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千粉黛大战后宫:菀宫春》第6/30页



  “兴许是方才起风,被风刮走了吧,画得那样漂亮的确是可惜了,奴婢也瞧过一眼,真是极好的画作,不过以菀主子之才,定能画出比方才更好的!”茗曦的语气虽还是淡淡的,然而脸上却是带着笑的,一种真心的笑,这是她第一次对我展开笑颜,于是我心上的阴霾也是一扫而空。

  尽管我竭力想要再画一张,但始终画不出方才那种神韵了,只得作罢。看着茗曦略显憔悴的脸,我满怀歉意地朝她笑了笑。

  虽然梦东园中只我一人居住,但我也总是起得很早。然而或许是一夜无眠,黎明十分才合上了眼,这一觉醒来已是日上三竿了,一睁眼却是迎上了一双乌溜溜的大眼睛,那小嘴嘟得都快能挂住油瓶了。

  “菀姐姐你说话不算话,你答应了要教顺淑跳舞的!”原来这小家伙一大早气冲冲地来找我是为了这个啊。我一手支起身子,一手抚着她的小脑袋,对于顺淑帝姬我心里也是喜欢得紧,不因为她是后宫之中最得宠妃子的帝姬,仅仅是为了那是这地方仅存的纯真。

  虽说只是初夏,然而正午时分的阳光却也是毒辣的,无奈小帝姬起了兴子,幸而我这梦东园是朝北的,即便夏日,池边也有一大处阴凉地,倒成了避暑的好去处。沙枣花的幽香弥漫在院子里,令人倍觉心旷神怡,我将顺淑抱起,轻轻放在秋千上,许是从前住在这的人扎下的。

  君若天上云,侬似云中鸟,相随相依,映日浴风。

  君若湖中水,侬似水心花,相亲相怜,浴月弄影。

  我一边唱着,一边舞着,衣袂翻飞连我自己都要醉了,虽然这词的深意顺淑未必懂得,但曲子是极美的,望着顺淑眼中跃动着的欣喜,我也不觉喜上眉梢。细细教给她舞步,她学得也煞是用心。

  正当我们两个舞得兴奋时,但见一旁的茗曦与碧儿毕恭毕敬地福身下去,我是背对着园门的,但此时心却也是往下一沉。

  该面对的始终要面对的,这或者就是宿命。看着顺淑喜乐乐地跑去,边跑还边欣喜地叫着:“父皇”!我于是也转身恭敬地福身下去:“赫连菀郁参见皇上,恭请皇上圣安!”我尽可能地将头往下垂,心里暗暗祈祷他们父女两个快快离去。

  “朕的小帝姬,大热天你在这儿做什么?”话语中满是怜爱,同时也以威严的目光扫过众人,似乎是在责怪宫娥未看好帝姬,这么热的天晒坏了帝姬可怎好。众人也是大气都不敢出。

  “父皇莫怪她们,是顺淑央着菀姐姐教我跳舞的。宫里别的帝子帝姬都不陪我玩,见了我还走得远远的,只有菀姐姐真心待我,只有她会对我笑,父皇您就不要责怪她们了!”顺淑语气嗲嗲地说着这些话,然而这话听得众人耳中,却也叫人心里一酸。我心中一紧,按说陆昭仪正值隆宠,顺淑的境遇该不至如此,但瞬即便明白了,再得宠也不过是个昭仪,更何况陆昭仪向来清高,想是也并不与她们交好。只是可怜了顺淑,这样小的年纪便要开始独自承受寂寥。

  “你是说永凌他们都不和你玩,连顺庆帝姬也不和你一道吗?”我虽未见到雍熙帝脸上的表情,但那语气里分明包含着震怒,但随即他又沉吟了半晌,“菀姐姐?你说你叫赫连菀郁?”当他的目光看向我时,我只觉全身似被火灼一般,但也只得抬起头来答话。赫连家的孩子永远是高昂着头的。

  “回皇上的话,民女正是赫连菀郁,家父赫连正德。”不卑不亢的语调,但几乎是在迎上他目光的瞬间,我便大吃一惊,想来他看着我时的表情也是一样的。竟然是他!只是他脸上的惊讶一闪而过,那时在荷塘畔,我只当他是哪个亲王贝子,不想竟是当今圣上,念及此不禁也为自己这些日子来,心中生出的莫名的相思感到好笑。这样的人又怎是我能去想念,敢去思恋的呢?

  “原来你就是朕亲封的多罗宗姬,哈!赫连老儿还能养出这样的女儿来啊!”他笑得像个孩子,俊朗的面孔依旧,只是他已是几个孩子的父亲,十几个女人的丈夫。




小荷才露尖尖角 贰(3)




  我独自一人坐在书房中,命了茗曦与碧儿都不用伺候着了,想着白日里的那个人,面上那一抹惊讶之色,显是认出了我,但为何眼中却飘过一丝冷漠?我真是傻瓜,今日站在我面前的不就是那个一直以来不愿见到的人吗,就算他有多少无奈,但也终究负了那么多人,他甚至连多看我一眼都不愿意,我又在期待什么呢?赫连菀郁啊,你不过是个质子,只要爹爹凯旋交回兵权,你就得到自由,能够离开这个鬼地方了,你不过是这深邃后宫中的过客,你在期待什么!

  一翻手,打翻了一旁的墨砚,只“咚”的一声,砚台落在地上,青砖上溅了一地黑墨,碧儿闻声立刻跑了进来:“小姐你有没有怎样?”茗曦也紧随其后。

  “无碍的,不过是打翻了一方紫砚,唉,可惜了!”我笑着回道。

  碧儿气嘟嘟地看了我一眼:“我都快被你吓死了,你还这样一副不在意的样子,我们都要好好的,知道吗?”不知道碧儿是否看穿了我的心事,但她似是无意的一句话,还是惊醒了我那个不切实际的梦,是啊,我们都要好好的。迈步走出书房,外头的天原来已经这样黑啦!

  茗曦走至跟前,向我一福身,道:“启禀菀主子,今日太后那儿遣了人来说是有家宴,请主子一道过去。”家宴?入宫后也听陆昭仪提过几次,往日也并未邀了我同去啊,今日怎么……原想推说病了不去了,但茗曦又接着说道,“菀主子定是要推说身体不适了吧,但昭仪娘娘还有句话要奴婢带到,说是玉贵人也会去。”和我待久了,茗曦终是有变化的,换做从前的她,定不会这样笑我。听得她这样说,碧儿脸上更是笑开了花,回到房内由得她们俩替我梳妆,只是这头饰我却执意只在发髻上插了根白玉簪子,简单而又不失高贵。

  太后的慈安宫我是从未踏足过的,而这样规模的皇室家宴我亦是首次参加,幸得茗曦在一旁指点,而碧儿这个冒失鬼则被我留在了梦东园,若那丫头在这儿捅下什么娄子,我可是有一百个脑袋都不够砍啊。按着礼数,我与那些帝子帝姬们同坐一桌,顺淑见我来了,忙嚷着坐我边上。上次在回廊遇到的那个帝子也在席上,只是他旁坐的那位直勾勾地看着我,望得我好不自在。

  席上除了上回碰上的两个帝子与我年龄相仿,其余的帝子帝姬们皆与顺淑一般年纪,我回过头找寻着表姐的身影,她并未与皇帝同桌,通常只有皇后以及受宠的妃嫔才得以与皇帝同桌。表姐装扮得极其简单,一身雪纺长裙,裙上零星缀着几朵微微绽放的寒梅,素雅之至。她脸上淡淡的,似乎所有的喧嚣皆与她无关,究竟是什么令原本活泼开朗的姐姐心灰若丧,如冰雪一般?见我在望她,她也只是微微报以一笑,看来多少也带着点苦楚。

  “菀姐姐可是想家了?不要难过,顺淑给姐姐夹菜,这盘樱桃肉可好吃了,姐姐也试试。”我心头顿时涌起一团暖意,这孩子这么小就懂得体贴别人了,她见得我在发呆,以为我无聊,便找了些话同我说。

  席间,当雍熙帝点到我名字的时候,我顿觉四周围几道恶狠狠的目光射来。每年初夏皇帝都会去到西山围场行猎,通常也会带着极宠幸的妃嫔、大臣同往,然而我却没料到他竟然会点到我的名字,只有皇后与陆昭仪深思自若,仿佛早就料到的样子,而表姐也是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我谢过恩,低垂着头避免去迎上那些嫉恨的目光,然而她们并没有放过我的意思,表姐那桌上的几个不受宠的贵人开始窃窃私语起来,语调不高却恰好入得我耳中,茗曦只是不动神色地拉了拉我的衣袖。

  赫连家的女儿可不是软柿子,我干脆抬起头一个个瞪了回去,心里却觉得好笑,我不过是个多罗宗姬,皇宫的过客,她们的夫君不过是念在我爹爹正在西关搏杀,这样她们与我又有什么好计较的?

  就这样我原本低调生活的计划被彻底打碎了。不知是不是因为烛光摇曳而迷了眼,我竟在雍熙帝的脸上看到一抹幸灾乐祸的笑,也好,终于得以离开皇宫一段时间了,行猎归来想是爹爹也该回来了吧。




小荷才露尖尖角 贰(4)




  宴席散去,我从表姐身前经过时,听她低语道:“我果然事事不如你,而你终究也事事要抢我的。”我就那样怔在了原地,初夏的夜我却从心凉到了脚跟,她,竟是这样看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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