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子成说》第97/120页


  那一刻,我心里安慰了许多,也似乎能稍微放心一点,毕竟这个世上我所有的期望也都在烨儿的身上了.我把他抱起来“跟母后回青园,看你的嘴角都破了,以后不许你打架了……”
  我们回去的时候燕文寒秋已经到了,烨儿见到他淡淡喊了声“父皇……”
  燕文寒秋似乎很担心的把烨儿的脸抬起来看了看他的嘴角神色有些复杂“为什么当时不解释原因?”
  烨儿看了看他“因为我错了……”
  燕文寒秋一愣,又是好气又是好笑“这性子果真跟你母后是一个模子刻出来似的,才这么大就有这么深的心思……”
  李德胜已经把药盒子拿过来了,燕文寒秋不要假他人之手非要亲自给烨儿的嘴角涂药,烨儿倒也坚强,疼的直蹙眉却一声不发
  “看你将来也是个人物,谁让你有个那么能耐的娘呢……”
  燕文寒秋说着抬眼看我,我直视回去,淡语“你的爹也很厉害着呢……”
  得有时,失有时
  其实我无意教孩子去仇恨谁,我只希望他能快乐,但这个牢笼里人与人之间的微妙又危险的关系却是活在这里的每一个人必须去适应的。
  如果你企图站在一定高度的位置上俯看他人,那么,这个道理你得懂,有些气和委屈你得学着受,或者说是咬牙的忍着
  我知道烨儿的自尊心是很强的,我当着大家的面子让他承认错误他定是觉得又难过又丢脸,尤其燕文卓那得逞的笑荣更是深深刺痛了孩子幼小的心灵
  可如果现在不让他吃些委屈以后他养成了只能伸不能去曲的性子那将来会是他最大的人性缺点,就如同我眼里文贵妃教养的孩子那般,骄横无礼,一身的坏毛病,待到他日成人之后也不过就是个骄奢淫逸有勇无谋的庸才而已,他遭罪吃亏的日子在后面呢……
  菊姑心心念念烨儿嘴角的伤口,生怕到时候留了疤,所以看烨儿看的紧,从不让他用手去抓,尤其结痂的时候伤口长肉芽所以痒得很,烨儿毕竟还小总是喜欢伸手去抓
  事与愿违,待到结痂褪去的时候烨儿漂亮的嘴角上还是留了一块淡色的疤,不过很短,不仔细看很难发现
  烨儿有时候也会照镜子,盯着自己嘴角的疤蹙眉注视很久,然后默不作声的走开
  “我们小皇子的小脸那么精致漂亮单单是嘴角的疤碍了眼……”菊姑无不惋惜的道
  我翻书,瞟一眼烨儿“留了疤好,不留点痕迹怎么能长记性,留下痕迹之后以后时时看见时时提醒他自己,解决问题的办法可不只有动手打架,要动脑子,茹莽之人终是要吃亏的……”
  烨儿看了看我把头低下,咬着嘴唇不肯说一句话
  刚初春的时候,我把烨儿托付给了刘太傅了,每天让烨儿跟着他在书房学习,与此同时我还把燕文昃的两个儿子 燕文代和燕文辛也招了来一起学
  烨儿到倒也不抗拒上书房读书这种事,第一天送去的时候就很听话,因为年纪太小,所以暂时还不能学读书,只能勉强学握笔写字
  燕文代和燕文辛的年纪比他大了差不多三四岁,所以学的东西比烨儿要多,要深一点
  而函谷那面的战事比较动荡,虽说子瑛是没有战功也没有经验的一介公子,可毕竟之前的四年里在函谷也学了不少的东西,所以此去强攻也并非易事,而函谷本来就有一些副将在的,正应了我当初的哪句话,函谷也并非易攻
  一次我准备去御清殿找燕文寒秋商量事情,半路遇见周全一个人从廊子那边走过来,平日里周全几乎是不离燕文寒秋身边的,我纳罕,问他。
  周全有些为难,我心知肚明,便不再问下去.后来机缘巧合才知道当时燕文寒秋在和妃那里
  我面上无波无澜,但我心下里却计较起来从前只知道和妃的心不在皇上身上,也知道额图泽的借她口传话也让我清楚了她并非看起来那么简单,直到现在的奇怪之处我更清楚这其中是怎么一回事
  不过无妨,额图泽对待和妃和西乌的念想定是不同,如果和妃要想在里面耍诈,那我也只有奉陪到底
  不管如何,将近六年的夫妻让我和燕文寒秋之间的牵扯并非一句两句能解释清楚的,内心里隐隐约约的刺疼感让我有些心烦气躁,我推开窗,大口呼吸外面的新鲜空气
  恃宠而骄这绝对是再正确不过的话了,不可否认,女人被男人宠的惯了是会很容易迷失自己的心的,因为在很长一段惯性的生活当中人会逐渐的学会适应,因为太过适应了难免在波动变化的时候感到极度的不适
  我有些恼怒自己,白白东宫里坐了六年难道也会有心浮气躁的时候?
  我曾经对烨儿说过,在这里谁先看清楚谁那么胜负就已经分得出了,所以我不能慌,不能乱,更不必生气,除非我不再是这北邑一人之下万万人之上的皇后了
  退一步说后宫的的妃子本就是争宠斗胜,坐得安稳的都是背后有秘密的,不安稳的才是正常……
  而燕文寒秋不来青园,我也绝不会去御清殿找他,如果真是有事了,我会让李德胜去找周全通报
  烨儿的进步很快,用不了几天已经可以握笔歪歪扭扭的画些字符了
  我正在教他些简单的字,燕文寒秋挑了帘子进门,脸上的表情很奇怪
  “在教烨儿学写字?”他踱步过来看了看我问
  “恩,在教烨儿写自己的名字呢……”我仰头看他“皇上有事情?”
  燕文寒秋不紧不慢的走到案的对面缓缓坐下身来“函谷那边来了消息了……”我手一顿,撩眼望过去“攻下来了?”
  “还没有,不过程萧的后路大军只还有一天的形成就到函谷的身后之地了,估计这仗大不了太久了……”
  我略微点了点头“那就只有拭目以待了……”
  “你前天去御清殿找我了?”燕文寒秋淡语问我
  “恩,有点事情要处理所以去了皇上刚好忙些事情,我就只接吩咐下去了,已经办好了,不用担心……”
  “恩,我当时正在和妃那里……”他直言不讳
  “也好,皇上多走动走动总不是坏事,宫里也很久没有小皇子皇女出世了,希望明年和妃也能给皇上添个孩子才好……”
  我话音刚落,燕文寒秋有些恼怒,面色阴沉“你当真是这般所想?”
  我直视他的眼睛“我这么想错了吗?”
  “如果不是这般所想为何总要说话口不对心?到底是你对我还不够信任还是你到如今还是当初的想法从来未曾改变过?”他声调有些高,似乎已经非常的生气了
  我只觉得眼前的这个男人简直是在无理取闹,难不成他在做样子给我别人看?又有谁需要他做样子了?
  我敛了眼色“烨儿在这里我不想吵架……”
  “菊姑……”燕文寒秋一声喊过去,没等菊姑进来周全先是胆战心惊的进来了“皇上……”
  “把烨儿带下去午睡……”周全赶紧过来抱孩子,烨儿是第一次见到自己的父亲如此生气,执拗着不肯走,伸手扯我的裙子,周全一时有些为难
  “还不带他走……”周全知道燕文寒秋在气头上,烨儿又不肯撒手,所以他朝我投过求救的目光
  “烨儿,跟着周全去菊姑那里睡午觉,等会你醒了母后就来接你……”我冲他笑笑,他蹙眉看了看我,终于肯放手跟周全出去了
  “箐箐,我以为这么多久了我的心思我的感情你都是懂得的,可我现在才知道,你的心是块石头,任是谁也难以捂热,难道只有乐子瑛一个人才行吗?他可是你的哥哥……”话一出口燕文寒秋似乎觉得有些重了,可是想收却再收不回,他有些气急败坏的看着我
  一口气吞进肺里却不曾吐出,空气憋闷在我的肺里让我的胸口闷疼起来,我望着他的眼,黑黝黝的无底,钻心的疼泛了上来,却没有任何话好说
  “就算你不说,我也知道,你从来都没有真正的相信我过,六年前是如此,现在,亦如此……”燕文寒秋看着我的眼神悲戚难懂,我只是看着,任凭内心里波涛翻覆,水火滔天,却知道怎么说起
  “到现在连一句话也懒得说了吗?”他幽幽的问,似乎真的受了很重的伤,可谁又能知道我的心情呢?
  就算我是个高高在上的皇后可我终究也是一个女人,我有和其他女人一样的心思,只是很多时候我只能去想却不能去做……
  半晌,我开了口“如果你是在为我不生气你去和妃那里的事情闹不开心那就不必了,皇上不是任何一个人的,皇上是天下的,是整个后宫的,这一点不管我情不情愿,能不能接受都得接受。皇上临幸哪个妃子宠爱哪个妃子也都不是我能过问的,我自知这是我应该做的,不曾想却惹了皇上不舒服……”
  燕文寒秋朝我冷冷一笑“如果你当真是知道自己该做什么不该做什么为什么还做了不该做的事情?你不是不懂得,也不是一时冲动,你根本就是不相信我能够待你到何种地步……”
  我一怔,难道……怎么会?
  燕文寒秋朝我缓缓逼近“我是你的丈夫,我是烨儿的父亲,你当真就这么不信任我,觉得我保护不了你们吗?你到底如何才肯相信,如何才肯懂,如何?”
  燕文寒秋几近歇斯底里,那是我唯一一次见到他如此失态的样子,我并不害怕,我只是深深的陷入自责和自保两难的挣扎中去,迷茫万分
  这场爱情里到底是谁伤害谁多一些?我的错?他的错?还是这个时代和位置的错?
  感到眼前一片湿润,那是我的眼?还是燕文寒秋的眼?头脑愈来愈涨痛,然后是天昏地暗的旋转,只直觉的自己的身子轻飘飘,我短暂时间内失去直觉
  接住我身体的应该是燕文寒秋,他在喊我的名字,似乎从很远很远的地方传来,我逐渐听的清楚,缓缓睁开眼睛,眼前果然是燕文寒秋焦急的脸
  我还是依旧头昏脑胀的想要呕吐,合了眼躺在他怀里
  “周全,赶紧招江太医,快去,快去……”周全见我昏倒,急急忙忙的跑了出去,我被燕文寒秋抱上床,盖好被子躺平
  菊姑和如意被吓坏了,围前围后的忙活,可看见燕文寒秋寒眉冷目的脸又不敢贸然靠近
  我只顾闭着眼,他坐在我床边也不肯说话,我们似乎沉默对峙彼此,谁都没有要妥协的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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