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点烟火》第147/237页


  他挠着头,喃喃自语:“会所的事我也是后来才听说的,当时还和老陈去八卦来着,他让我别多管闲事,也没说过什么别的。”
  当晚,胡小钰被陈牧雷逼着把这两年他能想起来的事回忆了个透彻,始终没回忆出符合条件的那个人。
  再逼下去胡小钰都要哭了,陈牧雷也不能真不让他睡觉。“胡小钰,这个事很重要,老陈的死很可能是一个阴谋,不是意外那么简单。”
  陈牧雷仰躺在窄小的破旧的沙发上,面上有几分疲惫。
  胡小钰眼圈湿了,吸了吸鼻子:“哥,其实我看你的反应也能猜出来一点儿,我很努力地在回想了,老陈不可能把什么事都告诉我。你……你再给我点儿时间。”
  他哭腔都出来了,陈牧雷用一秒钟反省了一下:“是我逼你太狠了。”
  “不是,我不是那个意思,”胡小钰抹了下眼角,“我是觉得你把自己逼得太狠了。”
  嗯……这孩子没白疼一场。
  陈牧雷回到小院都是后半夜了,他洗了个澡,试图冲掉脑袋里混乱的信息,理出头绪。
  他的房间是空的,他不在家周云锦也很自觉听话地把自己关在陈琰的房间。
  门从里面锁着,但陈牧雷有钥匙,虽然大晚上这样进一个女孩的房间不太好,但陈牧雷没想出能说服自己不进去的理由。
  床上的女孩睡得又沉又香,陈牧雷打开台灯,坐在床边安静地注视着她。周云锦睡眠质量非常高,除了情绪波动很大的那些日子,她睡起来就像头小猪,陈牧雷羡慕极了。
  他对周云锦说了谎,他确实做了噩梦,也不止一次。
  儿时的那些经历,时不时就会从记忆深处跑出来骚、扰他。
  被强行掳走,被拴狗的链子锁在黑暗的房间,被恶犬追赶玩命的逃跑,被坏人毒打……再到后面逼仄狭小又恶臭污秽的房间里如同草芥奄奄一息的小孩子,被砍了手脚折磨致死的陆北屿,啃食着那双手脚的、滴着血还冒着腥气的恶犬獠牙……每一个画面都是他灵魂深处的噩梦,再强大如他,也会在梦里被那种真实的恐惧、那种毫无反抗能力的绝望无数次吞噬勇气。
  如果还有什么比这种反复的噩梦更让人绝望的,就是醒来后发现所处的世界依旧黑暗无边,炼狱的火烧到了现实,仿佛永远避不开,也无法逃脱。
  况且他也不能逃避,这条路是他自己选的。
  这火不灭,噩梦永在。
  为了自己,也为了他的女孩,更为了那些惨死在赵令宇手底下的无辜的孩子们,他没退路。
  周云锦睡眠之中觉得心口闷,身上有重物压着,挣扎了几下,耳边便传来陈牧雷的声音。
  “我不在的时候不要在小院住,回那边去住。”
  周云锦困极地应了一声,问:“你才回来吗?”
  “回来一会儿了。”陈牧雷抱着软和和的周云锦,头抵在她肩上,用她的温度让自己的心脏回温。
  周云锦推了推他:“你还不去睡觉?”
  “睡,”陈牧雷微微放开几分力道,但抱着她的姿势依然很强势,“一起睡。”
  似乎察觉出他低落的情绪,但周云锦实在困的不想说太多话,于是反手抱住陈牧雷,在他背后轻轻地安抚着:“我保佑你不会再做噩梦了,放心睡吧。”
  陈牧雷忍不住轻笑了一下,在她额头上印了个晚安吻:他的女孩怎么那么好。


第93章 敌人的敌人 我都没女朋友,他凭什么有……
  天气渐热, 陈琰把薄衣服都找了出来,趁机又给家里来了一次大清扫。
  做家务这方面,他这个年纪的男生多数不喜欢, 自己做也没意思, 就连哄带骗地把钱旭叫过来一起做,报酬是请他吃大餐。
  钱旭挺鸡贼, 专挑些简单的没有技术难度的活儿来做,比如扫扫明面上的灰尘。陈琰这房子没有太多家具, 除了衣柜, 最大的柜子就是那两个手办柜。
  很多男孩子都沉迷这个,钱旭也不例外,他家里更多, 于是打扫手办时就格外仔细。
  那块男款名表,钱旭也不是第一次看到了, 还是很好奇。
  “这个怎么一直没见你戴过啊?”钱旭把手表戴在自己的手腕上, 不断换着方向和角度欣赏,“挺不错的, 不过好像不太适合现在的我们。”
  “什么东西?”陈琰从房间堆积如山的衣服里探头, 一眼注意到钱旭的手腕, 蹭地蹿过来把表给他摘了,“别乱动,坏了你赔吗?”
  “啧,看把你紧张的,不就一块表, 我还能赔不起?”
  钱旭家里做生意的,陈琰是知道的。
  “还不是用你爸妈的血汗钱,说的好像自己多有钱一样。”
  “你好意思说我?”钱旭后面的话都到嘴边了, 又生生憋回去了,“我都不好意思说你。”
  陈琰把表放回原位,半天没吭声,再开口时竟是认同了他没说出口那些话:“你说的没错,以前我就有猜测过简哥给我交学费生活费,会不会其实都是那个人的意思,我是不屑用他的钱,但有时候又觉得他欠我的,凭什么不用?”
  “用了吧,还觉得自己丢脸,”钱旭摇头,“你可真矛盾。”
  “你给钱莹花钱的时候,会看不起她吗?”陈琰问。
  “开什么玩笑,我就这一个妹妹,除了内裤和牙刷,我什么东西不是她的?要是有一天她不向我要这要那的,我还接受不了呢。”钱旭想到一个可能性,“要真是有那么一天,那绝对是有别的男的给她买了。”
  钱旭表情复杂,似乎不太能接受钱莹以后和别的男的比和自己还亲。
  陈琰损他:“还不允许钱莹长大了交男朋友?妹控别太过分。”
  钱旭别有深意地看他一眼:“那你呢,还不许你哥交女朋友吗?他都二十五了,当一辈子老光棍你就高兴了?”
  轮到陈琰垮下脸,赌气地说:“我都没女朋友,他凭什么有?”
  说完转身回去继续收拾衣服,钱旭笑出声:“我看钱莹挺喜欢你的,你给我当妹夫得了。”
  “她要是找不到男朋友,我就勉为其难扶贫了。”
  “去你的!”
  他们磨磨蹭蹭地收拾了几个小时,自认为劳苦功高地跑出去大吃大喝了一顿。复习太累,考试太密集,就算给自己放个假轻松一下。
  火锅店里总是比其他饭店要吵闹,俩人吃火锅气氛也很足。
  “你为什么这么喜欢吃火锅,请我吃饭十次有八次都是火锅,你不腻我都腻了。”钱旭抱怨。
  陈琰涮着肉:“热闹。”
  他想要瓶啤酒,钱旭没让。“你还是别折腾了,又不是酒量多好的人。”
  钱旭给他打了杯果汁:“他是不是挺能喝了,看着就像能喝的人。”
  陈琰顿时觉得这饮料也不甜了:“你最近总提他,你什么意思?成心跟我过不去?”
  钱旭也是个好脾气的人:“不是我故意要提,是你脸上写着呢。咱俩在一起这么久,你皱个眉头我都知道你什么意思。”
  “胡扯。”
  陈琰往沸腾的锅里丢了几片毛肚,很快被钱旭捞了出来,十分不见外地放到自己碗里。
  “我有几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不当讲。”
  “你就别执拗了,也别再别扭了下去了,总得有这么一天,承认自己失败了没那么难,兄弟也不会因此笑话你,再说你这也不算失败,充其量就是个失恋――这也不太准确,你和学妹也从来没开始过,谈不上失恋。”钱旭捞出煮好的骨髓放到他碗里,“还记得当初你决定和周云锦挑明之前和我说过什么吗?你说不管结果怎么样,至少以后想起来不会后悔,总好过动心一回都不敢让对方知道,那才怂呢。我觉得你这个话说得特别爷们,完全没毛病,怎么就在知道他和学妹的事之后你就怂了呢?”
  陈琰听到这儿按捺不住了:“我怎么怂了?”
  “不肯接受事实,不肯面对自己真实的内心,还一度消沉,这不是怂了吗?”
  “……我不是已经接受实事了么,怎、怎么就不肯面对真实内心了?”
  陈琰心虚,钱旭乘胜追击:“嘴硬,你从简哥那儿回来之后人又和之前不一样了,别人看不出来我还看不出来吗?没人的时眼圈都是红的,是不是当我啥都没看见啊?”
  “……你怎么那么烦?总注意我干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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