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以长恨复相思》第85/127页


有一个词专门用来形容我们如今的情形:浑水摸鱼。

可惜没等我摸到那鱼的一溜溜鳞片,百里安寂就冲我嚎了一嗓子:“沐薏仁!你给我站住!”

我脚一拐,剧烈地肉颤了一下,简直万念俱灰,我没想到他老人家在这个时候居然还能顾得上我,回头一瞧,百里安寂面如死灰,那眼神凶狠的恨不得把我生吞活剥掉。

我被他这眼神震住了,战场上的形势瞬息万变,不过我这发呆的一瞬间,沐止薰已经从迷糊中醒过来了,百里安寂也在林峦的护送下冲了过来,我眼见着失去了最有利的时机,扼腕叹息。

战场上的烽火烧了几季,血染了一片的黄沙,沐止薰护着我且战且退,他的黑衣在风沙中猎猎扬扬,在很长的一段时间里,成了我眼里浓墨重彩的一道风景。

在一刻钟前,我还瞧见那两味拖布兄和擀面杖兄在战场的对侧,可是当我在沐止薰身后环顾四周,瞧见他俩气势汹汹的冲过来时,着实吃了一惊。他俩抡着胳膊龇牙咧嘴,我一瞧他们这架势,眼明手快的把沐止薰一推,结果那拖布杆就杵到我头上来了,我被那冲势撞的退了好几步,收势不及,脚下一个踩空,做了一个颇为优雅的后空翻姿势,栽下去了!

我哇哇大叫,崖底吹上来的冷风钻进牙缝,我吸溜着口水嘶嘶叫疼,跟一棵倒栽葱般的被吹的歪嘴斜眼,突然很轻微的“喀拉”一声,脚踝处一阵剧痛,我奋力挺身抬头,瞧见百里安寂一手抓着我的脚踝,一手将将抓着崖壁。

我极度怀疑我的脚踝一定被百里安寂拉的脱臼了,痛的我眼泪直流,崖底的风猛烈,我倒流的鼻涕眼泪很快被吹的糊了一脸,我朝百里安寂喊:“你放手,让我掉下去算了!”

百里安寂说:“不放!”可是我分明瞧见了他身后那阴魂不散的拖布条子正往他抓在崖上的那只手上杵,一下一下的,我看着都疼。我一想到他那白玉一般的手被拖布杵的血肉模糊,就难受的挠心挠肺。

我想说些什么,但是发现对眼前的形势没有任何评价想要发表,让百里安寂放开我是不可能的,那么最后的结果一定是我们俩一起栽下去,是以我沉默的闭嘴了。

幸而还有一个沐止薰,我相信他对付那俩人还是绰绰有余的,因此那灰不溜秋的拖布条子很快便不见了,我侧耳细听,上方便没了兵器交接的声音,立刻大喜:“二哥!快来救我们!”

可是我将将才看到沐止薰露了一个脸,百里安寂血肉模糊的手好死不死的在此刻撑不住了,我的身体往下坠了坠,顿时一点求生的念想都没了。

我与百里安寂落了没多久,下降的趋势突然生生的止住了。百里安寂的声音里蕴含着很多复杂的意味:“牧上草?或者我该叫你沐止薰?”

我大惊,在空中一个打挺抬头看过去,沐止薰一手抓着百里安寂的手腕,还有一手持着他的乌绡鞭,鞭尾正卷在崖边的一棵树干上。看这样子,百里安寂应该是认出了鞭子,才识穿了沐止薰的身份。

沐止薰没有承认也没有否认,大声说:“百里兄,你抓紧薏仁,我们想办法把她先弄上去。”他说话的同时,我保持着大头朝下的姿势已经很久了,感到血都涌到脑子里去了,头晕脑胀。

百里安寂说好,用一只手一点点把我往上提。我脚踝剧烈的痛,脑子又充了血,是以当下便焉巴了,由着他们折腾。

我们仨像一串挂在树上的爆竹,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噼里啪啦的爆了以后掉到崖底下去,只是我不知道这爆炸的时间来的那么快,我只听到鞭子滑过树干的哧溜声,接着我就呼呼的跟个秤砣似的直往下沉。

我哇哇大叫着重重落地,闭着眼睛半天不敢睁眼,一双手在身下四处摸索,只期望我不要是胸部先着地。我闭着眼睛感受这地的质感,按了按,唔,温温热热的挺结实,且这地居然还会讲话:“你摸够没?”

我迅速睁眼,瞧见我正十分不雅的趴在沐止薰身上,两只手还在他胸膛前摸索,我讪笑着收回手在自己衣服上擦了擦,顺势滚到一边去,蹲起来扶沐止薰起身。

他问我:“受伤没?”

我仔细想了想:“头上被拖布磕了一个包,脚踝好像脱臼了――对了!百里安寂呢?”

百里安寂好像很生气,声音闷闷的:“在这儿,还没死呢。”

这声音近在耳边,我吓了一跳,才发现他就滚在沐止薰旁边,我一瘸一拐的把他扶起来,讨好他:“你的手没事吧?”

他不动声色的把右手朝襟袖里缩了缩,说:“没事。”

我只能尽力忽视他青色衣摆上的斑斑血迹,四下里扫了一眼,原来是一片树林。我们下落的地方离那悬崖并不远,这断崖说高也不高,但是十分的陡峭,我们仨这伤的伤残的残,要爬上去还是有一定难度的。

百里安寂说:“如今之计,只有等林峦来救我们了。云涯关外的地形很复杂,这树林并无有人活动过的痕迹,我们往里走走,兴许能找到洞穴安身。”

“哦。”我将将一站起身,左脚便钻心的疼,我立马提起这脚,用右脚单跳着嚷疼。沐止薰沉声道:“坐下,我来给你接骨。”

我怀疑的看着沐止薰,觉得他与那位猪大肠老大夫一样的不靠谱,转头问百里安寂:“你会不会?”

百里安寂深刻的想了一会儿,说:“我曾经给我麾下的一个兄弟接过骨,后来他成跛子了,我愧疚至今。”

我心神俱伤,得了,摊上这两位尊贵的皇子,我算是破罐子破摔了,我把脚往沐止薰鼻子前一伸:“接吧。要脱鞋袜不?我脚臭。”

沐止薰的脸黑了黑,说:“不用。”他把我的裤腿撩起来,带着剥茧的手一贴近皮肤,立刻带来一阵刺痒的温热酥麻,可是我没心情来享受这销魂的触感,只是屏气凝神咬着牙预备承受骨头错位的痛苦。

百里安寂一直在旁看着,此时突然叫我:“薏仁,你预备几时同我成亲?”

啥?!我五雷轰顶,颤抖的指着他:“我、我……”

一句话还未说完整,只听到一声极其熟悉的“喀拉”声,沐止薰拍拍手说:“好了。”

我惊诧莫名,动了动我的脚,果然已与往日无异,这才知道百里安寂是故意问这个问题,来转移我的注意力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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