥渊……不停重现过去最美好的日子,沉浸在迷惑于清醒之间,这样的日子,红鸾不用体会,也知道是种比放在火上烤还难度过的煎熬。
还有就是,那一百年,若她没记错,她和墨痕已经……
君无洛拥住她,吻了吻她的额头,“我知道你失忆了,我听到了你在喊我,忘了那一夜,我介意你和他在一起八十四年,可是你给我的有无数个八十四年”
红鸾跳开了君无洛的怀抱,“那你呢,这一百年有没有爱上别人,冷屏居然连神籍都不要跟着你受劫”
冷屏死了,等待她的是天帝的惩罚,不但是私下人间,更有残害生灵之罪,天界是有除妖卫道的职责,却不能滥杀无辜,冷屏为了得到君无洛的感情,却屠杀了青丘三百多条生命,嫁祸给了魔界,让红鸾差点与君无洛同归于尽。
君无洛听红鸾这么说,只是冷哼了一声,便说,“你为何一定要继任狐王的位子?当初你不是答应过我,什么都不要,我们下人间江南看烟花的……”,如此情深意切,曾经傲气如斯的君无洛是说不出来的,如今人间历劫,百年后重拾记忆,他不但少了一分戾气,更多了一丝害怕失去的感觉,或说,他如今真的可以什么都不要,只要她。
“你必须接受我继位的事实,你要一统其他三界,天帝与我红鸾是你要扫除的最大也是唯一障碍”,红鸾却是越发不解风情,比起之前,她更强势了。
“你我联手……”魔界和青丘联手,这样定是可以彻底扳倒天界。
“不可能”红鸾一口回绝,“你我下面的一干兄弟姐妹都不会同意,道不同不相为谋,即使他们各自的王友好往来,上万年根深蒂固的历史也限制了大部分狐族的思想,你们历代魔尊带兵残害了多少青丘臣民,何况,我也受不了魔界中人残暴嗜杀的本性”。
他就知道她要这样说,当初若不是遭人陷害,他她们也不会心存隔阂,误会后大打出手,最后为了保住红鸾不错过历劫的时机,君无洛只好散了五成修为保住她,他一散修为,天界的上位神蜂拥而来,这不是乘人之危,是早有预谋,君无洛这才明白过来,为何红鸾一见他带血的上邪剑不问缘由就红了眼,非杀他不可。上邪剑上的是狐血,红鸾从青丘一直追到这里,只看见了君无洛,她用长剑指着他,“本性难改,你可知道,那三百六十一只是刚出生的小狐狸,你怎么下得去手”。
“红鸾,那不是我干的”君无洛逼近了她,迫使她抬头迎着他,时隔百年,再解释却不知何滋味,百年前他她们因为这件事闹到兵戎相见的地步,他不想百年后二人再次因为这件事越走越远。
人间走一遭,的确有长进,都懂得被误会要解释了,红鸾淡淡说,“我知道”。
这回却是君无洛心思不够了,她若是不知道怎么能心平气和地站在他面前跟他说话,红鸾的性格向来就不是不计前嫌的,唯一的理由就是她什么都弄清楚了。
“你知道?”君无洛挑眉。
“百年历劫从另一个红鸾身上醒过来后我去了找墨痕,他告诉我了”墨痕将玉笛留在她身边就是在告诉她,他在她身边,所以她一醒来就去了找他,这世上,只有他,从不骗她,会告诉她一切她想知道的。
“如果不是知道了实情,你根本就不会回来对不对?哈,难怪我醒过来找回了记忆你就不见了,原来是找未婚夫求证去了”。
“那种时候,你让我如何信你”红鸾凛声道。
君无洛大笑,“你不信我,却巴巴地跑去问他,他说什么就是什么,他让你叫未湖你就真把自己当未湖”
“我巴巴地?不是爱上了你,老子会巴巴地去问青丘三百子孙是不是死在君无洛手中,老子有病吧”,她会问?依她张扬不计后果的个性,若是别人,管它误会不误会,打了再讲对错,一出手不是你死就是我活。
红鸾跳下桌子,拂袖而去。
君无洛一拍桌子,突地想到她说……不是爱上了你,老子会巴巴地去问……不是爱上了你……
他追出了帐篷,他以为红鸾再也不会说爱这个字,更不会说她爱他,乍得一听,他是怎一个兴奋了得,下一刻,拦住了才跑到军营中央的红鸾,单手在她腰上一揽,另一只手便扣住了女子脑后,男子的头才低下,女子便后仰,上半身子悬在空中。
君无洛扑了个空,自然不甘心,红鸾出声阻止,“有人”。
君无洛抬头,他的兵将,一排排尴尬地站着,被皇帝一看,大家站也不是走也不是。众将士本听到这边响动,以为敌兵潜入或皇上遇刺,循声就火急火燎奔了过来,结果敌兵没碰上,却撞见了主子调、情,这些个忠心护主的下属,这一出,唱得他们情何以堪。
君无洛烦躁地再度搂紧了怀中的女人,“怕什么,你又不是人”。
在人间活了十几年,红鸾听着这句话怎么就那么别扭。








10

第二日,天微微亮,红鸾蜷在君无洛的胸膛,睡得安稳,男人幽幽转醒,看了一眼怀里的人,满足地笑了笑,故意将压在君无洛腰上的手捏了下去,君无洛一个激灵,翻身压了上去,这时候红鸾惊觉她这样做似乎在勾引人,见了这状况,她一溜烟窜下了床,“我不是跟你说过,我的内丹认主,它要是突然回来了,你会适应不了,丢了命你就魂归冥渊了”,他她们不能行男女之事,她的内丹在他体内不稳定,而君无洛要是突然之间丢了已经在他体内适应的内丹,恐怕身体会反噬。君无洛懒散地半躺着,极其不爽又无可奈何,只好凉凉道“鸾儿,过来帮哥哥更衣”。红鸾:“……”。申时左右,君无洛带红鸾上了练兵场,也就是一方平整的草地罢了。八千兵马,整齐排开,又响起了当年他出征时喊的口号,“赤胆忠心,战无不胜,魂死卫国,保我华夏”。“赤胆忠心,战无不胜,魂死卫国,保我华夏”。听着这些本不该由一代魔尊来喊出的口号,他似是想到了什么,他偏头看向红鸾,“那一夜在池中,是你还是别人?”那个别人,是一个深爱着他却什么也没得到的女子,那位亡国公主,最后的下场竟是死在了心爱之人面前,那么温柔善良的人,为什么不得善终!红鸾默然,稍时知觉手上一暖,竟是君无洛握着她的手,他问:“还疼吗?”红鸾“啊?”了一声,随后明白,道,“不疼”,都过去那么久了,何况,她的确不是人,受点伤没那么娇贵,当时疼了,施法便可复原了双手。“还是容洛的时候,我就想着,总有一天要把加诸在你身上的伤十倍讨回来”他就这么风轻云淡地说着煽情的话,一点也不觉得扭捏。红鸾看向他,微微地笑了,世上可怜人如此多,那个深爱他的红鸾死了,他没有半分怜惜,可是她却得到了他的全部感情,她若每个人都要去顾虑,岂不是可以随观音大士遁入空门修行了,眼前这个人,可以为她倾其所有,可以为她生死相随,她还有何不满足的。冷屏,从一名上神追随他到人间,费尽心机破坏他她们的感情,又得到了什么,那三百狐子狐孙的账,看在你为了无洛剔除神籍的份上,我算了。曾经天帝借魔界的手屠戮了多少九尾狐一族,真当这些做得天衣无缝滴水不漏吗?“无洛,除了我,你还能对哪个女子有动情的感觉……”那一夜,君无洛情动了,能令他情动的,除了她还能是谁?这场战打了五个月,第六个月,八千人剩了五千多,从来没有哪一场战争伤亡只有几千的,临返回国都前,众将士纷纷放下刀枪跪在了圣驾前,“皇后娘娘神医再世,君上战中之神”。马背上的君无洛凉凉地看了一眼红鸾,“你果然是只善良的妖……”,她曾常说她是一只善良的妖,原来真是有普度众生的趋向。一行人回到夏国国都,在城门口迎接的青宁第一个跑出来,她激动地抱住了红鸾,“夫人”“边关来信说您在战场上救死扶伤,我……奴婢都不敢相信”红鸾也抱了抱她,说:“走吧,我们进去”“您离开的时候还说不了话,奴婢不知道多担心您出了意外喊不来人帮忙”……夜间,红鸾殿,红鸾趴在床榻上,君无洛在案前批折子,她说,“你怎么会让青宁来照顾当时手无缚鸡之力的我,她善良,可是不够有心计,你是看上她哪一点呢”“她听话,我让她照顾你,她就不会去琢磨别的会一心照顾你的起居”“你怎么就不担心我会被人算计呢?”红鸾双手撑着下巴。君无洛搁下笔,挑着眉想了一会儿,“你不受宠又不美,谁会算计你?”“冷屏啊,她几百年前就喜欢算计我”君无洛:“所以我帮你把她算计了”红鸾:“……”,是啊,瞧人家过得多惨……这一日,天朗气清,万里无云,回到京都没几日,便是华夏皇帝容洛与皇后大喜之日,沿着红毯走到尽头,是一层一层的金色阶梯,夏国的年轻帝王执着心爱之人站在最高的阶梯之上,二人身上笼着一层金色的光。青宁提着罗裙,一手捧了果盘,一阶一阶踩了上去,送到红鸾手中,她说:“王,这是青丘的姐妹托青宁送来的果蔬,我们支持您的任何一个决定,祝您与尊主相与偕老”。红鸾惊愕,“青宁,你是?”青宁抿着唇笑了,“两百年前,有一只断尾的小狐妖流落到青丘,那时的你是青丘最夺目的小主人,你问我叫什么,因为没有名字,你便给我赐了号,用了族姓――青,单名宁,我记得当时还问你为什么不用族姓,你告诉我,你喜欢红色”,青宁的记忆终于随着百年的历劫过去也找了回来。红鸾见君无洛是了然之色,才知道,原来他安排的人,一直是她的亲人。红鸾刚接过果盘,蓦然晴天一声霹雳,方才还晴空万里的天,此刻乌云密布。台下众人不知何事,都望着忽然变脸的天呆在原地。青宁皱紧了眉头,说:“王,有仙气”红鸾拍了拍她的肩,“青宁,回青丘去吧,不要再出来”,她早知道会是在今天,天界不会容忍魔界和青丘联手,哪怕红鸾于君无洛只是个人感情的大婚,不牵涉族人是否会同一阵线。红鸾大红色的广袖一拂将她送走,青丘的结界在青宁飞进去的下一刻彻底封锁。她说,无洛,我青丘的父王母后死在三界大战中。她说,我们不打了,封了三界出口的结界。天上黑压压的一片,君无洛的修为,早在从容洛变成君无洛的时候,就恢复了八成,调养后的他,加上九尾火狐的内丹,修为足足提高了千年,他封锁了魔界的出口,对上红鸾,他伸手让她到身后来,红鸾摇摇头,中指食指伸出并起,划过外空,一道红色的光晕笼罩在了君无洛的身上。







11

君无洛的笑凝固在嘴角,面色巨变,他暴吼,“红鸾,你敢这么做试试,我……”他还没有说完他的惩罚,红鸾已经纵身冲入了层层乌云中。除非一代君王,不然要封锁任何一界结界,都是非死即伤,红鸾和君无洛是一代君王,所以封锁各自族界的出口都轻而易举,可是天界的……若是天界中人出手,还有生还的可能,他她们二人纵使力量再强大,对付结界这样的认人不认实力的法术,也没有更好的办法。两人死不如让她一个人死,她却不能让君无洛死,他若死了,她活得会生不如死,红鸾时自私的人,她不想过着生不如死的日子,只能让君无洛活着,好好活着。不知过了多久,空中下起了雨,纷纷扬扬,君无洛站在雨里,动弹不得,这场雨没过多久便停了,雨停的刹那,君无洛扑通倒了下去,眼角还有一颗未滑下的分不清是雨还是泪的液体。他自以为她在她的掌握之中,至少保她安全是定然能做到的,难怪他告诉了她他能承受内丹离体的反噬时,她还是不肯取回自己内丹,原来是为了这一刻,凭她的功力阻拦不住君无洛,可是她能控制内丹……用内丹对他施定身法,她是早就算计好了的,早就算计好一个人去面对这一切。他疯了,安静地疯了,当天地人间再没有什么三界神妖,这一切也好似静止了,再与他无关。两年后,墨痕找到了在皇宫醉生梦死的君无洛,一眼望过去,昔日风采不复存在,看着那张和自己三分相似的君无洛,墨痕只觉得无尽悲凉。“君无洛,你守在江南,总有一日,她会忘记一切,陪你天涯海角”“照顾好她,代我的那一份”那一日,是墨痕以天界上神的身份锁了天界出口,打出了红鸾体内的九尾狐,救下了她,送去历练海,只等轮回重生。在上古时期,有一只火狐狸被年少的墨痕追赶到凡间,在墨痕的红缨枪下,狐狸四处逃窜,他一棒子下去,将这只年幼的九尾火狐打入了一名小女孩体内。墨痕带走了小女孩,把她放到了狐狸堆,他看着她从一开始被打的在地上爬不起来到以耐打成名,爬上了青丘之都,那里是狐的王朝,青丘的狐王王后认出她是几年前离家的女儿,那只被他追赶的火狐狸竟是青丘的公主,只是,那火狐狸的本原,却是人类。当时的他没有能力把狐狸逼出小女孩体内,擅自下界本就犯了天规戒律,墨痕见她无事便回了天界,再见时,是接了天帝交给他阻止狐妖历劫后与魔界联手攻打天界的任务,这个任务便是追杀历劫的红鸾。君无洛听完他无喜无悲的叙述着一件事情的来龙去脉,问:“哥,当初你是有意让我遇见红鸾的是不是?”墨痕看向他,无言。“你觉得对不起那个人类女孩,想找个可靠的人照顾她”墨痕忽然揪住他的前襟,“我如果知道她会爱上你,我情愿从历练海逃出来,堕入魔界又如何,你不历练自甘入魔界,一样可以和她双宿双飞”“没有如果,你选择了就是失去了”君无洛忽然沉了脸,冷冷说道,“谢谢你出手封锁了天界的出口”“她五百年后转生,我会带她到江南,在此之前,你不要去寻她,把她转生后前十五年,留给我”……君无洛转身离去,墨痕一口鲜血喷了出来,封锁天界出口啊,他是上神,却不是天帝,他本可以永生的仙体,在衰竭。要坚持五百一十五年,墨痕,你的心有没有那么顽强……“红鸾仙子为了挡住天劫,在她与夏朝君上大婚之日,以身殉国,这位仙女下凡与夏朝第二代君上容洛相恋的故事可谓轰轰烈烈。传说她随驾出征,与容洛君上二人只带了八千将士死守边关御敌,容洛君上是英勇无敌,战无不胜攻无不取,红鸾仙子法术高超,起死回生,救活无数士兵……说到这一段旷古仙凡之恋,那真是三天三夜都说不完,且容老夫喝口水再为各位徐徐道来”说书的老者端起案前的水,几口喝了下去,放下碗,堂木一拍,“说到这一段旷古仙凡之恋,可真是感天动地,那场雨停后,大夏王朝是三年没再下过雨,连年干旱啊,直到皇宫内侍将容洛君上亲手雕刻的仙女雕像供奉在了祭祀高台,说奇不奇,供奉神像不出一日,便下起了倾盆大雨。就宫内当差的朋友说啊,自红鸾仙子回了天上后,容洛君上便再没有踏出过红鸾殿,不吃不喝,不许任何人靠近,竟也活了数年,果真是真情感动了女神,女神在天上也舍不得看他这样死去,便渡了他仙气,保了数年,只是有一日宫人察觉有异,在门口守了君上多日,不见丝毫声响,才知晓,里面早没有了君上的身影”“有人说君上是追随女神而去,有人说君上坚信心爱之人尚在人间,出去四处寻找,也有人说君上那是死于郁症,尸首火化了,诸位,诸位稍安勿躁,这不管是哪一种猜想,大夏君上容洛却是不见了,留下的便让后人遐想去也”说书先生再端起斟满茶水的碗,一饮而尽,拍下堂木,“下面且听老夫讲评大黎国破一二事,说到这大黎啊,…………黎王怒斥其“妖言惑众”,还命人将国师骨灰撒到深渊,万世不见天日。距预言短短才数月,小国夏起兵,发动周遭国主藩王大举进攻大黎都城,这才半年强黎无壮士可上战场,无能人可点兵用将,黎王那叫一个老泪纵横,率一家老小弃城出逃,却于半路被将士当成乱民乱刀砍死,可怜一国之主妻儿老母死无全尸。夏国君上敛其尸,厚葬,取了黎王项上人头,悬城门三日,第三日将其首扔入金銮榻,满城浇油,火烧大黎都城,大火烧了三天三夜啊…………”在茶楼的听客时而唏嘘一两声,这些过去五百年的事情,于如今的人与事已没有太大的关联,说书老者说得如何感同身受,也没有了当年大雨过后,举国落泪的情景。过去了的,便这样过去吧,总有些不同寻常,在一幕幕上演着……这一转身,朝代更替,原来,已经过去了不知道多少个百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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