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朵红杏爬墙去》第87/161页


  隐隐有流水声,循声望去,却是一眼望不到头的青山起伏。
  望谷峰是尧云山的最高峰,而尧云山庄建在山顶,从这里放眼四望,大有“会当凌绝顶,一览众山小”的豪迈之感。
  高云庆大约之前就到过尧云山庄,气定神闲,面上带着丝淡笑。掌棒长老面露赞色,显然也被四处葱翠充满生机的景象吸引,俯瞰群山。
  苏思曼深吸了口气,感觉肺腑里都贯透着一股自由畅快,生出几多豪迈。她身旁的碧玺也显得十分兴奋,不过碧玺跟她不一样,是专心地在欣赏大门前那对大理石狮子。
  皇甫崇踱到苏思曼身后,蔼声笑道:“小曼,赶路这许久,也累了吧,有的是时间看这周围的物事,还是先进去吧。”
  “崇哥哥说的是。这周围有什么好玩的,你可一定要带我去呀!”苏思曼转着眼珠子兴高采烈地道,还俏皮地嘟了嘟嘴唇,一脸容光焕发的模样,路上低落的神色一扫而空。
  “这个自然,只要你愿意。”皇甫崇笑道,狭长的眼半弯,目光柔和。
  正欲进门,突然从里面扑出来一团粉红,似箭一般嗖地射向皇甫崇。
  “皇甫大哥!你可回来了!”
  音色娇美,软糯迷人。
  苏思曼耳朵直发软,定睛一看,方才发现皇甫崇身前已牢牢地贴了个八爪鱼似的粉娃娃。再定睛一看,哪里是什么粉娃娃,乃是个看起来比自己还小那么一两岁的少女,脸上稚气未脱,苹果肌红红的,十分可爱。
  嗬,她那个架势,苏思曼看到都脸红!
  分明是把皇甫崇当棵树了么,她就跟那树袋熊似的,简直恨不得浑身都贴他身上去了,简直贴得密不透风,令人怀疑这俩是不是被万能胶给粘住了。
  这古代竟然也有这么开放的?!太强悍了!
  苏思曼傻眼地看着眼前这猝不及防的一幕,皇甫崇英俊的脸蛋明显扭曲得厉害,脸色也跟雨后的彩虹绽放,赤橙黄绿青蓝紫交汇,狼狈得要死。苏思曼还从没看到过他这么狼狈呢。
  女娃两只胳膊紧紧搂着皇甫崇脖子,头紧靠着他前胸,身子不住地晃来晃去。她晃了一会才抬起头睁着两只圆溜溜的大眼睛,眨也不眨地看着他:“皇甫大哥,这么久你去了哪里?!夭夭好想你!你有没有想我?”
  这娇撒得,这声音酥得,这小表情搭配得……
  苏思曼只觉得耳朵发软,心里犯抽,这这这……哪里来的极品小美女啊!酥死人不偿命哎!听听那声音,分明还有股子奶味儿,咋能那么……嗲……呢……你看你看,大庭广众之下(姑且算是广众吧,三人成众,何况这儿还不止仨哩),还扒拉在皇甫崇身上咧,像话么?!大脑罢工两秒之后,苏思曼迅速猜测出了小美女的身份――一定是皇甫崇那个姓林的――疑似未婚妻的小妮子!瞧眼前这情形,难怪皇甫崇当时要逃跑了,爱马,这热情,这架势,太能叫人退避三舍了嘿。
  委实难以想象皇甫崇娶这么个奶娃娃一样不经事不矜持的小姑娘会是什么样子,没准得天天脸上顶着个调色盘,没事就变变脸色。
  皇甫崇脸上红白交替,替换得十分勤快,他定了定神,伸手试图将挂在身上的小美人儿拉下来:“夭夭,你先下来,这么多人呢。”皇甫崇说话声音不甚大,还有点别扭的成分。
  “不嘛!”夭夭小美人又扭扭小身板儿,一眨不眨,“皇甫大哥,皇甫伯伯说了,这次你回来,咱们就定亲,我都不害羞,你还害什么羞……”林夭夭无辜的大眼就那么软绵绵地散着花痴的光芒,死死钉在他身上,脸上满是幸福的笑。
  苏思曼差点喷血,这丫头看起来顶多也就十二三岁吧,就要跟皇甫崇定亲?缺不缺德呀?!严重未成年!还这么爱黏着皇甫崇,难怪他要对她敬而远之。像他那么高洁出尘之人,哪能XX未成年奶气系懵懂少女啊,(XX是“那啥啥”的意思,不准想歪!)那简直就不是人干的嘛!呃,是不是他能干的……
  这简直就是吃果果地逼婚!
  什么破事儿啊,怎能发生在皇甫崇这个神一样存在的男人身上呢?!太可恶了!
  腾!
  苏思曼怒了,胸中烧起一团火来。皇甫崇可是她心仪的男人,不能就这么被人逼婚抢了啊!尤其是,对方还是个啥也不懂的小娃娃,哪能领悟爱情的真谛呀!再看看皇甫崇那求救的令人心慌意乱意乱情迷的小眼神儿,自己哪能无动于衷哩!
  通通通!
  几个箭步,苏思曼便气势汹汹冲上前。
  林夭夭明显感到了身后强大的气流,扭过头,将一直钉在皇甫崇身上的目光,转移到了苏思曼身上。
  “小妹妹,你皇甫大哥连日赶路累得很,你能不能先下来说话?”苏思曼笑靥如花,语气温柔得能淌出蜜来。女人变脸向来比天气预报的雷阵雨转晴还要快,苏思曼将这一特点发挥得是淋漓尽致。
  还真没想到,林夭夭竟然真的松了爪子。这得归功于苏思曼一语中的,戳中了要害,林夭夭可是舍不得累着她的皇甫大哥。
  “你是谁?”林夭夭漂亮的双眼皮翻了翻,顺势打量着面前的人。
  注意到自己身量不如对方高,模样也比对方嫩许多,气质上似乎也差得很远,林夭夭内心有几分受挫。溜圆的大眼睛微微一瞪,给自己打气,不自觉地挺了挺小胸脯,虽然……自己也知道无济于事。
  苏思曼还未及回答,就听皇甫崇咳嗽了一声:“夭夭,你叫她苏姐姐就好。都到门口了,再不进去可不像话了。”
  林夭夭似乎听而未闻,又上三路下三路地打量苏思曼,从她那气鼓鼓的表情和似乎冒着小气泡的小眼神,不难看出,她显然潜意识里已经将苏思曼视作了情敌。
  苏思曼故作大度地冲小妹纸笑了笑,扭头跟着皇甫崇踏入了大门。
  林夭夭见自己落到了后头,赶紧箭步跟上,顺带还用胳膊肘挤开了紧邻苏思曼的碧玺,从这主仆俩中间插过去,牢牢占据最靠近皇甫崇的位置。回头还得瑟地扭头看了看苏思曼,简直令人哭笑不得。
  这番表现,倒叫苏思曼有点喜欢这个黏人而率真的小姑娘。
  原先苏思曼还老是纠结过去的那段感情,如今突然杀出这么个情敌来,反倒让她更看清了自己对皇甫崇的在意。她感觉得到,其实皇甫崇对她也不是没感觉的,只是两人一直不愿捅破那层窗户纸。索性,这回便捅破了吧。好歹,自己也得争取争取不是,总不能将自己喜欢的人白白拱手让人吧。

  第四十四章 医药世家
  穿过廊道,入了前厅,拜见过皇甫钺庄主。
  落座后即有穿对襟衫儿的女弟子前来奉茶,十分客套。
  苏思曼注意到屋子里飘散着淡淡的药香味,并不冲鼻,反而有些清新恬淡,和着室内点的熏香,倒有股说不出的舒服怡人的味道。
  再看八仙椅上端坐的皇甫老爷,颌下一缕保养得当的黑须颇为扎眼,与上面的胡髭将嘴唇围了个圆满,看着很有几分儒雅之气。皮肤白如羊脂,脸型和鼻子十分优美,不难看出他年轻时定然是个美男子。皇甫崇显然是继承了父亲的优秀基因,否则怎可能那么俊呢!
  难怪渊四娘和自己的母亲都会爱上他。苏思曼边装模作样喝茶,边偷眼打量,心里暗暗感叹。
  皇甫崇看了看高云庆,转头对他父亲道:“爹,高大哥此番遭了――”话到此处,他停顿了下,终于还是没加任何修饰词,“仲晔离的暗算,受了重伤,如今武功尽失,腿也废了。我原是想为他医治,却没机会……”许是顾及到心中已经洞悉的秘密,在他父亲面前,提及仲晔离这个名字时,他尽量收敛了气愤和恼恨。
  皇甫钺握着茶盅的手顿了顿,半道改了主意,将茶盅放回了桌上。
  “到底发生了何事?崇儿,你细细说与为父听。”皇甫钺沉声吩咐。
  皇甫崇简单将高云庆遇袭被仲晔离擒拿凌虐以及雁城凌云帮惨遭灭门之祸等事说了一遍,叙述时,他极力控制着自己的情绪,眸中的怒火却还是盈盈种种。
  亲自起身走向高云庆替他把脉,微微皱着眉头,白净的脸色也似罩着一层黑灰。片刻,他松开高云庆的手,仍有些愁云惨淡,只温声相慰:“不碍事,高贤侄放心在尧云山庄歇息半月,身体便可完全恢复。”
  高云庆本想站立起身道谢,无奈下肢无力,只能满脸喜色抱拳道:“多谢皇甫伯伯!那可要叨扰了!”
  “不要这般客气。你我两家是世交,你同崇儿又是至交好友,我这个做伯父的怎能袖手不管。”
  “皇甫伯伯,恕侄儿斗胆问一句,侄儿的武艺……可……还能恢复?”高云庆凝神结气地紧张看着面前之人,隐露忧愁。
  “大致上无碍,只是从前你练的那些刚猛的外家功夫,日后怕是练不成了。练外家功夫,重在体力四肢,你在水牢里浸泡多日,须知那水里头是放了酥骨散,神仙也解不了。若是硬练,中年以后必然成为废人一个,连行走都困难。”皇甫钺也有些黯然,见高云庆面带失落,不由又宽慰,“高贤侄,此番虽是遭了大难,但你内力无损,除了刚猛路子的功夫不宜习练之外,于你并无别的影响,这也算是劫后幸事。”
  皇甫崇在听到“酥骨散”时,面色已是煞白。
  他那时只查出高云庆被迫服了疏骨散,致使内力使不出,功力尽失,却万万没料到仲晔离下手如此阴狠歹毒,竟在水中下毒。更没想到的是,还下了酥骨散这样阴寒之至的毒药。慢说他从未见过,只在医书上看到过介绍,便是他爹,从前也未必亲眼见过。
  酥骨散乃是一种阴寒慢性毒药,为流传于西域的巫毒,中原极少有人见过此毒,更是少见有谁中过此毒。据说近百年前便已绝迹,怎知如今竟又重出江湖。酥骨散可溶于液体中,以任何流动性液态物质为媒介渗透进机体内,从内向外腐蚀。毒性虽慢,可一旦侵入体内,终身无法根除,除非拿到独门解药,否则根本就是无药可解。如此说来倒是奇怪,仲晔离如何能有这毒药?
  高云庆脸色灰白,低了头,沉默不语,显然,酥骨散的名头,他也是听说过的。
  “高大哥,你也别灰心。你在江湖上素来是以轻功著称,如今内力尚存,这还是值得庆幸的。”
  高云庆长叹了口气,沉重地点了点头。
  苏思曼听着他们说话,前头还能听懂,后来可就如坠云山雾里,有头没尾。目光不自觉在几人身上乱转,厅内就只她一个女人,怪不自在的。
  奇怪,刚刚林夭夭明明是跟他们一块儿进了前厅的,怎么一落座,就不见了影子。苏思曼正自胡思乱想着,就听皇甫崇道:“爹,爷爷能解这毒吗?”
  皇甫钺略略迟疑了一下:“不清楚。”
  “我去问问爷爷。对了,这次回来还有件事,就是找爷爷替小曼医病。爹,爷爷人呢?怎的不见他?”
  “他今日外出采药还未回来呢。你爷爷那个人,你又不是不晓得。”皇甫钺捋着胡须笑道。
  皇甫崇转头看了看窗外,皱眉:“天色就要黑了,还不回来,唉……”
  “好了,时候也差不多,你爷爷应该也要回来了,吩咐下去,开饭吧。”后面半句,是吩咐之前上茶的弟子,那女弟子点头应是,很快便又退下。
  不多时,隔得老远便能闻到从侧面的厨房弥漫出来的菜香。几个大弟子手脚麻利地摆好了桌子,很快桌子上已经摆了八九道菜,荤素干汤搭配得当,青红白翠错落有致。在皇甫钺的招呼下,众人纷纷落座。
  刚刚坐定,外头传来一个中气充沛响亮混厚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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