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子成说》第67/120页


  我一愣,他说的这个留下的人是……
  “文魏是当朝的一员大将,带兵经验十分的丰富,此去平西乌,自然是最得力的不二人选,这也正好如了我的愿,出征立功且倒出那个重要的位置让我安排自己的人手,可凭什么他就愿意去且心甘情愿地去?
  我不留下他文家的人在,他又岂会愿意?刚刚恰好,还有一个人也到了可以带兵打仗的年龄,你说,新人带兵的好处在于何?”
  听着燕文寒秋娓娓的道来,我的心有些冰凉,答案几乎要呼之欲出了……
  “在于立功封赏,高官厚禄……”我缓慢的答道.
  他嘴角一扬“不错,为了这个,为了能一步登天,让整个家族在这个国家里永远昌盛下去,他们都迫不及待的等着这个机会呢,不用我安排他也会自己请去,不巧好给我一个合适恰当的理由了吗?”
  我知道燕文寒秋嘴里的这个到了可以带兵打仗的年龄的人是谁,他就是文贵妃的弟弟,文秀……
  文贵妃的父亲是当朝的丞相,不过没有福分,燕文寒秋登基没多久人就病死了,不过朝中确有她的叔叔和两个哥哥一个弟弟,再加上一些表亲堂亲,人数不在少数,这些我都是后来慢慢知道的……
  可至于眼下燕文寒秋打得是什么主意,我略有猜想,可我不敢肯定,也不能过问……
  女人聪明固然是好,可一旦让男人觉得女人的聪明不再是可爱而是可疑 的时候,聪明绝对不是优点,而是一种威胁,一种出头鸟的危险……
  “皇上的手腕自然是高杆……”我的腰酸疼难忍,我伸手去扶,燕文寒秋的手抢先我一步,扶了上去“我以为你会懂……”
  我盈盈一笑“我也想懂得,不过可惜了……”
  他淡了淡脸色没有再说话……
  三天后文魏带着五十万大军西行攻打西乌与北邑的边境之城洛城,我站在高台之上第一次见到了文魏
  果然是个久经沙场的将军风范,金色的铠甲在阳光的照耀下闪闪发光,头盔上那条璎珞穗子随风轻摆.高大而强壮的身躯立在场当中,几步迈到燕文寒秋的跟前恭敬的跪下,低着头,双手平举向上,等待着从燕文寒秋手里接过将军令。
  “此去请将军多加保重,望 早日凯旋而归……”燕文寒秋一脸高深莫测的笑容,缓缓把令牌交到眼前跪着的文魏的手中
  “臣定不负皇上的期望,打个胜利的一仗,好扬我国威……”男子粗犷而响亮的声音在场上回荡
  他身后的士兵皆高喊“凯旋而归,扬我国威”的口号,响声震彻天地,恢弘无比
  五十万大军的规模是何等的壮观,我展望过去,到处都是银盔甲闪耀,仿佛一片银色的海洋般的辽阔壮丽……
  将士们意气风发,雄赳赳气昂昂的整装待发,那面北邑标志的大旗正迎风飘荡,伫立在队伍的最前方
  得了令,文魏走向自己的马前,手一挥,身后的震耳欲聋的呼喊声立即停止,他利落的翻身上马,手高举那枚从燕文寒秋那里接过来的令牌,调转马头带领身后的大军往出口的方向去……
  后面的人马分成两队,浩浩荡荡的跟在文魏的马后面一路小跑相随……
  半晌,队伍才能全部从场上退下去,我望着那些陌生的背影有些感叹,那句古来征战几人回正是此时真实的写照,西乌的洛城是两国边境的交通要塞,繁华而重要,于此,西乌派守的士兵一定不少,而这一个个鲜活的生命,此去是生是死又有谁能知道呢 ?
  我的叹息轻溢出口,燕文寒秋侧眼看我,温和的问“站得累了吗?”
  我摇摇头
  此时,台下走过来的正是那个燕文寒秋当日口中所提的青年---文秀
  此人模样正如其名一般相貌非常清秀俊逸,不比文贵妃的妩媚的眉眼也不曾有文魏面相的粗犷,而是秀气十足,如何看都不像是个能带兵打仗的人
  仿佛这样的人生来就是读诗书,做学问的,而这,让我想起了子瑛,那个温文儒雅,卓尔不群的如春风般的男子……
  “臣文秀前来领旨前往齐越驻守,定不负皇上的一番期待,把我北邑国泰民安……”说着恭敬的跪倒在地,他身上的铠甲是银色的,那张还略显稚气的脸与他的衣着却是一点也不搭调……
  “愿你前继文大将军的勇猛和智慧,后承天资聪颖和严谨定要好好把守齐越之要地,莫要让朕失望……”
  “臣定不会有负皇上重托……”文秀抬手准备接过燕文寒秋手中的另一道令牌……
  他微微抬了头,与燕文寒秋身边的我视线相对……我的心轻轻一震,似涟漪缓缓荡漾开来 ……
  他竟对我淡淡一笑,神圣的从燕文寒秋的手中接过令牌,到了几句就退下了……
  我觉得自己的手在微微颤抖,仿佛眼前正是那个朱红袍缎的儒雅公子,带着春风和煦般的笑容站在我的眼前与我相望……
  我放过眼光望去,一片望不尽的庭院楼宇深深,却不知道深几许,胸闷的很,我不禁深呼吸有些沉重……
  文秀带的兵并不多,只有十万人马而已,他走过看台时身子缓慢下来,朝旁边的人望了一眼
  文贵妃看着自己的胞弟即将远行也是泪如雨下,姐弟两人只有短暂的眼神交汇,然后擦身而过……
  不知怎么我竟也看的心酸不已,这般的美好,也不知道走到哪里是终点,此去,还能回来吗?那一眼是不是会成为最后的回眸?
  文秀翻身上马,手举令牌掉头往门口走,走了一段路又回头朝文贵妃的地方望了望,顿了顿再转过头,便在未回望过……
  我侧过脸看着身边的燕文寒秋,他体贴的伸手扶住我的腰身,远望的眼睛里丝毫没有一点温度,哪怕是送别这样的场面似乎也没差,他的眼眸静如止水,表情波澜不起
  风吹,发动,衣摆动,而他站在高处岿然不动,一个王者的冷情,冰冷,残酷,显露无余
  这个才是真正的燕文寒秋,一个真正的王者,就算他有千百个温和儒雅之面,可我只要这一眼就会懂,这才是眼前这个男人本来的面目,一个真实的燕文寒秋……
  或者是我太过妇人之仁了,这个后宫是什么地方?水火滔天的地方,水深火热的地方,是一个精美的牢笼,是一口华丽的棺材
  我们每一个人都是需要靠踩着别人的肩膀往上爬的,现下是燕文寒秋拿来开刀的文家,我不知道会不会也有这么一天,我会成为那个被狠心割弃的人,到时候也会有一个人站在我如今的位置用同样的眼光看待我呢……?
  权利和野心永远是无关爱情无关怜悯的,这一刻我更深刻的理解了它,靠谁,不如靠自己,因为这个世间任谁都不够牢靠……
  此后,燕文寒秋的心情似乎一直很不错,西乌洛城的捷报连连传回,却并不见他怎么高兴,随着战争的不断深入,他反倒愉悦起来……
  我担心和妃现在的状况,总是招她来青园坐坐,她完全没有一点表情,整个人似乎被抽走灵魂的木偶一样,呆呆的坐在一边
  只有在旁人不在的时候我才能说上几句安慰的话来“本宫知道你的心情,可这一点早在和亲之初就会被预料到的,从来没有人说和亲的公主就是嫁过来享福的,我们都带着使命而来,可能会成为功臣,安保自己的子民世代平安,也可能只是徒劳,成为一个牺牲品,于事无补,这都是变数,你心里应该早就有数了……”
  她落寞的点点头,还是不说话
  “唉……”我也只能留下一个深深的叹息,这种事情即便不说出来,也能猜得出,成者为王败者为寇,可寇的下场为何,我和她自然心里都清楚的很……
  我想劝她,可我竟词穷,无以劝慰,战争是一种没有道理也可能不分正邪的一场赌注,而王者的争夺却是只分胜负,成王败寇,非生即死……
  临产的日子一天天近了,我在挨日子,挨到孩子出生的那一天
  菊姑不敢怠慢,整天形影不离的守在我身边,唯恐出了差池.燕文寒秋是天天都来报道,可我的肚子始终没有动静……
  到了预产期的那一天,我也丝毫没有即将生产的预兆,觉得天气不错,还出来到院子里散步……
  燕文寒秋有些急,紧急召见江太医给我把脉
  可一番脉探下来却并无异常
  “偶见这种生产延迟的现象,只是比较不多见,晚了一两天也没有太大的影响……”
  我自然知道这种特殊状况,既然太医说孩子没事,我也把心放在肚子里,没有太在意。
  一天两天,当已经晚了预产期十天之后,所有的人都坐不住了,燕文寒秋不得不召集了皇宫里所有的太医给我看诊
  我倒是不急,胎动还有,而且频繁,竟能把我从梦里给惊动的醒来,这里面的孩子自然是健康的
  可为什么晚了十天,居然到现在还没有生产的迹象我也不清楚
  这里没有电脑,也没有相关的历史记录可查,大家都在猜疑,而我也是一头雾水,说实话这种情况我只遇到过一个,那就是哪吒他娘……
  看着宫里的人忙进忙出紧张感十足我却突然的平静下来了,该来的迟早会来,该走的早晚都会走,莫强求啊……
  有的太医要求用针灸刺激穴位催促生产被我言辞拒绝,不是说强扭的瓜不甜嘛,我想让这个孩子自己主动的来到这个人间,只有这样我才放心……
  又是半个月过去了,冬天依旧寒冷至极,霜冻的厉害却还是不见下雪,雪不下,梅花也不开,好像是都在等待这个孩子的出生一样
  我站在院子里望着梅树发呆,燕文寒秋来的时候竟都没有发现
  “快进屋子吧,别凉着了……”我点点头,被他搀了进去
  “如果当初的喜脉没有断错,孩子又一切正常,缘何到现在了还没动静……”
  “可能他还不想出来吧,等他想出来了自然会出来,拦也拦不住的……”我扭头看他“别急,他好得很……”
  燕文寒秋僵硬的点了点头,似乎很勉强的相信了我所谓的没信服力的安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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