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乱红杀》第37/72页
“这儿……疼不?”
琴奏顺着粉蝶揶揄的目光落到自己胸口,然后不可抑制地脸上热了起来,好在贴着一层假面,不然定是好看得紧。粉蝶笑闹够了之后,才止住笑,认认真真地看着琴奏,“你刚儿说,帮我赎身,现在还作数吗?”
琴奏不晓得粉蝶怎么可以把话跳得这么快,不过还是依言点了点头,“是。”只要琴奏想,倒是随时可以帮粉蝶赎身,她身上是没多少银子,但萧大哥有。
“待会儿杏花会后,我带你去我房里。”粉蝶偷偷说了这么一句后也就不再说什么了,摇身一变,又成了那卖笑的风情女子,只叫边上不少男人斜眼过来,妒忌极了琴奏的好福气。也不知道为什么,明明粉蝶算不得顶美,但却真的是很娇媚,让人跟着酥了一把。
“各位爷儿,今儿倒是可得给我杏花一个面子,待会儿姑娘们出来,倒可得把场子给撑起来呢。”如果说粉蝶的声音是酥到耳朵里的,那么眼前出来的那个风韵犹存的杏花妈妈那就是酥到你心里去了。
琴奏不是男人,不晓得男人听见这声音后会怎么样,但就算琴奏是个女人,听了杏花妈妈的声音,她都忍不住身子酥软,也就足够杏花妈妈的功力了。再看杏花妈妈的样子,绝对是叫人眼前一亮的女人。
可不像是别家勾栏里的那些个妈妈,眼前的杏花妈妈爽落中又带着一种天成的妩媚。一举一动、一颦一笑足够将人的魂儿勾走。琴奏见惯了美人,也不真觉得杏花妈妈年近三十的模样有多好看到惊心动魄。
琴奏只是忍不住有些奇怪,就依杏花妈妈这般模样,根本不需要在青楼里打转,只怕这杏花妈妈也不是个简单的人物。琴奏心安理得地享受着粉蝶的伺候,边偷偷扫了眼四下里,然后就发现杏花妈妈那双风情无限的眸子时不时掠过二楼正中的那间厢房。
“只大厅里这些客人吗?这杏花会也不过如此啊。”琴奏假意叹了一句,粉蝶倒是听着了,边伺候琴奏边向她解释了,“楼下大堂里的也就是凑个数的,真有本事的走在楼上厢房里看着的呢。”
粉蝶没同琴奏说,最有钱的那种,杏花妈妈早就让人绘好了美人团扇送给他们,有瞧上的,只要金主开口,妈妈立马将人送过去。不过这些事情,粉蝶也还算有自知之明,没同外人随意提起。不过琴奏也不在乎,她才不管青楼是如何勾当的。
“我们杏花楼可有不少厉害人,听人说连城主也都有来过咱们杏花楼呢!”粉蝶有些得意洋洋地告诉琴奏,倒让琴奏身子坐正一些,“城主不就是八皇子吗?”
八皇子龙天奕年轻有为,普天之下的百姓也都晓得。琴奏来之前也特意去问过一些关于龙天奕的事,之前今上本欲赐八皇子正妻,乃是当朝裘宰相千金。可谁曾想被龙天奕自己给拒了,并用自己的军功给自己求了一个自由选妻的恩赐。
原本以为是个不错的,可没想到,也不过是个会跑青楼的男子罢了。不过琴奏愈发肯定台上那媚笑不断的杏花妈妈是个厉害角色了。在凤城,最大的就是龙天奕了,如果龙天奕都能卖她两份面子的话,她的确是有够厉害了。
不过琴奏有些好奇,能叫杏花妈妈不时看过去的那间还未亮灯的厢房里坐着什么人了。
杏花妈妈站在花台上,满场眉眼乱飞,只哄得台下一干男人心神舒爽,只觉得自己就是那个杏花妈妈亲睐的人,却都没有看见杏花妈妈嘴角那一丝浅浅的嘲笑。
“呦,瞧各位爷,从来只闻新人笑,谁还管我杏花旧人哭啊?得了,也不拖各位爷的良辰美景了,杏花会,现在开始。”杏花妈妈酥软客气地说完话,就将花台让了出来,帘幕给撩起后,两名龟公抬着一副江南烟雨画的屏风走上前来。琴奏拔高了脖子才看清,屏风后其实有人,毕竟下屏风下的脚丫子还颠着呢。
也算是琴奏运气,这杏花会也不是每次都能开出这么多杏花的。照着第一位姑娘迎春的样子,随后登台的有夏荷、金秋、白冬三位姑娘。清一色水当当娇娇嫩嫩地站在花台上,手上提着一支小花篮,只等着有钱的主花十两银子买朵绢花儿丢进她们篮子里。
果然是赚死了,十两银子一朵花,果真是奢靡无比。
73 白玉兰
琴奏看着有几个娇俏花奴提着一篮子的花儿挨个下到座位上卖花,当然这买花的开销可是记在账上的,总归是跑不掉的,不是吗?琴奏这边很久之后才有人提着花篮转过来,琴奏看着那小巧的白兰花,忍不住咋舌,果然是销金窟。这么点功夫,一篮子的花儿都快卖光了。
瞄着篮底落下的几朵白兰花,琴奏拿出银子,直接将剩下的几朵全给要了,也不等这白兰花要怎么弄,直接推到粉蝶面前,喜得粉蝶捏着那几朵白玉兰笑得更欢了。琴奏想,你看,原来快乐是怎么简单的事,她有多久没有同粉蝶这般活泼了?
等花奴们将篮子里的白玉兰都卖光了之后,琴奏就看见那些握着兰花的男人们开始蠢动起来。粉蝶依在琴奏肩上看大厅里的人,眼底却是有些不屑,“接下来就是送花了,官人可要瞧好了,这男人啊,就没个正经东西。”
琴奏目瞪口呆地看着那些男人们接二连三上台去,借着送花的当儿竟一个个将姑娘家能摸不能摸的地方给碰了个遍。果然,男人啊,就不是个好东西。不晓得为什么就想起了萧逸书,那个呆子,如果今晚上坐在这儿的是他萧逸书的话,琴奏肯定他不会这样做。
四朵杏花得的兰花数倒也不相伯仲,琴奏在想,谁会成为今晚的头牌时候,有龟公乐呵呵地从楼上跑了下来,怀里抱着一篮子的白玉兰,琴奏还没想会是送给哪儿姑娘的,结果那龟公二话不说就找到琴奏她这桌过来,然后放下篮子就走。
大厅里所有的人都愣住了,琴奏也愣住了。镶金的篮子,里头是满满的白玉兰,每一朵都娇艳欲滴,可这篮白玉兰不是送给迎春,不是送给夏荷,也不是送给金秋,更不是送给白冬的!
就在琴奏发愣的这么会儿功夫,粉蝶已经娇笑无边地揽过篮子,然后冲琴奏眨了眨眼,然后笑得无比甜美可人起来。大伙儿才心知肚明起来,只觉得琴奏这人真是够傻的,放着台上新鲜水嫩的黄花姑娘不看,竟只瞧上个一般的残花败柳而已。
至于台上站着的四位姑娘却是各自绞了帕子,面上却还要装作浅笑可人的模样,只在心底将粉蝶给记恨上了。毕竟她这么一来,却是真真打了她们的面子。琴奏眯着眼,看了眼大厅里的人,她是真不认识谁。等琴奏往楼上看过去时,只发现一直暗着的那间厢房灯亮了起来。
莫非是那厢房的主人?还是说,其实是故人?
琴奏有些不安,她今个儿可是换了张脸,穿了身男装出来的,若这样还被人瞧出来,那可真就是不对劲了。还是说这花是真的送给粉蝶的?只可惜刚才那龟公笑呵呵地放下篮子便走,也不听谁喊他,这叫琴奏有些头疼。
她只是出来找点乐子的,可不想惹上什么不该有的麻烦才是。
粉蝶也是知道自己这么做,定是得罪楼里其他姑娘了,但也不知道也为什么,她就是信眼前这姑娘,是的,姑娘。
青楼里什么样的人都有,女人也不是没见过。泼辣些的直接带了奴仆冲进楼里揪出自家男人,也遇见过几个调皮的,自以为是扮成了男人便进杏花楼来玩儿。可是没有一个人像琴奏这样。
粉蝶起初也真没看出来琴奏是男是女,只当是个文弱书生,可等粉蝶发现贴着身蹭她都没什么特别的反应时,粉蝶有些奇怪了。要说起来琴奏的易容术是真的好,别说是喉结之类的,琴奏就连耳垂上的洞眼也给闭上了,一般的人只会当琴奏身子瘦弱,可绝瞧不出她是女的。粉蝶能发现,其实实在是因为靠得近了。
琴奏虽不用脂粉,但到底是姑娘家,这身上同男儿的那味儿总是不像的。粉蝶又故意挨了下琴奏的脸颊,冰冰润润的,可不就是个扮的么,只不过这回扮的人厉害罢了。这也就是为什么粉蝶信她说的话,要帮自己赎身的原因了。
男人或许因为你是个女人而哄你甜言蜜语,但她自问同琴奏还没什么厉害干系,她为何而来粉蝶也不知道,但粉蝶直觉得,眼前这人会是她离开苦海的助力。所以当龟公拿了花篮送过来时,粉蝶冒险将篮子收了下了来。
她不是傻子,青楼里头女人多,最计较的就是客人给的面子。台上那四个是杏花妈妈一手调教出来最好的,面上如大家闺秀般温婉,但大伙儿都知道,杏花楼的头牌都是从这杏花会上出来的。她今天当着她们的面做了这杏花会的花主,得罪的人自然也就不少了。甚至是别的姐妹也都会在一边看她笑话。但粉蝶不管,这一回,即便是赌输了她也愿意。
粉蝶肯定这篮子的花儿不是送给她的。当初她也被杏花妈妈选去做过杏花儿,当那时花主并不是她,头一年也算是有些红的,起码不用站到门外去揽客,只肖坐在绣楼里等客人上门便好。但操持皮肉生意的人总是老得快,男人们都贪新鲜,又去了别的姑娘那儿,她粉蝶也就渐渐落了下来。这点自知之明,她也还是有的。所以这篮子的玉兰花是冲琴奏来的。
越是这样,她就越是该替她解围,毕竟在外人看来,这篮子白玉兰要是送给一个男人的话就更加麻烦了。
琴奏看着粉蝶那揶揄的笑,立马了解了她的善意,冲她笑了笑,这便更加坐实了琴奏一掷千金买笑的纨绔举动。只是聪明点的人便开始偷偷交谈起来,这琴奏面生,也不知道是谁家没见过世面的公子哥,为了个不起眼的妓女便撒了这么多银子。
别人怎么想的,琴奏懒得理会。只是却觉得一道冰冷的视线从花台上落到自己身上,琴奏一抬头,便对上杏花妈妈那张娇媚无边的脸,而她的眼底却是幽幽的,半分魅色也没有。琴奏肯定她就是看到自己身上的,难道是为了这一篮子白玉兰?
“你问那一间厢房啊?平日里都是杏花妈妈自己亲自打扫的,也不容任何人进去。很少会亮起来的,咦,对了你这么一问,倒没想到今个儿那间厢房亮了灯呢!”粉蝶有些惊喜地看着二楼包厢中间的那一间。说出的话却叫琴奏有些了然,送花的,或许就是二楼包厢里的某个人,而台上的杏花妈妈之所以这么看她,恐怕也是为了二楼包厢里的这个人。
且不管包厢里的这个人是谁,琴奏肯定里头那人非富即贵。毕竟不是谁都能连篮带花地将这十两一朵的白玉兰买下来的,而且还被杏花妈妈奉为上宾,这种待遇,只怕比琴奏所想到的还要厉害呢。
不过要是对方不愿下来见她的话,琴奏也不会主动去找。不就是一篮子白玉兰嘛,谁爱送就送。
花台上的姑娘们收了白玉兰后,将篮子交给婢女拿下去后,便一人拿出一样乐器开始演奏起来,最厉害的却是白冬,将纤细的腰肢扭出朵花儿来,应着琴声节奏,将一曲凤求凰舞得漂亮极了。
尤其最后那一个倒身,将胸勒出一片乳白色的风情无限,逗得台下的男人们实在是心猿意马,只恨不得立马冲到台上去将白冬拦在怀里做尽坏事。琴奏想,今晚的杏花会上最出彩的应该是白冬了。
这白冬眉眼温婉,只是眉梢透出一点细细的妩媚来。琴奏倒是好奇这姑娘最后会选出谁来。琴奏看着那边摩拳擦掌的秀才们,只怕在心底不晓得吟咏了多少遍诗词歌赋,只希望自己能被选中,同美人共度良宵呢。
琴奏也不担心情况会更乱一点,毕竟连着自己之前买的那些白玉兰,她将所有的白玉兰都送给了粉蝶,所以不管台上的杏花儿选谁,都不能够是琴奏了。粉蝶将白玉兰嗅了好久,然后才覆在琴奏耳边偷偷咕哝了一句,“这白玉兰,杏花楼里还真就一个我能收到两次了。”只有在十五这天,杏花楼的姑娘才能收一次花儿,而且这辈子也就这么一次。可没想到托了琴奏的福,竟然还能再收到一次。
书生们将写好的诗交给婢女,然后就看见台上那四朵杏花对着厚厚一叠纸在看,粉蝶捏着朵兰花冲这些人发笑,“瞧他们写得多辛苦,只怕台上根本就没人会选他们。这也不是没有根据的。
琴奏想起刚才那一篮子白玉兰,只恨不得将粉蝶给灭口了,这会儿真等要选人了,她们也不会傻到将钱往外推了。她算是真正见识过了一掷千金的意思了,这会儿对四朵杏花会选的人也就不怎么奇怪了。
白冬是收到白玉兰最多的姑娘,理所当然地成了今晚的杏花娘。至于白冬选的那个男人,琴奏倒是没怎么见过,只知道是个坐二楼厢房的客人,懊得另一边的酸秀才们捶胸懊恼了许久才缓些过来。至于剩下的三个人,也都同白冬一般选了个最有钱的商贾。可别怪她们世俗,若真能六根清净,那就真是出家了。
74 相欢
琴奏问粉蝶,是不是每次都这样,选的尽是些有钱的主。粉蝶摇了摇头,虽多了有钱的主,但也会有选书生的。怪只怪这回来的这群书生酸倒是够酸,可就是没什么丰神俊朗的相貌与精华绝伦的才情。若不然倒也会有姑娘会选他们。
原来如此。琴奏点点头,也是,人皆有爱美之心,若那人生得够风流潇洒,倒也会有女子选他们来破自己的初夜。琴奏看了眼台上浅笑盈盈的杏花妈妈一眼,然后叫粉蝶带自己回她房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