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乖,叫夫君》第43/196页


  “可是,如若不回去怎么成,很多地方还得依着奶奶的喜好置备才是。”
  太后却依然不以为意:“有你岑伯母在呢,我这老婆子放心得很。再者说了,你奶奶我像是那等难伺候的人吗?”
  漪宁自然不敢说像,忙笑着夸赞:“怎么会,奶奶是这世上最最最和蔼可亲的人。”
  太后嗔她一眼,轻道一句:“鬼丫头!”
  见太后坚持,漪宁知道自己是劝不动了,便也乐得在宫外待几日,整日在宫里只能椒房殿和晋江阁来回跑,她也着实觉得有些乏味。
  “那奶奶,咱们去哪儿啊?”
  太后神秘地冲漪宁笑笑:“奶奶我在宫外悄悄修葺了一处宅子,刚建好没多久,奶奶带你去看看,咱们在那儿住几日。”
  “宫外?”漪宁杏眼瞪得老大,“宫里的大殿您一晚上住一间,住三年都住不过来呢,干嘛要在宫外修葺宅子?”
  “那能一样吗?”太后十分不赞同漪宁的说法,“我修葺的这宅子可是完全依照着我的喜好建的,和宫里那些个中看不中用的宫殿可不一样。”
  “岑伯父知道吗?”
  “干嘛让他知道,奶奶告诉你,这宅子自打建成到现在,奶奶可还没带过别人去看过呢,你可是头一个。”
  见太后说得神神秘秘,像个老小孩儿一般,漪宁心里想笑,却也觉得受宠若惊,一时间对那宅子越发期待了。
  这时,马车却突然停了下来。
  漪宁望了眼坐在马车门口处的小丫头佟迎,佟迎会意地探出脑袋向马夫问情况。
  这佟迎是漪宁第一次随太后去丽云山避暑时遇到的小丫头,那时这丫头无依无靠,衣服穿得破破烂烂在沿街乞讨,一群人围着她又是殴打又是嘲骂,她一时气不过,后来便将人给救下了。又见她手脚麻利,听话懂事,便将她留在了身边给自己当个丫头。
  佟迎年长漪宁三岁,而今也不过十二,模样生得还算清秀,自有一股灵气,倒也是极讨人喜欢的。
  佟迎很快把头探了进来,禀道:“郡主,今儿个好像是殿试放榜的日子,三鼎甲策马游街,百姓们都在观望,把路给堵住了。”
  漪宁倒也想起来了,今日乃三月三上巳节,也正是殿试放榜之期。她记得出宫前岑伯父脸色极好,似乎是因为今年又招揽了不少人才的缘故,一时间倒也觉得好奇。
  不知道今年的前三甲都是什么样的人物。
  她这般想着,伸出纤细的柔夷亲撩牖幔,但见宽阔的街道如今被围了个水泄不通,敲锣打鼓着欢庆三鼎甲金榜折桂,大展雄风。
  人群中,有三人骑着高头大马在大家的簇拥下走来,为首的看上去很是年轻,似乎尚未及冠。他身穿鸦青色直缀,胸前挂了大红色花团,龙驹凤雏,沈腰潘鬓,雅人至深,一双凤目深不可测,冷俊的面上虽有笑容,却也是极淡,自有一股令人敬畏的矜贵气质,让人只堪远观而不敢靠近半分。
  “邵哥哥!”漪宁一眼认出了那人,虽五年未见,他长高了,也更加成熟了,但那熟悉的眉眼她还是很容易分辨的。
  这个骑马走在最前头,高中状元的少年,分明便是邵恪之!
  自打邵恪之五年前因为腿伤辞了三皇子的伴读之职,她就再也没在皇宫里见过他。没想到短短五年的时间里,他居然从以前的案首成长成了如今的状元郎。
  不过也对,那本就是长安城里出了名儿的少年才子,他能高中状元似乎本就该是习俗平常之事。
  太后倒是一时没反应过来,只纳闷儿地望着漪宁:“邵哥哥,哪个邵哥哥?”
  漪宁忙解释道:“就是长浚伯府的二公子,以前给三哥哥当伴读的那个。有次围猎,太子哥哥送给三哥哥的马儿受了惊,从马上摔落下去,就是邵哥哥救了他。”她说得仔细,努力帮太后找寻着记忆。
  经漪宁这一提醒,太后倒是想起来了:“原来是那个孩子,小时候便很聪明,如今更是了不得呢。长浚伯夫妇可真是教养了一个好儿子。”
  提到这个,漪宁便有些不赞同了:“那个长浚伯夫人才没教养过什么呢,邵哥哥是乳母带大的。奶奶,你都不知道,那个长浚伯夫人可偏心了……”她正准备给太后讲长浚伯夫人这个甚是奇葩的娘亲,却听得外面传来吆喝声:“喂,前面那顶马车谁家的,挡着道儿了!没瞧见三位爷过来了,横在马路中间做甚?这么大的‘回避’二字你们看不见?”


第42章 邻居 。。。
  几个手举“回避”牌子的衙役从人群中走过来, 围观的人群见到了都自觉避让,原本一直是畅通无阻的,然而走到此处, 却见一辆马车横在大路中央, 丝毫没有要避让的意思, 衙役头子见此十分不客气地对着马夫吼了一声。
  说来也是,这样普普通通的马车里面必然也不可能坐什么了不起的主子,起码跟新科状元、榜眼、探花相比十分的微不足道,顶多就是个没规矩的刁民而已,衙役们自然不会将他们放在眼里, 吼起话来也格外的有气势。
  眼见马车依旧没什么动静, 为首的衙役顿时恼了, 上前几步凶神恶煞瞪着那马夫:“喂, 说你呢,莫非还是个聋子不成?赶紧躲开,再不避让抓你们去京兆府大牢信不信?”
  这马夫狄青并非寻常的马夫,而是顺熙帝特地指派保护太后安全的侍卫, 武艺也是众侍卫当中最好的, 再加上马车里面坐的可是太后和安福郡主,他又如何会把几个衙役放在眼里。何况那边路还宽着呢, 他们挤一挤也便过去了, 自己也就只当没听见。
  眼瞅着那衙役越发放肆,狄青也跟着有了脾气:“大胆!知道马车里坐得是什么人吗?”
  衙役头子见这穿着普通的马夫居然敢跟自己顶嘴,又当着这么多人, 三位爷也在呢,他面子上顿时有些挂不住,拔出手里的刀示威道:“我看你才大胆,这马上的可是殿试上陛下钦点的新科三鼎甲。”说着又十分不屑地扫了眼那瞧不出半点儿尊贵的马车,“怎么,马车里的人还能比状元爷还尊贵?”
  邵恪之骑在马上望着这边无休止的争吵,目光落在马夫身上,只觉得这马夫似乎有些非比寻常,看身形还像是个练家子。他敛眉沉思着,依如今的情形马夫必然知道他们的身份的,却敢如此造次,想来马车内的人身份不低。
  他这般想着,刚要招呼衙役勉强从侧面过去,不料马车内传来一个小姑娘稚嫩的声音:“狄青,咱们避一避,让状元郎先走。”
  听声音那姑娘年纪不大,应该和家中小妹不相上下,嗓音却婉转如莺啼,好似天籁一般,很是动听。
  叫狄青的马夫应了声是,将马往边儿上赶了赶,腾出宽阔的道儿来。
  等人群随着马上的三人走了,狄青则重新赶了马车往前走。
  太后拉着漪宁的手,想到方才她那未说完的话,又问:“对了,你刚不是说那邵敬霆的母亲偏心吗,怎么个偏心法儿?”
  漪宁脑袋倚在太后的肩上,娇娇地继续讲着:“邵哥哥的母亲很迷信,因为算命先生说邵哥哥命格与她相克,这几年她对邵哥哥很不好,简直都没当成自己儿子来对待。她还有个小儿子叫邵敬霄,因为算命的说是富贵命,长浚伯夫人就把那小儿子宠上了天……”
  漪宁同太后絮絮叨叨着说了一路邵恪之和他那个偏心娘的事迹,她讲得绘声绘色,太后听罢叹了口气:“这世上啊总有一些人盲目迷信,咱们到底是外人,却也只能听听罢了。”
  听太后这见怪不怪的口吻,漪宁不免有些诧异:“奶奶,莫非你以前也遇到过这种人?”她一直觉得像长浚伯夫人这种听凭算命先生之言,如此对待自己儿子的人已经是绝无仅有了呢。但太后这模样分明没有很震惊的样子。
  太后道:“我以前还在黎县时,有对儿喜欢吃我卖的包子的夫妇,他们俩也专门爱听那些算命先生的话,简直把那些算命的人当神仙一样供着。说起来,那哪里是什么算命先生,根本就是骗吃骗喝胡言乱语的神棍。”
  “那对夫妻一直想要个孩子,快过四旬了却仍无所出。有一日俩人便又去找了位算命先生给看相,那神棍给开了符水,妇人回去后没多久便被诊出有孕。那夫妻俩当时真是乐坏了,准备了大礼去向算命先生道谢。算命的却说她肚子里的是个妖孽,需要做场法事驱驱邪,孩子才能安全降生。谁曾想那俩人还真信了,花了毕生的积蓄请那位算命先生做法。结果你猜怎么着?妇人在冰天雪地里跪了两个时辰,孩子直接流掉了。”
  “等那夫妻俩人缓过神儿来去找那神棍算账,那人早卷了银子跑了,连个影儿都没瞧见。再后来呀,那妇人就疯了。”
  漪宁听得目瞪口呆,没想到这世间还有如此的事情发生:“那妇人有孕想必不是符水的功劳,一切都是巧合,可笑他们夫妻俩还真信了,倒也是可悲。”
  太后拍拍她的手背:“所以啊,这大千世界无奇不有,凡事还是得有自己的判断,偏听偏信,最后只能是害人害己。不过听你所言,那长浚伯倒是个明白人,长浚伯夫人这样的,只要有人能压制着,她也掀不起什么大浪来。她听信神棍的胡言乱语,一心以为与次子相克,敬而远之,兴许还成就了今天的邵敬霆呢?”
  漪宁思索着点头,只觉得太后所言当真有几分道理。
  祖孙俩人正说这话儿,马车突然又停了下来。外面传来狄青的声音:“老夫人,姑娘,到了。”出了宫便不能如宫里那般称呼,是以大家都是尊称太后为老夫人,称呼郡主为姑娘。
  听到狄青的话,太后笑道:“莫想那些个乱七八糟的事了,跟咱们也没什么关系,快下来瞧瞧奶奶的新宅院如何。”
  漪宁搀扶太后下了马,入目是一个极为普通的宅子,牌匾上写着“姚宅”二字,姚是太后的姓氏。
  大门前有四根柱子,乃是桐木所做,其上戗了红漆,崭新崭新的,还十分喜庆。照太后的意思就是,年纪大了,就喜欢那些个花里胡哨的颜色。
  二人双双跨进宅院,里面是二进的四合院儿。
  院子左右两边种得是应季的蔬菜,只留中间一条路通往垂花门。穿过垂花门,里面的院子才是供人居住的。
  房子依然是红漆刷的崭新,正南面并排两间卧房,西边是灶房,东面则种了些花花草草。
  这宅子不比大宅院里的富丽堂皇,但很有股子家的味道,十分温馨。
  太后自打进了这宅院便十分高兴,又见漪宁看得细致,献宝似的问她:“怎么啊,奶奶这宅子不错吧?”
  漪宁笑着点头:“看起来很舒适,奶奶日后觉得宫里闷了便来这里住段日子。此处在长安城内,离皇宫近,岑伯父和岑伯母他们也放心。”
  太后也跟着笑:“我也是这么想的。以前我跟你岑伯母卖包子时,就想着以后赚了钱便买下一个大院子,照自己的喜好来布置。谁曾想最后却住进了皇宫。皇宫那地方是整个大夏最大的宅院了吧,可我却又觉得太大了难受,规规又多,不像个家,所以便老想着出去。”
  “其实我几年前便盘算着再额外建上一处宅子,索性前几年教一对儿夫妇做包子,他们后来开了铺子给我分红,这几年攒了不少银子,再配上每个月的月例,总算是如愿以偿喽。”
  漪宁很不明白:“奶奶若想建个这样的宅子,大可不必如此艰难。你一句话让岑伯父给你建多好?”
  太后笑着摇头:“那可不一样。”
  说到这儿,她对漪宁挥了挥手:“先不闲谈了,这宅子刚修葺好,里里外外都还未来得及打扫,咱们人手不够,你也得帮忙。”
  对此漪宁并不介意,以前跟着太后出门,哪次不是得亲力亲为?这些年下来她早习惯了。如今见太后发了话,便也当真挽起袖子动起手来。
  太后对漪宁的性子甚为满意,眸中透着一丝赞赏。这孩子合她的眼缘,虽有贵气,却并不娇气。这样的性情在长安城的贵女圈儿里是很难得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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