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把桃木梳》第3/99页



“钱再多也是他的!”他没有提起预约,自然不会给她钱付服务费;而她,也不可能掏自己的腰包。

“我服了你,情妇比老婆还要悭三分!”

来茴阖目养神,正因为不是老婆才悭。老婆,可以理直气壮地共享老公的财产;而情妇,能得到的钱财却是有限的。她不是程兰,为了爱情抛弃尊严,既然是为了钱当情妇,那就多攒点钱在手里。

经风雨里一番辗转,来茴亭亭玉立地站在试衣镜前,银灰色礼服袒露出光洁的后背,下摆摇拽坠地,贴身的设计色勒出完美的曲线,颈上的钻石项链发出的璀璨光芒灼刺眼眸。

“绝代风华,倾国倾城啊!”程兰毫不吝啬地盛赞,虽有夸大之嫌,然而,镜中的人也相去不远。

聪明的现代人造出了化妆品这么神奇的东西,再经妙手精雕细琢一番,自是清水脸蛋所无可比拟的。

“走吧!”来茴接过店长递来的手袋,挽手同程兰步下楼梯。

夜的帷幕落下,雨停了,身处灯火霓红的繁华都市,来茴仰头,天空犹似被捅破的黑洞,她笑笑,什么烂比喻?谁有那么大本事捅得破一块天。那笑仅是一瞬,目光接触到周于谦的身影后,笑在嘴角凝滞,当穿着灰色手工西服的周于谦站在她面前时,她的脸上已经挂出一抹媚笑。

“亲爱的!”她嗲声,挽上周于谦的手臂,相偕步出停车场,进入瑰丽堂皇的宴会大厅。

斛筹交错,衣香鬓影,语声喋喋。

周于谦与众绅土名媛客套寒喧,来茴的笑一成不变。绅士顶着斯文礼貌的外表,看她的眼神尽是的和淫念;而教养良好、身姿绰约的名媛,看她的眼神则好似吞下一只苍蝇。来茴在心里暗暗讽刺:你们既然想掩饰,就不要给我瞧出来。

那掩饰,分明是给周于谦三分薄面,她瞧得出来又如何?

宴会进行到中途,周于谦已经把她扔开,百无聊奈地打量众人,绅士名媛也不过披着金钱的外衣,骨子里不一样地男盗女娼。来茴歪着嘴角嘲讽地笑,他们趾高气扬,厌恶穷人,却不知,给他们赚进银子的穷人清白了几千几万倍。

暗讽完后,她转念,自己何时变得愤世嫉俗了。

收敛起嘴角的笑,衣着光鲜亮丽的人堆里,蓦地一个身影映入她的眼帘,她稍稍一怔,目光紧紧跟随那个身影。

气宇轩昂,丰神飘洒!来茴曾经剽窃这两词来形容一个人,一个早已与她形同陌路的人。

那人端酒转身,目光与她对个正着。

如清泉般明澈的眼眸。

她雷亟般定住……随后,她脑中写出一个大大的字――“逃”,惊惶地移开视线,她提起长长的裙摆,逃到哪里?露台?花园?最安全的地方只有一个地方。

逼仄的小格子间,马桶“哗啦”一声,清水扭着漩涡下沉,来茴无力地背靠着门板,单脚支在马桶边沿,掌心一阵刺痛传来,这才发觉修剪得尖利的指甲已经掐进肉里。

是他!

他回来了!

那个发誓一辈子不会让她好过的谢家逸回来了!

来茴的身体簌簌发抖,她竟然在发抖,事隔这么多年她竟然还会发抖,她望着马桶里的白色旋涡,五脏六腑跟着纠结,反复地旋转扭曲,沉进一个看不见的黑洞,耳边“嗡嗡”作响,是谁?是谁的声音?是谁在骂人?

“来茴,你真下贱!”

“来茴,我恨你!我恨你!你给我记住,除非你死了,否则,有生之年,我绝不会让你好过!”

“砰”,她的后脑重重撞上门板,耳根清静了。有生之年!他们不是形同陌路,而是生仇死恨。多年前,当那双明澈的眼眸变得血红狰狞。他,谢家逸,对她,便只剩下恨了。

这一生,来茴不曾对不起任何人,除了谢家逸,除了他。

如果他回国的目的就是为了不让她好过,那么,他不必费心了,她从来就没有好过一天,从来就没有……

“来小姐,你在里面吗?”

门外响起高跟鞋来回走动的声音,隔间的门一扇扇地被打开,天花板上掠过道道暗影,来茴敛住心神,忙回应道:“我在!”

“周先生在找你!要不要我先给他回个话?”

“哦!麻烦你跟他说我很快就好!”

高跟鞋“蹬!蹬!蹬!”几声,待那有节奏的脆响消失在门外,来茴收回支在马桶边沿的脚,抽风机“呜呜”地微弱呻吟,脸颊一阵冰凉,她抹了把脸,掌心湿乎乎的,竟是眼泪。转身按开门板上的金属插销,她的泪水还真多啊!

这句话是周于谦说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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