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绝代盛宠》第2/152页


  不知为何,陆家大嫂的怒火顿时着了,她忽地冲上前拉开屋门,掐住陆临霜的耳朵便往外拖。陆临霜本蜷缩在屋角,猝然吃痛,一抬头视线正对上恼羞成怒的陆大嫂。所有的气怒一刹升腾,她不知从何而来的胆量,蓦地伸出手,狠狠地便向陆大嫂的面上用力一挠――
  “啊――!”
  陆家大嫂哪能想到她会反抗,登时更是怒不可遏,骤然扬掌,朝着陆临霜的连便是狠掴了一巴掌。
  啪!
  火辣的疼痛瞬时烧灼,陆临霜眉目一厉,一口反咬在了陆大嫂的手上。
  陆家大嫂顿时大叫:“反了天了你个小贱种!陆秀才你是死人么?还不快过来帮忙――?!”
  陆临霜流着眼泪,似乎感不到痛了,她不管不顾,似乎想要将郁结在心的悲伤愤怒全部发泄出来,拼了命地撕挠啃咬。陆大嫂的头发散了,很快身上也慢慢漫出了点点血迹。脖颈、面庞、手臂一片猩红,望之骇人而可怖。
  然而不管陆临霜如何使力,毕竟年纪尚小,力气更是抵不过身宽体壮的陆大嫂。陆大嫂气的极了,猛地出手,一股寸力敲向陆临霜的后脑。直敲得她晕死过去,锁进了内室。
  


第2章 被卖
  天蒙蒙亮。
  屋中火盆里的炭火已大半熄了,灰溜溜的炭火沫子中仅有几点细碎的火星尚还燃着,在冰凉的空气里再散不出丁点温气。
  陆临霜是被疼醒的。
  她在浑噩的钝痛中迷迷蒙蒙睁开眼睛,方才一动,脸上的掴疼立即令她“嘶”了口气。她下意识摸了摸唇角,嘴角显然已是裂了,挂着一点血丝,已在冰凉凉的空气中干涸。
  她不敢大意,忍着疼爬起来,蹑手蹑脚下了炕。透过细小的门缝向外瞧,堂中却空无一人。家中的大门关着,桌上的油灯已经灭了,黑黢黢的,一片寂静。
  她略一思索,尝试着推了推门,毋庸置疑,内室的屋门早已锁闭。许是怕她逃罢,这扇常年漏风的屋门还从未锁得这般严密过,显然,是趁她睡时赶忙修好的。
  悻悻地回了炕。屋里早已没了温度,一层层冰寒的冷意裹上来,令她不由呵出一口白气搓搓手。就在这时,她恍然发觉炕头那漏风的一点窗似乎没再漏风了,黯淡的晨光坠进来,映亮了窗棂外的几道黑影。
  那窗显然是已被从外钉死了,横七竖八的木条亘着窗框,仿佛一张巨大的网,将渺小的临霜整个罩住。
  她再顾不得冷,拼了命地去推那面仅有的窗,却无论如何都无法推开。木窗上的倒刺刺进她的手心,生出了斑斑绯色。她却恍若未觉,紧咬着牙,用尽全力去撞,即便被反弹得摔倒也不肯放。
  她被锁住了……哥哥嫂嫂是做了决定要将她卖掉了。她就要成为奴隶,她的命运再容不得她来做主。
  直到折腾得再没了力气了,临霜终于靠着墙壁滑下来,紧紧地蜷在一起。巨大的绝望盘桓在胸口,让她疼得几乎喘不过气来,默默无声坠泪。
  ・
  晌午时分,陆家大嫂从屋外回来,将一样东西丢在桌上。
  陆秀才正在案旁作着书法,一张发黄的纸页皱皱巴巴,边角都已然磨得损破。用来书写的自然也不是黑墨,而是清水。反反复复,已看不出利用了多少次。
  听见声响,他抬起头,手中已飞了毛的毛笔在半空停顿,表情讪讪的。
  “成天作着你这些没出息的东西!还换不来半个钱,也不知道有什么用!”
  陆家大嫂每一见他这般便气不打一处来,恶狠狠白了他一眼,指了下桌上的东西,“等下你去熬粥,把这个放里,去哄临霜喝了。”
  “这是什么?”
  “蒙汗药。”
  陆秀才登时两眼瞪圆,“啪”一声撂下笔,“这又不是仇人!你至于么你……”
  “仇人?”陆家大嫂的火亦“噌”地上来了,声音都厉起来,“你还想是仇人?不是仇人她都敢这样了,这要是仇人,还不反了天?!”
  她伸出手怒指陆秀才,面目狰狞,一时牵动了脸上的抓伤,直吸了一口气。
  缓下一口气意,她又道:“我想好了,就按你说的,卖给定国公府。这卖的钱虽少了些,但是好歹每个月还能拿半两月钱。这算下来,一年也能有个五六两。够杭儿的开销了!若是她争气些,靠着那张脸去爬一爬主人家的床,说不定杭儿还能沾沾光!”
  难以忍受她那满嘴污浊下流的盘算,陆秀才皱了皱眉,“我说……”
  陆家大嫂眉眼一厉,率先出声驳了回去,“我告诉你陆秀才,这事儿没得商量!你这妹子性子太野,我都把她锁得那么严了,方才我去药铺的路上,还听她在那儿敲窗要往外逃!现在她才多大?就敢动手打我,赶明儿,恐怕就要烧房子杀人啦!这种没人伦的小蹄子,还是卖了好!”
  “哪有你说的那么严重!”陆秀才急不可耐,却无言争辩,左右不是,一颗心都悬了起来。
  “我说你到底去不去?”上前推搡了他两下,陆家大嫂开始不耐烦了。
  “我说陆秀才,我可应了你的求,退了一步了。你要是不去,我可去了,倒时候碰了伤了她的,把她卖到妓院去,反倒省心,你可别来怪我!”
  “知道了知道了!我去,去还不行么!”无奈叹了一声,陆秀才心思一惴。到底争不过泼辣老婆,拿起那包蒙汗药入了厨房。
  ・
  傍晚时分,陆临霜的肚子开始绞起疼痛。
  从昨夜到现在,她几乎已一天一夜不曾进食,也不曾喝过一口水。屋里的水壶早就空了。铺天盖地的寒冷倾裹,冻得她浑身僵硬,令她即便是疼,也分外动弹不得。意识昏昏沉沉的,她平举着双手,蜷在炕上轻轻呼吸,一股股温热的白气呼出来,氤氲得双目都变得迷蒙。
  “娘……”低低地喃了一声,轻轻的一个字从嗓子中呵出来,却沙哑如衰蝉。
  爹,娘,你们知道么?哥哥要把我卖了,卖到烟花巷楼里去。
  你们如果知道了,一定很生气,很失望吧……
  如果他们还在,他们一定会为她做主的。
  可惜……
  他们早已不在了。
  难以言喻的悲伤怀揣在胸口,陆临霜悲恸难忍,眼泪止不住的往下淌。
  却在这时,小屋的门骤地开了。临霜顾不得那步进来的人是谁,极度的饥寒只能令她第一时间闻嗅到了那股腊梅花粥的香气,下意识抬起了头。
  “临霜!临霜,你怎么了?”
  陆秀才第一时间见的却是妹妹苍悴冰冷的摸样,连忙上前将她扶坐起来。
  临霜却使力脱开了他的手,一把拭去眼泪,“你别碰我!”
  大抵是从未曾听过她如此疾言厉色,陆秀才怔住了,滞涩半晌勉强露出笑来,“临霜,你……一天没吃东西了,是不是饿了?来,快吃些东西吧!”
  温热浓郁的腊梅花粥香气弥漫。陆临霜看了一眼,捺着腹痛,厌恶地别过眼去,“我不吃!”
  陆秀才努力劝哄,“临霜,你再怎么恨哥嫂,别和自己的身体过不去是不是?你……快吃些吧,饿坏了,可就不好了。”
  陆临霜一声冷哂,恨道:“谁知道你们有没有在这粥里下什么黑心烂肠子的药,正要毒晕了我把我卖了!”
  陆秀才的手顿时一僵。
  气氛凝滞了良久,他低低一叹,“临霜,你别这样……”
  “那我该怎么样?欢天喜地的被你们卖掉?”说到此处她气愤不过,一把扭过头来,含泪的眸光如利剑灼灼,“哥,陆松柏!你是不是早就忘了自己叫什么了?你是不是忘了爹娘都是怎么教诲我们的了?!”
  陆秀才被她冷厉的言辞镇住了,喉头徒然一扼,握碗的手微微颤抖。
  村里的村民皆称他作陆秀才,时间一久,已无人能记得他的本名。只有他与临霜还能记得,他叫松柏,陆松柏。
  他们兄妹二人,一个松柏,一个临霜。是爹娘特意取的,包含了父母对他们的期望。
  ――临霜舒傲骨,松柏不畏寒。
  爹曾说过,即便他们贫穷,卑下,但他们的意志却不能被摧折。他们或许只是这浩大天下间的一粒蜉蝣,但,也需含得一身傲骨,做顶天立地,高洁正直的好儿女。
  可是……
  “你再看看你现在,都做了什么!”冷冷地斥了几句,陆临霜难忍泪意,又一次逼出了泪。
  陆松柏的面容一阵红一阵白,几欲羞愧欲死,心中各种内疚懊恼的情绪交织,“临霜,你、你别哭……”回想起爹娘,他的心下也不禁生出几许悲伤,蓦地撂下粥腕,狠狠掴了自己一掌,“是哥对不起你!哥不是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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