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给死对头冲喜》第7/81页


  秦无双穿着珠钗花冠,交领广袖金凤滚边绿嫁衣,手持团扇怯面,由蕊朱和牧家的一个丫头搀扶着过了房门槛,进了堂屋后,婆子媳妇们便在门外面喊着让丫鬟们退下。蕊朱只好轻轻拍了拍秦无双的手,跟着一起退了出去。
  听见身后门被关上的声音,秦无双随手将团扇扔在桌子上,四下看了一眼。
  按照牧老太君的安排,她进府无需大张旗鼓,但毕竟是冲喜,这里头总要有个喜庆的样子。牧斐的院子里一色儿的张灯结彩,屋宇内布置也是红帘喜幔,高堂之上,烫金红双喜,供案两端,通天红高烛。
  牧斐亦是穿着一身新郎官的大红交领广袖金龙滚边喜袍,安安静静地躺在西屋里床上。
  她走了过去,沿着床沿坐下,歪着头端详着牧斐,心里一时还真说不出是喜还是忧。
  床头边的膨腿束腰小几上放着一盆热水和巾帕,她拿起帕子湿了水,替牧斐擦洗了脸,转而又擦起了手。
  不多时,她瞧着牧斐竟如上次一样,抓着她的手又不放了,她那颗无处安放的心才稍稍定了几分。
  转眼,三日已过。
  这日天刚破晓,牧老太君就早早地起床了,给佛龛上的观音菩萨上了三根清香,念诵了一回《地藏经》,便忙忙地要去看牧斐。
  恰好此时,倪氏带着一群丫鬟婆子急匆匆地进屋请安,并说道:“老祖宗,方才我唤了斐儿房里的闻香问了问,她说那秦无双自进屋后连衣裳都没换,就在床边一直守着斐儿。一应吃喝拉撒都是她带来的那个丫鬟独独地伺候着。还说秦无双一直拉着斐儿的手就没分开过。”
  牧老太君道:“这样岂不是再好不过了,原本以为那秦家丫头过门后会对斐儿怯怯懦懦,冷冷淡淡的,如今听说她这般光景,我这心里头就放心了。”
  倪氏又道:“说来也奇怪,斐儿自打这秦无双进门后竟再也没发过狂病,只一味地沉睡不醒。瞧着这景状,也不知道是个好苗头,还是个坏苗头?”
  牧老太君听了后,沉吟道:“是好是坏,先去看看再说。”说着,一行人便往牧斐房里来了。
  彼时,秦无双趴在床沿边睡得正熟,突然手被拽了一下。她迷迷糊糊直起身子,睁开眼睛一看,——牧斐不知何时醒了,正坐在床上,扯着紧握了她三天的手至眼跟前看了看,转而目光渐次爬到她的脸上。
  秦无双大喜过望,只是问好的话还未说出口,就见牧斐如被蛇咬一般,急忙甩开她的手,往后退坐了一步,充满防备地指着她的脸,又惊又疑道:“你你你,怎么是你?”
  秦无双看了一会儿牧斐的脸,那喜色刚上眉梢,顿跌眼角,覆了一片春光明媚,徒留了然神伤,遂苦笑着叹了一息,道:“是我,秦无双。”
  牧斐见秦无双一身交领广袖金凤滚边绿嫁衣,瞪大了双眼,四下一看,红通通的一派喜庆布置,垂眸再看自己,亦是一身交领广袖金龙滚边大红喜袍。
  他忽然明白了什么,紧盯着秦无双问:“你怎么会在我房里?”那眼眸里有震惊,戒备,敌对,唯独没有半点眷恋。
  秦无双淡淡地道:“你快死了,听说我能救你,你们牧家便把我求来替你冲了喜。”说着,她自嘲地笑了笑,道,“——如今看来,倒果真有些用处。”
  牧斐不信,忙掀开被子下了床,靸着鞋子就边往外跑,一面大声喊:“来人!快来人!”
  门甫一打开,就有一个碧衣女子冲了上来,和他匆匆迎了一个照面,牧斐见十分面生,愣了下。
  蕊朱二话不说,就挤着牧斐往门里钻,一径儿地跑到屋里头去了,牧斐这才反应过来是秦无双的丫头。
  门外的院子里,早有一众丫鬟小厮们候着,却只是站在那里看着他,那眼神跟见鬼似的,想动又不敢动,却一副他要动他们全都往外冲的架势。
  “这都怎么了?”牧老太君和倪氏她们正好进了门,一眼看见满院子里的丫鬟小厮们站在那里不动。
  那丫鬟小厮们一听见牧老太君的声音,如遭救兵,纷纷松了一口气退到了两边。。
  牧老太君和倪氏这才看见呆立在门内的牧斐。
  然,下一瞬,他便一阵风儿似的冲了过来,抱住牧老太君的身子就喊:“老祖宗,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啊?”
  起初,众人见牧斐冲过来的架势,以为是狂病又发作了,牧老太君和倪氏双双吓了一大跳,唬地地上一众人上来就要拿住他。谁知闻言后,众人一愣,俱是你看我,我看你的。
  作者有话要说:  【1】
  脚店:分店
  正店:总店


第008章
  牧老太君不太确定地唤了一声:“可是斐儿?”
  牧斐莫名其妙:“祖母这是怎么了?不是孙儿还能是谁?”
  众人一听,吐字清楚,条理清晰,神智明朗,顿时喜得一片沸腾。
  牧老太君忙忙拉住牧斐的双手,一面热泪盈眶,一面点头连说:“好,好,好呀,我的斐儿总算回来了啊。”
  倪氏在一旁抹着泪儿说:“斐儿啊,你终于清醒了,可把为娘的吓坏了。”一面将这些日子里发生的事情断断续续地说了个遍,至此,牧斐终于弄清楚了事情的原委。
  得知秦无双成为了自己的妻子,确定来说应该算是过了门的未婚妻后,牧斐简直浑身都不好了,指着里间向牧老太君嚷道:“好祖母,你找个谁冲喜不好,找秦家那个母夜叉回来,这可真是要了孙儿的命了呀。”
  牧老太君嗔怪地瞅着他,道:“少胡说,你这回能醒来亏得这秦家五娘子,你可不能过河拆桥,一好起来就嫌弃人家。还不惜毁人家闺名,什么‘母夜叉’的,我看这小娘子品性极为温婉,怎会要了你的命?”
  牧斐极力辩解道:“那是祖母没有领教过她的厉害,祖母可知她秦无双甩人嘴巴子,险些能将人的脑浆子甩出来?”
  “胡说八道,她一个女孩子家家的,能有多大的力气,竟能将人的脑浆子甩出来,你可有领教过?”
  牧斐刚要承认实乃是他切肤之痛,可转念一想,他一堂堂爷们竟被秦无双甩了嘴巴子,险些还把脑浆子甩了出来,那岂不是很没面子?
  只好支支吾吾道:“……没,怎,怎么可能。”
  “那就是说你撒谎,故意编派人家?”
  “……我没说谎,我,我是看见她甩了别人嘴巴子……”
  牧老太君一本正经地反问:“那你且说说,何时,何地,看见她甩了何人嘴巴子?”
  牧斐:“……”他转眸,求救地看着倪氏。
  倪氏忙笑着解围:“老祖宗,斐儿刚醒,想来是无聊至极,跟您开玩笑解闷儿呢。”
  牧老太君却绷着脸道:“再玩笑也不能拿人家一个女孩子家的闺名开玩笑,女子闺名若坏了,那可是一辈子的事情,有多少女孩子为这闺名寻自尽的。如今秦家五小娘子既然过了门进了你的屋,无论你接受不接受,都得厚待人家一辈子。”
  牧斐大抵没想到女子闺名竟有这般重要,脸上半是心虚,半是不情愿,却也不敢再多说半个字,只管垂着头。
  牧老太君见状,已心知这门婚事牧斐是不愿意的,如今却由不得他反悔,只强硬道:“你既醒了,我们牧家也该守诺,一个月后,将会为你与秦家五娘子举行订婚,将这桩婚事明了,待她及笄后你们再行大婚圆房。你好生准备准备。”说完,也不给牧斐说话的机会,便一径儿往屋里去看秦无双了。
  牧斐自然不愿,待要申辩,却被倪氏一把拽住,低声嘱咐道:“儿啊,你先别着急,此事日后我们再慢慢商量,但此刻千万不要和你祖母硬抬杠啊,你祖母眼下一定是站在秦无双那头的。”
  牧斐想想也是,只好按捺住不平,跟着后面一齐儿进了屋。
  牧斐所在正屋宽五间,中是堂屋,西屋两间,东屋两间,素日里牧斐只睡在西屋暖阁里。眼下,西屋里没有人,只见蕊朱站在东屋门外,对着牧老太君行礼。
  “你家小娘子呢?”
  蕊朱道:“回老夫人,我家小娘子说守了几日,乏了,现已经睡下了。”
  牧老太君闻言,抬手挑起软帘,从缝里看去,果然见秦无双已经躺下了。牧老太君也知道,这几日秦无双一直寸步不离地守着牧斐,如今见牧斐如此态度,小丫头心里估计早已寒透了。
  便道:“那就让她好生歇着罢,想吃什么,想喝什么,尽管跟下人们说,就把这里当做自己家一样,千万别生分了。”
  蕊朱应了。
  牧老太君转身拉着牧斐的手一齐儿出去了,蕊朱瞧着老夫人一直将人拉出了院门,想是往她屋里去了,便转身进了屋,坐在床边唠唠叨叨地替秦无双鸣了半晌的不平。
  谁知,低头一瞧,——但闻齁声起,人竟早已睡熟了。
  牧斐在牧老太君房里受完训后,本来还抱着三分心虚愧意,一时全都变成了怒气冲冲。回来之后,重重摔开东屋门上的帘子,把正在房里做绣活的蕊朱吓了一大跳。
  蕊朱还没来得及起身问好,牧斐就已大步流星地跨到床边。见床上之人照睡不误,怒气冲冲顿时变成了怒火滔天,他一把掀开秦无双的被子扔在一边。
  秦无双这才悠悠转醒,一扭头见牧斐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瞪着她,不由得长叹了一声,扶额坐起了身。
  “秦无双,你死了这条心吧,小爷我是绝对不会娶你的。”牧斐劈头就冲着秦无双喊。
  秦无双下床穿了鞋,起了身,看也没看牧斐,一面往桌边走,一面说:“想不想娶我,不是你说了算,也不是我说了算,而是你们家老夫人说了算。此刻,你跟我在这里嚷,半点用也没用。你该求的是你家老祖宗,但凡她老人家同意了,我立马滚。”说完,她已来到桌旁落了座,蕊朱赶紧过来替她倒了一碗茶递上。
  “我自会跟祖母说,我就不信她不答应。”牧斐哼道。
  “她老人家若是答应了,你此刻还会在这里跟我大声嚷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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