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以长恨复相思》第86/127页


我真心诚意的向他道谢,他先是愣了一会儿,接着神色便黯淡了下去,一言不发的朝前走了。

我感叹:男人心,海底针。原来雄性生物不仅想法怪异,且连心思都缥缈的难以捉摸。倒是沐止薰露出一个了然的神色,跟着百里安寂走去,抛下一句话:“只有跟外人,才会说谢谢这样客气的话。”

59

轻薄

沐止薰很安静,百里安寂很沉默,专心致志的在前头探路。然而我总有一种错觉,仿佛这俩人光滑的后颈上如果长有鸡毛鸭毛,此刻一定是如呱呱那样炸起来的。

我绞尽脑汁想了一个笑话来活跃气氛:“咳咳,二哥、殿下,我与你们讲个笑话好不?从前有一个妇人,丈夫经常外出做生意,此妇人寂寞难耐,便与别人偷情。这日正与那奸夫翻云覆雨,她的丈夫回来了,妇人情急之中将奸夫藏在床底,因害怕丈夫发现奸夫露出的半方黑色衣角,便借口田头秧苗要浇水,而日头又毒辣,就把半个西瓜皮扣在了丈夫的头上遮阳――哈哈哈哈!半个西瓜皮!偏生那可怜的男人还穿了一身青衣,倒还与那西瓜帽相配了!”

我捧腹大笑,半晌没听到前头两人有什么反应,便拭去眼角笑出来的泪水看他们,只见那俩人面无表情,先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服色,又抬头匪夷所思的看了我一眼,那一眼蕴含的深意之复杂,委实要令天地为之变色五岳为之震撼,于是我立马明智的闭嘴,生生地把笑意给憋到了肚子里头去,觉得小心肝悠悠的颤了好几下。

他们冷冷的瞪了我很久,转过头去时与彼此的眼光相遇,我发誓,我分明瞧见了那一瞬间他们之间的风起云涌暗潮流动,可是下一秒,这俩人便若无其事的将目光掉转,做回了一对有爱亲恭的好兄弟去。

皇天后土,我在他们后头举三根手指发誓我绝对没有暗讽百里安寂戴绿帽子的意思,他们一个喜欢穿黑衣,一个喜欢穿青衣,委实不是我所能控制的啊。

我因为方才将满腔笑意硬生生憋的太突然,这肠子就有些闹腾,半晌化作了一股气在胸臆间,呃呃的开始打嗝。我宽慰自己,打嗝也是声音,好歹总不是一片静默了,虽然初衷有些违背,但是目的还是达到了,我心满意足。

我一颠一颠的打着嗝,跟在他们后头。经过了一条河,在天色将暗未暗时,我们在河的上游找到了一处洞穴。这洞瞧上去黑乎乎的像是一张缺了门牙的大嘴,百里安寂捻开火折子,率先探身进去,说:“没有野兽的气味和踪迹,应该不是动物的巢穴。我们就在这儿歇息吧。”

我没有异议,事实上自从我讲了那个充分的暴露了我的浅薄见识的笑话以后,我就一直在做小伏低状。

我向沐止薰征求意见:“二哥,你觉得呢?”

沐止薰一路行来异常的沉默,我此刻看他时才发现他的脸色苍白的骇人,嘴唇紧紧抿着,好像一副随时会倒下来的样子。

我大惊,一把扶住他:“二哥,你怎么样?毒发了?”

他拂去我的手,低声说:“没事。”

好吧,继贴了百里安寂的冷腚以后,我再一次自作多情了,皇子们的自尊果然是十分脆弱的,碰都碰不得。

这洞与韩竹浮一个样子,都是属于不能只凭外表便断定内涵的,洞外虽是杂草丛生,洞内却像是被人拾掇过,归置的十分整洁,深处有一汪水潭,顶上奇形怪状的石柱正一滴一滴的往下滴水,我东张西望,在角落发现一只瓦罐,大喜过望,我跑过去捧起这罐子,乐呵呵的捧到沐止薰面前:“二哥,你看,有一个罐子!咱们可以煮水喝了!”

沐止薰闭着眼睛打坐不理我,百里安寂轻轻的哼了一声。我怒了,抛下这俩比沐凌霄还难搞的男人,走出洞外拾柴火。

我拣了一些枯枝走进洞内时,瞧见百里安寂与沐止薰正贴着双掌,看样子是在互相运气。听到我进来的动静,他们这才收回手,睁开眼睛看我。

我指了指我抱来的那堆柴火,朝他们露出一个讨好的笑:“那啥,你们能不能用内力把柴火给点燃?”

百里安寂从鼻孔里哼了一声:“你说呢?”他很鄙夷的看了我一眼,慢条斯理的掏出火折子点燃了枯枝,柴火哔哔剥剥的燃起来了。沐止薰还是不和我说话,我看着他被火光映的红彤彤的脸蛋子,几次欲言又止以后,确定了一个事实:他在和我闹别扭。

我觉得我不能让他蹬鼻子上脸,是以也不理睬他,从那水潭里舀了满满一罐水放在火上煮。我对百里安寂说:“我给你包扎一下右手吧。”

他磨蹭了一会儿,有些害羞的伸出右手,我倒吸一口气,惊呼出声:“苍天啊!这分明是一只糟鸭掌!”

百里安寂剧烈的抖了一下,对我怒目而视。得,我这张嘴又给我惹祸了。

历史总是惊人的相似,很久以前,我也曾给百里安寂包扎过,彼时我是前途未明的质子,他是生死相搏的刺客;时隔那么漫长的一段时光,还是我给他包扎,我们却成了父母之命的未婚夫妻。我这么一回首,顿时觉得惆怅莫名。

我去撕百里安寂的衣服,百里安寂大惊,一手揪住他的前襟,一手拨开我的手,结结巴巴问我:“你、你做什么?!”

我觉得他的脸皮委实忒薄了一些,不像我的皮一样油盐不进,只得好声好气同他打商量:“我要撕你干净的里衣给你包扎啊――要么我撕我自己的?”

我此话一落,立刻听到沐止薰重重的哼了一声。百里安寂的脸上红霞漫布,手忙脚乱的推我的手:“不、不用了,我自己来。”

我冷眼瞧他用未受伤的左手扭成一个十分古怪的角度,困难的撕下几缕布条来递给我。我替他把整个手掌裹好,觉得挺像一个白白胖胖的馒头,我自从入了军营以后,许久未吃过白胖松软的馒头了,睡觉做梦都梦见我幸福的躺在一堆馒头山上,是以如今瞧着他这只手,不由得舔了舔嘴唇咽口水,百里安寂的脸立刻又红了一层,简直要滴出血来;我回头瞧沐止薰,他的脸色却是铁青铁青的,在橘色的火光照映下,说不出的狰狞。

我们累了一天,各自喝了一些水以后,就睡了过去。我却睁着眼睛睡不着,我翻来覆去,一颗心七上八下,终于忍不住爬了起来,悄悄挪到沐止薰旁边,他蜷着身子紧皱着眉头,脸色很难看。我摇他:“二哥。”手一碰上他的背,却像是碰上了一块石头,硬邦邦的。

我吓坏了,叫他:“二哥,醒醒。”

他被我叫醒,迷迷瞪瞪的睁开两个眼睛,一看是我,那脸跟个秤砣似的直往下沉:“做什么?怎么不去百里安寂那?”

我傻眼了,闻到一股子醋味直往鼻孔里钻,可这时可不是腻歪的时候,我虎着一张脸:“别闹了,你究竟怎么了?”

沐止薰的眉头舒展开来又蹙起来,手肘支地想要爬起来,却忍不住闷哼了一声,这一声闷哼把我吓的魂飞魄散,声音里就带了哭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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