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零错换人生》第129/334页


  安然心里忽然有个不太好的预感:“大华不会是主动承认他是主谋吧?”
  严厉安点点头,难怪刚才欲言又止。
  谁都知道,这个冲动的少年不可能是主谋,因为钱他不是拿得最多的,而且说话做事都很冲动,不像是能操纵几十人团队的头领,其他人也不会服他。
  可其他人,全都一口咬定不知道主谋是谁,每次通知他们拿货都是大华,甚至还是大华亲自送到家的……只要安雅那边再指认大华,这事他就跑不了了。
  安然心头一痛,再怎么恨铁不成钢,这也是她看着长大的孩子,也是好朋友的长子啊。“严哥你看,我们现在做点什么,能给他减轻点刑罚?”
  严厉安想了想,也不算徇私枉法,“让他家属尽量把能退的都退回,老实交代,不能有任何隐瞒。”市里早就注意到这个到处卖货的投机倒把团伙,布局了大半年,终于将他们一网打尽,一定会树为典型案例,轻不了。
  哪怕安雅不交代,这些人公安跟前都是挂了号的。
  “你回去告诉家属,我会想办法帮他说情,但也让他们做好最坏的思想准备吧,这事……上头要求从快从严打击,明儿晚上省报的记者就要来了,瞒不住。”
  安然也知道,他虽然是副局长,但这种省里都关注的案子,压根没有他能插手的地方……当然,他也不是这种人。
  他和胡文静是自己朋友,赵银花也是朋友,安然不能自私的逼迫他破坏自己的职业操守和原则。更别说,这么巨额的获利,这么大规模的团伙作案,性质不是一般恶劣,想插手也插不进去啊。
  安然叹口气,带着沉重的心情,把这个消息告诉赵银花。
  “傻子啊,关他什么事啊他要给安雅顶罪,我这是生了个棒槌吗我?好苦的命啊……早知道他这么不争气,我当时就该把他溺死马桶,何苦让自己受这种罪啊……”
  这种时候,任何安慰的话都是微不足道的,多余的。安然只能搂着她,让这个可怜的女人靠在自己怀里,哭吧,骂吧。
  当天晚上,也不知道消息怎么走漏出去,整个大院都知道大华因为投机倒把被抓的事,一瞬间议论的,同情的,幸灾乐祸的,大院里前所未有的“热闹”。
  银花哭了一夜,也不知道被谁提点还是忽然想到的,觉着大华主动担下事情怕是有隐情,求安然找找严公安,能不能让她去看看儿子,劝劝他。
  在生命面前,义气算个屁啊。
  可大华就跟喝了迷魂汤似的,一口咬定他没为任何人顶罪,他就是主谋,还给银花跪下磕头,说让他们就当没有他这个儿子,养老送终就由二话小华来了……搞得一副生离死别,银花哭成了泪人。
  回到厂区也不进门,忽然跑到阳三棉,“噗通”就给同样焦头烂额的安容和许红梅跪下,让他们劝劝安雅,让她自己的罪自己扛,别赖大华头上,大华只是个十七岁的孩子啊。
  可在自己女儿的生命面前,他们会选择做一个诚实的人吗?安然用脚趾头想也知道。
  这个她看着长大的少年啊,安然怀疑不仅仅是单纯的“义气”那么简单,可能还有点说不清道不明的男女之情在里头,不然她实在想不通,讲义气能讲到替别人死吗?
  安雅和刘向群谈了两年,一直到现在也没提结婚的事儿,估计是黄了。安然细细回想,她之所以觉着刘向群眼熟,是因为上辈子见过他。当时安雅病得没钱治病了,是让她后头嫁的老实人丈夫去求安然的,安然曾去医院看过她一次,也是最后一次。这也就能解释为什么穿越者安雅会对其貌不扬的刘向群如此火热,估计是觉着这就是她的真命天子吧。
  可惜,据安然所知,自从她被抓到现在快半个月了,刘向群也没去看过她一眼,还急急的跟她撇清了关系,听说还以火箭速度说了一门亲事,赶着把婚给订了。
  安然没想到,当初在斗天会还算有点良知的人,怎么就翻脸比翻书还快?
  安雅在里头要是知道,不知是何感想。
  不过,她大概没机会知道了,没两天判决结果就出来了,她因为投机倒把数额巨大被判了十年。十年后能顺利出狱的话,花季少女也变成三十岁的女人了,要说青春肯定是还有一点的,但她错过了她曾经以为一定能大干特干乘风破浪的改开十年。
  因为证据不足,虽然大华主动承认是主谋,但严厉安据理力争,省里也经过多次研讨,觉着不能判死刑,只给判了个无期徒刑。
  也算他运气好,要是再晚几年赶上严打,可就没这么幸运了。
  无期徒刑虽然是剥夺了终生自由,但只要表现好,他能认真改造的话,想要获得减刑也是有可能的,说不定还有出来的一天。赵银花一家子虽然还是难过,但至少不用天人永隔,时不时也能去看看,也算不幸中的万幸。
  说实在的,在安然看来,大华有今天也是自个儿作的,外加安雅给他画大饼,即使不在这儿出事,别的地方也要栽跟头,如果能经过这事让他改过自新,吸取经验教训的话,也不失为一件“好事”。
  毕竟,他还年轻,即使坐十几年牢出来,也才三十出头,到时候改开后活路多,不至于像现在背着“劳改犯”的名声就找不到工作。
  人,都是得为自己的选择付出代价的。这也给安然敲响了警钟,铁蛋和猫蛋的教育坚决不能松懈,孩子在父母看不见的地方受到多少诱惑,结交了什么朋友,做父母的不说要全盘掌握吧,至少大体得知道。
  同时,经此一事,整个阳城市的黑市全给关了,不是公安关的,而是倒爷们再也不敢出来了。安然想吃啥用啥都只能凭票凭本去百货商店买了,再次过回啥都计划供应的日子,家里生活水平可谓“一落千丈”。
  而顾慎言,也终于精挑细选一个黄道吉日,在八月十二号这天,带着工会所有职工来到车间,当着几百号一线工人的面,大批特批安然的“以权谋私”“撬社会主义墙角”的行为:“安然同志,我得代表广大工农群众批评你,你的行为实在是让人感到痛心。”
  然而,他并没有看到安然的惊慌失措,她只是云淡风轻地问:“我怎么着了?”
  “你也别问我怎么着了,自个儿做的事自个儿心里有数,我希望你能向大家承认错误。”一副“我给你个主动自首的机会”的模样。
  “哦,我不知道自己哪里做错了,你来提醒我吧。”
  眼看着都到这个时候了,她还装得这么淡定,顾慎言是真不得不佩服她的厚脸皮,当然,也气得声音都发抖了:“你自己以权谋私,还要我提醒你吗?”
  周围看热闹的工人好几百呢,把整个车间挤得水泄不通,一双双年轻的、充满光芒的眼睛就看着安然。顾慎言要的就是这样的机会,她不是爱做好人,爱收买人心吗?又是帮家属找工作,又是帮工人找对象,她不是干得风风火火吗?这厂里一说起工会大家都只知道她“安干事”。
  他顾慎言今天,就要撕开她的真面目,让这群愚昧的只会说她好的工人看看,她的私心到底有多重!
  “大家可能不知道,我先给大家伙说一下,咱们的安副主席,在半年前给咱们工会招了一个叫李小艾的同志,每个月领着六十五块工资,可咱们工会的其他人,谁也没见过这个人。”
  嚯!
  所有人眼睛瞪大,看向安然。
  他们辛辛苦苦三班倒一个月也只有五十多,运气好再交点废钢才能勉强摸到“六”字,她给安排个吃空饷的居然拿到了六十五!
  “同志们,这不是过分,这是看不起咱们一线工人,看不起贫苦大众啊!”顾慎言不忘煽风点火。
  果然,工人们脸上更气愤了,看着安然就像看阶级敌人。
  顾慎言要的就是这个结果,平时不动手则已,一动手都是要置人于死地的。
  而安然呢,她会被他捏住小尾巴吗?


第60章 三更合一
  顾慎言本来对安然只是看不惯, 还远不到“恨”的地步,可现在看着她那张死到临头还云淡风轻笑嘻嘻的漂亮脸蛋,好像什么事情都能应对, 这天底下就没有能打倒她的人, 顾慎言的心里忽然就多了一股厌恶。
  她一个女同志, 好好在家相夫教子不好吗?工作只要做得看得过去不犯大错就行,她为什么要在工作上跟他竞争?
  最可恶的是, 她一个女同志,居然跟他竞争也不分上下,这不是牝鸡司晨是什么?安家这姐妹俩,一个比一个有野心, 幸好自己当初没看上她们, 真是明智之举。
  不然现在他的下场说不定比宋致远和刘向群还惨, 一个堂堂副厂长大工程师被压得死死的,手里一分钱也没有, 一个则因为分手另娶就被人戳脊梁骨。在他看来, 这俩大概就是他认识的所有男同志里最惨, 最冤的吧。
  以前觉着娶了倪晓丽他吃亏了,那个胖乎乎的不学无术的毫无高雅追求的女人, 压根配不上他。可现在看来,他也算求仁得仁了,想要什么样的就能娶到什么样的, 他打算今晚回家好好对她。
  是这样的, 虽然结婚几个月了,但两口子在床上并不是想象中的和谐,没有那种新婚夫妇该有的甜蜜。他确实是资深的骨灰级颜粉,看着倪晓丽那过分“丰腴”的身体实在是提不起多大兴致, 再加上倪晓丽从小娇生惯养,随便碰一下就叫疼……搞得跟打她似的,他也没兴致。
  况且,小两口跟岳父母同住,大舅哥时不时还要回来一趟,他心里颇不自在,即使房门关得再紧,还是没有自个儿家里自在。本来老丈人是准备给他分套房子的,可阳钢的房子都一样,就二三十平,住着实在憋屈,他看不上。
  在顾家小胡同里已经憋屈坏了,他不想再继续住那样的小房子,再加上安然一直不愿把他们曾经那套宿舍退回来,他等着等着就有了别的想法。
  像她和宋致远那样自个儿盖一栋,那是不可能的。领导层虽然对宋致远的工作讳莫如深,可老丈人已经说了,让他没事别去招惹人,担心惹不起。刘解放就是因为惹了不该惹的人现在还在一线回不来呢,宋致远的待遇可是省里亲自过问的。
  他已经打听过了,整个阳城市职工住宿条件最好的就是市拖拉机厂。人效益好,生产的拖拉机卖到外省去,厂里户头有钱,独臂书记又是个很舍得给职工谋福利的人,听说去年才盖了新宿舍楼,每户已婚职工有两室一厅六十平的居住面积呢!更别说工资也比其他单位要高得多,反正都是要走仕途,如果能去个工资更高福利更好的地方,起点更高不是?
  可那独臂老头不愿松口,他就觉着,如果能像去年的安然一样,办件大事,让上头的领导对他另眼相看的话,是不是就有希望尽快调到拖拉机厂去了?可他想啥办法不好,动谁不好,居然想着通过办安然来给自个儿涨名气,铺路?
  他心里的小算盘,安然知道,但懒得搭理,只见她轻轻一笑,“本来我还想保密几天,到时候给大家个惊喜呢,既然今儿大家都在,那我就不藏着掖着了,咱们工会的李小艾同志给大家带来一个好消息!”
  顾慎言不耐烦她到现在还卖关子,“什么惊喜啊,你可别说李小艾天天上班,只是咱们没看见,这不是把咱们几千号人当傻子吗?”
  “对啊,她就是每天都在上班,刚出月子就投入工作,现在孩子八个月了,她忙得早出晚归一个月也见不着几次面,孩子都不认她呢。”
  顾慎言气笑了,“安然同志,咱们都知道你嘴巴子厉害,可再厉害也不能空口白牙指鹿为马吧?问问咱们这儿的工人兄弟姐妹们,谁看见李小艾来上班了?反正我在工会是没看见。”
  普通的工人,一个礼拜上六天班,睡眠正好的时候被叫起,干到眼皮都快撑不住了,厂里公鸡都打鸣了,也没熬到下班……就这样,一个月也只能拿到那么点。
  更别说在一线跟各种机械设备炉子打交道,稍不注意身上就得少个“零件”,每年新增的伤残工人都有两三个,谁也不知道下次轮到谁。
  而工会的人呢?每天就在办公室里,风吹不着,雨淋不着的坐坐,喝茶看报,坐够八个小时就回家,按时按点回家吃饭,没有任何生命危险,拿的还比他们高……工人哪个心里会舒服?
  可任何一个单位,任何一个行业,总得有管理者,一线就是一线,没有管理者他们怎么能安心工作呢?
  所以,工人们是既愤懑,又无处说理。尤其以前安干事,也没少帮大家跑前跑后,一个礼拜有四天都是在一线,虽然干不了什么,但她人来了,她总是做了工作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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