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驯之臣》第49/83页


  若说裴敏是个差劲的‘夫子’,贺兰慎必定是个不合格的‘学生’,那热烈的辗转厮磨与其说是‘吻’,更像是不要命的品尝撕咬。疼爱疼爱,是带着疼的青涩深爱。
  裴敏不能呼吸,伸手去推他,却摸到了他腕上的佛珠,不由一怔,罪恶感后知后觉地漫上心间。
  唉,她招惹了个什么人啊!
  裴敏险些背过气去,终于在贺兰慎试图扣住她的后脑勺加深这个吻时一把推开,喘着气抹了把火辣辣疼的唇瓣,而后在手背上看到一抹淡绯色的血迹。
  “你这小王八,是要吃了我吗!”裴敏‘嘶’了声,摸着下唇破皮的地方,恨不得在贺兰慎那张俊美无俦的无辜脸上揍上几拳,转念一想又舍不得。
  “你不是清心寡欲的修佛之人吗,这算怎回事?怎么会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吃起肉来比我还生猛!”裴敏简直不敢置信,方才带起的激烈情愫久久不能消弭,只冷笑着瞪着贺兰慎道,“我刚刚怎么教你的,情趣懂不懂?”
  “我学不会。”贺兰慎低低地说。
  裴敏怔愣。
  他唇上也沾了些许微红,应该是裴敏的血迹,仿佛圣洁与妖冶交织,碰撞出一个全新且陌生的贺兰慎。
  他清醒了些,压抑住心中翻涌的野性与爱意,伸手轻轻抹去裴敏唇上的血珠,垂下眼睫歉疚道:“我学不会拐弯抹角那一套……”
  他想吻她的唇,所以就吻了她的唇。
  作者有话要说:  裴敏感觉自己的腰被大力搂住……
  贺兰慎(拔刀):‘大力’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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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8章
  事实证明, 被重重枷锁禁锢的心一旦冲破桎梏, 其爆发力会比常人更可怕。
  裴敏浪里逍遥了这么多年,从未想过会栽到一个和尚手里,当真是将“调戏不成反被压”诠释得淋漓尽致。
  下唇依旧酥麻渗血,触之疼痛,裴敏气极反笑,揪着贺兰慎的衣领道:“说实话, 谁教你的这些?”
  方才凶猛如斯, 直捣黄龙, 连她都不知道世上竟然还有如此技巧。
  “没有人教。”贺兰慎说着,伸手去碰裴敏破皮的唇。那嫣红的颜色如此娇艳, 令人情动, 令人怜惜。
  裴敏毫不客气地隔开他的手, 不让他碰,凉凉笑道:“好啊,看来天赋异禀之人学什么都是无师自通。只是你把我弄成这样,怎么见人哪?”
  贺兰慎看了她许久,喉结几番滚动,终是道:“我们在一起, 好不好?”
  裴敏一怔,半点气都撒不出来了。
  “再等等罢,真心。你没听见方才说天后要派人来净莲司么?如今朝局波谲云诡,你我要解决的问题还很多。”
  裴敏回望着贺兰慎那双认真干净的眼,嘴唇染血笑得妖艳, “少年人做事不能只凭一腔意气,冷静下来再谈此事不迟。放心,你咬我的这一下,迟早有一天我要加倍地咬回来。”
  说罢,她别有深意地伸出温凉的食指,在贺兰慎淡色好看的唇上按了按,而后起身要走。
  “去哪儿?”贺兰慎的声音有些喑哑。
  裴敏短促一哼:“上药。”
  望着她恼羞的背影离去,贺兰慎抬起手背抵了抵唇,那里仿佛还留存着她的味道。未料平日里尖牙利齿的一个人,竟也会有如此温软的唇瓣,令人食髓知味。
  贺兰慎餍足了,裴敏却陷入了从未有过的苦恼中。
  对着铜镜端详,嘴上破皮的地方如此明显,便是抹了厚厚的口脂也没法遮盖住,这要是让下属们见着了,颜面何存?
  想了想,裴敏将擦嘴的棉布往铜盆里一丢,撑着脑袋叹气,心中幻想着将贺兰慎压在地上咬了七八百回泄气。总这样躲在房中也不是办法,她索性起身,朝师忘情的司药堂走去。
  出门没两步,刚巧碰见靳余提着一个木盒子过来,脸蛋红扑扑的,高兴道:“裴大人裴大人,我方才与膳房的曹叔打赌赢了,请他做了一份酥山,送过来给您尝……咦,大人你的嘴怎么受伤了?”
  大唐冰贵,取之不易,酥山亦是士族夏日消暑难得的珍品。裴敏平日挺爱吃的,无奈厨子曹叔性子懒惰怕麻烦,只有在立夏、中元、中秋这样的日子才舍得做两份,平日里求他都懒得取冰炮制……
  这份冰饮来得着实不是时候,裴敏一张嘴就疼,也无甚心情品尝,只摆摆手叹道:“无碍,撞门上磕破了皮。酥山搁我房里去罢,待我回来再尝。”
  靳余生性单纯,也不追究裴敏一个大活人为何会莫名其妙磕门上去,只‘哦’了声道:“那……您要记得快些吃,晚了可就化成水啦。”
  “等等。”裴敏唤住他,改主意道,“把这酥山送去贺兰慎那儿,给他吃了。”
  “……啊?哦。”靳余应了声。直到裴敏的背影转过回廊走远了,他才小声道,“裴大人和贺兰大人的关系,何时这般好了?”
  裴敏去了司药堂,两个小童子正在庭院中翻晒药材,师忘情在药庐中配药炼制。见到她进门,师忘情将配好的药置于石臼中碾碎成粉,鬓角几点香汗沁湿,问道:“你又来作甚?”
  裴敏顺手拿起一旁的蒲扇,站到师忘情身边给她扇风纳凉,抿着嘴含混道:“讨点创伤药抹抹。”
  “别扇,药粉都飞了!”师忘情怒目而视,起身夺过裴敏手中的蒲扇,蹙眉道,“你嘴怎么回事?”
  这会儿裴敏不说撞门上了,讪笑道:“被‘奶狗’咬了一口。”
  师忘情不是靳余,又是医者,这年纪该懂的都已懂了。她只消一眼就知道是怎么回事,将蒲扇往裴敏额上轻轻一拍,“你越发作死不懂得收敛了!说,又把人家贺兰慎怎么了?”
  裴敏满眼不可置信,指着自己的嘴道:“师姐你看清楚!受伤的是我,应该是他把我怎么了才对罢?”
  师忘情冷然一笑:“你倒是会颠倒黑白是非。贺兰慎是什么人,你是什么人,他一个刚出佛门的懵懂少年,连喜欢人这种事都是头一遭,哪晓得那些亲嘴欢好的腌臜事,不是你招惹他、引-诱他的?”
  “我……”裴敏又委屈又滑稽,哭笑不得道,“我也是头一遭喜欢人哪!师姐,你讲话要凭良心,我嘴都被那小子啃成这样了,你非但不同情,还数落我冤枉我!”
  师忘情道:“你还好意思笑?那定是你将他欺负得狠了,他才咬的你。”
  裴敏当真百口莫辩。太液池里的水,就是她翻涌的冤屈。
  其实想想也是,贺兰慎平日里端庄自矜,满脸都写着‘无欲无求’四个字,谁能想到他门一关竟会化身为狼?若不是亲眼所见所感,连裴敏自己的不会相信。
  她索性不再解释,破罐子破摔频频点头道:“是,是我轻薄了他。我不仅轻薄了,还这样那样将他吃干抹净了,所以师姐您能赏我点药抹抹,让我挽回几分颜面么?”
  师忘情一副‘果然如此’的神情,瞥了裴敏一眼道:“等着。”
  拿了药,裴敏在师忘情心中俨然成了欺女霸男的女恶霸,欲辩不能。
  而另一边,贺兰慎也发现了些许不对劲,从正午去膳厅用膳开始,他便陆陆续续受到了许多心腹吏员的注目礼。
  先是朱雀端着饭碗哐当一声坐在他对面,却不和他说话,只用筷子狠狠地戳着碗中的饭粒,一脸阴沉复杂地盯着他看,如见隔世仇人;继而狄彪路过,朝贺兰慎竖起大拇指,颇为崇敬的模样。
  吃完饭去刷洗碗筷,又见王止从身后冒出,假笑着关切道:“贺兰大人,我家裴司使可有威胁于您,以武力逼迫您屈服就范?”
  贺兰慎一脸莫名:“并未。王执事何以如此相问?”
  “噢,没什么。”王止依旧堆着笑,额角青筋抽搐道,“贺兰大人威武。恭喜您啊,恭喜!”
  吃完饭去仓库巡视,正在清点兵刃器具的严明一见贺兰慎,先是一愣,而后露出些许尴尬的神情,踟蹰道:“少将军,听沙迦说……”
  他欲言又止,贺兰慎皱眉问:“他说什么?”
  “……没什么。”严明叹了声,颇为感慨的样子,“男人嘛,迟早会经历这些。少将军不必放在心上,属下会为您保守秘密的。”
  说罢,严明摇了摇头,一步三叹气地走了。
  贺兰慎眉头轻皱,越发觉得哪里不对劲。
  从仓库中出来,半路撞见靳余。这小少年提着一只沉重的食盒,顶着烈日跑得满头是汗,将食盒拎到贺兰慎面前道:“贺兰大人,这是裴大人让我给您的酥山,很好吃的!”
  “裴司使给我的?”贺兰慎双手接过食盒,打开一看,里面是以奶酥、蜜糖,佐以葡萄、梅子冰镇的甜品,虽有些化了,但依旧奶香扑鼻。
  裴司使心里惦记着他呢,连好吃的也不忘送他一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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