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佳人在侧》第155/489页


  公孙佳道:“咱们装作没事人一样,忙点家务、想想出息,他自然会出来。要是逼得太紧,纪炳辉将他当一张牌来打,他真能老死在乐平侯府的。”
  湖阳公主没有察觉到外外甥女在不知不觉间已从一个听别人说话的乖顺小女孩变成了一个解答者,反而附和道:“好。”
  靖安长公主道:“好了!都去办事吧!”
  公孙佳得了这一声,带着剩下的人回了公孙府,单良与薛维站在门外台阶下的地上迎接。公孙佳边往里走边问:“有事发生?”
  单良笑道:“没有,很安静,安静得有些过头了。”
  公孙佳扫了一眼很安静地站在单良身后的薛维,道:“他们两个我奉给陛下了,以后他们的缺选他们的儿子顶上,你,总揽。”
  黄、张二人由公孙佳亲手送给皇帝,必然不是做普通的士卒,未来可期。这消息令薛维心头一阵失落,他知道自己资历不如这两个人,还曾动过一点不该有的念头,这次的好事不太容易轮到他。人的心总不随着理智走,他还是有些讪讪的。公孙佳遇到大事话会多,薛维一个灵巧的人,此时在公孙佳面前反而说不出太多的话来。
  公孙佳道:“阿姜,送阿娘休息,你们两个到书房来。”
  钟秀娥道:“我自己还不认得路么?阿黎要来,我不放心,我再拾掇拾掇他那屋子去。”
  母女兵分两路,公孙佳到了书房,劈头就问薛维:“你打过巷战吗?”
  薛维顿时心安,精神也来了:“打过!”
  “伏击打过吗?”
  “打过!”
  “很好!过来。”
  公孙佳将他领到了巨大的沙盘面前,指着京城的模型说:“你来给我讲一讲。”
  薛维懵了:“这……这是京师……”
  公孙佳一挑眉,薛维道:“属下追随烈侯,并不曾攻打过京师。”
  “道理总是差不多的吧?”
  薛维对上公孙佳平静的眼睛,心中一激灵,心道:这难道是我的机会?
  收敛心神,道:“要看手上有多少人,有无准备,对方是什么人……”
  公孙佳道:“你先讲讲这座城里发生过的吧。双方何人,于何地激战。”她要知道,一旦局势对她不利,她是不是能很快地聚齐起人手……端了纪府。哪怕让太子妃做到了太后,也得是个无根的太后,大家走着瞧!


第97章 定心
  薛维是个聪明人。
  响鼓不用重槌, 一年之内被捶了几次,他要再不明白公孙佳就要考虑换人了。眼下这个情况,公孙佳也满意、薛维也安份。他慢慢地讲着自己知道的战例, 心也渐次平静了下来。
  公孙家对人从来都是“好好干, 老子公平得很”, 凭着这一点,元峥踏踏实实地留了下来、营里无论童军还是家将也都奋勇争先,薛维也是例外。他唯一担心的是跟着一个小姑娘混没前途, 只要公孙佳证明了她的能力,薛维也就安心窝在她的身边了。
  薛维口上讲着, 心里不停地在权衡:主人身边第一流的人物也就单、荣、黄、张与自己等几人, 单良一个残疾人还是摇羽扇的人物, 荣校尉忠心无二掌的是机密谍报, 公孙家真正的基础是军功,在这方面就三大家将, 现在两个老资历的被送进宫, 自己就是第一人!
  如此近在眼前的机会, 他要再自作聪明给玩坏了, 不如一头撞死!
  既然拿定了主意,他就把公孙佳的安排认真当成自己的事儿来办了。黄、张二人进宫, 最可担心者是二人与天子靠得近了之后再生出什么不该有的想法, 他薛维就要替主人家把这二人给牢牢的拴住。回去之后要与黄、张二人再碰个头,三人要通个气, 薛维还得把黄、张两家的儿子给带过来调教、调教。
  无论如何,原本出自烈侯系的人现在必须紧紧地抱成团围绕在新主人身边!单打独斗谁都不行,只有拧成一股绳才能有“将来”。
  薛维的心里蓦地升起一般豪情出来,搜肠搜肚, 越发卖力地将自己自己的战例细细讲来。一旦细讲,一次战争的分析就能讲出好些个东西来,旷战、山林、瀚海、攻城、巷战,战场不同所需的常识也是完全不同的。公孙佳听攻城和野战听了不少,巷战只闻其名未能详知,薛维要解说的内容就更多了,到门上来报容逸一天之内第二次到访,薛维才将将解释了一点巷战的要素。
  公孙佳道:“今天就先到这里,想来陛下会先给黄喜、张禾两天假准备准备,你们这两天办好交割。”
  薛维一抱拳,步伐稳健,咔咔地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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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容逸是主动向容尚书要求再访公孙佳的。
  容尚书与赵司徒等人一样,都是听到小道消息之后奔到宫里求见皇帝未遂,追着皇帝跑到了钟府又见不到天子,最后追着皇帝车驾扬起的尘土追到宫里的。与赵司徒不同的是,容尚书家与公孙佳接触得早、与公孙佳的关系算是这些人里最好的,容尚书自己去求见皇帝,命儿子、儿媳见公孙佳去了。
  容逸第一次从公孙府离开并没有就在自己家里呆着,送妻子回家之后他得到皇帝去钟府的消息,也跟着去了钟府。此时钟府外面围了好些个人,也不多他一个,他找了个不太显眼的地方站着,除了灌了一耳朵的谣言,什么有用的消息都没听到,亲爹在钟府里给赵司徒撑场面,容逸无法随意进出钟府,连亲爹的面都没见着,只能等着。
  因他与公孙家接触得多,对黄喜、张禾的长相还算眼熟。当这两人带着一队人护送皇帝回宫之后,容逸就嗅出其中味道不对。
  是皇帝没有侍卫还是钟府没有猛将?钟府的家将比公孙昂的家将经历得更多,只因近十几年出征得少了才显出一点散漫,做护卫还是可以的。
  容逸在追随皇帝进宫的人里找到了自己的父亲,与容尚书并辔而行,父子二人将马拨到路边,远远缀着队伍。
  容逸低声道:“那队人马是烈侯府的,打头两个人我在他们府里见过。”
  容尚书道:“是么?你去见她,如何?”
  容逸将见面的事说了,说自己并不能确定她是不是提前知道这个事。容尚书道:“到底年轻,她已经知道了!唉,人果然是有亲疏远近的,陛下恐怕也早就知道了,否则不能有近来这些调动,也不会让朱勋这么快就做到太尉!”如果钟祥没事,今天皇帝就不会出现,这么多大臣聚在钟府门前,钟祥无论有什么谋划都得出现。但是没有,所以钟祥一定是出事了。否则就是皇帝的脑子出了问题!
  容逸何等聪明一个人?一听即明,扼腕道:“是我驽钝。”
  容尚书道:“这个以后再说,你再去烈侯府上。这一次,一定从她那里得到实话!要将她当作她的父亲一样的与她说话。”
  容逸微讶:“阿爹这么看么?”
  容尚书严肃地道:“恐怕要变天。钟祥有权,却不能被称为权臣,如果让纪炳辉权柄过大,他是会真的做个权臣的。那可不行!”容尚书甚至可以代赵司徒发言:他们一丁点儿也不喜欢朝上出个权臣。以前他们与纪炳辉更亲近一些,有时候甚至觉得纪炳辉被钟祥这么针对有点子兔死狗烹的味道。今天这事,纪炳辉干得简直混账!
  “是。”
  “等等,那两个人,你看得真切?果然是烈侯的家将?”
  “是。”
  “那事情或许还没有到最坏,国家不能乱,乱世出英雄是说他们那些人,咱们手里没兵,乱起来是要吃亏的!”
  容尚书不识得黄、张二人,一颗心与赵司徒一样全扑在了朝政上。钟祥有一阵子没出现,皇帝对钟祥的斥责也显得没头没尾,容尚书等人心里是有一点猜测的,当时只是猜是不是钟祥又憋着什么坏想给纪炳辉下套,哪里知道会是钟祥不能理事了?
  这个准备他们是没有的,为公为私,都得跟皇帝把这后续的烂摊子给它收拾了!今天这事儿,明眼人一看就是纪炳辉不够安份,容尚书等人经过了前朝末世并不想天下再乱。
  容尚书打发了儿子扬鞭追上队伍,想着跟过去无论如何也不能让纪炳辉再把事情搞得更复杂。
  之前钟祥与纪炳辉争斗不断,但都是在可控的范围内对国事没有什么大损害,看得出是皇帝在居中控制并不想让自己的家底被这两个人闹散了。现在钟祥等于是废了,纪炳辉会干些什么事儿不好讲,得稳住了。
  容逸就带着父亲的命令再次造访公孙府,并且很顺利地见到了公孙佳。
  公孙佳对他的到来也是心中有数,两个人稍稍寒暄几句,公孙佳便笑问:“十九郎未免拘束得过头了吧?”不能说前倨后恭,因为容逸在她面前一向是温和有礼并不傲慢的。
  容逸正色道:“在下是为正事而来,还请县主不要玩笑。”
  公孙佳道:“我外公?竟是不幸言中了,人上了年纪……”
  容逸道:“在下与县主并不算私交深厚,也不敢让县主事无巨细都告诉在下。只是太尉是国家重臣,一举一动关乎社稷安危,在下奉家父之命前来请教县主。”
  公孙佳垂下眼睛,想了一下,问道:“不知尚书是什么意思?”
  容逸道:“朝廷不能乱。”
  公孙佳轻声道:“不会的。陛下天纵英明,他的朝廷怎么会乱?”
  “只怕树欲静而风不止。”
  公孙佳道:“自有天地便有风云,也没见因为风云而天塌地陷的,还请尚书自己也稳住。”
  容逸直直地看着她的眸子,眼睛也是一瞬不瞬。
  公孙佳认真地说:“我也会帮它稳下来的。”
  容逸很难形容自己听到这句话时的心情,他知道公孙佳说这句话的时候是认真的,但是他能够相信一个十三岁孤女的保证吗?让他心情更复杂的是,当他想否认的时候,居然本能地迟疑了。他居然有点相信这个孤女真能对时局产生某些影响,而不仅仅是“守成之主”,做之前他心中想的那种“合作伙伴”。
  容逸快要秉持不住父亲的要求了,勉强问了一句:“你就这么有把握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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