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子成说》第85/120页


  又摒了两天,第三天用晚膳的时候文贵妃来了。我其实是料到她会来的,不早不晚刚刚好
  不过这份心情我能理解,毕竟是唯一的一个弟弟,就算不是为了燕文卓的未来,她也一定会保住他
  她来了,我们吃了一半的饭在无法继续吃下去,草草的让菊姑收拾下去了
  “皇上一定要救救文秀,他毕竟才二十岁,还年轻的很,没有经验,也没有很好的帮手,此去的位置又是这么的重要,眼看着就要沦陷,求皇上赶紧救救他吧……”
  见眼前跪在地上的女子哭的梨花带雨,燕文寒秋脸上的表情没有太多的变化,一如既往的似笑非笑“朕自然会想办法,不会不救的,文贵妃不必太过着急……”
  文贵妃大概知道燕文寒秋的太极招式,仍不依不饶,一直苦求“急报已经发回三封了,皇上若是再不救怕是……怕是来不及了……”
  果然,之前我就说过,第一次的急报石沉大海,第二次第三次的就一定会长了许多心眼,文秀的急报自然也备了一份送到自己家中.我不动声色的朝他望了过去,淡淡的一眼,他心领神会,回我以笑
  “缘何来不及?朕心里有这打算着呢,还能让文贵妃的弟弟受了委屈吗?”燕文寒秋淡语
  文贵妃抬起一张哭花的脸,对于燕文寒秋的敷衍完全是一句也不信,那架势似乎一定要得了个究竟才能罢休……
  说了许久也说到燕文寒秋有些不耐,最后竟有些斥责“贵妃只是后宫里的嫔妃何以朝堂之事这么面面俱到?朕自有自己打算,你无需多言,既然身子不爽,还是回宫休息去吧……”
  那文贵妃的眼都已经哭肿,原本的妩媚风韵全然不见了踪影,我不好多说,只好劝慰“文贵妃快是别说了,再说下去,可要惹得皇上不舒服了,你这事皇上心里记着呢,不必担心……”
  倒也是宫里混了这么久的人,见我摆了台阶,也看到燕文寒秋的脸色着实不是好看,于是很有自知之明的选择了下台阶,留了青山在
  “那臣妾恳请皇后好好劝皇上,臣妾告辞……”说完,被下人搀扶离开了
  燕文寒秋始终连眼都没抬一下,冷淡的让人心寒
  毕竟是同床共枕了十年的女人,虽然是为了权利情势走到今天,却也非半点真情没有
  女人爱上男人可以从眼神看得出来真还是假,而我早在文贵妃的眼中看到了那一切,只是到如今,燕文寒秋对于她渐慢收回抑或就地冷却的感情变得如此不堪一看
  这就是宠极一时的文贵妃,如果不是我坐在这里看人来人去,便不会有这种机会看到这种宠爱的背后是如何的一种内情,太冷,太寒,可这也竟是一种感情,从始至终发生着的感情……
  后来的事情顺理成章,文贵妃的求援只不过是个开头,后来文靖远和文康的纠集起来的朝臣联名上奏的折子摆到燕文寒秋的面前,他看着白纸黑字不禁冷笑起来“文贵妃的苦情把戏不成,就来反逼我,这三十二人倒也都是愚忠,怕了文家就不怕我这个皇帝了……”
  我瞥了一眼过去“我看挺好,省着你私下里调查的工夫了,这不都给你直接把人员名单列出来了嘛……”
  燕文寒秋笑的冷冽“太傅的法子甚好,人才倒是选出不少,要怎么用可要好好思量思量了……”
  我点点头,坐在他的对面,抬手端杯“放人好比下棋,自然是找到了漏洞就毫不犹豫的放下去,水混了也未必不是件好事,至少好摸鱼,就算不打算摸鱼,亦可以下网或者往里投石……”
  燕文寒秋点了点头“我正是有此意,事已至此,程萧该派出去了,且看将来他们之间会如何斗了……”
  我心如明镜,不禁扯了抹笑“原来你打的是这个主意,此法甚好,不过,没有坚实的基础,恐怕要难……”
  燕文寒秋笑语“有你还有刘太傅在,我焉能输了这一场?”
  我侧眼看他“你不会输给他们并非都是因为我们,而是你背后还藏了个人,而这个人,我也猜得出……”
  燕文寒秋不禁笑起来“看来人太聪明了真是可恨又可爱啊,你若是个男儿,我也要用了你说过的那一句……”
  “哪一句?”我好奇的问
  “见好就收……”他脱口而出
  这回换我笑起来“我若是男儿身,万万不会跑到这皇城里面来牵出瓜葛找不自在……终究我还是个散漫而无为的人,除非不得已,不然,指望我奋身登高是绝对不可能的了 ……”
  “我一直好奇你的想法和见解到底是从何而来,缘何这般聪明,竟是世间也少有,难道之前在南梁也学习过很多治国之策?”燕文寒秋看着我的眼,透漏出些许疑问之情
  我淡淡的收回眼,拨了拨水面的茶叶“并非是我聪明而是我站对了旁观者的位置,有时候当局者未必就清楚其中的因由结果,是因为他身在其中,再加上自己的主观情绪或者意愿在里面所以更难以用站在圈外的人眼光客观的看待圈里面的整体,这是我的优势所在……”
  叹了一口气,我接着道“之前我看国策,你觉得我稀奇,后来我换看佛经,你亦是觉得少有,那时我就说过,其实治国和治家也并非完全迥异,道理是互通的,就连着佛经上的佛理也并非没有启发,就看你自己心里怎么把他们转化成自己需要的理论罢了,肯去思考肯参透,总会得到许多智慧,我可以,那么,谁都可以……”
  “而在南梁,我的生活就是自己撰写的一本绝好的典籍,从中懂得的绝不比国策上得到的少……”
  燕文寒秋伸手,修长的手指覆在我握住被子的手上面,温热,有力
  我云淡风轻的朝他笑了笑“无妨,与我,那一切早已过了影响我情绪的时候了……”
  他点点头,似笑非笑的看着我问“听说你那次为了和亲的事情还撞破了额头,挺了许久才好起来,之后就变了一个人似的,难不成是撞开窍了?让你前后判若两人……真是让我对你刮目相看……”
  我不慌,慢语“对,的确是一撞重生……”
  “好一个一撞重生,那么,依我来说 ,你嫁到北邑来就又是一次重生,这一生,必是无俦的尊荣,至高的地位,无人能及……”
  我一笑回应,不承诺别人,也不需要别人承诺,让我用最合适和正确的心态看待这一切吧,未来的事毕竟只是一腔的美好愿望,没有实现的愿望仍旧是愿望,只有把实现了的愿望握在手里那才叫权……
  就如此,燕文寒秋应了众议,到底还是“心不甘情不愿”的把程萧派了出去,文秀求救的风波暂时告一段落,最终落了个皆大欢喜,想去的人去了,想帮的人帮了,那个装着的人也装的够好,我看了也是只有摇头的份……
  烨儿渐渐长大,出落得颇有些女孩子的味道,也难免,本来燕文寒秋就是种阴柔精致的美,比女人比女人还要美上许多 ,可如果这张脸缩小了几倍放在一个只有一岁半多的幼童身上总觉得是男女两相宜的面相,而我却觉得他看起来似乎更像个女孩子
  闲来没事我就带他到院子里玩,看着李德胜和刘成在院子里耍得开心,烨儿的小脸上满是一脸的认真,站在门口处看的仔细极了
  也许是我多心,或者是那张脸太过欺世骗人,我生怕孩子的性子半是胆小半是懦弱,偶尔让李德胜带着他玩骑马,他还不喜,说什么也不想玩
  倒是花花绿绿的图册更吸引他一些,我无奈,只好给他讲画册上的故事
  一遍一遍的讲,他听了一次又一次,竟也没有半点的不耐或者厌烦,直到我不知道的第几次重述的地方出了差错,他还能给我指出
  我开始并没有在意,随便的应付过去了,准备翻页,谁知到他伸出小手按住画册,眉头蹙着,清清楚楚的告诉我“兔子姐姐,姐姐……”
  我定睛一看,知道错在何处,赶紧改口“对,不是兔子婆婆,是兔子姐姐 ……”
  烨儿喜欢看着我说话,哪怕是随便说什么,他也会聚精会神的看着我的表情,语气温和或者微厉,高兴或者疲倦他似乎都听得出来
  然后他会眉头蹙着看我的眼睛,我也蹙了眉间凝望他,下意识伸手用手指去摊平那他眉头间的皱“年纪轻轻的,如何跟个大人似得,总是蹙眉?这可不好……”
  意料之外,他也学着我伸手覆上我的眉头,貌似小心翼翼的按着我眉间“笑笑,笑笑……”
  我瞬间被孩子最天真无邪的举动触及到内心里最柔软的地方,温暖而酸涩,他懂吗?或许他懂得……
  我们母子两个就彼此伸手扶上彼此的眉间,蹙眉,对视,然后解眉,淡淡的看着彼此微笑……
  背后的悬秘
  两个月的时间过的很快,眼看着树叶泛黄,秋高气爽.西乌那边传来捷报,客突的围守获得胜利,几乎是不攻自破。
  三个月来,断了主营以及其他地方供应过来的粮草,客突这个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难攻之地竟也不费吹灰之力就得了下来。
  客突一破 ,守城的大将自知情势不妙,企图屠城毁物,想让文魏守株待兔的三十万大军落了空,但好在文魏之前得到了燕文寒秋的指令,提先一步制服了首领,全城的居民才免于一场浩劫。
  为此收复客突之地的进程倒是意外的顺利,也许是得到了些许民心,或许是顺应了民意,总之之后种种并未有任何意外差池
  而其余的二十万大军则是由另一位燕文寒秋钦点的副将军元继守住西乌的王--额图泽所带的军队,本就是两兵相持谁也不肯轻易出兵,都等着时机的到来,可客突被破之后,显然额图泽的三十几万主力队伍的后援愿望彻底覆灭,剩下可选的路只有两条。
  要么硬拼,鱼死网破;要么保全,亡国投降
  燕文寒秋得到这些好消息的时候很是开心,连连称赞我当初的计策好,眼角嘴角都是灼灼刺目的流光溢彩,这个倾国倾城的男人原来也有这么蛊惑魅力的一面,让人忍不住多看几眼
  “此法甚好,简直就是好极,丝毫不损我一兵一卒就可以擒获他们的客突,还逼得那个土皇上无路可走,真是大块我心啊。
  现下乐扬一死,南梁国内讧必起,也刚好给了我们围攻西乌两营的时间,如今客突一破,额图泽的三十万大军也只不过是瓮中之鳖罢了,看他还能撑到何时……”燕文寒秋一身绛紫锦袍,白玉束冠,俊美的脸上都是神采
  “皇上这一招也是高竿,那个元继是你的心腹之人吧……”我问
  “何以见得?”
  “派了文魏去围守客突,却让元继去围西乌的的主营,不用多说这里面的用意也看得出来,你放着文魏不用,这是显而易见的 ……”
  燕文寒秋哈哈一笑“元继自然是我遣去的心腹,此去成大事,岂能只给文家留了机会……就是半点作乱的机会也不会给他留下,正好也锻炼一下元继,毕竟还是新将,经验方面着实需要得很……”
  我点头“的确,不过,这一次当是好好的封赏文魏的时候了,至于那个元继,等等也无妨……”
  燕文寒秋轻笑“知我者莫若你也……”
  我心下一颤,面上却依旧撩水不惊波澜“高位的人绝大部分都是自持功高,你把他捧得越高,他就越容易忘乎所以,尤其武将,十个里九个半如此,所以才是劳心者治人劳力者治之于人,不过可千万别小瞧了文致远和文康,那可都是很会玩心眼的人精……”
  燕文寒秋纳了神彩异然,恢复了一如既往的模棱两可的表情“文致远这个老狐狸才是人精中的人精,那个文康还嫩着呢,不过光一个文致远也足以够我们头疼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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