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乱世歌》第3/43页


春临回头,手不知不觉用了力,阿黄忽然吃痛的“呼噜”一声,不知所措地望着身边的小主人。春儿挥一挥手,忽然觉得人声吵杂令人不得安宁,搬起板凳站了起来,过了一会,她才从人群中走出。
“阿黄,阿黄,阿黄,阿黄……”她一路走,一路叫大狗的名字,大狗听她一声唤就抬头望她一眼,又摇摇尾巴。
她只是不住的叫,仿佛叫一次她心里堵着的东西就少一点。一边叫着,还一边跑起来。甩在她脑后的麻花辫跟田边的禾苗一样荡啊荡啊荡。
“阿黄!我好丢脸……”说到最后,她停下了脚步,蹲了下来,抱着大狗,头抵着它的脑袋一脸懊恼……








第五章 他不在

自从那天以后,春临再也不敢在他们下学的时候出现在学堂附近。就连出门,她都小心翼翼躲着什么。妞儿看着好笑,终于在一天洗衣服时对她说:“你不用做贼似的,遇春最近都不会在村子里。”
春临一听就欢喜起来,“不在啊,不在就好。”
“哟,你以前说不喜欢他我还不信,这下我可信了。有你那么没良心的么?也不问问别人到哪儿干嘛去了。”妞儿揶揄道。
“我干嘛要对他有良心,我又不欠他什么。”春临捞起漂在水边的衣服,放在石头上打了起来。
“听他爹说,他到里长那当差去了,是书生先生保举的。那书生也不知是什么来头呢?”妞儿看春临一听到书生就时两眼放光的模样,推了推她,“擦擦口水。”
春临下意识用衣袖擦了擦嘴,才惊觉上当,撩起一把水就往妞儿身上泼,“好你个妞儿,捉弄我!”
为了掩盖尴尬,春临不情愿地问:“他到里长那干嘛?”
“说是抄抄写写,不过啊,我们村就程遇春那小子聪明有出息,那些跟他一起去学习的,只有他真正学会读书写字呢。这下他出去了,怕一时半会也不会回来了。”妞儿不无羡慕。
“哦――”那个人自小聪明非常她是知道的,她也毫不意外。她只注意到妞儿后面的那句,他一时半会都不会回来。心下一阵欢腾。
洗完所有衣服,她背上竹篓就回家去了。她的兄长张丰年正在院子里劈柴,看见自家妹子一脸笑意的回来,奇怪地问:“今天是遇到什么好事了么?瞧你高兴的。”
春临摸摸脸,“有么?”随后又不由自主弯弯嘴笑了,“是啊,有天大的好事。”
日落酡红,整个院子都蒙上一层绯红色,春临麻利地张罗着饭菜,“爹娘,哥哥,吃饭了。”
一家的劳累在小小的饭桌上终于得到了最大的解放,春临的爹娘看着这一对儿女,嘴边就有挂不住的笑意,旁边是歇息的老母鸡,门口是大狗阿黄,生活纵是劳累却让人满足。春临她爹一面给小女儿夹菜,一面说着村里的闲事。
忽然,春临她娘问道:“听说隔壁老程的幺子到里长那去当差了不是?”
“是啊,可出息了。跟咱春儿是同年生的呢。”
春临的哥哥想起什么,呵呵笑道:“哦,那小子长得可俊了,人也聪明。小的时候还老嚷着让咱们春儿给他当媳妇儿呢,哈哈哈。”
“哥!”春临恼火,连忙让他打住。
“我看春儿若能嫁到他家去也不错啊,这样就不会离娘太远了。”春临她娘也是极疼惜这个小女儿的,想想春临也十六了,村子里姑娘嫁得早,也该为春临合计合计了。
“娘!我还小呢。”
“是是是,咱们春儿还小呢,能多呆在爹身边一会儿是一会儿。”她爹乐呵呵地袒护小女儿。可是心里也暗暗把这件事记下了,程家的小子,确实是个不错的人选……
春临当然不知道她爹娘的心思,只是急于转移话题,于是把事扯到她哥哥身上,“哥哥也不小啦,怎么你们就不为他操心呢!”
“你小孩子知道什么,你哥哥出生的时候,老和尚说过,他不能早娶。”他爹夹了根菜塞到她碗里,又夹了给他哥哥。
“老和尚什么都知道哦?”春临觉得好笑。
“你可别乱说话,往空住持可是‘神机子’大师呢。他说的话没有不灵验的啊!”她娘也接过话端,又列举了诸如隔壁村的李婶怎么怎么了,前村张大嫂怎么怎么了,说得神乎其神。
一家子的笑声如同这村落里袅袅升起的的炊烟,虽然极是平常,却在黄昏中异常祥和温暖。








第六章 春护春

太阳和暖,晒得村里的狗都懒洋洋摇着尾巴,田埂边被放养的几头牛眯着眼泡在泥潭里,趁着好天气春临和其他几个姑娘结伴去采桑。路上一辆马车招摇而过,引得姑娘们一阵窃窃私语。虽然这马车看起来并不华丽,可是除非是达官贵人,不然这乡野人家谁坐得起马车啊。微风吹起马车的窗幔,里头似有人伸了伸头。眼见那马车走了不远,忽然回转,车厢里传来一声叫唤:“停车。”
车夫恭敬地把一个身穿银灰绸缎的老爷扶了下车,还不住点头哈腰:“张员外,小心。”
春临和几个伙伴看着虽好奇,却仍没停住脚步,正要绕开马车走,就被叫住,“姑娘,请留步。”
春临闻声回头,除了那个张员外,竟然还看到了程遇春,他正蹙着眉站在张员外的身后!她吃了一惊,还以为有两三个月不用见到他呢,这才一个月不到。不想那名张员外正以色眯眯的眼光上上下下打量着她,“姑娘,今年几岁了?”
春临睁着圆圆的眼,歪着头:“我为什么要告诉你?”
那车夫强出头,“哎呀,你这乡下丫头,你知道眼前的是谁吗?竟敢这样对张员外说话。”
春临才不管他是谁呢,他的眼神让她浑身都不舒服。她迈开脚步要走,张员外手一横蛮横地拦住了她的去路,“我就喜欢像你这样的女孩儿,你家住哪?我上门讨了你做我的八房小妾。”肥头大耳趁机靠近,腆着一脸猥琐的笑。
跟春临一起的几个姑娘面面相觑,最后悄悄散开。
“你想干什么?”眼前这人都可以当她爹了。
张员外嬉笑着走近,心里盘算着掳了她上车,手一伸,却被程遇春挡住。张员外一怔,随即怒视着他,喝道:“你小子在干什么?”
遇春不惧也不恼,反而笑了笑:“员外,夫人不是还在您丈人家等着您去接她么?车子不大,夫人不喜拥挤的,这多带一个人怕是不好吧?”
张员外一听火冒三丈,拂了他面子不说,还口口声声夫人夫人。他盯着他清俊的脸,手往后一伸,仿佛想要抓住躲在程遇春身后的春临,像是料准了程遇春会挡似的,戴着金戒的那只手往他脸上一划。程遇春左脸上顿时多了一道一寸长的血痕。
张员外“哼”了一声,定定望着程遇春,最终还是拂袖而去。
遇春看着他上车的背影,脸上是轻蔑的笑,声音却是谦卑的,作揖拜别道“员外,小人就送您到此了。待办好员外所交代的事宜,小人自会回府禀报的。”
马车还没等他说完就已扬尘而去。
遇春这才伸手以衣袖抹了一把脸,“嘶”一声痛呼,脸色是那样的阴狠。春临看到他脸上的伤,愣住了,连忙拉住他,“你衣服脏,乱擦会破相的!”掏出手帕小心翼翼地替他擦伤口。
他是为她受伤的,春临心里头自然不安,看着那寸来长的伤疤眉头紧皱,眼都快要掉出泪水来。遇春盯着她疼惜的表情,反而扬眉笑了:“破相有什么关系,我最令人骄傲的地方难道是脸么?”
春临见他又在嬉皮笑脸,手帕一扔,恼怒地退了几步。
遇春哪里肯依,一把拉住她的手,把她的手放到脸上,乌溜溜的眼珠映满了她的身影,一字一顿的说:“我最令人骄傲的地方是脑袋,不是脸。”
春临脸皮微红,一下被拉近,他热乎乎的气息就在头顶,更恼了,按住他伤口的手稍稍加重了力道。遇春“啊”了一声,连忙松开她,咬牙切齿道“你,你想谋杀亲夫了不是!”
她跺着脚,咬着唇,怒得浑身发抖:“你不要脸!谁是你媳妇儿啊!痛死你活该!”不再看他一眼,转身就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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