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零错换人生》第2/334页


  许红梅是继母,还是爱面子的继母,所以表面工作总是做得让人无可指摘。但安然上辈子加上阿飘也活了六十多年,吃过她那么多亏,永远记得她借口妹妹安雅年纪小,给安排到阳三棉工作,自己却被她弄到石安公社响水生产队还丢了城镇户口的嘴脸。
  “行了你出去吧,我想休息。”
  小兔子似的继女忽然冷着脸,许红梅有点诧异,以为是女人生了孩子就是不一样。都说为母则刚,她当年生了安雅不也变了个人吗?
  但今天的目的还没达到,她怎会轻易离开。
  “然然啊,咱娘俩之间你跟我说句掏心窝子的,宋知青他……”
  宋知青全名宋致远,是安然的前夫,名副其实的天才。十四岁以全国第一名的成绩考入国防科技大学,没毕业就被特招进入著名的709军工厂,后来文革期间因为写过两篇不合时宜的文章被下放,从海城来到边远的石兰山区,一待就是四年。
  “你说他去年走的时候只留下一封信,说他还会回来,我看悬,现在多少知青想往城里跑,都是肉包子打狗有去无回。走的时候你还没显怀,现在孩子都生了也没个信儿,怕不是在海城又娶了个女人吧?”
  安然肯定的摇头:“不会。”
  宋致远不是这种人,上辈子他忽然离开大队,又不能在信里明说,其实是被海城召回参与一项重要军工武器的研究,必须全程严格保密。后来孩子半岁时他回来找过她们母女,只是安然在继母的挑拨下对他心生怨念,况且怀胎分娩都一个人熬过来了,这个丈夫的存在确实可有可无。本就没啥感情的小两口一商量,得,和平分手,离婚吧。
  孩子归安然,宋致远按时寄抚养费,一东一西,相隔大半个华国,直到孩子五岁才再一次见到爸爸。
  当然,宋致远虽然为人木讷,但他给的抚养费高昂,几乎是他工资的大半,终生未再婚,后来虹晓上学也是他动用关系帮忙进最好的幼儿园小学初中,推荐工作,安排落户,买房买车,住院时也守过很长时间,甚至需要换肾时他第一个提出让医生先给他配型,用他的。
  人品是没问题,可不是良配。
  “要不,你把他地址给我们,我让你爸挂个电话去问问,他要不回来,你娘俩早作打算。”许红梅抚了抚安然的发顶,仿佛慈祥的母亲。
  以前的安然,顿时感激涕零,不仅给了电话,后来还亲自跟着继母上父亲办公室,亲自在电话里把宋致远臭骂一顿,逼他回来离婚。本来是小女孩子被继母怂恿着骑虎难下说的气话,宋致远却当了真,情绪低落,在即将完成的项目上出错,即使后来将功补过也一直没能当上总工程师,被业界称为军工界的“无冕之王”。
  安然虽然对他没感情,但也感激他多年对孩子的付出,不可能再中继母的圈套:“我不知道他在哪儿,更不晓得电话。”
  真是油盐不进!许红梅咬了咬牙,脸色没变,心里恨恨地,站起来就说家里有事先走了。
  安然没空琢磨继母的心思,她现在看着怀里吃奶吃着吃着睡着的小“猴子”,眼泪都快出来了。刚才在孩子屁股上没找到那块熟悉的胎记,她就知道这是自己的亲生孩子无疑,上天让她重生到孩子没被调包之前,这是多么的幸运?
  小小的女儿胎发不多,睫毛也不卷不翘,并不像后世的高颜值宝宝,反倒是刘美芬的病女儿,白白嫩嫩粉雕玉琢……也难怪,她当年会毫不怀疑的带着假孩子出院。
  “对不起,宝,妈妈对不起你。”
  睡梦中的“小猴子”努努嘴巴,散发出一股婴儿独有的奶香味,甜甜的。
  “8号床的,孩子喂好了吗?”忽然,门口又进来一护士,直奔安然的病床,很焦急的样子。
  “喂好了,有什么事吗?”安然轻声问,生怕惊扰女儿的美梦。
  “孩子心肺功能不太乐观,需要带监护室观察几天,喂饱我就抱走了,你先去交一个礼拜的奶粉费。”
  安然抬头,静静地看了护士一眼,她有点着急,又有点不耐烦,似乎是很为孩子好,可安然永远记得这人的照片――刘美芬当年的管床护士,杨荔枝,也就是宋虹晓嘴里的“刘美芬的远房表妹”。
  刚开始查错换真相时,她曾重点注意过她8号床和刘美芬12号床的主管大夫、护士,户籍上下三代的的直系亲属,甚至亲属的亲属她也查过,没想到一个姓杨,一个姓刘,籍贯也是不同县区的人,居然是表姐妹。也是做了阿飘后她才知道,刘美芬的母亲和杨荔枝的母亲,居然是嫁给同一个男人的。
  当时国民党抓壮丁,刘美芬的母亲嫁了个瘸子,因为瘸子可以免除兵役,杨荔枝她妈一合计,嫁个瘸子总比守寡强吧?立马也自荐枕席嫁过去,附带大笔嫁妆,二女共侍一夫,不分大小。
  后来新华国成立,破除封建残余,瘸子男人死了,也没留下个孩子,两个女人一合计,分了所剩不多的家产,也就各过各的,另嫁他人了。毕竟这不是光彩事儿,俩人都不愿往外说,新华国户口普查的时候双方娘家人都死绝了,只要她们自个儿不说,社区干部查不到,就这么黑下来了。
  刘美芬和杨荔枝没有任何血缘关系,常年不来往,外人根本不可能知道还有这么层关系。
  “谢谢护士同志,麻烦先给我准备一块小毯子,可以吗?”
  杨荔枝刚想说“你当菜市场能讨价还价吗”,转念一想,这样也好,心理负担能小点。为了替母亲还当年二女共侍一夫的恩情,她要干这么丧尽天良的事儿,于心不安啊。
  眼见着她一走,安然立马挣扎着爬起来,痛得冷汗直流龇牙咧嘴,为了女儿,就是立马疼死她她也愿意。
  ***
  “什么?你要给孩子做全身检查?可孩子明明好好的啊。”今天是周末,办公室里只有一位值班医生,姓胡。
  “首先要使先锋队觉悟,下定决心,不怕牺牲,排除万难,去争取胜利。我虽然不是你的主管大夫,可据我观察,你孩子各项生命体征都很正常,没必要花这个钱……”胡大夫苦口婆心。
  呵,杨荔枝果然不是什么好鸟。安然依然坚持,只要不做X线和CT,其他项目像B超啊心电图肝肾功啥的,对孩子没什么损害,这年代还没有DNA检测技术,想要证明“小猴子”和她的亲缘关系只有一个办法。
  她不仅要给孩子做检查,还要求必须全程亲自照看,胡大夫看她坚持,又给安排了另外一个小护士陪同,推着轮椅上上下下里里外外跑了一遍,尤其是看着女儿被抽血针戳得哇哇大哭时,她的心痛已经胜过自己身体的疼痛。
  一直折腾到下午四点半,小护士都不忍心了:“安然同志,你现在还是剖腹产术后第二天,不能这么剧烈走动,会造成……”
  她不说还好,一说,安然还真觉着自己骨头缝都在疼,疼得吸气都困难了,忙抱着熟睡的女儿,回到病房。
  “8号床你跑哪儿去了,孩子心肺功能不好,得送监护室呢,你怎么当妈的居然一点也不心疼,不就是怕花奶粉钱嘛,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后妈呢。”杨荔枝等得花儿都谢了。
  等着吧,她一定要好好批评教育这女同志,还得让她主动的,捧着钱,求着把孩子送去监护室!看着吧,就是求她,她也不会让她看一眼孩子,等到一个礼拜后……嘿嘿,她欠表姐的人情也就还清了。
  一切她们都计划好了,可安然一句话却把她的计划全盘打碎――“啥?你自己已经带孩子检查过了?谁让你去的?都说了孩子心肺功能不乐观,要观察,你急吼吼检查啥啊你?”
  “所有检查结果都出来了,我的孩子没问题。”
  “那肯定没做B超吧,我带她去做一个。”杨荔枝咬着牙说。
  “做了呀,我女儿心肺发育挺好。”
  杨荔枝不死心,“那肾脏呢?肯定没好好检查过肾脏,我帮……”
  “我女儿两颗肾脏都好好的。”
  “两颗?!”杨荔枝彻底绝望了。
  安然表面笑嘻嘻,心里妈卖批,呵,她的亲生女儿当然有两颗肾脏,小白眼狼却是天生的独孤肾。


第3章
  上辈子宋虹晓大病小灾不断,一开始她也没往孩子先天缺陷上考虑,直到八岁那年反复尿路感染引发肾炎,片子一照才知道,这孩子居然只有一个肾脏。
  是这样的,正常人都有两颗肾脏,承担着整个身体的新陈代谢酸碱平衡,而独孤肾就是一颗肾干两颗肾的活,代谢负担大,当时大夫就说了得好好爱惜身体,杜绝一切增加肾脏负荷的不良习惯。安然虽然纳闷自己和宋知青好端端的怎么生出个独孤肾的孩子,可也没深究。后来私家侦探查到刘美芬的就医信息时才发现,她也是独孤肾,而独孤肾,有一定的遗传概率。
  最重要的是,独孤肾在胎儿时期是能检查出来的。难怪杨荔枝迫不及待要把“小猴子”带去“监护室”,这是早早就物色过,看上她的孩子了。
  安然气得手发抖,她们一场阴谋,毁了她和女儿的一辈子,这仇不报她都不姓安。只是她们现在还没实施犯罪,没有犯罪事实就是报警也没用,别人只当她有被迫害妄想症。
  隔壁床的产妇叫胡文静,二十三四岁,住进来两天还没生下来,一边哭喊一边胡骂,快把她男人的祖宗十八代都给刨光了。安然倒是挺羡慕的,她当年也想骂啊,可她除了知道宋知青全名和基本的学习经历外,对宋家那是一无所知。
  好在到了下半夜,终于生了,安然也终于能休息了。新生儿吃奶无规律可言,平均每小时就要醒一次,醒了就得吃奶,好容易吃饱喝足睡着吧,安然又给折腾清醒了,一会儿得摸摸看,女儿还在不在身边。
  天一亮她更加不敢睡觉,人多眼杂才是最危险的,要不是孩子太小,真恨不得把她兜在胸口,一刻不离的盯着。
  尽管护士已经说过无数按肚子的好处,可当那双小手按到她肚子上的时候,安然还是痛得嗷嗷叫,生产的痛她已经忘了,可翻江倒海,痛彻心扉却是实实在在正在发生的。
  恰巧胡大夫进来,把孩子抱到另一张空床上检查,这年代病床没有独立的遮光帘,倒是能看见孩子,安然一面忍着痛一面盯着,稍微放心些。最重要的是,她已经打听到,今儿杨荔枝歇班,早早的回家去了。
  好容易安然叫完又轮到胡文静嗷嗷叫。小媳妇家里条件好,嫁的男人又是公安,娇生惯养的,可不像安然在农村待过几年,又哭又喊,三四个护士都按不住,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在生孩子。
  被吵得心慌慌,安然只能挣扎着起身上卫生间,新产妇上厕所的痛,啥也不说了,她这辈子要是再生孩子她就不姓安,以后女儿要是不愿生孩子她绝对不干涉,不不不,哪怕是不结婚她也支持,给她置办份几辈子也花不完的家业,爱结结,爱单身单身。
  想着,忽然发现空床上的孩子不见了,安然腿一软,千防万防还是防不住吗?刘美芬胆子这么大的吗,一个人也敢偷孩子,王八蛋!
  她深吸一口气,首先得去隔壁病房抢孩子,一面抢一面嚷嚷,让她跑不了。她很冷静,甚至还冷静从容地从护士治疗盘里顺到一把手术刀,刘美芬要是敢对女儿怎么着她立马就割断她的喉咙,毫不犹豫。
  于是,胡大夫进门,看见的就是一个凶神恶煞要吃人的新产妇,汗淋得稀里哗啦的往外走。“八号床的,你去哪儿?”
  “诶你跑什么,你孩子在这儿呢。”他怀里,是瘦巴巴的小猫崽崽,正睡得香甜。
  心上的弦松了一半,脸还是那张怎么看也看不够的小脸,安然魔怔似的掀开襁褓,确认屁股上没有胎记,这才长长的舒口气。原来是天热孩子面色过红,胡大夫抱出去量体温了。安然当然相信,因为上辈子一直配合他们调查真相的就是胡大夫。
  在整个科室严防死守三缄其口的情况下,只有他愿意帮忙,还冒着即将退休失去高额退休金的风险帮他们托人情找病案室的老职工,人品肯定不会差。
  大夫笑笑,正好胡文静的肚子也压好了,“胡文静的孩子呢,小王你给量一下体温,就别抱出去了。”育婴室比病房还热,可别热坏了孩子。
  也就是这时,大家才发现,一直放在床旁的胡文静的孩子不见了。刚才几个人忙着压胡文静,还真没注意孩子被谁抱走了,你问我,我问你,大家都在回忆到底谁是最后经手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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