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子成说》第50/120页
文贵妃一脸的精明笑意,清清嗓子道“皇后啊,臣妾以为,这妮子可不是一般,且勿养虎为患...皇上是天子,天子身边的事可就没法说了....”
我撩眼看过去“贵妃果然是贵妃,心思就是细腻,宫里的大事小清交给你,本宫甚是放心...”
她耸耸眉角“血雨腥风的地方总是加倍小心的好,何况臣妾在皇上身边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了,皇上的脾气,臣妾不能说通透也算有些底的,伴君如伴虎,可不是乱说的...”
我甚觉好笑,不由得笑问“珍珠不过就是本宫屋子里的一个丫头而已,一个丫头还能怎么着?不带兵打仗也不在朝为官,不过是忙里忙外而已,想招惹皇上也难呢...”
文贵妃不以为然地盯着我看“皇后可知宁嫔的来头?”
“宁嫔?”我反问,怎么又把宁嫔的事扯了进来?
“宁嫔原是我屋子里的丫头,家里算是有些背景的,就跟皇后您的珍珠一样.当初臣妾对她也是不薄,给穿给用的宠着,到头来,咬我的,坏我的,不也是她....?”
我被这文贵妃的话当头一棒震的说不出话来,宁嫔原是文贵妃屋子里的人?
“这句话也许臣妾说的太直了些,可依着皇后的为人,臣妾也觉得不得不说,一眼定人的本事,自问臣妾的功夫也不差,能防,您还是的防着点,不然,少不了将来第二个第三个宁嫔出来搅和...”
我从没想到过宁嫔和文贵妃竟然还有这段渊源,当初宁嫔处心积虑的想要扳倒文贵妃的事我还未曾仔细思索过里面的林林种种,可如今看来还真是意想不到的深彻...
迟过一步三春晚
上三个月的时候肚子开始有些涨起来了,恶心的状况有些好转,只是人越发的懒,得了空就想睡觉.
最近燕文寒秋忙得很,我见到他的次数也不算多,文贵妃偶尔来来报告些事情,于妃也来的不勤,我悠然自在,等燕文寒秋稍作休息,就去办珍珠的事情...
天快夜幕的时候,李德胜进了来跟我禀报“文贵妃的哥哥文大将军暂时返京,皇帝正在宴上庆贺,可酒喝太多了,人都已经站不住了,猜给文将军送回御清殿去了.可皇上不饶,还是口口声声的叫着公主的名字,非要唤公主过去一趟不可...公主,你看...”
我朝外面望了望,天幕已黑,天气又冷我着实不愿意走这一趟,于是问他“周全人呢?”
“跟前侍候着呢,可皇上要招他哪顾得了,就让底下的人来唤小的通报公主,让公主过去一趟...”
我蹙眉,果然酒是不得多喝的东西.无奈,让如意给我找了件厚实的裘袄捂了个严实就带着李德胜往御清殿那面去...
路上积雪甚多,李德胜扶着我深一脚浅一脚的在院子里行走,才没走多远就觉得脚开始有些冻得麻木,方才想起出门的时候竟没有换上棉靴,而是胡乱穿了双单鞋就出了来...
“这可怎么办?公主,这么下去会冻出病来的,你现在的身子金贵呢,要不,我们回去换一双?”李德胜担心地问.
“罢了,都走了这么远了,也快到了,进了御清殿再说吧...”我蓝得再回去
我们两个好不容易从凤宫挪到御清殿,门口的侍卫见了是我,立即放行.
我进了殿门直接往里面去,离得越近就似乎听到一些奇怪的声音,我的心有些悬,于是脚下步伐更快,急于看个究竟.
那声音在熟悉不过了,女子的(呻)吟声音,轻的似水,柔的似波,我身子有些僵,加快脚步,急于推了门就要进去,却意外的被李德胜拦了下来.
“你干吗?”我蹙眉问他.
李德胜扑通一声跪在我面前,哭丧着脸说“公主不要动怒,现在不是进去的时候,小的怕...”
原来,连李德胜似乎也知道里面的情形了,我已觉得自己早已从头凉到脚,真像是给人从头往下倒了盆万年冰涧里的寒冰水,心下里说不清楚什么感觉
憎恨?恼怒,失望或者委屈?我几乎难以分辨出这么五味杂陈的感觉究竟各占了几分,一颗心往下沉,沉的不见了踪影,冷得如落冰窟...
我和李德胜面对面,相持半晌
“让小的进去吧,如果皇上怪罪下来,也有小的顶着,小的去...”说完李德胜起了身就准备往屋子里面去.
“让开...”我声音并无起伏,冷冷回荡在廊子里,即跟这寒夜一样,半点温度也无
李德胜转过头看我“公主...”
“你让开...”我擦过他的身子,进了一步,伸手,推门而入...
室内灯火昏暗,弥漫着一种(情)欲纠缠的味道,对门而设的席塌上一对人,衣衫凌乱,姿势暧昧,那是两个我再熟悉不过的人.
我立在门口面无表情,只觉得自己的身子不可抑制的微微发抖,袖子下的手愈发收紧.
我企图用深呼吸来抑制我胸腔里不断稀薄的空气,眼睛直直盯着前方的人,刺痛在心房之中肆虐
打击?我想我现下的心情不能用打击两个字形容,既不是五雷轰顶,也不是晴天霹雳,是闷痛,一种不能言语,不能形容的疼痛感遍袭全身,疼至四体百骸,如同游走再血管里的无数跟银针,穿过心脏,穿过血液,疼极,却苦不能说..
我从不是一个没有准备的人,不管如何,好与坏我都会考量得周到,如果我连最坏的打算都已经作了,还有什么意外是我所不能承受的?
我的确什么都能承受,就算我看到榻上正在缠绵的两个人是燕文寒秋和珍珠也是一样
我的确是个能忍能吞的人,不管内心是多么的波澜起伏,水火滔天却始终是撩水不掀涟漪的表情,只是心里的一个角落里被重创后疼的难过,酸楚而刺灼,而我已经把这些感情藏得很深了,深到一个谁也没有办法解读的角落去,任他们在内心肆虐成灾...
也许是听见了我和李德胜的对话,也许是感觉到了周围氛围的改变,塌上的两人皆含糊的扭过头朝我这边看过来,燕文寒秋一双桃花眼蒙胧魅惑,看见来人是我,先是身子一定,遂又低头看了看身下的人,嚯的,翻身坐了起来.
珍珠却没有被捉奸在床的恐惧和羞涩,仿佛预见到了似的,杏眼半含,面颊红晕,看了我一眼又把眼光别向别处,默不作声...
“珍珠,怎么是你?”燕文寒秋的酒已醒了一半,一身龙袍凌乱,敞开的处□着结实的胸膛和白晰的皮肤,气息急得很...
“说话...”燕文寒秋气急败坏,怒吼着伸手去拎珍珠的衣领子,因为珍珠已是衣怀半敞,身体曲线若隐若现,被他这么一拎,敞口更是大开,竟褪到肩膀处露出大半的胸口...
“皇上,珍珠愿意服侍您,珍珠愿意...”珍珠不惧,反而是啜泣着上前搂住了燕文寒秋的腰...
“滚开...”燕文寒秋一脚竟把珍珠从榻上踢了下来,珍珠匍匐在地上哭得梨花带雨,口中不断的念叨“皇上...”
我无语,头际的疼痛感明显,老毛病又犯了...
我看了看盛怒中的燕文寒秋,又看了看珍珠,一口气呼吸得并不顺畅,如此,我还是上前几步伸手扶她,轻语道“这事情可商量,非要闹成这般?任性也要有个限度...”
珍珠明显身子一闪,执拗的不肯起来,见状我只好放手“珍珠的事情皇上尽快安排吧,免得这事传出去了,谁都面子上不好看...既然皇上酒醒了,那就皇上自己处理吧,本宫先回去了...”
燕文寒秋抬头看我,似乎想叫住我,但最终还是没有开口,眼中的凄然神色是我不愿见的,心又缩紧般的疼痛,我断然地回了头从房间里走了出去...
身后是燕文寒秋怒吼的声音响彻整个大殿“周全,周全人呢?”
此时的我觉得心沉的厉害,仿佛连身体都不能负荷住它的重量,一步重似一步,灌了铅一般
屋外的空气又冷又刺,吸进鼻子里却被酸的眼眶里泛出了涩感,而胸腔里的疼痛感压得我难以呼吸,我直直的往外走,像是有人在后面追赶…
“公主,小心身子…”李德胜在后面小跑着跟
也许没经历过的人始终不能理解这种情绪,比洪水还要迅猛,比沼泽还要难以摆脱,深深的,牢牢的被悲伤感纠缠住,动弹不得…
一个是珍珠,一个是燕文寒秋,我心里的两个敏感的点终于还是碰在了一起,让我平静是如何也不能够…
我以为我当真是什么都能吞什么都能忍的人,可终究我还是做不到。
也许这就是皇宫里面的女人命运早已被注定般从开始到结束都是如此的可悲吧,皇帝从来都不是任何一个人的,他的身体不是,灵魂也不是,无论谁,能得到的也只能是他的几分之一而已…
如果只是几分之一而已,那我还难过什么,我还气什么 ,这些不是我早就应该懂得的吗?
我脚步极快,刚走到拐弯处,周全迎头赶了过来,见我带着李德胜往外走,他一脸纳罕“皇后怎么这么快就走了?皇上一直找您呢...”他身后还有江太医跟着,似乎是去给谁看病.
我撩眼,开口问他“周全,你让谁去找本宫的?”
“珍珠啊,小的出去的当口上,看见珍珠正从淑妃的宫里才出来,小的急着给皇上请江太医过来,就顺便让珍珠去通知李德胜把您给请来的,没想到您这么快就要走了,皇上一直唤着您的,小的劝不住,不然也不会这么晚还劳驾您过来一趟....”
果然,我越是不想的事越是不偏不正的就那么恰好的发生了…终究还是珍珠先下了手,我晚了一步竟是迟了三春...
“江太医不用进去了,皇上已经睡下了,周全进去侍候就行了,江太医跟本宫去青园吧...”
见状,两个人都是一愣,周全首先答了话“那好,既然皇后这么说了,那就劳烦江太医跟着皇后娘娘去一趟青园吧...”
江太医应是....
周全转身准备走,我想了想担心的喊住他“周全,皇上酒还没醒,有什么事,你到凤宫来,现下让李德胜先跟着你去...”
周全被我的话说的迷糊了,忙道“别的,让李德胜跟着皇后回去,这路滑,皇后身子可重要呢,出了差池可不好...”
我想了想,点头“也好,记得,有事到凤宫来找本宫...”
他朝我笑了笑,俯身行礼“皇后慢走...”
我和李德胜江太医转身出了御清殿,此时天已全黑,冷风阵阵,刺骨寒冷.我的心空荡荡的,冰凉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