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何梦见他》第8/25页


“那,既然都已经分配好了房间,从现在开始,我就开始整理行李了。”“好。”他帮我把行李送过来,一边又说,“对了。这里是卧房,隔壁就是书房。中间有一扇小门,你可以直接过去。有什么不常用的东西,可以先搁在那边。”“哦。”他似乎有些话,还在犹疑。可是,我终究不便过问,或者说,我根本就没有想过要去在意。如今,我欣然地沉浸于此,仿佛这当真就是我的家。0
这个房间,和我家里的那个不一样。以前的房间,略带点粉红色彩。而至于之前的租房,则是普通的白石灰墙壁。而如今这一间,所有的墙壁上都只细心地贴着很多枯叶子的点缀,像标本,安心静躺。我原本还怀疑不是。可细细地掰扯过一片之后,我确定,那是一片又一片真实的枯树叶贴在墙上,屋顶。这种感觉,很是奇妙。仿佛临近大森林,却又终究不是完全沉浸。而南面,宽阔的大阳台,又是落地的门窗,采光极好,当真有种立于山野林端的感觉——真不知道,这样的装修,又是哪个人想出来的。是他哥哥,还是旁人呢?
我在阳台上站了许久,终于忍不禁一声轻叹,回首。我原本以为那个人会痴情地站在门口,静静地注视我。可是回眸之后,我就不禁有些失望的感觉微微飘荡起来。我不禁苦笑一声,自嘲。他为什么要站在那里欣赏你的孤芳自赏?你又不是他的谁,凭什么苛求他,像对女朋友一样对待你这个所谓的“小师妹”?
可是,伴随着我的轻叹,我却又惊讶地发现,头顶的地方,竟然半点声音都听不见。他仿佛根本就没有进入。可是我知道,那是隔音效果太好,好到,即便近在咫尺,我却连他的存在感都已找不见。突然,我心颤起一丝惶恐和担忧。我知道,他就在那里,我的头顶。可是没有声音,就仿佛整个人都不存在一般。我的心在悲戚,很怕。那种感觉,仿佛什么时候经历过,仿佛,这个世界,我什么都再听不见,看不见……不!
我慌乱地闭上眼,让自己开始试着放松下来。我默默地喘着大气,提醒自己。这里不是爷爷家,这里不是爷爷家……这里,没有哥哥,没有他不管我的那一天,我不用怕。这里,不会是爷爷家!隐约,我听到,面颊上,有一滴轻缓的泪珠落寞地滑了下来。我才知道,有些恐惧,早就伴随着曾经的经历生生镌刻在了我的灵魂之中,无法逃避,无法挣脱。仿佛全世界,就只剩下那些难过,永远压抑。于是,我只好仓惶地逃开,逃到客厅,迫不及待奔跑到他的房门口,我竭力地朝里探望,却终究只见着他狐疑地偏转过头,看我。“怎么了?有蟑螂?应该不至于吧?”“没,没有……”我尴尬地转过身,倚靠着一旁的墙壁,浅声,却仍旧不自觉地透露着前所未有的悲伤和惊恐。“宝宝。你说,这个地方,为什么这么静?我还以为,你不在。我好怕,我好担心,我还以为你……”“什么都没发生,什么也都不会发生。”他轻柔的声音里藏着淡淡的关切和平安的味道。“不用怕。这里的隔音效果好,很大一部分原因是因为这里有很多空房间都被人买去投资做了出租房。所以,这里的隔音效果难免要比其它的大楼好上很多。不过你不用担心。除非是去逛街,或者要去外面吃饭,不然,我不会离开的。”“我知道你不会。可是,我真的好怕。这里太静了,静得让我,完全平静不下来!”又是突然,曾经那一瞬里所曾感悟到的恐慌席卷而来,压抑着我的心海,陡生万丈坚冰。连我自己都没想到,我竟然,会那样害怕那一天,害怕,曾经很不喜欢我的亲哥哥……哥哥……想到他,我莫名其妙地开始涌现泪花,忍不住捂住口鼻,情难自控。“嫣嫣?你没事吧?”他担忧地放下手里的活,凑近过来。“真的不用怕。你要是害怕太静,这样,把音箱打开?客厅里有电视,有音箱,还有……”“不用。”我徐徐地拿下手掌,抱歉地看了他一眼。“其实也没那么可怕啦。只要我想通,真的就不用怕。或者,我不再想,自然就不会担心,不担心,也就不会怕了。”“你真傻。又不怕浪费电。”他柔和地看着我,眼里仿佛荡漾起了一池春水。可我明白,他再怎么看我,或许,都只是因为我让他想起了某个此时此刻难以靠近他的女孩子,他的女友,那个在他手机上和他一同站在大风雪里的女人。有些人,一辈子都难忘。有些情意,即便不能相见,却也永远都会想到。0
虽然白天搬过来的时候,是有那么一些不和谐的地方存在。可是,凭我淡忘的功力,很快,我就放松下来,回到房中,和他一起打游戏。当然,他在二楼,我在一楼。由于隔音效果太好,我们都没有关房门。可是即便如此,我们还是登陆了语音软件——独只有我,和他两个人的临时房间。当然,现在的这幢楼,我们一样孤孤单单,没有外人打扰。可是,这种感觉并不好。真的,很不好。即便隔着再近,却终究再没有之前在租房里那种就隔着一道门的感觉。甚至,那时候白天打游戏的时候我都不用关门。可是现在……即便开着语音软件,可他更多时候还是在电脑上慢慢打字,以文字和游戏表情的方式传递着他的声音和语气。所以,很多时候,我都开始觉得我不知道他发那一段文字,究竟是带着怎样的表情。而这种感觉,让我觉得怪异。而更多的,是寂寞,深深的寂寞,和悲凉难诉的无助。隐约着,我的指尖微微活动起来。我仿佛克制不住,一定要知道某些答案。于是,我翻出那一天保存的聊天记录。我寻找着一串数字,在QQ人海中寻找属于她的名字。我不知道,就是这一次的冒险,将所有的一切都卷入了黑暗之中。有人陷落,有人仇怨。而我,也并没有遇上什么好的事情。而她的名字,叫做“月离”,我师父朔然白首的前女友。



第29回 二师父or师娘
我找到月离师父的QQ号码,缓缓将那一串数字输入面板。我点开她的个人资料,却意外发现她的头像是一张处理过的男人上半身的侧面照片。虽然被刻意地渲染成了浑身雪白,可那棱角之间,终究还是可以让人稍许辨认出他的轮廓,一并他小腹上坚硬的八块腹肌。她的名字,是四个字:“自君别后”。她的性别,标注着男。而在她的签名中,只落寞地写上了一句惆怅的诗:“问君何时还,天涯共此时。”这个人,这个君,说的就是师父吗?而他们之间,到底又是怎样的感情,可以在分离之后还叫她如此牵肠挂肚?我犹疑着,仔仔细细前前后后看了许久她的资料,我想要点击“加为好友”——可是,理由呢?我该用什么样的理由加她好友,让她出面去调和八荒地煞和师父之间的问题?最重要的,是她还能够记得我这个朔然白首的徒弟吗?如果寒影曾经邀请她回来,还给了我她的号码,那么,她是否已经知道我会来找她?她知道还好,起码会有心理准备。可如若不知道,那我,又该怎么办?
可是,空荡荡的房间,除却电脑里微微扬起的音效,一切都是那样静谧,让我心中又不自觉地翻涌起一阵毛骨悚然的痛苦感觉。索性,我按下回车,不再犹豫,直接将一行字敲打进去。“你好,我是朔然白首的徒弟。有事找月离师父。”有那么一瞬间,我恍惚觉得我不应该只叫她二师父,或者月离师父,我应该可以称呼她为师娘。至少,在那个时候,他们是在一起的。良久,大概多了十多分钟,我才听见系统消息的声音。月离师父同意我加她为好友,月离师父请求加我为好友。“师父。”“你是?”果然和师父一样,不记得我了。“我是寒烟,玩天下贰的。朔然白首,他是我师父。而你,应该就是当初带我出师的月离师父吧。”“天下贰?很久不玩,不太记得了。”“是吗。”我不免有些尴尬。“你找我什么事?还有,朔然白首,又是谁?”“就是……”这似乎是一个很难回答的问题。不论我说什么,似乎都是一场错:她是真的已经忘记,联想不起来身边曾有朔然白首这个人,还是说,她只记得师父的现实名字“阿飞”,而不是这个,“朔然白首”?
“你们以前,不都是八荒地煞的成员吗?朔然白首,就是和你关系很好的那个人。现在,八荒地煞又在游戏里针对他。我想,你是否可以来帮助他?”“他说了不会回去的。”“是真的!他的确回来过。而且,因为他回来,所以才会被八荒地煞知道我是他徒弟的事情。现在,我也在被人追杀,连安全区都不能出!”当然,若我想出安全区,自然还是可以的。毕竟,地图好歹也有那么大。要杀追杀我,满地图找也不是件麻烦事。只是,无论在哪里,终究都不及安全区里的那般宁静和祥和。“你师父帮不了你吗?”“他好几天没上线,我想联络他,可是找不到。”“可能他只是随性想要上去看看。既然他不再回去,我相信,过一段时间,八荒地煞自然就不会再针对你了。”“可是……”“你刚才说你叫什么?”“寒烟。”“寒烟。你要明白,第一,我已经很久都没再玩那个游戏。而且,我和他现实已经分开。不管怎样,我都不方便去找他,也不便去为他出头。更何况,游戏而已。他不会在意那些事情的。”“我明白。可是,如果你回来,你被八荒地煞刁难,是否,他也就会回来了呢?”这是一个赌局。我别无选择。寒影说,要证明到底谁才能够唤回师父。可我说,不如看看谁才能够让师父回头相救,比出胜负。——想想,其实也挺傻的。我们两个,谁都没有决胜的把握。更何况,这样的赌局,就只有我一个人知道。可是,女人就是女人。所谓爱情,一旦曾经沉溺,只要还有希望重见光明,我们,就会奢望和上天赌那么一次,即便希望浅薄,仍要试炼。她犹疑了很久,可是不论怎么样,最后,她都说了一句肯定的话。“好吧。我回来。我会试着找他。但是,在我找到他之前,你不要联系他。”“我明白。况且,我不知道他任何联系方式,除了游戏。”“好的。如果我回去,我会让你知道的。”“谢谢。”她的头像暗了下去。我不知道那边的人会想些什么。可是我猜测,有些时候,有些事情,一旦答应,即便赴汤蹈火,为了他,她会愿意,付出一切。0
结束了这一切,我突然觉得有些放松起来。我看了游戏一眼,从势力面板中找到寒影,密语。[密语]你对乄寒影说:按你说的,我已经找过月离师父了。至于她什么时候来,我无法控制。而从今天开始,你也就没有必要再与我继续纠缠,不用刻意撒谎,更不用再说你喜欢我什么的了。那样很没意思。[密语]乄寒影对你说:你还是不懂。我冷冷地嗤笑一声,自语:“我不懂。我既不懂,你又何必继续纠缠。你说一千遍,我都不愿意懂。”随手,我调出“个人设置面板”,勾上拒绝陌生人消息。寒影。其实你和我,并没有什么话要说。0
周日,周一,周二……我等待了许久,可我想象中的人却始终不曾归来。而在这期间,我也再次试图和师父联系。可是,不单手机打不通,就连我发给他的消息,他也从未回过。有时候我很想问,这个号码当真对吗?可是,转念,我就不免放弃——难道,你叫我去问寒宵,这个号码到底是真的还是假的吗?0
周三。一切,来得突然,没有预兆。这个周三和以往一样,我去西山看望了哥哥。只是,这一次我没有回家。我铁了心要证明,我和寒影不会合适。当然,她们管他叫做亮亮。其实,在这期间,老妈有打过电话问我感情的问题,还问我现在住在哪里。我知道她是关心我,害怕我遇人不淑。可是到目前为止,我和宝宝就只是纯粹的师兄妹关系,根本就没有进一步发展的意思,所以不论怎样,我都不便把老妈招来,让误会变得更深。可是,为了让她放心,我就告诉她我现在的确和他住在一起。不过,是彼此单独的卧室,完全没有未婚先孕的机会。况且,这里是黄昏大厦。能够买得起这里的人,她知道,不是一般人。虽然她依旧担心我是被人包养。不过,我还是坚决地告诉她,宝宝只有二十三岁,现在是因为要来我们学校念书,所以才和我住在一起。好吧,因为我的解释,老妈确定我们是从网恋发展到了现实。好吧,老妈现在不怀疑我是被人包养,她直接怀疑我是在游戏里被人包养,还跟人裸_聊,用不正当的交易换来某些虚拟的东西。=_=
于是,我果断地吼了老妈一嗓子,义正言辞:“寒影——不,我是说亮亮。你们家亮亮是这种人还差不过!”╮(╯_╰)╭我当然知道她关心我,于是,我答应她,每一天,我都会和她联系,让她确定我不会被人卖了,让她确定我还是他们的乖女儿,不是坏女人。可是,也就是这一天,傍晚,吃过饭后,我在阳台眺望远景。我还在欣赏远处的浮云翩跹。可是突然,宝宝就在我头顶大声惊呼。“喂!月离师父,她好像回来了?”“什么?”这么重大的事情,我怎么可以不去亲眼见证。于是,我焦灼地回到电脑面前,赶紧查看。[队伍]轻羽丶寒烟:在哪?[队伍]队伍领袖轻音丶浅叹:天下。今天的系统消息刷的很少,使用天下号令的玩家也不多。所以,那五块钱一行的字早就已经从头顶飘了过去。不过,终究还是有消息记录可以查看的。[天下]月离:我回来了。四个字,外加一个标点。我看不清她的表情,也无法琢磨她的情绪。我有些狐疑,忙去查看QQ好友列表。我想要找到她,要给她发个消息,看她到底会做些什么。可是,这时候我才发觉,我的QQ面板上,她的痕迹已经消失了。除了在消息管理器里还存档着当日的对话,所有的,都已经消失,不再见。为什么?为什么,要删掉我?下一刻,我就看到了释疑的答案。[天下]乄寒影:师父,你终于回来了(拥抱)[天下]轻聆丶寒雪:许久不见,可别来无恙?阿狸。这是什么意思?这个称呼……我急切地想要知道答案,我想要亲耳听着宝宝解释。可是,此刻,他在我的头顶,不在我身边。于是,我紧皱眉头,竭力地让自己平静下来,打字。[队伍]轻羽丶寒烟:他为什么会这样喊月离师父的名字?难道……[队伍]队伍领袖轻音丶浅叹:静观其变。他们,一定会扯到你的。不管发生什么事情,记住,不要鲁莽。要发天下,先问下我。于是,我只好放松情绪,心中暗叹。阿狸……这应该是一个极其亲热的昵称吧?
可是寒宵,他怎么会……忍不禁,一缕朦胧落入我的肉眼之上。我仿佛再也看不清,只仓促地想要拭去,却终究只见着更加可怕的一句话映入眼帘。[天下]月离:寒宵。两年不见,你可愈发大胆了。这个名字,又岂是你能念的。她似乎依旧没有在意寒影的那一句天下——所以,她是真的还怨恨着寒影的吗?[天下]轻聆丶寒雪:作为八荒地煞的一员,称呼同伴,难道还要用其它的称呼?还是,你宁可我叫你一声“师娘”,受辱才好?一瞬间,我仿佛明白了什么。可是,我所明白的,究竟是真相,还只是我独自揣测出来的假象呢?曾经朦胧的一切,我本就看不分明。到如今,我被人拿捏在手,完全,就是帮他人做了嫁衣裳吗?
天下,开始热闹。八荒地煞的人们都开始欢迎她的归来。而下一刻,猝不及防,我和宝宝都被剔出了西山居势力。0
二师父,师娘……原来,你真正的身份,就是八荒地煞。



第30回 博弈
满世界都是阴谋,满世界都是陷阱。没有可以相信的人,没有对的路,永远,都已经找不到可以去往的地方。为什么?他们处心积虑,让我一步一步掉入陷阱,到底是为了什么?
为了我?
不可能。只可能是为了师父。可是,师父他在我身边吗?我一直都找不到他,你们为什么还是要针对我!
还是说……宝宝,宝宝……一次又一次,他们都让我将注意力从遥远的陌生人身上转移到你的身上。可是,如果你是,为什么不愿意向我承认?如果你不是,我若贸贸然闯入和责问,是否,也会让你心生厌烦?
我该怎么办,我能够怎么办?
师父……我用力地翻着手机,无数次,我想要拨打。可是,电话那头的人,他从来都不会接听。他存在吗?如果存在,是否,他是防备着我,防备着所有人?如果,单单只是防备我,是否,就是说,他知道这个号码是我的?是有人给他的,还是说,从来他都知道我的号码——宝宝!又一个线索,将矛头对准了你。你知道我的号码。所以……我该怎么办?我能上楼去找你,将一切都问清楚吗?我急得快要哭出来。可我又有什么办法?
一步一陷落。我拿什么来承担?或者,他们就是想要来看我的笑话?呵,他们是这种人吗?游戏里杀人不够,还要各种折磨现实中远在天边的我的意志?值得吗?
还是,就因为我是师父的徒弟,所以,我都只能够孤独地承受这一切?
你在哪里?师父……如果你出现,是否一切,都会让我找到答案?我攥紧手机,我站直起身,我背转过身,走向门外。我轻然怯步,走上二楼。我站在宝宝的门口,再一次按下拨通键。“嘟……嘟……”手机的声音我调低了一些,我侧耳倾听它的声音,知道正在拨打那个号码。可是,宝宝开着门的房中没有任何音乐或者振动的声音传来——是他刻意做了无声,又或者,干脆就是他将我的手机拨打给屏蔽了呢?
我要去看。一步执念,不由分说,我冲刺过去,一把抓起他那身边静躺的双卡双待手机——没有任何来电的显示,更不会有所谓的声音传出。所以,不是他,当真不是他?
不对。这只是我在拨打师父的电话。如果我打的是他的……我转过身,即便他看得再过狐疑,却终究没有阻拦,任由我捧着手机,试图翻找出什么。可是,越是心急,我就越发把持不住。手机,按键,屏幕……泪,在眼眶中涌动。稍不注意,就朦胧了我的视线。可恶,我看不见了呀……“你怎么了?”“你不要说话!”我高高地喊出来,最后却终是忍不住就将那两个手机一同给甩到了床上——硬邦邦,还好,底下是席梦思,不会摔坏。“你别说话,让我一个人好好想一想,好好想一想……”你到底是不是师父呢,宝宝,轻音丶浅叹?
可是,他却站起来,认真地看着转身悲凉地坐在他床沿的我。“你该不会,又认为我是你师父吧?呵,傻瓜。如果我是,如果我当真要瞒你,你认为,你可以找到证据吗?”“那你说,你是不是,你到底是不是。不要骗我。”虽然我看不清,可我依旧扬着头,竭力地看向他的脸庞,和其中安宁的眸子。他的幽影在我的朦胧世界中缓缓沉静,化出一句软语。“我是你师兄,仅此而已。”“你还是没有正面回答我。是,不是,要么一个字,要么两个字。你说,我一定要知道!”“我不是。”他平静的低声敲打在我的心口之上。可他却只缓缓一笑,轻然,“我怎么可能是——嫣嫣,其实你真的不用担心。或者,他们本来就只是给你设一个局。你若置身危险,或许本来就不是他们的目的。或者,他们要做的,就只是借你之手找回月离。你不是说,月离和他分开了吗?要我猜,或者,他们上演这出戏码,就是为了证明他们两个之间还能有感情。”“是吗?”我能相信吗?如果我听他的,从头到尾,不对任何事情发表任何看法,不因为任何事态就转变自己的心念,是否,这一切的事情都不会发生?如果不会发生,我也就不会一步又一步地跌入陷阱之中。终归,都是我自己,咎由自取罢了。我缓缓地报之一笑,狼狈地擦干眼泪,看他。“是你说,你不可能是我师父的。如果你骗我,天打五雷轰。”我像个孩子,缓缓嗫嚅。“当然。”他平静地递过来一张纸巾,浅笑,“倒是你,就因为这么点大的事情就折腾出这么大的动静——嫣嫣,你要知道,这个世界,唯有不变应万变,才能够平安度过。”“我才不信。如果地震来了,难道也要一动不动吗?如果海啸来了,也要像个傻瓜一样站在原地,被大海给彻底吞没吗?”“你又钻牛角尖了。我的意思是说,不管发生什么事情,都要先理性地做出判断,然后再做事。要么你就提前预知到未来,要么,就让自己的大脑比别人转得快,点子比别人多,反应比别人灵敏。就好像这游戏一样,如果有人暗杀你,着急没有用,心慌没有用。你只能够让自己先平静下来,给自己刷血,看清他的门派,然后找到对应的办法,解救自己。以不变应万变,无论在哪个地方,这都是最好的生存之道。”“说的,你好像很有经验的样子。”渐渐,我已经平静了下来。“这样吧,来这里这么久,我都没有去过这里的夜市。要不然,我们现在出去逛逛,缓和一些尴尬的气氛,看看夜景,吹吹夜风,顺便还吃点宵夜?”“那游戏……”我不是舍不得放开。只是的确,我们都还开着电脑,上着游戏。“让我看看,现在有发生什么没有。”他转过去,俯身看向电脑。“游戏里好像除了他们的欢迎和彼此的问候……等一下,这条天下是什么意思。”“怎么了?”我也站起来,凑过去看。他即时地翻出消息记录,让那金色的字眼在眼前浮动。(天下频道默认字体颜色)[天下]胭脂:曾经朔然白首,如今桃花胭脂,携亲友、家眷一同定居少年游。另,[魍魉]势力无限追杀八荒地煞。成员列表:乄寒影,乄寒宵,乄寒噤,乄寒战,乄寒绯,乄寒青,乄寒凝,乄寒霜,以及月离,共九人。[天下]胭脂:抱歉,暂时不收血衣。谢谢各位好心。如有需要,定当告知各位英雄好汉。[天下]胭脂:很久不见,八荒地煞。没想到吧,这个游戏居然也会开放转服系统。呵呵,从今以后,吾辈之刀刃,必将划透汝等贱人之筋络!紧接着,系统消息刷出来,新势力[魍魉]成立。短暂的时间过后,他们就已经将它升级成了三级势力。而一旁的宝宝也只右击他的名字,查看门派和等级:胭脂,80级,冰心堂。
如果这个胭脂,真的是师父朔然白首,那么宝宝,当真就可以和他撇清界线?
那么,那一天师父上线,目的就是想要重新在这游戏里掀起轩然大波,然后等所有曾经背叛他的人都一同归来之后再想尽办法将他们所有人都一网打尽?
师父,我的师父,原来也是一个腹黑,野心勃勃……
“宝宝,我们出去逛街。”这样的答案,我该如何承受?我不是没有假设过他是个坏人。本来,我以为他落败了,就是彻底离开。即便他是个坏人,也只是个失败的坏人。可是,那一天,他说的都是真的。他从来都没有离开过这个游戏。他在其它的服务器养精蓄锐,招兵买马。他等待,处心积虑,他知道这所谓的八荒地煞不会离开,只会在这个服务器里一直等待他的重现,就如同他从来都不会真正服输一样。于是,今天,他等到了转服系统的制作完成和完善推出。于是今天,他和他崭新的部下全部都空降到了这个服务器:少年游。他还是冰心,还是那样一个野心勃勃杀人不眨眼的毒医。一霎那,我清晰地看见那九黎城太守区的高台之上,一道绯红沿着台阶缓缓走下。那是一袭赤红的布袍,是曾经60年代(60满级的年代)无数个冰心弟子梦寐以求的衣衫:涵露,60级冰心堂战场套,心涵清露,润泽众生——当然,他不可能只穿着60级的战袍。这个游戏,有一种功能叫做拓本。它可以让一个装备提供外形,一个装备提供属性。两者互相结合,展露人前的,就是现在这样的赤红模样,那一件所有冰心弟子心中曾经乃至现在的梦中婚服。而也只缓缓,他走近依旧站在太守区大水池里钓鱼的我和宝宝身旁。他停在那里,定睛地看着,唇角微微上扬,显露出一行清晰的大字:“想要加入我们魍魉势力吗?我的小徒弟。(微笑)”我该怎么回答,我要怎么回答?他曾经距离我千里,可如今,却近在咫尺。只是这样的咫尺,竟让我不禁毛骨悚然。我慌张,我害怕,我恐惧,我无法应对。他是好人吗?
你真傻,刘嫣。从一开始,从他当初创立那个势力的时候,就已经证明,他是个手染鲜血的刽子手。是你太傻,太懵懂。
这就是个成人的世界,到处都充满了可怕的博弈和机关算计。稍有不慎,棋盘上你的白棋就会被对方的黑子给彻底吞食掉。你以为你布局很久,就可以为所欲为,殊不知,在你白子的外围,早有一圈黑棋静静地布好局,等在那里,收官,瞬间消亡你曾经所有的努力。
值得吗,都值得吗?
可是,只有像我这样幼稚的人,才会想着要在成人以血奋战的疆场中寻找一个值得的答案。——这样的答案,它从来都不会存在。因为,成人的世界里,没有幼稚,没有同情,没有善良,唯有一条:胜者为王。



第31回 风雪
我是一个健忘的人,健忘到,所有不好的事情我都可以通通忘记。当然,所有好的事情,我同样也能忘记。=_=
翌日,周四。我醒来的时候已经是九点钟了。我如常地穿着睡衣打着哈欠走出卧室,却发现此刻那个本应该待在自己房间里打游戏的宝宝居然正远远地坐在餐厅里冲我招手,示意他的早餐已经准备好了。于是,等我洗漱完毕,我就走到饭桌旁边,满心欢喜地吃着刚刚从保温杯里取出来的皮蛋瘦肉粥。“你好像已经没事了嘛?”他看了看电脑,又看了看我,近乎惊疑地问。“干嘛要有事啊。”我喝了一口粥,瞬间蹙起眉梢。“喂,今天的好像稍微咸了一点啊。”“啊,是吗?我下次会注意的。一定先尝过咸淡,再帮你买。”“算了。你又不喜欢喝这种粥。能帮我买上来,我就已经很感激了。不过话说,你到底要和我说什么。”他明摆就是在等我。索性,我直接问。“昨天,你师父不是回来了吗?那时候,你明明不怎么开心的,反而还拉着我狼狈地逃到外面,晚上回来连游戏都没上就直接去洗澡睡觉了啊。可是你今天,这一脸的平静模样……你可别告诉我,你打算离开游戏,躲过风头再说吧?”“没有啊,我又没说不上。”我轻描淡写地说,却并不曾抬头注视他的眸子。于是,他更加不置信地问,“你确定,你真的要上游戏?你昨天还说他不是个好人,诡计多端,比你想象中的还要可怕很多?”“可是他已经回来了啊,我又拦不住。再说了,这个世上那么多坏人,难道我就要因为那一两个坏人就一辈子躲在家里不出门吗?我还不至于那么胆小。而且,有些事情,只要我学着看淡一些,那就没什么事了啊。”“那你今天,的确会上游戏?”“当然。”可他仍旧不信,回头看我。“可你上一次,不是因为寒影的事情……”“那怎样一样呢。他不是我师父,此其一。其二,不管怎么样,我师父就是师父。他是好是坏,曾经,他都是我师父。既然推脱不掉,那为何索性不去坦然接受呢?”“说的好像很委屈的样子。”“怎么会。”最后一口粥,我却觉得莫名苦涩。师父……不论怎样,他回来了。既然回来,我也不可能马上就要和他说再见。况且,他是好是坏,实难判定——很多事,如果不是有人背叛和恶意中伤在前,我相信,人不至于变成坏人。更何况,初次回归,他就找到我,还变成那副负荆请罪的模样——无论他是有心,还是故意要将我曝露人前,我都知道,有些执着的思念,从来,都是我挣逃不了的罗网。
“宝宝。”喝完粥,我放下手里的纸杯和汤匙,也只近乎怀疑地看向他那张似有困惑密布的脸。“你到底要和我说什么?明摆着话里有话。”“哦,是这样,趁你还没有起床,我在游戏里打探了一下。据说,他们都是从朝天乐服务器里转过来的。”“朝天乐?”这个服还算是个老服。不过,据说已经变成了鬼服。“是啊,朝天乐。不过,就在他们转来之前,这个服务器,你知道吗,联盟和部落,它们的名字叫做‘南斗’和‘北斗’。”“南斗和北斗?”南斗注生,北斗注死。我知道,在08年以前,那个被曾经的玩家永远铭记的“老天下贰”中,八大门派就分属于两个阵营:南斗,北斗。南斗,就是后来游戏里通称的软甲门派,而北斗,则是后来通称的硬甲门派——当然,这么俗气的名字,自然比不上南斗北斗那样的有范儿,似博大精深,内藏丰厚的文化底蕴。“是啊。南斗就是四大软甲门派的代称。而北斗则是四大硬甲。”他幽幽地说,似乎以为我不懂。可是,曾经向往过那个江湖的我,又怎会不知晓呢?“虽然他们八大势力是以八大门派对应命名,可同名势力也并不只有同门弟子。原本那个服务器就只剩下这两大联盟互相对战。到如今,北斗联盟头号一百人集体转服,只怕,那个不温不火的服务器要彻底死服了。”“所以,朝天乐也有个势力,名叫魍魉?”“是啊。不过我打听到的消息,是你师父他并不在魍魉势力,而是在云麓仙居。那个势力,才是他们南斗联盟的领袖,和魍魉,正好是敌对。只不过,有个秘密,你绝对猜想不到。”“什么?”我注意到,他的眸子里瞬间便闪烁起了一阵令人心惊的幽光。“云麓仙居势力的势力主,你猜,是谁。”“是师父吧。”我疑惑地看着他。可他分明就用着一种否认的眼神回看着我。“不然,还能是谁?”“你应该知道枪打出头鸟的道理吧。你师父一直以来都是玩的医生这一类的职业。他曾经统领八神,也就是后来的八荒地煞。如果,他在朝天乐依旧以冰心的身份来作为盟主,作为领头人,我相信,八荒地煞很快就会发现他,并且冲过去找他。”猎物与猎物,天生就是互搏的宿命。他们,从来都不会让对方彻底地消失在自己的嗅觉之中。“所以,他没有去魍魉势力,还把领头人的位置拱手让给了别人……”这似乎,不太合情理。就好像,一个人当了一生的大官,你突然叫他去当个普通老百姓,遇到点事就叫天不灵叫地不应,他显然也无法承受。所以,我又说:“会不会,就是他自己故意又建了个号,掩人耳目呢?”“应该不是。”他停顿一下,凝重地看向我完全迷茫的眼。“如果你知道那个人叫什么,你应该就不会这般猜想了。”“那个人,是什么门派?”“云麓。”“云麓?”我知道那应该是一个大秘密,大到,我一听见就会目瞪口呆。可是,他叫什么?梅川酷子,闭月羞花,云麓大国师,还是,就如师父昨天在游戏里提到的那个与他胭脂之名匹配的“桃花”?
“我猜不到。”可是,宝宝只似预料到一般的轻然一笑,看着我,唇齿悠然:“真卿。”“真卿?!”那不是……果然,我被吓到了。那个名字,那个人……真卿,揽月西楼一直以来的右尚书。即便他很久没上游戏,可他依旧还担任着那个官职,而且,他曾经留给轻家人的各类武器就是当日寒宵嫁祸中伤我的理由。“所以,那个真卿,真的就是这个服务器里,曾经的太虚真卿?”可他刚才说,那个人是云麓。“我也不知道是不是,毕竟没有很直接的证据。不过,我查过英雄榜,名叫真卿的就只有曾经的太虚一人。而朝天乐的真卿,则在那两个字中间又加入了一个符号。所以,他还是真卿,却不会被人从英雄榜中直接搜索出来。我猜,他极可能就是真卿。之所以变幻名字,就是为了不让人找到,就和你的师父一样。”“会是这样吗?”一瞬间,我迷茫了。如果,这个云麓,不是旁人,而就是师父,那么是否就是说,在他以朔然白首的身份离开之后,他又以太虚真卿的身份继续留在这个服务器?可是到后来,因为一些事情,才重新选择在朝天乐那个服务器重新开始?若如此,也就是说,他真的,要么就太会演戏,故意假装不认识我,要么,就是太无情,从来都没有记得过我。可是,如果他们真是两个人……“当然,我这也只是小道消息。具体的真相,我也不是很清楚。但是我可以确定,如果他们不是同一个人,那么他们必然也相当熟络。”这个道理我懂。这样的假设也会有可能。可是,如果是两个人,那么,真卿为何会从这个服务器不告而别,转而去朝天乐重新开始?而是怎样的过命交情,能够让他甘心放下一切,转身离去?又或者,是因为他和轻家的人产生过矛盾,所以才会离开,去了朝天乐,才在不经意中和师父结识?种种事情真相,我无从印证。我唯一知道的,就是如今的我,根本就没有多少力气来争辩他们的是非——真卿,胭脂。一个云麓,一个冰心。这种组合,如果配合默契,在战场,那就是所向披靡的绞肉机。可是,师父会甘心做个沙包冰心吗?回过头,我看了看宝宝,轻叹,“罢了。不管他们怎样,现在,我还是要去上我的游戏。不管接下来怎样,反正我都在安全区里待了很久。不差这么一次的。”“嫣嫣。有些事,别太放在心上了。”“我明白。”可你又明不明白,如果你不说,我就什么都不会知道。
回到游戏,天朗气清。没有人在争斗,亦没有人注意到我的上线——这就是这个游戏对待RMB玩家和普通玩家最大的差别。他们一上线,系统都会有提示。而我,孤零零,寂寞且安宁。我依旧站在太守区的大池子里,手握鱼竿。我打开包裹看了看,一袋子的鱼,没有了晶粒,鱼竿也快没耐久了。于是,我索性收起鱼竿,换上金针,策马离去。我要去调整一下心态,所以我要去逛街。可是,我又不能让宝宝知道,所以,我只能够选择在游戏里远行,慢慢。
常年积雪的丹坪寨,是我以前经常去的地方。远远的高山雪白,我可以在那里静候一个下午。可是如今,就在我驾着珍兽落在徒步难以抵达的山间之时,我却突然发现,身旁临近的地方,静静安躺着一道殷红的身影。师父……“徒弟。”不及我转身,他就已经念住了我,仅只两个字,我的意志就薄弱了下去。我掉转头,看他。我知道,游戏里的角色其实看不出太多现实中的表情。可是,我依旧冷清地停在清冷的风雪之中,似凝望,似感伤。而他,在那大雪里静静安躺,久久,才说出一句话。“你不想问我一些事情吗。”我该问什么,我要问什么?亦或者说,你真的觉得,我会需要你的解释吗?“徒儿,我知道这段时间你受了委屈。既然是委屈,既然是因为师父,为何不向师父抱怨?师父,一定会为你作主。”作主?做什么主?杀人,放火,还是说,要让这原本就遍体鳞伤的大荒变得更加满目疮痍?可是,心悠悠,我终究还是缓缓靠近上去,落在他的身旁,解除坐骑。我坐下去,却像是跪着一般——可恶的开发组,凭毛线冰心女弟子的坐姿就是跪着的。(╰_╯)#
“若你帮我出头,我就会开心吗?若你帮我出头,我还会有安宁日子吗?你的过去我不知道。可是你回来之后,我就明白,因为是你的徒弟,所以我不得不去承受那些东西。可是师父,你有没有想过,其实你帮不了我任何事情。因为从头到尾,他们针对的就只有你而已。或者,有一天,他们还会想着叫我和你断绝师父关系——他们之中,已经有人知道你从来都没有尽过师父的责任。你说,你能帮我出什么头。”“那你知不知道,月离,她的目标是你。”“为什么?”“因为是你,才会让我想要回到这个服务器。”一瞬间,泪池泉涌。大抵,这是我这一辈子听到的最可怕,却也最动情的一句话。



第32回 男人与情话许许多多的爱情故事告诉我们,男人的情话,无论说得多么动容,都是不能够太当真的。最典型的,就是李莫愁的悲剧。所以,虽然师父和我莫名其妙地说了一句话,可我还是没有在意,赶紧返回了安宁的九黎城太守区。仿佛,只有那个地方才是仅剩的人间净土。宝宝依旧还在大池子旁边钓着他的孔雀鱼。从始至终,他都没有问我去过什么地方——我就是偏爱这种男人。他不会约束你太多,给你足够的自由和空间。当然,有可能是因为我们的关系还比较浅薄,也有可能因为这就只是一个游戏,而我始终都还待在房间,而他就在门外的餐厅默默无声。
三天,伴随着师父的转服而来,游戏里却并没有出现太大的风浪。甚至师父也没有做出任何引人注目的举动。仿佛那一天的追杀令纯粹就只是转服而来的一个噱头而已。这一点,自然出乎所有人的意料,却也似乎尽在情理之中。现在,全服的人都以为那些转服而来的人一定会在这个周六晚上的势力战里打出漂亮的一仗。因为,据说,师父曾经所在的云麓势力,基本上就是一个极致暴力的云麓弟子配备一个保驾护航的沙包冰心——那是什么意思?最不可撼动的沙包,配上杀伤力巨大的炮台,所到之处,狼烟一片。按道理,这样强劲的杀伤力,就算不能称霸全服,可也至少能够打下一片天地。可是师父,他依旧沉静,甚至他旗下那尾随而来寻求激情的一百多人也同样安宁,从未惹是生非——如果你玩过游戏,你就会知道,任何介入战场的理由,其实都不是理由。你可以因为看人不顺眼,就冲上去将对方砍死,你可以因为对方不小心骂了其他人一句就自作多情地以为他在骂你而冲过去开启战场。可是,他们却异常平静,平静到周六傍晚临近势力战的时候,全服所有人都看到了师父的天下号令:
[天下]胭脂:[魍魉]势力本为中立势力,不参与任何联盟之间的争斗,也没有任何敌对势力。[魍魉]所针对的,就只有八荒地煞九个人。[天下]胭脂:同时,[魍魉]成员定当遵守以下几点规则。还请各大势力赏一分薄面,不要与我[魍魉]为难。[天下]胭脂:一、任何非安全区,但凡[魍魉]弟子是被无需指定目标的技能击中,或者杀死,[魍魉]势力都不会报复,亦不会与该人或者势力,联盟结怨。[天下]胭脂:二、但凡我[魍魉]成员被指定目标的技能攻击或杀死,[魍魉]势力必将对该人进行打击报复。但,此举纯属个人恩怨,绝不牵任何联盟势力。[天下]胭脂:三、[魍魉]势力永久不参加势力战,也不会向任何势力或联盟提供作战人员,或者元魂珠等硬件软件设施。如有得罪,还望海涵。[天下]胭脂:另外,真卿。既然都已经回家,不如出来说上两句。反正曾经的事情已经过去。今时今日,你都是我[魍魉]势力的右尚书。
如果说前几句话让许许多多准备参加势力战的人们都松了口气,那么这最后的一句,就足以让同样中立,不参与势力战的揽月西楼千般震惊。真卿。或者说真卍卿。他一同转过来之后,服务器里不是没有人八卦到他的事情。沸沸扬扬的门派频道,早就传说了种种他曾经的丰功伟绩,一并他的真实名字。可是,那些秘闻毕竟都只是道听途说而来,没有人能够完全证实。而最主要的,是如今众人所见的真卿实名“真卍卿”,他是一个云麓,不是当初的太虚。况且,揽月西楼的人的印象之中,太虚真卿似乎也并不是那样一个喜欢去打势力战,各种极端暴力的热血分子。可是眼下,师父他证实了。我们所有人都以为这一场平静的海面不会生出任何漩涡,甚至,他们不参加势力战,就足以让这天下继续落寞一阵子。可是如今,他终究还是轻而易举在大海的边上一角牵扯出了一道漩涡,虽然不足致命,却到底也波涛暗涌。
[天下]轻若丶浅暮:真卿?八卦里的云麓真卿,真的是你?[天下]围观八卦我最强:(瞪眼)抢占沙发。坐等地板解释。[天下]打酱油的:(鄙视)鄙视楼上,抢爷爷的广告摊位。(号召)友情出售瓜子,板凳,爆米花,各种打折。欢迎每周一度的电影大片。大家一起HIGH起来(得意的转圈)[天下]轻若丶浅暮:都给我滚。真卿,你出来。要是不想天下说,流云渡,等着你。正在我惊讶地看着,猜想着接下来剧情的走向之时,我的密语频道却突然亮了。[密语]乄寒影对你说:嫣嫣。我知道你讨厌我。可是有些话,我想我必须要告诉你。什么意思?打搅我看八卦嘛!(╰_╯)#
[密语]你对乄寒影说:有话直说,不说拉倒。[密语]乄寒影对你说:既然出了转服,我也决定转走算了。月离师父,我当她是师父,可不想,她再也不是一个好人。[密语]你对乄寒影说:(挑眉毛)你确定,你是个好人吗?[密语]乄寒影对你说:曾经的事我不想多说,但我当真问心无愧。我只能告诉你,以你的身手,你不可能斗得过月离师父。而且,你一定要小心她。她买的号,比我的还要极品。而且,她的技术比我还要好上很多。才只三天,她就把以前所有遗忘的技巧全部都捡了起来。[密语]乄寒影对你说:嫣嫣,我知道你不相信我,也不愿意被我保护,那我只能点到为止。今天晚上,将是我在这个服务器里的最后一夜。[密语]乄寒影对你说:如果你不介意,我想送你一些东西。我知道你不会稀罕,可好歹,也是我这个大师兄唯一能够送给你的了。话毕,系统消息弹出一封邮件。我点开一看,他从道具商城给我寄售了一个绝版的珍兽,轩辕清音颂。可还不待我反应过来,系统消息又是接二连三的叮咛起来。索性,我直接刷新寄售店里指定自己的道具,才发觉,那是几个价值极高的昂贵珍兽。虽然都只有一个月的使用时间,可价值,绝不一般。轩辕清音颂,彩云南现,青云平步,黄泉不系……[密语]你对乄寒影说:你干嘛要送给我。你转服带过去也可以用的啊。可是,冷酷的系统提醒我,他已经不接受密语。娘的,他这到底是要闹哪样,好端端的,这么莫名其妙干嘛!
我想要找到他。可是,他在哪里,我不知道。我没有他的好友,也不在他的势力,我……有些话,我应该要问清楚。只是,他会在哪里呢?
我要找他,又没有联系方式——对了!天眼。以前在论坛的时候就听说别人会用天眼找到没有好友关系但有仇人关系的人。而且,寒影他曾经杀过我,所以,他一定在我的仇人列表之中。我翻找出他的名字,又赶紧从道具商城里买了一个天眼。系统显示,他在幽州,帝女陵。于是,我只好匆匆忙忙再次离开太守区,朝着那个地方奔赴而去。
我讨厌这种感觉。不管是谁要和我分离,我都讨厌。我宁愿他们都默默地走,什么都不说,什么都不交代,就这样消失不见也好,千万不要跟我说再见,不要给我留什么东西作为纪念——用来纪念的道具,永远都是我所不敢去面对的刀刃。这种感觉,很要命。可是,当我抵达帝女陵的时候,地图上除了NPC和风景,就再没有一个鲜活的人物——小地图上,应该是用绿点来标记他的存在。可是,我走遍帝女陵的每一寸角落,他都不在。搞什么!
没办法,我只好又买了一个天眼。这一次,他的位置显示是在从极冰渊。坑爹了吧。他现在是在到处乱飞,准备要拍照留念?可是,这到底只是要转服,还是要彻底AFK?天哪,你不要让我一个人这样猜,好不好!
我按下回车键,输入一句话,我想再试试密语能不能发。庆幸,到最后我的回车成功地按了出去,也没有系统消息提示我他暂时不接受密语。所以,他应该能够看到我的话了吧。可是,还不待我安宁下来,下一瞬,一句粉红的密语刺痛了我的眼。[密语]轻音丶浅叹:大小姐,你没事上天下凑什么热闹?我不是跟你说了,静观其变,凡事都先忍着吗?
什么,天下?我发天下了?我仔细一看,此时此刻,头顶上,一句金色的大字正幽幽然飘荡而过。它仿佛在讥诮,鄙夷地看着我。[天下]轻羽丶寒烟:乄寒影,你特么能不能别乱飞,有什么事情说清楚了再走不行么!我在帝女陵,有什么话当面说。好吧,我再细细查看前后的天下,方知晓,我打乱了真卍卿和轻若丶浅暮的对话。而更可怕的是,随之而来,我的屏幕突然黑白,一声嘤咛,一个标记着我已经死亡的对话框弹了出来:你已经死亡,请选择复活方式:原地复活,复活到指定神石,复活到绑定神石,取消。“杀的就是你,小三。”一旁的幽影缓缓乍现。还不待我反应过来,一句冷语就浮现在了她的额头顶端。那是一道比寒影还要妖媚的身影。因为那是一个女性的魍魉角色,纤腰柔情,极致妖娆。可是,她的手上正握着双刀。而在那冰凉泛光的双刃之间,分明还淌着属于我的鲜血。而在她的头顶,那灰色的名字,分明就是月离。然,下一瞬,一道冷光乍现,月离轻巧地往后退避而去。他们缠斗在一起。光影之中,只容我听着铿锵作响。可是,他自己都说,月离师父的操作比他要好上很多。于是,最后,他逃窜回来,一口咽气,倒在了我的身旁。[当前]乄寒影:呵呵,同命鸳鸯(拍马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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