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万行情书》第58/141页


  说得好像如果没了网络文学读者便都会去看他们一样,选择性忽视即便在传统文学圈内也有很多人在力压他们的事实。
  最初的时候,网络作家们并不反驳这些抨击,因为很多问题确实客观存在。
  可是,每年都要被这么长篇大论地嘲讽三五回谁受得了?
  我没内涵、我没深度,我把自己定位在娱乐产业上而已。你天天把我骂得误国误民堪比毒|贩,我写个小说有这么罪大恶极吗?!
  矛盾就这样慢慢凛冽了起来,网络互嘲是常有的,各大作协里线下开会,有时会把争端体现得更明显。
  在读者接触不到的世界里,双方针尖对麦芒。都是文人,拼着词汇量开尽嘲讽。
  流锦就在报到的时候被嘲讽了。
  谢青这才知道,现下网络作家和传统作家都在开班。网络作家班为期一个月,从今天开始;传统作家班为期三个月,已经过去了一个半月。
  流锦在拉着箱子进鲁院的时候,正碰上几位传统作家出去吃饭回来,一位人过中年的女作家用并不低的音量说:“哟这是网络作家开班了哦――嗤,网络作家也算作家?写的都是些什么东西。②”
  所以流锦现在一脑门子火气没处撒。
  谢青嗤笑,劝她:“算了,文人相轻呗,别生气,又不一起上课,平常应该也见不到吧。”
  .
  一星期后,诚书文化,总裁办公室的电话被打爆。
  其实这种情况已经持续了一阵子,打进来的基本都是影视方,想要购买或者合作开发《诉风月》的影视版权。有好几家都在慢慢谈着,对比条件和价格,最后挑出几家优质的备选,其余的推掉。
  但前几天,《诉风月》再次加印,打进来的电话一下子陡然间更多了。
  从白鹅到菠萝,各大赫赫有名的平台都说想找个时间请陆诚吃饭,显然是想在饭桌上谈版权。
  无奈谢青去了鲁院,陆诚觉得诚书文化只是代理方,不便在这种事上直接替谢青拿主意,便全都推掉。
  一来二去,自然引人不满。某家业界数一数二的大厂再次被拒后,委婉表达了不满:“陆总,您这样就不合适了。价格也好条件也好,我们见面都可以谈,您这样避着是觉得我们诚意不够?”
  话里说着“是觉得我们诚意不够?”其实是在指陆诚诚意不够。
  陆诚深呼吸,笑笑:“何总,不是我躲着您,我们作为代理方,在这种事上得尊重作者。”
  “你报价啊。”对方说。
  陆诚道:“不全是价格的事。作品是作者的作品,得让作者拿主意,回头她有空了再细谈。”
  作者愿不愿意卖给这家、在演员编剧方面有没有要求,都要考虑到。诚然业界大多数平台都不会做到那么细,钱到手最重要,但顾及这些细节的也有。
  比如玉江文学城,据说玉江在谈影视合同的时候,如果作者很讨厌哪个编剧或演员,可以列到合同里,要求影视公司绝对不许用,用了得赔钱。
  在陆诚看来,作者应该得到这样的尊重。
  对方重重地吁了口气,又问:“那作者最近在忙什么啊?什么时候有空啊?”
  “培训呢,得一个月。”陆诚道。
  那边重复了一遍:“培训?一个月?”顿了一声,又问,“网文方面的培训吗?”
  “对。”
  “行吧,那回头再说。”对方的语气忽而轻松,和气地道了声再见,就挂了电话。
  放下电话,陆诚心情复杂地揉着太阳穴缓了会儿。
  等谢青培训结束,把影视的事告诉她,她估计就要懵了。
  他要措辞一下回头怎么跟她说。
  不知不觉,他很幼稚地在脑子里做起了情景模拟。
  “谢青,我给你谈了一下影视。”
  “多少钱?”
  “你猜。”
  不行不行,太俗了。
  “谢青,我给你谈了一下影视。”
  “多少钱?”
  “三环两套大户型学区房全款。”
  不行,也不行,她要是不了解北京的房价,他就玩砸了。
  陆诚陷入沉思。
  .
  鲁迅文学院。
  第一个星期的课不多,但在这一个星期里,谢青深刻体验了一轮两个文学领域的不对付。
  矛盾最激烈的就是今天,因为今天鲁院组织大家逛了B大,重点参观文学系。
  不单是参观,还请一位研究当代文学的教授讲了课,这位女士慈眉善目、风度翩翩地提出了自己的观点:“我认为网路文学就是当代文学。”
  教室里的氛围一下变得冰火两重天。
  前排的网络作家们欣然而笑,与有荣焉。后排的传统作家们冷脸,不说话。
  所以,虽然没人当堂争辩,但在离开B大之后,双方在无形中开始了一场冷战。
  这场冷战在送大家回学校的大巴停在校门口时,到达了一个小小的顶峰。
  在北大步行大半天很耗体力,很多人都饿了,回到学校又刚好是饭点,于是车门一开,就见一位膀大腰圆的男作者欢呼雀跃地冲向了食堂:“开饭咯――”
  同车的网络作者们在一片哄笑中下车,前面大巴里的传统作家们也正下车,然后大家就听到一句尖锐的:“没素质,网文圈真是什么人都能当作家哦,乌烟瘴气的。”
  笑音骤止住,一片目光凌凌地扫过去:你丫再说一遍?
  另一片目光冷冷地荡回来:瞪什么瞪?
  最后双方没打起来,可能主要是因为作家们在战斗力上普遍不太行。
  这种僵持,一直蔓延到第二天。
  第二天网络作家的课在上午,来讲课的是一位圈内一线大神――一生书。
  谢青无所谓上他的课,她先前说断舍离不是说说而已。当做一个陌生人的课来听,她完全能做到心平气和。
  可午饭的时候,这位偏偏坐到了她旁边。
  鲁院的食堂是自助形式,桌子是大圆桌,大家本来也不可能都分开坐,通常都是盛完菜看哪里还有座位就坐哪里,所以谢青也不好端起盘子就走。
  一生书:“鲁院伙食还不错。”
  谢青:“嗯。”
  谢青另一侧,拉黑了一生书的流锦:“……呵呵。”
  三个人头顶上明显有一片冷空气在飘,谢青这趟来又“隐姓埋名”,旁边几位一时都以为流锦和一生书有什么深仇大恨。
  一生书继续没话找话,看看谢青的盘子:“吃这么少?”
  谢青没来得及说话,又有人撩帘进来,好奇地大声问:“哟呵,今天哪位大作家来了啊,外面那辆车?一看就好贵!”
  说的是一生书的车。
  大多数人没什么反应,绝大多数传统作家视金钱如粪土是真的视金钱如粪土。自己即便赚不到,也不嫉妒别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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