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朵红杏爬墙去》第49/161页


  苏思曼低头不语,前天晚上听到的那番对话到底是真是假她心里并不确定,因她也没真瞧见梁少钧和皇后两人,她虽疑心有诈,可说话那语气和声音,确实非常非常像。她一面想要相信仲晔离,一面却又对他有些提防,矛盾得很,她感觉她自己此时就像是那帮子被喊狼来了的那孩子耍了好几回的群众中的一员,彷徨得很。不亲眼瞧见她皇兄康健地活着,就不踏实。
  思量了好一会,苏思曼突然想到了一个点子,精深顿时一振,拉了拉仲晔离衣袖:“你不是会易容术么?你将我也易容一番,这样我就可以出去了吧?”
  “我就知道你肯定会提这个。”仲晔离微微汗颜,“我也是如此打算的。此去楚国驿馆正是去摸摸底细,看看他们之间交接方式以及编排情况,到时候寻个机会将侍卫弄走,再易容成他们的模样也不容易出岔子。”
  “原来你早想好了啊!”苏思曼顿时满脸喜色。
  仲晔离掩唇干咳了一声,脸上微微有些发烫,“现下放心了吧,明日我再去探探,晚间再带你去见见你皇兄。时候不早了,先回屋休息,看看像什么样子。”说着,仲晔离伸手拍了拍苏思曼身上沾了土脏兮兮的衣服。
  苏思曼点了点头,弯腰将地上那包银勺儿金盆儿重又包好捡起来,看到她这个动作,仲晔离不由展颜,眼带笑意。
  第二日苏思曼起来时,发现院子里一个人没有,四下一找寻,才发现一众美少年统统跑到柴棚这边来了。一个个神色各异,都瞧着莫名其妙坍塌了的土墙,面上十分疑惑。
  “都别看了,帮忙来清理一下。”景泽率先从惊诧中醒过神,摆了摆手吩咐道。
  几个少年也都围拢过来帮忙,拿的拿铲子,拿的拿铁锹。苏思曼脸上烧得慌,趁他们没瞧见她,赶紧灰溜溜回了房,跟做了贼似的,果然心慌得很啊。
  直到用饭时仲晔离才懒懒散散起来了,走进饭厅时还很不注意形象地伸了个大懒腰,身上只穿着中衣,将他那倒三角的完美身材呈现出来,看得苏思曼直咋舌,一众围坐在桌前的少年似乎早已见怪不怪,面上神色十分恭敬崇拜。
  注意到苏思曼惊奇的目光,仲晔离似乎有些不好意思地对她嘿嘿一笑,然后潇洒地挥了挥手:“不用等我,你们先吃,我去换件衣服。”
  不多时再出来时,衣衫整整齐齐,精神面貌看起来也不错。
  席间一个少年问道:“公子,柴棚那墙坏掉了,你知道了么?”
  坐在旁边的景泽忙对他使了个眼色,示意他这种小事就不要告诉公子,令他烦心。
  “噢,昨晚我回来时瞧见一只大老鼠正在那儿打洞呢,可能是准备下崽儿作窝用,那墙竟然塌了么?”仲晔离将头从碗面上抬起来,十分严肃认真。
  “老鼠?”
  “竟然是大老鼠作怪!”
  “咱们这院子竟然有那么大的老鼠么?景泽,你可得想法子治治啊!”
  ……
  少年们七嘴八舌地讨论着,饭桌上气氛十分热烈。
  苏思曼在桌子底下死劲踩了仲晔离一脚,面上十分淡定地咕滋咕滋继续喝她的汤。仲晔离痛得龇牙咧嘴,赶紧嘿嘿嘿掩饰地笑。
  用罢饭仲晔离就出去了,苏思曼知道他要去做什么,所以也没拦他。
  仲晔离下午时才回来,不晓得从哪里弄了两身侍卫的制服。用罢晚饭,他先吩咐苏思曼将侍卫制服穿在里边,等她换好了出来时,仲晔离已经易容成了一个脸膛紫黑唇上布满黑髭的壮实侍卫。不多时苏思曼也易容完毕,走到镜子前一照,苏思曼差点没笑出来,仲晔离将她整得太坑爹了!
  俩眼睛又成了最初穿越过来时的绝小眯眯眼,塌鼻子,嘴唇厚得像猪大肠,尤其嘴唇上那几根儿颤巍巍的胡子茬儿,跟斗蛐蛐似的一抖一抖的,别提多滑稽。仲晔离这是报复她踩他一脚么,恶趣味的小子!严重鄙视!这还不算,加上身上之前被缠了好多布条-子,身上那身侍卫制服紧紧巴巴贴着,整个人看起来是又矮又敦实,要不是穿了一身军装,那就是活脱脱一个屠夫。
  仲晔离将她浑身上下仔细打量了一打量,十分满意自己的作品。瞧着镜子里的苏思曼自言自语道:“唔,这身形儿跟我第一次见到时差不多了……”
  苏思曼在镜子里狠狠剜了他一眼,黑不溜秋的一张脸却忍不住红了,因为某人又没出息地想到了那时候两人“坦诚相见”的情形了,羞……
  “对了,你记住,到了之后要是听到人家喊章朗,你就应一声,知道了么?”仲晔离满脸郑重。
  你妹!有这么坑爹的吗?苏思曼一听立时火冒三丈!老娘今天真是亏大发了,不单单当了一回老鼠,还得当蟑螂?你妹啊!(无限循环中……)
  虽然无限怨念,为了她皇兄,苏思曼还是不得不以大局为重,委屈自己当一回蟑螂了。

  第七十三章 血溅当场
  收拾停当,两人乘着阴森寂寥的深秋冷风,趁着黄昏的暗光走出了院门。
  苏思曼有些别扭地伸手掸了掸身上臃肿的衣物,默默叹气。因考虑到直接穿侍卫服出去太招摇,容易招人耳目,所以两个人都在外面罩着白色的粗布袍子,临出门前苏思曼特意照了照镜子,发现今天这造型的确太坑爹,撇开梳成冲天牛角的发髻,这身穿着怎么看怎么富有现代时那精神病院特色,看着实在别扭得紧。
  跟着仲晔离从小巷里东窜西钻,不多时就到了聚贤街,也叫做驿馆街,是外国驿馆比较集中的一条街道。楚国驿馆在街道前部左侧的巷子里,要寻到并不难。
  两人躲在巷子里将外袍解了,露出里面的侍卫制服。
  苏思曼捅了捅仲晔离胳膊:“你先出去将那两个侍卫弄走吧。”不然怎么好冒充人家?一会出现四个两对一模一样的人,那不乱套了?
  “不急,不急。”仲晔离不经意地拍了拍她手,脑袋探出墙警觉地张望着。
  怎么可能不急!苏思曼是又紧张又焦急,嗓子眼里好像蚂蚁在爬似的,楚国驿馆就近在咫尺了,她焉有不急的道理?
  扯了扯他衣服,正欲说话,仲晔离似有预见,回头嘘了一声,食指放在唇上,面上一副全神贯注的神色,眼睛余光留意着前方的响动。
  停了大约半分钟,听到杂乱不齐的踢踏声,脚步沉重迟缓。苏思曼心念一动,难不成是侍卫换班?
  没等她多想,仲晔离扯了她一把,将她拉出来,两人一溜小跑跟上队伍。
  领头的黑红脸皮的汉子注意到插进来的两人,停了停步子,问道:“你们两个怎么现在才来?”
  “回长官,中午吃坏了东西,刚刚上了趟茅厕。”仲晔离咧嘴一笑,一口黄里透金金里透黑的牙露在外面,粗嘎的嗓音如破锣敲出来的。
  其他一干侍卫听罢都哈哈哈地哄笑起来,苏思曼看着仲晔离那一副跟自己一样坑爹的面容以及那一口金灿灿的牙,也忍俊不禁跟着笑起来,不过却不敢太大声,怕露陷,因为现在声音依然是个女声。仲晔离的易容术还真是不错的啊,连牙都动了手脚,这就是传说中“武装到牙齿”的现实境界吧?
  还好那头儿也没再多盘问,领着一干人就进了楚国驿馆。
  里头当值的侍卫瞧见接替的人来了,一个个都满脸喜色仿佛三伏天里沾了甘霖似的。官衔儿高点的头领跟领着苏思曼这一干人来的头儿寒暄了一番,带着自己的人走了。
  苏思曼正跟着仲晔离,准备打马虎眼去寻她皇兄,就听有人扯着嗓子在喊“章朗——”
  “哎!在!”苏思曼压着嗓门答了一声。瞬间碉堡了,她易容成的这货还真叫蟑螂啊……当爹娘的咋起名儿的……
  “你就站这儿,别东张西望的,知道了不?”头儿用枪指了指不远处的一扇门,又狐疑地看了看苏思曼,“章朗,你今天怎么怪怪的,嗓子也怪怪的,像个娘们。”
  “咳咳……咳咳……”苏思曼死劲咳了两嗓子清了清音,嗓子压得死低,说话简直要破音了,“中午被鱼刺卡在嗓子眼里,现在还没弄出来,难受……”
  “章朗啊章朗,叫你再偷吃!当心下回被噎死!哈哈哈哈!”头儿开怀大笑。
  笑声未落,就见一个侍卫匆匆跑进来汇报:“太子殿下来了!”
  头儿似乎有些吃惊,收敛了笑容,拔腿虎虎生风地走向前门。
  苏思曼也大吃一惊,梁少钧竟然来了么?真的假的啊,竟然这么巧?
  不多时,就听到一阵参差的脚步声涌过来,苏思曼的一颗心不晓得怎么的,跳得扑通扑通的,脸上也一阵冷一阵热,眼眶有些发热。内心里似乎在盼望着见到梁少钧,似乎又有些怨怪他,到底是什么感觉,连她自己也说不清。好几日没见着他了,也不晓得他过得好还是不好……
  正胡思乱想着,脚步声已经从前院漫到了后院。一个小厮喜滋滋地从侧院跑出来,一阵风似的从苏思曼身旁刮过,到了门前轻轻敲了敲门:“殿下,梁国的太子来了!”
  “快去替我迎一迎!”里头传来一个暗哑的,有些虚弱的声音,带着咋咋喜悦。
  苏思曼听着一声儿,胃里不由泛酸水,这些日子未曾见得,她皇兄大约是生病了。
  那小厮领命,嗖地如飞箭一般跑了出来,又是一阵凉风从苏思曼身边刮过。
  未几,梁少钧出现在视线里,他身后除了一个蠡垣就只有那个来迎他的小厮蠡垣手里还拎着一壶酒。
  梁少钧穿了一身淡紫色的袍子,腰间横一条巴掌宽的宝蓝色绣压边金色焰纹的腰带,挺拔俊雅,几日不见,气质似乎愈发地淡然清泊了。面上平静无波,一如往常。苏思曼站在那里仿佛石化了一般,眼眶热热的,没见着他的这些日子里,他的这副形貌在她梦里出现过多少回了,真真瞧见他的时候,没想到还是叫她控制不住地激动了一番。一时间胸中涌上来千言万语,她真的真的有很多话想要同他说,太多了,以至于简直都不晓得要从何说起。
  注意到守在门口的那个黑粗的侍卫神色颇不对劲,梁少钧微微蹙眉,默然瞧了她一眼,眼里似乎有什么东西闪了一下。苏思曼心里一缩,脸皮不自觉地抖了一抖,眼眶又是一热。随即想到如今自己易容成这副模样,梁少钧怕是本领再大也认她不出来。
  梁少钧从蠡垣手里拿过酒壶,吩咐道:“你且去休息吧,这几日也忙坏了,不用等我。”
  蠡垣面上一阵苍白,并不作声,默默退了出去。
  “去弄几个菜来,我要同文渊兄小酌几杯。”梁少钧又转头吩咐小厮。
  “太子殿下,这怕是不好吧,主子身子还未大好……”小厮有些为难。
  “不碍事,我身子没事,你不要啰嗦,快些下去准备。”伴着门嘎吱地一声响,楚文渊衣着整齐地出现在门口,面上笑意款款,甚是欣喜。
  苏思曼不由转头看过去,只见她皇兄一张脸十分苍白,嘴唇也微微有些发白,唯有一双眼睛还算神采飞扬,看得她心里酸楚难当,鼻子发涩。国难当头之时,一对兄妹都是这样倒霉,倒运缠身。
  楚文渊悦然地瞧着梁少钧,殷勤迎上前来,并没注意那个杵在门前的侍卫。这些日子楚国发生动乱的事楚文渊也已知晓,听说贼匪已经混入了大梁城意欲行刺他这个太子,他又怒又急,一时急火攻心,病倒在床,梁国皇帝以保护他为由加派了许多人手日夜看守,他对这些戎装侍卫已经见怪不怪了。
  “文渊兄怎么出来了,我们快些进去吧,外头风大。”梁少钧上前挽住楚文渊胳膊,两人说着话进了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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