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点烟火》第148/237页
“咱俩一个宿舍住着,一个教室上着课,一个球场上训练,一个桌上吃饭,我倒是想不注意你。说句实话,可能你一直想表现的是多恨他,其实我看到的都是你多在乎他,因为这一点你和钱莹特别像。她气我总管着不让她吃零食,不让她干这个不让她干那个,和我吵吵嚷嚷的,但是又怕我不管她。我爸妈眼里只有生意,常年不在家,搞的我和钱莹像一对儿孤儿似的。她有保姆带着,我又经常住校,她就觉得自己太听话了我都没有回家的必要了,所以三天两头给我整点事,她这些想法、小动作,我太清楚了。可是我也感激钱莹,她要是那么乖,像周云锦一样独立,我也会失落,觉得自己不被需要,爸妈不需要我这个儿子,连钱莹也不需要我这个哥哥,那就挺没意思的了,对吧?可是钱莹才几岁?你已经成年了陈琰,怎么还和她一样玩小孩子的把戏呢?你还不如钱莹呢。”
“……”陈琰捏紧了杯子,憋红了脖子才憋出来一句:“是你不了解陈牧雷。”
“他又不是我哥我当然不了解,但你又真的了解他吗?”钱旭喝了口自己的果汁,“大年夜那晚,你打完人走了,知道后来发生了什么吗?”
陈琰一瘸一拐愤愤然地走了,陈牧雷捂着肋下缓了好久才缓过来那口气。胡小钰把陈牧雷搀起来,急坏了,喊着送他去医院。
钱旭全程目睹,当然看得出是陈牧雷有意让着陈琰的,而陈琰那几下也着实是下手太重了,看得他都胆战心惊的。他想阻止陈琰来着,却又看到陈牧雷递过来的眼神。
陈牧雷居然不让他拦着……
陈琰小伤,钱旭不担心,所以没立即追上去。他也认为应该先送陈牧雷去医院,但陈牧雷却忍着疼把钱旭招呼过来。
“我们见过,你还记得吗?”
这哪能忘,钱旭还琢磨着要不要替陈琰道个歉什么的,就听陈牧雷说:“陈琰没看起来那么成熟懂事,浑蛋小子太倔了。”
他疼得冷汗哗哗地淌,还不忘损陈琰,钱旭刚准备开口又发现陈牧雷眼底仿佛闪过一丝黯然:“如果可以,这段时间你多费心照看着点儿他,免得他走极端,毕竟……他身边没别人了。”
……
“我觉得――就算是男人的直觉吧,反正我看到的他和你形容的他不太一样,他没必要在我面前演,也知道咱俩是哥们儿,没那话我也得管你啊。他完全就是一时着急没收住情绪,因为太担心你就秃噜嘴了。”钱旭往辣锅里下了几片肥牛,“你俩挺有意思的,一个那么恨,一个那么狠,要么两不相见,见了不是掐就是打,到头来俩人还都惦记着对方。这在电影里的话,他那个角色身上一般都得有什么惊天秘密,不是什么深仇大恨就是因为什么在忍辱负重,不然没法解释。”
“就不能因为他道德品质有问题?”
“坏人做事也得有动机啊,为财?你家里有矿要继承吗?排除为色,权?他不是走仕途官场的人,就算是,你的存在既不能耽误他也不能影响他,他这么对你,动机是什么?”
陈琰拒绝思考:“就是坏。”
“……”钱旭一脸无语:“陈琰,我发现你这人的弱点了,原来我以为是学妹,但不管怎么说你面对学妹的时候还是有理智的。今天我才知道我错了,你的弱点是他。只要提起他,你聪明的小脑袋瓜就变成了一个篮球,不,是铅球。篮球给点力还能拍起来呢,你脑袋里面纯属灌铅了,听不进去一句人话。”
陈琰还在垂死挣扎:“你到底站在哪边的?不是我哥们儿吗?怎么一直向着他说话?”
“就因为是你哥们儿才不想看你这样,不然有这个闲工夫我练会儿球或者去王者峡谷虐菜不好吗?跟你这儿费什么劲?”
陈琰的心病钱旭是知道了,以前觉得这是人家家里的事,轮不到他发表意见,可是他实在不想看到一个阳光青年内心被这个事一直困扰着,终究没忍住管了闲事。这一说不要紧,越说越觉得这其中有误会,偏偏陈琰这臭小子还真和陈牧雷说的那样倔的很。
钱旭:“别我说什么你都认为不对,认为我不了解内情什么都不懂,你得承认有些事就是当局者迷旁观者清,老话不是没道理。”
陈琰还要说什么,钱旭一抬手:“打住,今天的话疗时间到了,再聊下去得加钱。”
陈琰闭了嘴,给了他一个白眼。
酒足饭饱,钱旭要回去看钱莹,上车前拍了拍他的肩:“你以为你是在和他过不去,其实也是在和自己过不去,好自为之吧兄弟。”
钱旭苦口婆心了一晚上,陈琰也是好几个晚上睡不好,每天都在脑子里盘旋他那些“洗脑言论”,最后竟真开始思考陈牧雷对自己这样恶劣的动机。在这件事上他偏执了太久,很难理智分析,苦恼得抓狂,还去求助了“钱医生”。
那天刚下课,陈琰就回过敲了敲钱旭的桌面:“钱医生。”
钱旭在写题,头也不抬地说:“又来话疗了?”
“你都把我洗脑了,又不给我正确答案。”
钱旭:“我只是提供一种解题思路,不保证是正确答案,想要答案你得自己去找,我没上帝视角。”
自己去找?陈琰垮了双肩。
丽嘉
上海路饮食街。
一辆轿车在某饺子馆外停稳,一个男人下车后四处望了望,却过了马路走进另一家饭店。
他没坐散台,直奔楼上。
二楼楼梯口立着一块禁止入内的牌子,那人对此视而不见,越过标牌在空荡荡的就餐区随便找了个卡座坐下。
不消片刻,二楼卫生间里走出来一个男人坐在他对面:“你总算来了,我都叫你多少次了?”
这一层没有开灯,整层楼都显得有些昏暗。
韩刑没和他寒暄,直截了当地问:“为什么又找我,我不是说了不要再联系了吗?还约在这这个地方。”
“你怕什么啊?怕的该是我才对吧?”邱刚阴阳怪气地冷笑,“这儿的老板我认识,在这儿我放心。”虽然当初就是在这家店的后巷,他被打成重伤。
韩刑:“有话就说吧,什么事?”
邱刚从兜里拿出来一张银行卡放到桌子上:“陈牧雷给的,你说他到底是怀疑我还是没怀疑我?”
韩刑问:“多少钱?”
“我去查了余额,这个数。”邱刚比划了一个数字,“说是看我过的太惨了,替陈永新来救济我的。这钱烫手,我没敢花。”
“你居然没拿去赌,令人惊讶。”韩刑没碰那卡,“管他有没有怀疑,既然是他给你的那就是你的了,你不花,钱放着就是一堆废纸。”
邱刚抓耳挠腮了一会儿,气愤地捶了下桌子:“我帮姓赵的除掉眼中钉,他居然一点表示都没有,还嫌我多事,说得好像是我和陈永新的私人恩怨,这人太能装孙子了!”
韩刑淡淡地说:“他不是帮你把剩下的高利贷都还了吗,也算够意思了吧?”
“他利用我帮他做了多少事,替我还点钱不应该吗?他要是一早就帮我把钱还了,后面也没那么多事了。”邱刚越说越气,“还以为我什么都不知道,他的那些脏事我随便抖露一件都够他喝一壶了。”
韩刑露出些许兴趣:“哦?什么事?”
邱刚张了张嘴,似乎有所忌惮,韩刑就没再问下去。
邱刚再度确认了一次:“这些钱,我能花?”
“不想花就给他退回去。”
“那怎么行,哪有到手的钱又退回去的道理。”
邱刚又胆小又贪婪的德行让韩刑厌弃:“你找我就是问这个?”
“这钱对我这小老百姓来说是一笔大数目,除了你,我还能问谁?”邱刚意有所指地说道,“再说了,我变成现在这样你也不是一点儿责任都没有,陈牧雷要是知道了当初是你――”
韩刑低声打断他:“用不着威胁我,有本事你可以去和他坦白,把陈永新推下去的人又不是我,你看他知道了以后是给你人民币还是冥币。”
邱刚脸色变了变,呼吸也急促起来,他知道自己没有韩刑聪明,不宜结仇撕破脸,于是说出他考虑了多日的想法:“我……你说我离开阮城怎么样?惹不起我还躲不起?”
“赵是什么人你还没看明白吗?你不听他的话在先,他放过了你一次不代表能放过你每一次,他这个人非常讨厌有人自作聪明自作主张,你想走对他来说就是叛逃,恐怕你逃不了多远就要被他的人灭口了。他能在陈牧雷面前保你,也可以弃了你这个没用的子。”
邱刚的脸色变得更加难看:“那我该怎么办?两个人我都惹不起!他们一个比一个狠……”
韩刑垂首整理袖口:“你以为这些钱他是白给你的吗?”
邱刚这草包脑子当然不懂他什么意思,韩刑道:“他是在和你买消息。”
“买什么消息?”
“赵的消息。”韩刑双手十指交握轻放在桌上,“有句话你应该听过。”
“什么话?”
“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你可以从他们两个人之中选择一个敌人,一个朋友。”
邱刚盯着那张银行卡,陷入纠结。
第94章 遗照 我要他亲口告诉我到底瞒了我多少……
因为数学老师请了事假, 数学课变成了随堂测验。
班主任燕婷在上课前抱着一摞试卷进来,教室里顿时哀嚎遍野。临时小考,监考没有那么严格, 基本靠班干部监督, 燕婷把卷子给了班长靳小依就赶紧去给别的班级上课了。
周云锦经过一个寒假的恶补,也不再害怕数学考试, 还在响铃前五分钟检查过一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