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乱红杀》第36/72页
那座华美宫阙里，每一个人都过得鲜衣怒马，看似风光无限，但背后的辛苦却是谁也不知道的。皇后娘娘看似风光，但却很是辛苦。不说后宫妃嫔争宠斗狠，就算她已是皇后，也得四处小心提防才行。
主子若不是为了皇后娘娘，这些年也用不着这样拼命。毕竟，他是嫡子，这身份说好也有不好之处，若新皇登基，那么容不下的自然就是他这样的嫡子。所以，小莫子其实很明白，主子要登上那么位置，必须！
“母后手上还是有两个可以用的人，何况母后娘家也还有人在。本王倒是不担心。”他这回急着回凤城，不是没有理由的，听说那女人，刚到凤城。他这个做主人的，不去会一会，怎么说得过去呢？
没错，龙天奕就是为了琴奏而来的。布局这么久，也就是为了引琴奏过来，若不然，哪里值得他废这么大的心思？不过看手下回报来的消息来看，倒也是个有意思极了的姑娘。龙天奕嘴角诡秘一笑，“快些回去。”
说完这话，龙天奕也就不再说什么，只是拿着兵书，继续看了起来。外头驾着马车的下人立马甩了马匹两鞭子，队伍也就行得更快一些。小莫子倒也没再多嘴问什么，手脚灵活地收拾好小茶几上的物件后，便托着下巴看外头的风景，心思也不知道游到哪儿去了。
当然，琴奏只觉得这运气来得实在太巧合外，她倒也没往别的方面想太多。毕竟她只听沈钟铉提到过什么朝廷的人，具体是谁她也不知道。而且根本没想过自己身上有什么值得别人感兴趣的地方，不知道对方其实是为自己而来也就没什么奇怪的了。
琴奏喝完热豆花后，付了两纹铜钱后，便站起身离开了。凤城晚上有城禁，但街上倒算是热闹极了，小商贩沿街兜售些小物件之类的，倒是挺有意思的。琴奏漫无目的地沿街走了一会儿，然后闻到了一股很浓的脂粉香味。
原以为是哪家的胭脂铺，等琴奏寻过去才明白这儿是青楼。果然啊，这八皇子龙天奕将凤城治得再好，这样的地方也还是有的。琴奏看着不停有男人走进去，挑了挑眉，停在街角顿了顿，然后便抬脚跟了进去。
她还真没进过青楼，今晚上反正闲着没事，索性进去凑凑热闹也好。琴奏平了平身上穿着的袍子，由着身上水粉味儿浓得腻人的姑娘将自己揽到了这家杏花楼里。
青楼素来便是个热闹的地儿，里头莺莺燕燕，哪一个不是挑着风情无限在卖弄的？琴奏身为女子，见这些体态馥郁，衣裳轻薄的娇艳女子，倒也不觉得恶心下作。毕竟但凡还有指望，谁家的女儿也都不会愿意进这儿来营生。都是可怜人，她们不偷不抢，又哪里下贱了？
由着这个叫粉蝶的姑娘将自己带到席面上坐下，语调娇软的粉蝶便婀娜多姿地替琴奏倒酒布菜，时不时抛记眉眼给琴奏，倒让琴奏一直憋着笑，只看她这般坐态，倒还真有些意思。
酒，琴奏倒不怎么喝，只是意思意思地沾了沾唇后，琴奏由着粉蝶伺候自己，张嘴吃了些膳食后，倒也发现这杏花楼的吃食还挺不错的。粉蝶捂着小拳头，笑得叫人酥麻极了，“官人定不是凤城人，对不？”
琴奏愣了一下，然后轻笑一声，“粉蝶姑娘怎么敲出来的？”
“咱们这杏花楼可不只是寻欢作乐的地方，这酒水与吃食可也是请了大厨做出来的，不少饕餮也爱上咱们这儿吃呢。只是若嫌吵了，上头也有安静的厢房，只是稍贵些罢了。”粉蝶心底可真是乐得不行。本来她们这样玉臂千人枕的妓女，原就没有挑人的权利。
只要是有钱的，管他肥老丑，只管躺在那儿矫作地喊两声也就完事了。谁还管你心底乐意不乐意，只要出得起钱，对方想玩什么花样都成。粉蝶就没少遇见那些恩客，简直就是衣冠禽兽，竟叫她那些不入流的低贱事儿，可为了那点银子，她便是疼了还是呕了，都得忍着不是吗？
可看今天这位，斯斯文文的，举止也有礼极了，今晚上若是能伺候了她，粉蝶也就算是赚到了。她可得加把劲，刚儿秋月那贱人接着端酒过来，就想往她这客人身上倒，若不是被她借故挤开，只怕那贱货就得手了。
粉蝶在窑子里的时间可不算短，什么样的人没见过啊？男人嚒，越骚他们越喜欢，眼前这个虽然不错，但也就是个贱男人，但怎么说比起那些肚满肠肥的老家伙，眼前这人可看得顺眼多了。所以今晚怎么说也不能被人给抢了生意。
琴奏也不是没看清粉蝶同那秋月的小动作，只是她根本就懒得计较。这粉蝶脸上涂着厚厚的脂粉，但就那双眼琴奏还算是喜欢，卸了妆也该是个不错的姑娘。琴奏由着粉蝶贴在自己怀里扭着小蛮腰，那细细软软的身子像条蛇般，只恨不得立马卷上来。若是平常的男子，只怕早就欲火焚身，拉着粉蝶进房去乐一番了。
可惜，琴奏是个姑娘。琴奏倒是挺满意自己今晚打扮的。连青楼里的姑娘都没认出自己来，看来她的易容水平是更好了。
“在下来凤城有事，闲来无事，便出来四处逛逛。”琴奏简单交代了一句，也没错过粉蝶眼底那一闪而过的轻屑。也是，闲来逛逛，谁信啊？有一逛就进青楼的么？只看就是个老手，琴奏也不解释，只是自己玩得快乐极了。
看来，做男人的确挺好玩的。
“呦，那官人可真是来得巧了，今晚就让奴家好好伺候官人，好不好？”粉蝶的确是有一套，那声音配着身段与眉目，倒也真是勾人急了，琴奏瞧见边上不好色鬼冲粉蝶勾眼儿了。这样一看，琴奏玩性更重了，顺手揽过粉蝶的小蛮腰，将她整个人报到自己怀里，挑着粉蝶的下巴，学着一旁嫖客做过的动作，便塞了一定碎银子进粉蝶半露的酥胸之间，只觉得触手那一瞬间的滑腻肌肤美极了。
粉蝶娇羞地用握着小粉拳从琴奏调笑，琴奏倒是乐在其中，只见越来越多的男子走到大厅里，身边或者带着女人，也有几个人坐在一起说着什么的。琴奏将粉蝶放到边上的位置上，“这些人来妓院，不找女人？”琴奏看着满大厅的男人，只觉得奇怪极了，这些人难道不是来青楼寻欢作乐一番的吗？
粉蝶瞧也不瞧那些人，只是忙着替琴奏布菜。若不是琴奏提起，她倒是忘了今晚的杏花会了。可得把他伺候好了，不然到时候她就什么也捞不着了。“官人也赶得巧了，今儿十五，咱杏花楼开杏花会。”
杏花会？琴奏眯了眯眼，瞧着大厅中间空出的那个大红色高台，倒也猜不出什么叫杏花会，毕竟这还是她第一次来青楼。本打算打听看看有没有那江洋大盗的事儿，这会儿倒真是被这杏花会勾出几分兴致来了。
“什么叫杏花会？”
71 粉蝶
所谓杏花会，不过就是为了讨好那些色念熏心而又有钱有势的男人们弄出来的玩意儿。粉蝶解释给琴奏听过后，琴奏便是不屑地笑了一下。
杏花楼作为凤城最出名的脂粉地，也是出了名的销金窟，真真在这儿有过千金博一笑的风流韵事。那些财大气粗的男人们花钱享受美人恩，而沽名钓誉的杏花妈妈为了叫杏花楼名气更大些，对那些没钱却自命风流的才子们讨了个好，才弄了这么个杏花会。
每月十五，杏花妈妈便会将手上调教过的小杏花们弄到台上，来个佳人一笑，让底下的男人们晓得，她杏花楼从今以后可是又多了几位标志而又风情万种的美人们。至于这些小杏花们可都是清官，杏花会上，登台的清官可以替自己选个入眼的男人破瓜。
所有，有钱的男人揣着银票上杏花楼，自命才子的那些人也三五成群，叫上一壶酒，只等着有佳人亲睐自己一眼。
“杏花妈妈不怕折本嚒？”可不是。这杏花会可都是由着小清官们自己挑客人，你还别说，琴奏扫了眼那些穿着白净书生袍的才子们，怎么说也比另一头脑满肠肥的商人们要好看不少啊。可若是选了那些只会替你写些酸掉牙的诗词歌赋的穷书生，那杏花妈妈可是损了好大一笔银钱啊。就算她琴奏从未来过青楼，也知道，破瓜的银钱总是最高的。
粉蝶喂着琴奏吃了一片清甜的糯米藕后才笑出声来，“怎么可能亏呢？自打咱们杏花楼办了这杏花会后，城里别家青楼也都跟着弄了一个，可到底比不过杏花楼的。咱杏花妈妈可是收过银钱的，再说了，那些小官儿又真有几个为了首酸诗舍得下银钱万两呢？说到底，能替她们赎身的还是这些有钱的主，就算是回家只做个入不了宗祠的小妾也好过在烟花之地耗着吧。”
听粉蝶不冷不热地讽了两句后，琴奏也想明白了，但凡这杏花会上能卖出去一个姑娘，杏花妈妈就把银子都给收回来了。而且就像粉蝶说的一样，这些女人里又有几个是真心实意的？一脚踏进了烟花地，心也会变得势力极了。
这些姑娘心底谁不摆着一杆秤，一首酸诗又算得了什么呢？酸诗能让她们华服美食，奴仆成群嚒？不能！既然不能，那结果也就显而易见了。偶尔有那么两个脑袋没拎清楚的姑娘选了那些个穷书生，杏花妈妈明面上也不显，只是等到了第二天后，那姑娘会变得如何，也就不一定了。
总之，赚了名声之后也绝亏不了银钱。琴奏微微笑了一下，倒是想见见这个厉害的杏花妈妈，听粉蝶说，杏花妈妈风华绝代，只要她自己愿意，绝对能挤下现今的头牌翡翠姑娘，成这杏花楼的招牌姑娘。
粉蝶做的是皮肉买卖，看人自然是精准的。琴奏对她规规矩矩，可也就是太规矩了，让粉蝶有些担心会失了这笔买卖。原本就绵软的身子变得更加娇弱，丰润柔软的胸贴着琴奏的后背，挑逗地蹭了好一会儿，吐气如兰地勾着琴奏的耳开始说话。
“官人可是嫌粉蝶伺候的不好，不然怎么对粉蝶，一点都不疼爱呢？”疼爱疼爱，先疼后爱！琴奏被粉蝶的吐气如兰弄得浑身不自在，不过琴奏倒也能忍，将粉蝶按回到自己身侧后，又往她小手里塞了块碎银。果然啊，这销金窟可真是名不虚传。就这么一会儿功夫，琴奏就去了六七两碎银，要知道，六七两搁普通百姓家，够两个月营生了。
飞快地将碎银塞进荷包后，粉蝶芙蓉面上含着娇羞的春色，对着琴奏自然是笑得更加开怀了。果然是个不错的，没被吃什么豆腐，还给了这么多银钱。琴奏拿了茶水杯子抿了口凉茶后，才发现大厅里的灯笼渐渐熄了下来，整个大厅蒙着红光，有些幽幽然的勾人味道，杏花会就要开始了？
粉蝶倒也算摸清一些琴奏的意思，只陪着说说话，伺候琴奏吃菜喝酒，偶尔撒撒娇，讨点好处，自己也就歇了心思，不再费力气勾人了。琴奏原本只是好奇，若是粉蝶一直缠着她，她倒真有些吃不消。见她乖下来了，琴奏也就兴致勃勃地等着台上，想看看这个杏花会到底是怎么样的。
琴奏也没忘自己来凤城的目的，瞄了眼大厅里的人，也没想着就能这么轻松找到人。这江洋大盗甚是小心，若不然也轮不着琴奏来抓了。琴奏不爱听杏花台上那些衣裳轻薄的姑娘们摆弄弦歌，也就凑到粉蝶边上套话了。
粉蝶水眸滴溜溜转了两圈后，揶揄地冲琴奏笑了起来，“官人啊，原来你不是为了粉蝶来的呢，亏人家粉蝶对你掏心挖肺的好，哎。”琴奏一口气堵在胸口，哭也不是，笑也不能。这青楼里摸爬滚打出来的姑娘，的确是叫人吃不消。
“虽不是为粉蝶而来，但也为粉蝶姑娘所倾倒呢。”琴奏顺着粉蝶的话，虚以委蛇。粉蝶哪里会信琴奏顺口说的话，但也实在是聪明，就着琴奏给的梯子往下爬。
“杏花楼里来来往往的客人实在是多，官人您要找个什么样的，总要给粉蝶描摹清楚些才好。”粉蝶爱娇地晃着琴奏的手，琴奏倒没想到会遇上个这么可爱的姑娘，只可惜流落风尘。没回答粉蝶的话，反倒是问了粉蝶一句，“帮你赎身，可好？”
粉蝶的眼眸有一瞬间的愣神，然后才微微笑了一下，露出今晚上第一个荒凉到有些凄美的笑来，“官人，您就只管拿粉蝶开心呢，粉蝶这样的人，只配求一场露水姻缘，哪里敢妄想些什么。”
琴奏知道，每一个可怜人身后都有一段可叹的身世。她只比粉蝶好一些罢了，虽然不知道粉蝶为什么会沦落风尘，但琴奏这会儿倒真是对粉蝶有了些好感，若她真的想，帮她脱离这贱籍也是可以的。她发现，自己真的是有些任意而为了，但这种感觉，很好。
“你若是想，我倒真可以帮你，出了这地方，你肯定能过上好日子。”没等粉蝶回琴奏，台上哐当一声，有人敲了锣，就听见有人喊，“良辰好景杏花开呦，各位爷久等了！”
72 杏花妈妈
琴奏从未去过别的青楼，也无法比较，但就这杏花会的架势，琴奏觉得，凤城这一处，倒是真有些意思的。
登台敲锣的是个粉面龟公，边吆喝着还直勾勾地冲台下的男人们飞媚眼，琴奏原以为男人这般做，多少会叫人有些膈应，可等琴奏看了看台下的男人，非但没人觉得恶心，更是不少男人眼眸闪闪的，似乎还挺欢喜的。
琴奏倒是真不知道，这世上的有钱人非但喜欢女人，也还能喜欢男人，不是吗？粉蝶捂着秀气的嘴咯咯咯地笑，“官人，莫不是你也好这口，不然粉蝶可该心疼死了。”琴奏兴致极好地勾了勾粉蝶的下巴，“谁也比不上粉蝶姑娘娇嫩甜美！”不管粉蝶这人如何，起码她今晚让自己过得很开心，就冲这一点，追着江洋大盗后得的那笔赏银，她统拿来换了她粉蝶的卖身契也是可以的。
粉蝶娇羞地笑了起来，眼眸里碧波荡漾，满是妩媚撩人的欢喜，只是偶尔闪过的那一抹抹精光让琴奏不敢小觑。粉蝶软软地伏在琴奏肩上，轻悠悠地叹了口气，“你到底是谁家的小姐，学琴棋书画多好，偏来这肮脏地方闹腾什么？”
琴奏的身子愣住，转过头有些不可思议地瞪着粉蝶。她从萧逸书那儿学会易容之后，从不曾露过半点破绽，可没想到眼前一位青楼女子竟然能认出来，能不叫琴奏觉得好奇么？粉蝶倒还是亲昵地靠在琴奏身上，只是那双手却不知有意还是无意，拂过琴奏裹着的胸口，然后又乐不可支地笑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