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不是我那杯茶》第9/45页


  “你觉得我要不要接受这个安排呢?”其实,我基本上已经接受了这个安排,因为,销售两个字对我还是颇有吸引力的。但是,我还是想听听王斌的意见。我已经料想到,他大概会说什么他不好直说接受还是不接受等类似的话,这我也能理解,毕竟,我们的关系并没有明确,目前来说,我们还只能算是朋友。   
  “当然是拒绝了。”王斌很肯定的给我这样一个答复。   
  他的斩钉截铁让我很意外,这不是一个普通朋友应该给出的意见。   
  “为什么?”我不动声色地问   
  “销售这个行业太复杂,不适合你。况且,你也没做过这一行。”   
  “可是,我喜欢销售。”   
  半晌,王斌才说:“你看着办吧,毕竟,你的事,决定还要你来做。”   
  王斌的话让我心里有些凉。因为,与其说我是在征求他的意见,不如说我想借此证明我们的关系。这句话,如果他一开始说了,是我意料之中的,我不会有多失望。可是他在斩钉截铁地给出意见之后又冒出了这么一句,我就有点摸不准他的意思了。我们的关系也似这天气一般,刚刚好像要出太阳的样子,一下子,却又云雾重重。   
  的确,我是喜欢销售,并且我几乎已经决定了要做销售,但是,如果他坚持他的意见,甚至很霸道地说一句:“别争了,听我的,没错。”也许,我就真的就听他的了,而且很开心。可他没说。于是,我只好说:   
  “我再想想吧。”   
  “对了,你生日好像快到了。”他很快地转入到了下一话题,没有注意到我情绪的变化。   
  “嗯,是啊,不过,是在周三。”无论如何,他记得我的生日,我还是很开心的。   
  “是啊,要是周末就好了,最近很忙,我怕到时候我会加班,要不这样吧,在你生日前的周末,我陪你提前过生日,好不好?”   
  “嗯,好啊。”电话这一端的我笑了。我看过一句话说,你微笑着接电话,对方可以感受到你的笑容。我想,他也该听到我的笑了。   
  “好的,到时候联系。你照顾好自己,我要继续写文档了。”   
  “嗯,好的。”   
  放下电话,我怅然若失。王斌的态度让我迷惑,他是怎么想的?  
16
  在吃了两个包子,一根肉肠之后,我对面的那个女人把装了包子的油腻塑料袋团成一团塞进了包包与扶手壁的夹缝里,接着又从包里摸出不知道什么东西塞进了嘴里,旁若无人的嚼了起来。这个女人,在等地铁的时候站在我后面,像一堵厚实的墙。在地铁门开的一刹那,墙变成了横冲直撞的坦克,我被挤到了门边,而她则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占领了最靠边的有利位置。谁说体积大了就不灵活?!刚一落座,她便不停地从包里摸出吃的。仿佛这个车厢从此就是她安身立命的家,而那个和她的身材颇像的包包也仿佛是传说中的聚宝盆。这个女人年纪大约在三十五到四十岁之间,一条宽大的黑色九分裤里伸出肥白的一堆小腿,脚踝上部有肉色丝袜勒出的红印,好像带过脚镣一般。腰身显然已是雨打风吹去,岁月沉淀下来的,是一圈涌出的肉,从茄紫色的上衣里凸显出来。胸部诚然是丰满的,但是,丰满的胸部却让人无法联想到甘甜的乳汁,而是肥腻的猪油。脸,想必曾经是小巧的,但是,经过后天的努力,人为地扩大了一圈,好像曾经开展过圈地运动。口红已差不多和差包子吃进了肚子里,只剩下唇边残留的一圈,像马其诺的防线虚弱地守着已不堪一击的城池。看着她叉开双腿,不停地用油光光地如同台湾香肠一样的手指往嘴里塞着吃的,我想起了一句话:“我爱你的青春,我爱你的美貌,但是,我更爱你被岁月凋零后沧桑的容颜”。   
  我不知道,这是不是本世纪最大的谎言?   
  窈窕淑女,君子好逑。古来如此,现在,骨感美女更是大行其道,160公分,却只有46KG的MM也在嚷嚷着减肥。电视上铺天盖地的减肥产品广告,使减肥,成为一种时尚。减肥,实在是对意志最有强有力的考验。我一直认为,一个能够减肥成功的人,他可以做成很多事,因为,他能够抵制诱惑,他能坚持。曾经在论坛里看到一个45岁的女人用了一年时间从140斤减到了112斤,我非常叹服,她是一个知道爱自己的女人。如果女人连自己都不爱惜自己,又怎么指望男人爱你?   
  我下意识地抱紧了装着产品介绍册的资料袋,一只手藏在袋子后面悄悄地摸了一下自己的上腹部,还好,没有传说有的游泳圈。我决定,中午不吃KFC了。
  在海天大厦十五楼走廊的最深处,我看到了凌云置业有限公司的牌子。在我推开玻璃门的同时,前台小姐抬起了美丽的脸庞,并及时挂上了职业化的笑容。一张精致的脸。   
  “侬好。”是标准的沪语   
  “你好,我是OTL公司的,我找工程部陈经理,我们约好的。”稍加犹豫,我还是说了普通话,因为,如果我讲上海话,只能说到“侬好”后面的话会被腰斩。   
  “好的,请稍等。”美女很识趣,马上换成了普通话。   
  “陈经理哇,OTL百乌小姐行侬哇,伊岗伊个侬约好喔”。中央台一下子就换成了地方台,百合也成了百乌,我心里暗自笑一了下。   
  “嗯,好滴呀,我叫伊进去啦。”放下电话,美人指着她右边的通道对我说,“直走,左手第三间房。”   
  硕大的桌子后面,坐着身材玲珑的陈经理。陈经理很袖珍,从五官到身材,看到他,你会怀疑达尔文的进化论,人真的是从猿猴而不是从老鼠进化而来的吗?我杞人忧天地想,如果他驾车的话,会不会被当作无人驾驶从而上了报纸和什么奶牛上树之类的新闻排在一起。虽然陈经理的长相很特别,但是,我是有职业素养的,因此,我脸上是宠辱不惊的笑容,因为,他是我的上帝。在心里默念这句话时,我同时祈求真的上帝不要责怪我损害他的形象――我也不想的,说到底,这人长成这样,难道不是您老人家偷工减料造成的吗――因此,豆腐渣工程是要不得的,迟早要搬石头砸自己的脚。   
  递上资料之后,同时,我奉上了我的名片。   
  “百合”他拖长了声调念我的名字,像是京剧里的道白,还好,他没拖了长音拿上海说成“百乌”,我暗自庆幸。   
  他满面笑容的把视线从名片移到了我脸上,都说小眼聚光,看来不假,我坦然地接受着X光的照射。   
  “坐吧。”他用下巴颏示意了一下隔着桌子的一张椅子。   
  因为之前已经在电话里简单沟通过,这次来,主要是送报价及样本资料,因此,简单寒喧之一后,我并没有急于口若悬河地介绍产品,我安静地等他看我们的报价文件。   
  陈经理越看眉头皱地越深,并伴有摇头,间或还有一两声轻微地叹息,像是面对着自己不成器的儿子。我在大脑里他细地记录着他的每一个反应,像是等着老鼠出洞的猫。   
  终于,他抬起了头,带着一脸莫可奈何地笑容说:“唉呀,百合小姐啊,你这个报价,水份太多了吧。”   
  “水份多?不可能吧?我可是放在甩干机里甩干了才拿过来的呀。”我一脸严肃地说。   
  陈经理先是一愣,继而大笑,边笑边说:“呵呵,百合小姐说话很有意思啊,不过,你们这个价格确实很高,不瞒你说,我这里有好几家的报价了,你们是最高的。”陈经理很舒适地往大班椅上一靠,抱着双臂,这会儿,他成猫了。   
  “没错,可能我们的价格是略高一点,但是,您知道为什么高吗?”   
  “哦,为什么?”陈经理饶有兴趣地看着我。
  我暗自一笑,想到赵本山的小品:“猫走什么步子,取决于老鼠。”   
  “陈经理,如果我没记错的话,之前在电话时,您曾提过,咱们这个楼盘的定位是中高收入阶层,对吗?”   
  “是,没错。”陈经理点了点头。   
  我一笑,看了一眼陈经理腕上的那款劳力士。从我坐到他对面开始,他的眼光已经好几次从那上面经过。沉吟了一下,我说:“陈经理,冒昧的问一句,您在买您腕上这款劳力士的时候,有没有想过,同样的价格下,您可以买到几块几十块甚至几百块其它的同样具有报时功能的表呢?”没容他有所表示,我接着说:“您肯定想到了。但您还是选择了这款和您的身份气质非常匹配的劳力士,为什么呢?一个字:称!精致彰显于细节,这款表,恰到好处的映称了您的气质。因此,虽然,它价格不菲,您还是选了它。对吗?”说完,我微笑着,看着陈经理,同一时刻,心里那个诚实的我在说:“天知道,这只金光灿烂的劳力士是不是从襄阳路淘来的。”   
  陈经理嘴角的笑意更深了,但没有扩散到整个面部,仿佛一颗石头投入湖里,表面上并没有太多水花,石头却已潜入湖底。看着他嘴角眉梢的笑,我想,我的话,应该落到他心里去了。好话谁不爱听?!他没有看我,只是拿起我们的产品介绍册随意地翻了几页,“呵呵”,突然地,他了两声,仿佛湖底突然冒出的水泡。然后,他接着说:“百合小姐的意思是说,你们公司的产品和我们的楼盘相称喽?”   
  “对。说好听点,叫锦上添花,说俗点,叫好马配好鞍。您总不希望看到一匹汗血宝马上配着一个破败不堪的马鞍子吧?当然,这只是一个方面,我的品牌可以给您的楼盘增值,成为您楼盘的一个卖点,除此之外,最主要的,是盛名之下的产品质量。OTL的市场地位,知名度我想我不用跟您说了,基本上在地标性建筑里都可以看到我们的产品。您说我们价格高,那是因为我们的配置好,我们产品质量过硬。”我拿起桌上的产品规格书开始了我的产品介绍:演出开始了。   
  一个小时后,陈经理从那张班台后面站了起来,我们握手告别。   
  我们约好,周六,去新天地泡吧。
  走出了陈经理的办公室,我长吁了一口气,这是我转入销售以来的第一个客户,但愿,能来个开门红。让刘静不会小觑我。但是,陈经理看起来也绝非善类,我得打起精神好好对付了。   
  经过一天的内忧我患,我已经没有气力去健身房了,便直接回了家。在楼下的菜场里我买了点垂头丧气的青菜,晃晃悠悠地往家走。走到楼下时,我习惯性地抬头看了看。厨房里有人影晃动。   
  我开门进屋,正好赶着ANITA端着一盘醋味扑鼻地蛋炒饭走出来。饭盛得太满,她端地小心翼翼,像是捧着珍宝晋见皇帝,全神贯注地注视着眼前的饭,看都没看我一眼。   
  我闻着空气里的醋味,心想,怎么拿醋当盐使啊,做什么都放醋。唉,朽木不可雕。   
  她装作没瞧见我,我也就视若无睹,当她是隐形人。反正,自从五一之后就是这样的情形,我也习惯了。我把菜放到了厨房。ANITA也进来了,她还炒了一盘西红柿炒鸡蛋,这已经是我第四天看她做这个菜了,不用说,当然是用醋炒的。她拿筷子,小心地在菜盘的中央掏出一个空心来,我不知道这是什么偏方,但是,她专注地神情和菜最后的形状让我想到了祭祀鬼神的善男信女。   
  我示威似的,三下五除二将一个色香味俱全的清炒油麦菜放在桌子上,和那盘西红柿炒蛋分庭抗礼。我想起一句话:获得一个男人的心,先要抓住他的胃。   
  “靓女。”我正暗自得意欣赏我的佳肴,隐形人不知何时来到我身边。   
  我回头看着她,“什么事?”   
  “嗯,我这个月底要搬家了,提前跟你说一声,你准备找新的房客吧。”说这些话的时候,ANITA的目光是游离的,偶尔从我脸上经过,也即刻就闪开。   
  “嗯,好的。” 我机械地说,我的大脑暂时性的有点短路。   
  其实,自从那夜长谈过,我也想过不能和ANITA住在一起,否则,迟早,王斌会和她碰面。 但,不和她住在一起,就能阻止他们见面吗?命运的事,谁能说得准呢?况且,我能让ANITA不在他面前出现,我能让ANITA不在他心里出现吗?我突然被自己的想法吓了一跳,何时,我成了这样一个狭隘的女人,容不下对方的过去?我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我有了一定要得到王斌的想法,虽然,不久之前,我还在怀疑我是否爱他。我像是一个在沙漠中行走了太久的旅人,干渴,让我不顾一切,哪怕,是一杯毒药。   
  食不知味的吃完饭,我拿出手机,想给五斌打个电话或者发条短信,但是,我该说些什么呢。
  “喂?王斌吗?”   
  “我是,哦,你好。怎么样,最近过得好吗?”不知为什么,听到他的声音我并不觉得兴奋。   
  “嗯,还行吧。我做销售了。”想了想,还是告诉了他,反正他迟早会知道。   
  “哦,是吗。”从他的声音里听不出任何带有感情色彩的东西。我突然怀疑给他打这个电话的意义。   
  本来就不高的情绪一下子变得低糜。我想到ANITA曾跟我说,那时他们一打电话就是几十分一个小时的。难道热情也是能量守恒的?过去消耗了太多,现在所剩无几?   
  “快到周末了,有什么安排吗?”他问我。   
  “嗯~~~还不知道,应该没什么事吧。不好说。你呢?”我给了一个模棱两可的回答,我不想让他知道我约陈经理去酒吧的事。直觉告诉我,他会介意。   
  “哦~~~我,嗯,我还是老样子啊,加班。两天。”他最后特意强调似的说两天,这让我有些不快,“本来我也没打算约你啊,干嘛这么避之不及的。”   
  “是吗,这么忙。”我不冷不热地说了一句。   
  “是啊。最近比较忙。”他很无奈似的叹了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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