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为宅斗》第69/77页
紫萱看着绣心的背影,无奈地叹了口气,转身走了出去。
紫萱回至正厅内,江云海和吴氏皆站了起来,关切地问道,“如何?”为了绣心的事,江云海也是头疼不已。去年,王甫生从他这里接走绣心,已让他羞愧不已,觉得自己有负妹妹的重托。前段时间,绣心又遭受了那样的事情,更是让他这个舅父心疼不已。如今,他是打心眼里期望绣心能重新觅得如意郎君。
紫萱在江云海和吴氏期待的目光之下慢慢地摇了摇头。
“不成?”江云海重重地叹了口气,“这丫头像她母亲,忒固执了。”
紫萱道,“姐姐如今万念俱灰,心里头怕是从未想过儿女之事。况且,姐姐的身子……”
吴氏道,“张大夫已经诊治过了,绣心先前身子虚寒,的确很难受孕,如今已经调理得差不多了,无甚大碍。只是,绣心已经小产过两回了,怀上之后也不一定能保得住。”
江云海道,“绣心既然不愿意,这事便先搁置下来罢。过几天我约李玉芝见一面,他若是肯等着绣心自然是最好,他若是不愿意,我亲自派人给他说亲,另觅一家名门闺秀。”
紫萱道,“如今还是应当努力将姐姐的眼疾治好。张大夫虽则日日给姐姐针灸,但是始终不见效,咱们要不要另外寻个大夫给姐姐瞧瞧?”
江云海摸了摸胡子沉吟道,“说到这个我倒是想起一个人来,前段日子宫里的冯御医不是告老还乡了么?我少时同他倒是有几分交情,不如明日请他给绣心瞧瞧。”
吴氏道,“这样最好,绣心丫头命太苦了。”
次日。
冯御医替绣心细细瞧过眼睛之后,对在一旁心急如焚的江云海道,“姑娘这眼疾有些棘手啊。”
“怎么说?”
“姑娘的眼睛本体倒是无事,当初姑娘的眼睛被寒气一浸,加之高热了七日,导致气血淤止,堵塞了经脉这才导致失明。前面那位张大夫用针灸已经足一月,照例淤血早该散去,但姑娘眼疾仍未见好,这就麻烦了。”冯御医道。
绣心听了一颗心冰凉冰凉的,“那大夫的意思是,我的眼睛治不好了?”
“倒也不是。”冯御医道,“我寻思着,姑娘的眼睛应该好得差不多了,只是少了一个契机,我给姑娘开个方子,姑娘每日用药草熏蒸眼部,瞧瞧效果罢。”
紫萱在旁道,“冯御医你有几成的把握能治好我姐姐?”
冯御医道,“只有三成。一切还是要靠姑娘自己。”
绣心道,“这话怎么说?”
“姑娘若是心情舒畅,自然百病消除。姑娘若是郁结于心,愁肠百结,这病自然难好。”
“我明白了。”绣心托着兰香的手站起身,对着冯御医行了一礼,“多谢。”
江云海将冯御医迎到前院饮茶,因而问道,“远征兄,你乃太医院正五品院判,年纪又不过花甲,怎么这般早早地告老还乡了?”远征是冯御医的表字。
冯远征道,“如今正是多事之秋,我此时不抽身而退何时抽身而退?”
江云海了然,“原来如此,远征兄果然远见卓识。”
冯远征微微一笑,“有远见卓识的可不是我,今上怕是熬不过这个月了,我瞧着,变动马上就要来了。”
江云海道,“这天要变,也同我们江家无甚大关系,天高皇帝远,我们江家做好自己的生意便是了。”江家几乎垄断了在江南一带的茶叶和桑蚕。
冯远征道,“话倒是没错。”
拜别江府之后,冯远征去了书房,提笔写了一封信,信上只有寥寥几句话:王大人,令夫人如今身子大好,只是眼疾尚未痊愈,鄙人定当全力救治。勿念。
将信封好之后,冯远征招来家丁,嘱咐道,“将这封信送去驿馆,切记莫让他人察觉。”
“是,老爷。”
家丁去后,冯远征想起临行前王甫生的万千嘱托,摇头感慨,真真想不到,权倾天下的王大人竟也是个痴情种子。
另一头,江云海约了李玉芝过府,将绣心的态度同他仔细地讲了一遍。李玉芝神色黯然,最后却道,“不论多久,我愿意等她,只是希望伯父能给学生支持。”
江云海倒是有些顾虑,“贤侄,我知你待绣心一片赤诚,只是毕竟男女有别,你们……”
李玉芝笑道,“伯父多虑了,我岂能不为崔姑娘着想,我只是希望我能进府来,远远地看她一眼,为她抚琴吹笛,博她一乐罢了。”华朝虽极重男女大防,但未婚的小姐公子门成婚前远远地瞧一眼,甚而隔着屏风聊几句也是极正常的。李玉芝这般举动实在正常不过。
江云海真真是为此动容了,“既是如此,我哪有不同意的呢?”
☆、第81章 追回
第八十一章追回
三日之后,圣上病逝,举国同哀。
圣上遗旨,将皇位传给二皇子华云。众臣皆跪地称颂,三日之后二皇子登基称帝,封王甫生为摄政王,一时间王家权倾天下,风头无两。与此同时,五皇子华凌被贬至鄚州这等蛮荒之地为镇南王。崔家崔进易亦随之被罢官,崔家上下一片萧条。
二皇子懦弱无能,至此,说朝堂整个掌控在王甫生的手上也不为过。
王家西院正堂。
端懿神态凝重,“你果真要去?”
站在堂下的王甫生垂首,低声道,“至此,没无一事不如了祖母心愿,孙儿如今只有这一个心愿,我,要接回绣心。”
端懿低低叹了口气,“那丫头就对你那样重要?”
“她,是孙儿的命。”
端懿身子微微一震,缓声道,“你焉知那姑娘愿意随你回来?就算她愿意随你回来,你可想好怎么安置她?甫生,你别忘了,如今你已有了正妻,她回来也只能是妾。”
王甫生抬起头,目光灼灼,“祖母,你莫忘了,我还可以休妻。”
“你!”端懿怒不可遏,“你大胆!”
王甫生脸色未变,“如今的孙儿顾不了那么多。”
端懿攥紧了手掌,“你大了,祖母管不了你了,可是你莫忘了,玉澜可是谢家家主的嫡女,不是你能说休弃就休弃的人。”
“那绣心呢?”王甫生的声音陡然尖利起来,眼底含着难以掩藏的痛苦,“那绣心呢?绣心何其无辜,那时候,她的肚子里还怀着我的孩子!”
端懿的喉咙口仿佛被谁扼住了一般,“甫生……”
王甫生大口大口地喘着气,过了好一会儿才平息下来,拱手道,“祖母,孙儿逾距了,孙儿告退。”
回至东院正房,一推开门便见着拿着一本书坐在书案前读书的谢玉澜。谢家女名不虚传,蕙质兰心,才华满腹,气质如空谷幽兰。她什么也不做,只需静静地坐在那里,便独成一幅画儿。
见到王甫生推门进来,谢玉澜将书搁下,站起身微笑着迎了上去,“夫君。”
王甫生对着她艰难地勾了勾唇角,“玉澜,还未歇息?”
谢玉澜微笑着道,“夫君你还未归,玉澜怎能独自歇息?夫君可要饮茶?”说着,谢玉澜便替王甫生斟了一杯茶,双手端着递到王甫生面前。
谢家女一言一行,实在让人无可挑剔。
可是,这样的谢玉澜,却让人觉得虚假,无比虚假,就像一个假人,按着既定的套路在演戏。
王甫生接过她手中的茶,轻轻抿了一口,“我要去一趟郴州。”
谢玉澜表情未变,只是云淡风轻地哦了一声,“夫君要接回绣心妹妹了?”
王甫生抬起头,扫视了她一眼,“玉澜真是冰雪聪明之人。”
谢玉澜的脸上浮起一个虚幻的笑,“是么?那夫君既准备接回妹妹,那么玉澜恐怕要功成身退了。”
王甫生没有说话,沉默了半晌才道,“委屈你了。”
谢玉澜轻轻哼了一声,“我不过是爹爹与你之间联合的筹码罢了,如今大事已成,我自然该功成身退,谈何委屈?”
王甫生道,“你准备如何?”
谢玉澜轻轻摇晃着手中的茶杯,碧绿色的茶水在杯中微微起浮,“自然是回我的水月庵,我原本就属于那里。”
自成婚之后,谢玉澜与王甫生表面恩爱有加,相敬如宾,而事实上,两人从大婚之日起便是谢玉澜独自睡在床上,王甫生和衣卧在矮榻上。这是一场,两人都不愿不想的联姻。谢玉澜这般冰雪聪明的女子,从大婚的第一天开始便知道,她与王甫生的这一场婚姻,会随着王权的落定而分崩离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