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朵红杏爬墙去》第5/161页


  苏思曼坐在园子里晒着太阳,低头瞅自己包着厚厚白纱布的手腕,顿时愁眉不展,每个月有那么十五天,要死了。再看看自己瘦了一大圈的小肚子,有些淡淡的哀愁,合着自己根本就不用减肥啊,那十五天一过,比什么样的减肥都有效!
  这阵儿又开始进大补了,每天不是人参就是燕窝,她也来者不拒,管它是补什么,全部一股脑灌进胃里。反正也不用担心中毒什么的,其实她倒是希望自己能中毒,死了没准就能回现代了,留在这边是受活罪啊!可惜偏偏又死不了,端来的东西碧玺都试过毒的,连药也都仔细检查过。
  据碧玺说,那什么嗜血蛊的毒本来不会提早三年发作的,她暗中去检查了之前的药渣,发现之前煎的药全被梁国人动了手脚,结果才促成了如今之祸。碧玺好生自责了一番,求苏思曼惩罚。
  苏思曼却想到了别的事情,没心思来责怪她,只问梁国人为何要动手脚促使她蛊毒发作,害得她痛不欲生,他们有什么阴谋?可惜,这个碧玺却答不出。
  左右问不出个所以然,苏思曼也好生烦躁,感觉自己就是那砧板上的鱼肉,只等着人来宰割。
  自己好歹是来和亲的公主,到梁国也一月余了,可和亲的事儿没搭着半点信儿,再这么不明不白地耗着真是要长毛了。是以这日特地遣了香儿去请顾领司,叫她去问问皇后,这婚,还结不结了?不结老娘好拍屁股走人啊。
  香儿才出去呢,半道儿就碰见了顾领司跟皇上跟前的大太监卓崇德一块往香逸殿来了。
  原来是来宣读圣旨的。
  婚期就定在七月初七,也就是十天后,正是她达到梁国后的第七七四十九天。
  苏思曼接了圣旨也没什么兴奋,反而有些气愤,感觉梁国这厢对她这个公主太过轻视,对这太子的婚礼也太不重视。不过转而又想到,自己不过是个弱国的公主,还是个胖子兼傻子,太子娶她,委实有些委屈,梁国这厢如此,似乎也能够理解了。不过苏思曼还是挺气愤,是你们费着心思要娶我的,又不是我巴巴地想攀个高枝儿,还给我摆架子,可恶!
  无边怨气似海水,日子分外难熬。除了吃东西泄愤外,似乎也找不出更好的法子了。
  才几天的功夫,恶果就出来了,备受摧残后才好不容易减掉的肥肉立马跟个狗皮膏似的贴身上了,不过她也管不了那许多,一方面是郁闷,一方面实在是嘴馋!碧玺看着她又胖回了皮球状态,颇有些无奈,却也没劝阻。
  如今她是过着猪一样的生活,吃了就睡,睡醒了再吃,啥事儿也不想,安心等着“挨宰”。因为之前想了很多事,自己想不明白,问旁人,旁人也答不出,既然想也是白想,干脆就不想了呗,懒得浪费脑细胞。
  这日中午,她正午睡,隐隐听到说话声。
  “公主呢?”是一个温和而富有磁性的男声,有点熟悉,苏思曼一时却想不起是谁。
  “公主在休息。五殿下找公主何事?”听到这儿苏思曼恍然大悟,确实是梁少轩的声音!
  “有要事。”说这三个字时梁少钧的声音很低沉,仿佛真有个大秘密,苏思曼躺不住了,圆滚滚的身子滚了一道,下得床来,胡乱将鞋子一套就出来了。刚从屏风后转出来便看到了衣白胜雪的梁少轩玉树临风地站在殿里,正侧身跟碧玺说话,他身旁还站着穿了身蓝缎对襟衫子的十一皇子梁少恒。
  “五皇子、十一皇子,真是稀客,怎么到我这殿里来了?”苏思曼热情地问着,身子不自觉地往梁少轩身边凑了凑。
  梁少轩不动声色向后退了点儿,跟她拉开些距离。
  一旁的梁少恒没好气地剜了她一眼,再奉送了一个大白眼,“听说你前阵儿不舒服,五哥心好,所以叫上我一块儿来看看。”
  苏思曼听得这话,有些惊奇地瞅着梁少轩,只见他粉白如玉的一张脸立时浮出两朵红云,颇有些忸怩,倒是可爱得紧。
  “公主现在可大好了?住得可还习惯?”梁少轩掩唇轻咳了一声,微笑着弯腰拱了拱手,手中折扇窄窄地叠着,握住扇柄的修长白皙的手漂亮得简直让身为女人的苏思曼妒忌。
  “好,挺习惯的。身子也大好了,劳两位殿下惦念,多谢。”苏思曼有些不好意思地低头绞着衣袖,没法子,对着一个大帅哥,实在是压迫感太强。
  “那就好。”温文的语调,如细雨打落在玉珠上,点点地散开来,漫进人心里,梁少轩又拱手道,“恭喜公主,贺喜公主!”
  “不敢当,有什么好喜的。”苏思曼有些垂头丧气。
  “公主似乎不大高兴?”梁少轩抬头望她,嘴角一弯,明亮如星的眸子里淌出暖暖笑意,拿折扇的手负在腰间。
  “这倒也谈不上,就是挺无聊。天天闷在这殿里,没意思。”苏思曼叹了口气,本想说你们兄弟两个有空就多来坐坐啊,一琢磨说这话不合适,她好歹是他俩未来的嫂子,跟小叔子走太近了会招闲话,所以便没说出口。半晌想起什么,赶紧指了指梨花木椅,“五皇子、十一皇子,请坐。”又吩咐了碧玺倒茶。
  梁少恒撇了撇嘴,看着哥哥,没吱声,也没动地方。
  梁少轩摆手道:“公主太客气了,我兄弟两个先谢过,只是一会要去给太后请安,现下得告辞了。”
  “哦哦。”苏思曼有些讪讪,“那可耽误不得。我送送两位殿下。”

  第六章 这么成亲(1)
  苍天啊,大地啊,为毛老娘是跟公鸡拜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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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送梁少轩兄弟到了殿外,那兄弟两个辞别了她,潇潇洒洒地去了,留下苏思曼倚着大门发花痴,直到两人身影消失。她在回味着刚刚出门时瞅见的那一幕惊艳,风拂动梁少轩墨黑的发丝,发梢如丝一般擦过自己脸庞,一阵酥痒。
  苏思曼天生对温柔的异性没有抵抗力,还在现代时,暗恋的便是一个温润如玉的学长,叫作程勋,长得十分帅气,一直是偶像级人物,大学几年一直没交女朋友,以致有人造谣说他是gay。不过苏思曼可不信,话说回来,管他是不是gay,反正她对他是倾心已久,他待她也一直是不错的,很照顾她,很温柔呢。
  穿越那日白天,两人还见过面,程勋学长还将伞借给了她,她当时还说第二日要还他的,却不想,穿越了,这还伞的日子不知道要延迟到什么时候。唉,真真叫人叹息,自己在现代时没交着什么桃花,一穿到古代却不明不白地就要嫁人,真不知是不是鹤半仙那个不靠谱的神仙故意安排。
  也不知自己要嫁的这位太子是个什么样的人物,不过从他几个兄弟的形貌来看,这家的遗传基因当是不错,她未来的老公定也是个美男子。
  想到这儿,苏思曼不由傻笑起来,身旁的碧玺一头雾水,看得莫名其妙。
  隔天顾领司又带了人过来,说是司仪女官,来教她礼仪的,特地给她解说婚礼的流程,怎么拜堂啦,站哪个方位啦,第二日怎么去请安啦等等,事无巨细,还操演了几回,折腾得苏思曼够呛,觉着这古代结个婚忒不容易了。
  婚期将近,她倒害起婚前恐惧症来,在现代时看多了古代言情小说,种种惨象便在头脑里天马行空起来,不得宠的,囚禁冷宫;得宠的,遭人陷害;不爱争宠的也被搅得不安宁。历来后宫就是个是非之地,自己既无姿色,琴棋书画又样样不通,在旁人看来还是个傻子,可谓是才色德行皆无,有的就只是个公主的名号,可惜,这公主还不是来自强国的,靠山不硬实。历史上似她这般的人物也不是没有,可就没一个捞着好下场的。
  道行没那么深,却占个高险的位置,摆明了就是要当众矢之的啊,成为众人眼中之钉只是早晚的事。苏思曼如此一想,便觉着背脊里飕飕地直冒凉气。
  因着婚前恐惧症的影响,她害起厌食症来,成日混混沌沌。有时候甚至产生了逃跑的念想,可外面有侍卫守着,一出香逸殿便一帮子人跟着,哪里寻得着机会!
  日子便在忐忑难安中细水一般流淌过去了,明日便是七月初七了。
  晚上横竖睡不着,便躺在床上胡思乱想,这些日子也一直在想这些事情,益发觉得梁国的太子娶她,有些古怪蹊跷。若说是为了两国邦交,楚国有十多位公主,貌美的不在少数,为何独独指名要又胖又傻的自己和亲?到了梁国却又将自己晾在一旁一个多月,还暗中在自己的药里动手脚,害自己蛊毒提前发作,他们如此作为,到底有何图谋?
  苏思曼睁着一双眼,呆呆瞪着漆黑的帐顶,又望望外面朦胧的夜色,心里有些凉。
  真想长出一双翅膀逃出这皇宫。
  明日,还有明日过后,会有什么等着她?她不知,也无法预料,只能满怀着忐忑,走一步是一步。
  翌日。
  一早就被唤醒了,碧玺香儿两个伺候她洗漱完,便将她扶到梳妆台前。刚刚坐定,宝琴就领着两个装扮富丽的中年妇人进来,那两个女子一面屈膝行礼,嘴里一面说着“参见太子妃”,听得苏思曼心中一阵发涩,这烫人的头衔到底还是落头上了。
  那两个女官也不啰嗦,开始给她梳妆打扮,头发拢成个髻盘在头顶,而后将那金灿灿的凤冠拢在头上,少说也得有三斤,压得她脖子立时缩了几分。颤颤摆动的流苏摇得她眼前开出来无数金花,着实令人头晕得很。
  所谓爱美之心人皆有之,今天当新嫁娘的苏思曼自然也不例外,拨开流苏,往铜镜凑了凑,仔细打量自己的妆容,不看还好,看了真叫人憋气。大饼脸上扑了厚厚一层粉,不知道有多白?知道日本艺妓不?她现在是有过之而无不及,可叹脸盘本来就够大够肥,还弄得这么白,真能当白馒头了!
  由不得她发牢骚,其中一个女官将红盖头往她头上一罩,而后便上来几个人,将她搀扶出去了,又上了步辇。
  半道儿上苏思曼按耐不住好奇心,便偷偷掀了盖头一角向外张望。发现自己坐的这步辇四面都有绯色轻纱幕帐,只是用钩子钩好拢在刻着火焰纹的深红色主杆上,微风中幔帐轻摇,道旁花香也被微风送来,闻在鼻中十分怡人,周围翠色可人,看着叫人欢喜。苏思曼正自陶醉,随在旁边的一个女官突然咳嗽了一声,苏思曼看过去,正见她面无表情地瞅着自己,赏景的心思就立时被毁得一干二净,放下手来,闷闷坐着。
  也不知过了多久,步辇停下了,苏思曼被人扶着下来,她低着头,眼前晃得眼花的流苏总算是耀不着她了。走了没几步,眼皮子底下呈现出的便是一道铺了红毯的石阶,估摸着是要上台阶了,也不知道上面有多少级。被一大帮子宫女嬷嬷簇拥着,在一个女官和碧玺的搀扶下,苏思曼开始缓步拾级而上,爬了半天也没爬到顶,累得苏思曼气喘吁吁,这时方才想起电视剧里拍的情形,那台阶简直就是一眼望不到头啊!晕,不会还没拜堂自己就累趴了吧?!
  想到这儿,苏思曼耍赖了,一屁股坐在红艳艳的毯子上不肯动。
  “公主?!”碧玺小声唤道,似乎很是焦急,伸手轻轻摇了摇她胳膊。
  苏思曼扭了扭胳膊,挣不脱,索性稳住不动。
  “太子妃,吉时将至,可不能耽误啊太子妃。”这女官倒是聪明,一口一个太子妃喊着,软绵绵地黏人,可惜了,苏思曼对那太子妃的名分不怎么看重,毫不动心。
  那女官看苏思曼死赖在地上不动,急得直抹额,跟旁边着杏色衣服的女官对了个眼色,另外那女官便又开始温和地劝诱:“公主,您是不是走累了?就只剩几级台阶了,很快就到了。”
  这时苏思曼听到底下窃窃私语的声音,还夹带着低低的嗤笑,估摸着都是在笑话她这个傻妞呢。苏思曼没心思跟他们计较,打算一口气喘匀了再说,对那女官的话充耳不闻。
  “公主,起身吧,这么坐着不好看。”碧玺凑近了说道,声音压得极低,温热的气息似乎就喷在耳旁,苏思曼缩了缩脖子,也觉得这么坐着是不像话,加上现在气息也匀了,便就坡下驴,在左右的搀扶下站了起来。
  事实证明那女官是耍她来的,说什么只剩下几级台阶了,全是鬼话,这回女官们得了教训,一直搀着她,没撒手,她想坐下耍赖也耍不成。终于七喘八喘地爬上了最后一级石阶,浑身简直要散架了似的。刚上来脚还没踩瓷实,突然鼓乐齐鸣,震耳欲聋,吓得苏思曼差点没原路跌回去。
  踩着鲜红的地毯一路施施然行将过来,走路姿势端的大方稳重,极有仪态。苏思曼跨过一道低矮的门槛儿,罩着大红盖头,瞅不见四周景象,只能低头细瞧,那一双双锃亮干净的朝靴映在眼底,看来已经到大殿了。难怪气氛蓦然不同,肃然地有种威严压迫感。
  听得一个尖细的声音叫道:“吉时已到,请新郎新娘拜天地!”那声音就好似捏着嗓子闷出来的,听着叫人很不舒服。
  苏思曼正要往前走,右边那女官摁住了她胳膊,知道不能往前走了。于是停了步子,等着新郎官来跟自己拜堂。等了半天,新郎官还没来,苏思曼暗暗在想,果然,这太子爷也跟自己一样,不太乐意啊,没准太子爷这是临阵脱逃了。
  又或者,这是梁国这边继续给她下马威?
  她也搞不清,正当她胡思乱想的当口,不知道哪儿传来了鸡叫声,喔喔喔地叫得挺乐呵,也挺嘹亮。那鸡叫声还越来越近了,不到片刻功夫,一只浑身鲜艳的大公鸡出现在她眼皮子底下,正活泼地围着她转圈圈,屁股上几根上翘的弧度优美的鸡毛一颤一颤的,倍儿神气。
  大殿里鸦雀无声,连那公鸡似乎也有灵气,知道这是皇家婚礼,不能喧闹,乖乖地闭了嘴。
  苏思曼两手握着一头红绸,有些发愣地瞅着那只公鸡,这到底是哪一出啊,怎么殿里突然来了只公鸡堂而皇之地撒野,还没被弄出去,有点奇怪了。瞥眼一瞅,发现那公鸡脖子上还系了根儿红绳,还没瞅仔细,突然一双白白的手将那公鸡捉住,带离了她的视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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