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乱红杀》第28/72页
欷华且当她是真忘了自己，拿自己做小乔来看，那么他肯定自己会见到预期中的慌乱，毕竟是闺阁女子，即便冷静淡然，可出乎意料的是，怀里的女子见挣脱不了，便只能乖娇地转了个身子，选择了一个比较舒服的姿势，嘴角默然无所谓的表情，叫欷华突然有一种想要毁灭的冲动。她真就这般薄情，非要逼疯了自己才可以心满意足？
欷华爱怜地抚着小乔丝缎一般的发，等小乔皱着眉将药喝完后，他捏着一颗蜜果塞到小乔唇上，指尖堪堪擦过她柔软的唇，却惹得欷华心口悸动非常。轻柔地将小乔放平到床榻上，手覆到她眼上，等她乖巧地闭上眼，正准备休息一下的时候，小乔突然感觉到床榻一侧一塌，整个人就被带到一个温暖厚实的怀里，鼻尖只闻到一股好闻的麝香味道。
小乔睁开眼，就被欷华那张放大的俊颜占了一双秋水美目，墨玉般生动的眼中满满的都是欷华。欷华总算在她眼底看到了一丝慌乱惊讶的神情，心情变得从未有过的好。
“欷阁主，还请放过小乔，此番举动，于理不合。”小乔知道欷华力气大，武功高，所以蚍蜉撼树这样的事她不会做。不过颤抖的睫毛却极度取悦了欷华，手上更是用力，将小乔整个人揽到自己胸前。
“不管你说自己是谁，在我心底，就一个你。”欷华压低了嗓音，轻柔地在小乔耳边呢喃，那滚烫灼热的气息将小乔整个人都烧着了，但也不过是最初的迷恋，很快小乔就醒了过来，“那琴奏呢？你不是喜欢琴奏的吗？”为何，好端端又来招惹她？
欷华的眼底因为那个名字一黯，可惜被他按在怀里的小乔并未看见。欷华避开琴奏，只是轻柔地抚着小乔，“等过两天，我便亲自去沈门，向你哥哥沈钟铉提亲，可好？”
小乔下意识想说不好，但她能感觉到对方施在自己腰上的暴戾气焰，气势一软，也就无法将拒绝的话说出口。好在小乔还有个哥哥，她知道，无论怎么样，哥哥是不会答应欷华的。只是小乔现在只想着怎么打发掉欷华，然后去找那个琴奏问个明白才行。
江湖上人都说寐宇阁新阁主欷华恋慕琴奏，那也不是一朝一夕的事，可为什么这两个人之间会这么奇怪，而且好端端让她也搅和进来，让小乔真是云里雾里，分布清楚了。
欷华到底是守礼的，将小乔抱在怀里逗弄一番，等小乔昏昏沉沉睡去后，欷华起身，整理了下衣襟，便开了门走出去。
明月、清风乖巧地立在门口，欷华微微侧头看了眼屋内，示意明月留下来后，清风便跟着欷华离开。清风微垂着头，但眼底却是有一抹晦暗划过，快得叫人根本抓不住。
小乔第二次醒来，身子骨觉得舒坦了许多。大约是那碗被欷华逼着喝下去的药起作用的缘故，小乔拢着被子坐起身，还是这间房，不过等看见出来的人时，小乔愣了一下。
“你是？”
“奴婢明月，是公子派来照顾小姐的，小姐有事只管吩咐。”明月做事，素来细心周到，因是跟着欷华公子的，神情举止间自是有一段优雅体态。小乔睁了睁眼，“琴奏姑娘呢？”小乔并非将琴奏当成丫鬟使唤，只不过第一次醒来见到的人是她琴奏，两个人也算是有过一面之缘，所以乍看见明月，小乔多少有些不习惯。
明月愣了一下，也知道这其中的曲折是非不是她一个下人能够说三道四的，只能轻轻摇了摇头，“小姐不用担心，琴姑娘本是娇客，这会儿大约在练琴，也不好打扰。”
小乔点点头，也不再多说什么，只是门外又传来一个苍老的声音，“沈小姐起了吗？老身宫嬷嬷，奉老夫人之名，来请沈姑娘过去用膳。”
55 谁是谁非
明月很快过去开了门，然后恭顺地立在门边，小乔站起身，虽不知宫嬷嬷是谁，但看明月的样子，也知她在阁里地位不低，便冲嬷嬷行了万福礼。
宫嬷嬷原本垂着的眸子，却闪了闪，呆愣了一会儿才算是回过神，不再开口，但心底却是真的想了许多。这人的容貌，与琴奏一模一样……少爷究竟是怎样打算。老夫人那头一早就听下人回禀，说是少爷带了沈门二小姐回来，而且直接安顿进了琴轩。
阁里谁不知道，这琴轩是少爷的地方，谁要是敢擅闯，必死无疑。这会儿琴奏也回来了，那么少爷将人送到琴轩来，用意实在难测。小姐索性派她过来请沈小姐过去用膳，只是现在看来，少爷必定要还要闹出点事来才行。
不过，她这一路来，倒是没瞧见琴奏，于是宫嬷嬷擅自主张，转过身去对着明月吩咐了一句，“叫上琴姑娘一起过来，老夫人爱热闹。”
小乔站在屋里，看着对宫嬷嬷允诺的明月一眼，等这神情冷然的宫嬷嬷离开后，小乔才幽幽地开口，“我不喜欢这里，你替我问问你家公子，若是可以，我想现在就回去。”那宫嬷嬷看她的眼神像是冰冷的刀子滑溜溜地贴过她的身子，叫小乔觉得难受极了。
她虽然被哥哥沈钟铉保护得很好，但不表示她就真的不通人情世故。她看出宫嬷嬷对自己的敌意，尤其是她提到琴姑娘时候，语气里的不屑，这叫小乔更加不喜欢。江湖上的人都知道，琴奏是欷华的心上人，可这宫嬷嬷也就是个下人，怎么可以对主人家的事这般态度？寐宇阁的事比她所想的还要复杂些，小乔是真的想回去了。
宫嬷嬷离开后，立马回到老夫人住处，将小乔的事禀告给她听。
老夫人换了一身深绿色滚金边的夹袄，端坐在首位，一旁的下女正安静地帮她泡茶。宫嬷嬷把事情说了后，她也就不再出声，只等夫人说话。
“你是说，华儿带回来的那个沈小姐同琴奏长得一模一样？”老夫人喝了一杯茶后才淡淡地开口。
宫嬷嬷点头，“也或者我老了，只觉得两个人实在太像。”
老夫人都不置可否，只是冷冷地笑了一下，“我这儿子，什么都叫人省心，只这婚姻大事，死拧着我和老爷子，就是不肯放弃那琴奏，实在叫人操心。”
宫嬷嬷倒是犹豫了一下，老夫人放下杯盏，“你同我还有什么不能说的？说吧。”宫琪点头，“小姐，几年前您跟姑爷不答应，也是因为琴奏身子不好，现如今回来，她武功倒也尚可，不是吗？”
“这些年她在外头做的那些事，风头太盛，且仇家太多。咱们寐宇阁，也不可能要这样的媳妇。”老夫人叹了口气，若说起来，这琴奏她还是有几分喜欢的，但她从嫁给欷离后，所作所想的事，都是为了寐宇阁好，否则她死后没脸见欷家列祖列宗。
宫琪叹了口气，也不再开口。她比小姐看得清楚，那琴奏的确是个好的，有几分小姐年轻时的性子，这几年在外头，她若是低调收敛，或许这次回来，老夫人便能应下两个人的事，偏她在外头闹出那么大的动静，寐宇阁不怕麻烦，但却不会要麻烦的人。这一点，古已有训。
“我这儿子，既然带了沈家小姐回来，咱们姑且看看，若这沈家小姐不错，便允了这婚事也成，算是圆了他的心愿也好。”只是她倒真想看看，这世上会不会真有莫名其妙生得一模一样的人。
“小姐放心，我已让人去找琴奏姑娘，让她们俩晚膳时一同过来陪你吃饭。”老夫人笑着点头，这世上，最懂她心底的人就是宫琪了，离了她，她还真不知道怎么办。
明月找到琴奏的时候，琴奏正安静地在书房里看书。等她走过去时才发现那是本医书。
“小姐原来喜欢看医书。”明月微微笑了一下，琴奏抬头，将书扣在桌上，“这种无聊的书，本也不想看的，只是身上还有你家公子下的毒，想试试看，自己能不能解罢了。”
明月一愣，倒没想到琴奏竟这样得理不饶人，看来江湖上对她的传闻的确是真的，喜怒不定，嗜杀狠绝。琴奏根本懒得去管明月心底在想些什么，她也丝毫没掩饰自己的意思，本来她看这些医书，就是想从里头找到个方子，试着将身上制住她内力的药给解了。不过也算因祸得福，自她来了寐宇阁后，虽说武功暂时没了，但那股绕在骨子里的疼痛倒是一天都不曾发作过。
“姑娘，老夫人刚才派人来请，邀您跟沈小姐一起去她那儿用膳。”明月低眉顺目，琴奏嗤笑一声，然后站起身就走，那本医书也就这样大刺刺地扣在桌上没有带走。明月看着琴奏离去的背影，陷入沉思。
这事，要不要禀告公子？
琴奏去找小乔，只见她穿着红衣，配着她的清尘气息，倒也格外动人。琴奏自己却是穿了一身水清色衣裳，衬得她整个人愈发清冷起来。
两个人一路上倒也没怎么说话，琴奏放缓了步子，一直跟在小乔身后。到了老夫人处，经人通传，两个人被引到花厅，老夫人正好好地坐在主位上，瞧见两个人时，眼眸难得地闪过一抹惊讶，她的确没想到这世上竟可以有两个人生得如此一般，若不是她知道这两人的事，否则谁会不以为她们是双生子？
老夫人冲着水清色罗裙的琴奏笑了笑，“沈小姐在这儿可还住得惯？若有什么需要的，只管同下人们说。”
琴奏好笑地抿了抿嘴，然后才淡淡地开口，“老夫人，我是琴奏。沈姑娘是我边上这位。”哪个人没有先入为主的观念？琴奏在世人眼里便是一席红衣的侠女，而今天欷华派明月拿来了这身红衣，琴奏哪里会不认识？
小姐离开前那天穿过的，同这件一模一样。只是老夫人也以为，穿红衣的该是琴奏。所以你看，打乱了一些习惯，就如同雾里看花一般，世人哪个认得清？
“老夫人有礼了，晚辈沈乔，夫人万安。”
56 看戏
琴奏想，这大约是她看到过的老夫人唯一一次闹笑话的模样了。对面的高贵夫人僵着脸上的笑，连着眼神都变得有些诡谲。琴奏再看一眼站在自己身侧的沈家二小姐，只那一个熟稔的侧脸却叫她又有些看不真切。
如果沈乔真是琴姑娘的话，她对老夫人，是真的不喜欢的吧。
琴奏收敛起息，彻底将自己淡出在这场看似清晰却又彻底模糊的局里。如果当年雪中不曾相遇，她早就饿死了，事到如今，她早可以功成身退了，不是吗？
老夫人不得不惊叹这世上竟真有两个这般肖似的人儿。对琴奏，就像宫琪说的一样，她是有些几分看得起的，若不然她也不会从未对她下过杀招。不然，凭着琴奏在外头做得那些事，早将这错综复杂的江湖势力都给得罪遍了。儿子在暗地里护着，她若想拦着，琴奏也必定吃够麻烦了。
可琴奏到底不是她属意的儿媳，但自家那儿子倒成了欷家百年来难得的一个情种，认准了谁便真就不肯松口了。好在，老夫人暗暗打量了一下沈乔，若这个不错，儿子娶个貌似的，她也不拦着。
“瞧我这老婆子，两个水灵灵的姑娘家，竟是晃花了眼，来来来，坐下陪老婆子吃饭。”老夫人在空中轻招了两下手，琴奏跟在沈乔后头入座，神态举止倒更像是没有穿红衣前的囡囡，有着一种说不出的宁静透明味道。
她在欷华与琴儿中间，一直充当的不就是这样的角色么？可有可无罢了。只有一个人，从始至终都将她放在心上最重要的位置，以前她就知道了，可却从没有像现在这般渴望回到他身上去，立刻，马上！
琴奏不敢分神太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