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阙》第206/229页


  皇帝修长的手指在匣子里拨动着,“你不挑,那换朕来挑了?”
  “……”
  惩罚、处置、审问什么的,听着煞有介事,但到最后都会让楚珩舒服,只是过程中会先吊着他、折磨他一番。他们两个人月余未见,彼此其实都很想念,现在慢悠悠的审问,仿佛很能沉得住气,不过是凌烨心里在忍着。
  “我挑你,陛下。”楚珩说,“不要这些玩意儿――”
  他声音缓缓:“臣,就想要陛下。”
  凌烨指尖一顿,眉梢轻挑,唇角抑不住地漾起一片笑意,“东君,”他语气强装着正经,“这在审着你呢,你怎么还勾引刑官?”
  “审也行,”楚珩回望着他,“那陛下今天不要了吗?”
  凌烨不置可否,低头看向匣子,指尖抵着的恰好是个圆铃,这金核桃楚珩曾经吃过,就这个吧,凌烨拈起来,又拿过盛香膏的玉盒,示意他拧开。
  楚珩却睨着那颗玲珑核桃,手往后撤了撤,不肯接。
  “东君是想直接吃?”
  “……我知错了,但最后结果不是好的吗……就饶了这次吧,以后再不会这样了。”
  谁知话音一落,却火上浇了油,“拧开。”皇帝沉声。
  勾引了一通未见成行,犯人还是要受审。
  他趴在锦枕上,正沉湎在初时的愉悦中,那颗金核桃就被凌烨拿了过来――要“动刑”了。
  “唔……”
  楚珩半阖着眼睛吐出一声闷哼。
  ……
  吃第一颗还是难熬。
  ……
  到第二颗就是惊吓了。
  ……
  若再来第三颗,真就要命了。
  楚珩连忙说别审了他都招了,不该不听话,更不该涉险,最后没受伤也不该。
  可是凌烨听了,依旧不置可否,继续“加刑”。
  楚珩又酥又酸,眼泪溢满了眸子,鼻尖上也沁出细汗来。
  他滚进凌烨怀里,呜咽着叫凌烨抱抱,一边又将手往后摸去,想将那三只为非作歹的玲珑核桃拿出来。
  可凌烨识破了他的意图,按住他手腕,陛下呼吸微微重,目色沉沉盯着榻上动情难抑的人,按耐着心里翻涌的情意,继续审他:“东君不是说要向朕缴旨吗?”
  “重九……”
  楚珩哪还有空去思考那个,一心只想结束这场难熬的折磨。然而凌烨这次却很能狠的住心,捉着他双腕,轻声道:“朕的旨意是什么?东君做了什么?”
  “嗯……”
  凌烨抱着心尖上的人,他气他不听话地冒险,将自身置于别人以命相博的危险境地去,唯有此刻抱着他,才能消弭那些刻在灵魂深处的心悸和后怕。凌烨低头在楚珩唇上吻了吻,压抑着心头的燥动,附到他耳畔,一字一句,声音温柔,说出的话却截然相反,“敢自己把核桃拿出来,就让你含一夜。”
  楚珩眸中汪着情欲所化的泪水,闻言有点呆呆地望着他。
  凌烨弯了弯眼睛,复又吻了一下,站起身将堆在床柱边的金链拿了来,将刻着龙章凤纹的镣环扣在了楚珩右脚腕上。
  “来人,后殿备水。”
  他随手把钥匙撂在床头,留下还在吃着核桃的楚珩,就这么施施然走去后殿沐浴了,仿佛一点都不心潮澎湃似的。
  ……
  偌大的清池中水雾氤氲,凌烨闭目倚在岸边,不过一盏茶的时间,就听到门口传来脚步声,凝神以内力细细分辨,还有隐隐绰绰的铃音。
  是楚珩从前面内室里一路跑过来,那三颗遇热自颤的玲珑核桃折磨得他实在受不住了,身体里仿佛燃着一把火,要将他整个人炙透了,可他还记得凌烨说的不许自己拿出来,只好跑过来找他的刑官。
  楚珩身上只草草披了件纱衣,赤着脚连鞋都没穿,神思迷蒙地往池子里一跳,扑进凌烨怀里,呜咽着向他求饶。
  凌烨眉目温润,伸手接住楚珩,亲了亲,嘴上却还是硬着声:“犯人弄坏了脚上镣环越狱而出,这可是要罪加一等的。”
  楚珩一手抱着他脖颈,一手拉着凌烨的指尖往身后去,“拿出来……”他眼里蒙着水雾,听见凌烨的话有点委屈,摇摇头:“没扯坏,有钥匙……上次你说……扯断了就,不要我了,嗯……”
  凌烨说过的每一句话,情话、气话、甚至拈酸吃醋的话,他都记得,却唯独忘了“要对他自己好”这句最重要的――次次都忘,教也教不会。
  凌烨心底早软成一片,吻过他盈满情意泪水的眼睛,说:“好好缴旨,朕听着好了,就将金核桃拿出来,不然这还是第一样,匣子里十来种‘刑具’今晚一一试过,总能审出来。”
  “别……”楚珩身子一颤,有点怕了,他往凌烨怀里挤了挤,如实招了。“我、我没旨可缴……”他低声说,“我只抗旨了……”
  “嗯。”凌烨抚摸着他身体。
  他声音断断续续:“……你不让我犯险……强杀方鸿祯,我先斩后奏……嗯……”
  “算是一桩。”凌烨说,伸手勾住他身后一条细链,将最外面的一颗金核桃缓缓地拉了出来,楚珩的呼吸声都变了调,眼泪大滴地落在凌烨肩头。
  凌烨抚摸着他脊背,等他急促的呼吸稍稍平复,方道:“还有呢?继续。”
  “嗯……”楚珩想了想,经过三颗金核桃的折磨,现下虽还剩两只,可比刚才似乎好一点点了。“我在昌州,走过夜路……可那是为了赶时间,不能算吧……”
  “不算。”
  楚珩下巴靠在凌烨肩背上,小声又说,“……我嫌麻烦,在昌州吃饭的时候,没认真点菜,算吗?”
  “算。”凌烨说,侧头看着他,“不过方才晚膳的时候,东君可不是这么跟朕说的。”
  楚珩心虚地避开视线,凌烨在水下往他屁股上拍了一巴掌,他轻哼一声受了,第二只核桃也被拿了出来。
  还剩下最后一只。
  楚珩低喘着思索再三,抬头望着凌烨的眼睛:“我……嗯,我其实……”
  他吞吞吐吐地说不出话来,可自颤不休的玲珑核桃不会等他,凌烨的抚摸只是杯水车薪,难能缓解内心深处的焦灼,必须要更多的抱抱,楚珩终是低下头:“我……我也不是没受伤……就一丁点内伤,嗯……不过很快就好了……”
  凌烨目光沉沉,楚珩被盯得头皮发麻,半晌过后,凌烨将最后一颗核桃取了出来,在楚珩的低呼声中淡淡开口:“招了?”
  “嗯。”楚珩点头。
  凌烨于是松开他,却也不做别的,只叹口气亲了亲他,然后走出清池擦了擦身上水珠,披了件衣裳往前面寝殿去了。
  留下被三只金核桃勾起全身情念的楚珩,前面后面都难受极了。
  满心风月的犯人管不了许多,回到寝殿龙床上,便往刑官身上贴,去吻他的唇角和喉结。原本有点不高兴的刑官拿他没办法,只好抱住了他。
  缠绵不休,烛光照了半宿。
  ……
  楚珩听着窗外沙沙风声,心里数着,第三遍了。
  情事之后,凌烨将他揽在怀里,从头到脚地抚摸了一遍,早先在床榻上、方才在浴池中,也是如此。楚珩知道,凌烨是在确认自己的安然无恙。
  ――他在害怕。
  鹿水陵园那次自己的意外重伤,给凌烨留下了太深刻的后怕,即便他知道那次是以小师叔为名的设局,而且绝不会再有第二回 ,也清楚这次的方鸿祯并非东君的对手,凌烨也还是会担心,不想让他受伤,更害怕会有哪怕万分之一的意外发生。
  楚珩在心里叹了一声,伸手回抱住凌烨,抚摸着他的后背。
  “不怕。”楚珩说。
  凌烨微微僵了一下,良晌,他低低开口问:“那‘一丁点内伤’是多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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