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重阙歌》第20/64页


“咚!”花凝的琴弦绷断了一根,她撤下一根发丝续上,收起琴,起身,嘴角擎着笑,转身。
“堂堂墨园园主墨以,怎么会到云水阁来?”
墨以走进,看着平静的湖面。他浅浅一笑,这江湖上,恐怕就只有他们家那位小姑娘月隐不知道他是谁,只有她把他当做是墨园一个普普通通的仆人。
“我要去接月隐,只是觉得,也该知会你一声,毕竟聂少侠也在那里。”
自从花凝上次给聂远的魂迹上显示了两个人的情况,她就已经不安了。如今看来,他是跟琉璃宫月氏月隐遇上了。他竟将魂迹系在了她手上,可见对她已是十分看重。现在,墨园园主特意造访,无非是要提醒她,她的聂远已经碰触了他不该碰触的东西了。勿忘山下,谁人不知,月隐将会是墨园新一代的女主人?若是聂远一人动了情倒也罢了,他定不会负她,转而投向月隐。可要是两人两情相悦,依着墨以的性子,定是不会拿月隐怎么样,不能得到,那便只有毁灭,他毁灭的,将是聂远。
“那花凝,就谢过墨园主了。”她微微欠身,离了水榭。
雪白的银狐从墨以的袖口探出头来又缩回去,继续慵懒地睡觉,和它的主人一样,永远都那样处变不惊。
聂远追着黑鸦,一路追到古墓入口,奈何黑鸦太迅速,竟在他之前闭上了古墓。聂远拔出绝命,奋力劈开古墓的门,冲了进去,只见月隐换上了一身火红的嫁衣,静静躺在冰棺里,面无血色。他冲过去,推开冰棺盖,将月隐拦腰抱起置于石岸,使劲摇晃她,企图唤醒沉睡的她,却不见她有任何反应。大门突然又封上,黑鸦出现在门前。
“哈哈哈哈??????没有用的。很快,她就会成为和我一样的只能生活在黑暗与腐朽下的——妖精。”
“哈!”聂远使出绝命,黑鸦不躲不闪却丝毫未伤。不仅仅是阴半玥的作用,一定还有什么原因!他望了眼怀里的月隐,在她左肩上有黑色的鸢尾花印记。“鸢尾连体”!黑鸦是要占有月隐的身体,合二为一,所以把心脏移到了月隐身体里,难怪无论如何都伤不了他。一旦时间一到,月隐就再也无法复原了,杀了他就等于杀了月隐。聂远来不及多想,对着月隐的嘴吻下去,运气将黑鸦的心脏吸出,吐在地上。用绝命劈碎黑鸦的心脏,顿时黑鸦脸色剧变,吐出阴半玥,扶住胸口,愤恨地看着聂远,忽然哈哈大笑。
“把解药拿来。”
“解药?哈哈,解药刚刚已经被你斩碎了。哈哈哈哈,聂远,今日你害了月隐,他日,墨以一定会找你寻仇,我只是感到可惜??????可惜看不到??????看不到墨以见着这样的月月隐会是一番什么景象。墨以,你会后悔当初对我所做的!”黑鸦向着穴顶喊出最后一句,说完就化为一滩污水。聂远一把抱起月隐,前往云当谷寻神医诸葛离忧。
离岸的眼忽然又恢复到了琥珀色,仿佛刚刚的一切都只是山玖月的幻想。她紧紧拽着离岸的袖子,跺着脚。
“后来呢?后来呢?”
“没有后来了。”
“怎么会没有后来?”她有些着急,故事一旦开始,最忌讳的就是到了转折点或是快结局的时候被人打断。偏偏离岸的眼里,正是最重要,最关键的时候,却忽然没了下文了,这让她怎么接受?
“后来,就被你横插进来给阻断了。”离岸有些无奈,那时,他正在对月隐进行写忆,她莫名其妙的跑进来,阻断了这一切。山玖月回忆起那日,的确看着他和月隐眼神碰撞,还以为会天雷勾动地火,殃及池鱼,这才挺身而出站在了他们中间,没想到竟是她自己把故事给切断了。可既然离岸主动找到了墨以这里来,分明就知道,后半段记忆,一定是在墨以这里。原来,他也对他们的事情感兴趣,可是,这不符合离岸的逻辑呀,离岸什么时候对别人的事情这么上心了?莫不是真对月隐动了心?她偷偷瞄了离岸一眼,见他神色如常,觉得应该是自己想多了。可是又不对啊,就算他要写忆,干嘛一定是月隐呢?她再次偷瞄离岸,可是这一次没有成功,被他在半空截获了她投去的探寻的目光,她只好尴尬的笑笑,眨了眨眼睛。
“你好端端偷人家记忆做什么?”
“我对所有可以伤害我的东西,都有兴趣。”离岸神色寥寥,自从他在九珠仙山出世以来,就觉得像是要寻找什么,寻找一种曾经被伤害过的感觉。他总觉得有人欠着他什么,他是为了讨债才出世的。正因为如此,当看到山玖月的那双窗明几净的眼睛时,才会被触动吧。那日遇见月隐,也是如此,她的神箭,险些射穿他。
“??????”
“与其为我担心,还不如为你自己操操心,你爷爷可能要失望了。”
“为何?”
“因为,你爷爷要给你找的这个夫家,他没有心。”
“你胡说,没有心还怎么活?”
“我也没有心。”





正文 第二十四章 琉璃月6
互联网 更新时间:2014-3-3 15:57:52 本章字数:3150


“??????”
好吧,没有心是可以的活的,只要你不是人。山玖月拉着离岸欲走,见他岿然不动,自己就停住脚步,垂下手,目光在他身上扫来扫去,最后停在了他心口的位置。站上长椅,缩短了和他的身高差距,轻轻将耳朵贴在他的心口,果然,没有听到“扑通,扑通”的心跳的声音。
“咦,难道墨以也会和你一样吗?”山玖月抬头看着离岸垂眼俯视她。
“你确定你也要这样对墨以?”他的语调在最后一个字上上扬,让她觉察出了危险的信号。
“不然呢?”
“走吧,我们去墨以那里看故事的后续。”离岸托起玖月,踩着月光,寻着无崖子的气味,找到了墨以和无崖子。墨以见他们进来,依旧只是浅笑,无崖子脸色却有些不高兴,刚刚正和墨以商量着关于山玖月的事情,还一心想着要把孙女托付给他,结果,离岸就抱着她进来,这孩子真是习惯了把离岸当坐骥了,可在外人看来,该是多么的不矜持,不检点。山玖月从离岸身上下来,几步走到墨以身边。
“我在来墨园的路上,遇见了月姐姐,也就是琉璃宫宫主月隐,她说我有净魂之玉,我可以看看你的眼睛么?”
果真是牵一发而动全身,月隐这个名字就是墨以心中一切情绪的牵引,他望着她的眼睛,而此时,离岸正望着墨以的眼睛。无崖子在一旁看得心惊胆颤,不觉嘴角抽搐了会儿。这是??????墨以这样看着玖月,他还可以理解,他这人见人爱,花见花开的孙女自然是魅力无边的。可,离岸这样子盯着墨以看算怎么回事?难道,离岸一直对玖月不冷不热的原因是——他不仅是个活了太久的老妖,而且还是个断袖妖?
不一会儿,离岸伸了手,将玖月拉到自己身后,看着墨以,神情冷漠,眼中一凛。
“够了。”
山玖月明白,这是在告诉她,他已经完成了,看了眼一旁的无崖子,神情怪异,走到他身边推了推他。
“爷爷,你怎么了?”
“玖月啊?是离岸要来墨园的是吧?”无崖子颤抖。
“是啊。”山玖月不疑有他,诚恳的点点头。
“玖月,离岸以前是不是和墨少侠有什么啊?我瞧他们二人的关系,不一般呐。”无崖子对山玖月耳语,心里无限惋惜,好好的一表人才的墨以,却偏偏让离岸给染指了,真是枉费了他一番苦心。如今是万万不可将玖月许配给墨以了。自从玖月遇上了离岸,她的大好人生真的被颠覆了。
山玖月很快对无崖子的话心领神会,看了离岸和墨以一眼,不禁笑出声来。离岸显是听见了无崖子的话,回过神来,两道寒光扫过来,连她都觉得寒颤,同情的看了无崖子两眼,被离岸拉了往屋外走去。无崖子以为离岸这是要杀人灭口,嫉妒成恨,怕他是因为墨以多看了玖月两眼,含恨苦于不得杀墨以,最后只好杀了玖月解恨,踉踉跄跄跟在后面。奈何离岸速度太快,气喘吁吁,半死不活地追上了两人的时候,玖月正搂着离岸的脖子,两人双目对视,说不出的如胶似漆,缠绵悱恻。无崖子顿时眼前一黑,往后倒了下去。离岸啊,何止颠覆了玖月的世界,也顺带颠覆了他的世界。
这一次,离岸眼里的世界,是属于墨以的。
墨以收回灵境,该看到的不该看到的他都看到了,是他把事情想得太简单了,以为月隐还是以前那个月隐,她不高兴了,任她出去胡闹,等她自己觉得无趣了,碰到了困难,自会回来的。可他算漏了黑鸦,也算漏了聂远。
“走吧,他们现在在云当谷。”墨以对身后的花凝说,花凝有片刻的失神,默默点了点头。聂远,你这般不顾一切,心急如焚,是因为她——月隐吗?
诸葛离忧一边捣药,一边看着悬挂着的玄天镜,看到墨以出现在寨子口了,立马放下药杵,站起身来,拍拍身上的药渣,舒了口气。
“终于来啦,你们先在这等等,我去接个客人。小兄弟,你心上人有救了。”诸葛离忧对着正守护在月隐身边的聂远说。聂远没听见她说什么,只是专注地看着月隐。伸出手去将月隐的刘海抹开,兒用它的尾巴扫了扫聂远的手。
“怎么才来呀,墨以?我就说吧,总有一天你还是要来找我。”诸葛离忧径自走到云当谷入口,亲自迎接墨以。
花凝见他们有话要说,径自绕过他们身边,往里面走去。行至不远,很快就见着了一间小竹楼,熟悉的气息从里面传来。她放慢了脚步,仿佛踩在地毯上,悄无声息。一眼就看见聂远看着月隐的神情,当初,她就是为了这样的痴情才放弃千年道行,希望借助玥的力量转化为人,可谁知半路跑出来个月隐呢?聂远啊聂远,既然你已经动了心,为什么还要骗自己,骗她呢?扶住门框的手加紧了力道,指甲都陷了进去,却浑然不知。
“你要我救她也可以,只是,我要你的这颗心。”诸葛离忧坚定地说。
“好。”
诸葛离忧愣了会儿。竹楼里躺着的究竟是什么人?值得墨以不用考虑就把心给她?她盼墨以的千年玄冰之心做药引盼了十几年,现在居然这么轻易就得到了。这个女子对他来说究竟意味着什么?看来,她这许久不出山的深山老妪是错过了很多有意思的事情了。刚刚只见了那小兄弟心急若狂的抱着她奔来,见那女子身边的松鼠,不是墨以曾经豢养的墨园守护灵兽三眼神虎么?只是这只尚且年幼,第三只眼还未开,灵力不足。心想,把这么重要的象征着家徽的灵兽放在这个女子身边,如今这女子有难,灵兽的母亲也会有感应,定会招来墨以。所以,她只是在等着他的到来,没想到,他竟不远万里,这样急的赶了过来。若不是放在心尖儿的人,如何能做得到?
四日后。
“你拿去吧,我不想纵容她再这么胡闹了。今后,谁都不可以伤她分毫。”墨以将从月隐手中拿出的阴半玥丢到聂远脚边。聂远拾起阴半玥,放回月隐枕边,抬眸,看着她的脸。
“我没有办法替她做决定,还是等她醒了再说吧。”
一阵淡淡的幽香飘过,窗外轻纱拂动。墨以望了眼月隐,微微皱了眉,为了不要嫁给他,而受这么多伤害值得吗?
月隐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梦,醒来时是在一个完全陌生的房间。屋子里有着熟悉的味道,是墨以的味道。下床走到窗前,听门外传来疾步走来的声音,缓缓转了头,墨色的衣袍上那张熟悉的脸,是墨以的脸。虽见着了他脸上浮现的一丝喜悦,可她却一点也不开心,偏了头,不再看他,而是望着窗外,那棵墨绿色的山槐。
见她只穿了件内衫,顺垂下的发紧紧贴着身子,风一吹,鬓角的发丝就随风扬起了些弧度。身子本就单薄,这样看去,仿佛只是一张白纸。墨以拿了凳上放着的为她准备的外衣,替她披上,将她的长发捋起,用一截墨染的丝带束在身后。她不哭也不闹,一点儿不似从前刁蛮任性的生机。
“你早就知道是不是?墨以,你骗我竟骗得这样辛苦,而我竟然那样信任你。”
“月隐,我只是不希望,你和我在一起的时候有负担。”
“是啊,要是知道你就是墨园的园主,我根本不会时时去找你,甚至,我都不会跟你讲一句话。”
“你也从未问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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