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中有鬼》第59/131页


  现在看来,这座小小的男厕所可不是端端正正一具镇魂棺,就立在维多利亚公园的篮球场边?
  他若是平常的样子,普普通通一个十九岁的男孩子,就算进这男厕一万次也不会有事。
  可阴差阳错之下,詹台为了寻找方岚,在自己手臂上浇下化尸水掩盖了阳气,又兼曾经召唤过邪祟之物,所以一进门便被“镇魂棺”吞吃入腹。
  方岚失去了他的踪迹,情急之下点燃了碧盏云蜡寻找他,却引来了杀害阿Mark和温碧芝的匕首菜刀狙杀他们。
  詹台深深呼出一口气:“我们遇险只是巧合,但是有一点确实到现在我都想不明白。”
  “当日问米,我用了温碧芝的生辰八字,问到的却是阿Mark。”
  “而我被锁在这镇魂棺中,第一眼见到的却是温碧芝。”
  方岚猛地抬头:“你是说,你问不到温碧芝的魂魄,是因为她被锁在了这座镇魂棺中?”
  詹台说:“不错。我们能够找到这里,也是因为阿Mark在问米的过程中,给了我们维多利亚公园的线索。”
  其实不仅仅是这样,詹台犹豫片刻,却没有打定主意往下说。
  他再是荒废了道法,也不至于写错了生辰八字。问米以血为引,他就算是谁都问不到,就算是一无所获,也不应该问错了人才是。
  更何况,如果案件的经过是像方才碧盏云蜡展示的那样,两个人几乎是同时死亡,阿Mark头被砍下,温碧芝胸腹被剖开,那么为什么案发的现场却没有阿Mark的尸体或是DNA。
  半年时间已过,坊间沸沸扬扬的传言仍然将阿Mark当做杀害温碧芝的凶手。
  狗仔在门口蹲守三天,却没有拍到阿Mark和温碧芝离开房间的画面。
  “但是关键在于,警方查案并不能将狗仔拍到的照片当做确凿的证据。”方岚沉吟,说:“说到底,狗仔的口供主观性太大,并没有物证更有力。”
  “温碧芝在第一晚就已经遇害,如果阿Mark趁着夜色溜出大楼,阴差阳错却没有被狗仔看见。温碧芝的尸体三天后才被发现,如果阿Mark利用这个时间差一路北上逃到内地,岂不是一直逍遥法外?”
  这也是绝大多数人的推断。
  一个年富力强的英俊壮男却爱上了年近五十的整容怪,任谁也会猜想他是为了钱。
  温碧芝死后,阿Mark几乎是第一时间就被绝大多数的人认定为杀害温碧芝的第一凶手。
  “所以,这充分说明警方从来没有在温碧芝遇害的房间里面找到阿Mark的尸体或是血迹。”方岚说。
  不错,詹台赞同地点头。
  如果警方发现了阿Mark的尸体,或者足够多的血迹证明阿Mark已经不在人世,都会排除阿Mark的嫌疑,并且公布阿Mark已经遇害的消息。
  但是现在,詹台和方岚分明知道阿Mark已经遇害,还死得极惨,甚至连头颅都被砍了下来,可是公众和警方却明显并不知情。
  “阿Mark死在了另外一间房里。”詹台轻轻地说。
  “如果他和温碧芝前后脚遇害的话,如果就像狗仔所说的那样,他们三天之内并没有看到温碧芝和阿Mark从虹化出入的行踪,那么只有一个可能了。”詹台眯起眼睛,抬头看着房顶上的白炽灯。
  “他死在了同一栋大楼,不同的房间里。”詹台说。
  只有这样,才能解释为什么温碧芝的尸体被发现,而阿Mark无论是活人还是死尸,都没有被发现。
  因为他一开始就是死在了另外一间公寓里面!
  不仅仅如此,狗仔蹲守阿Mark和温碧芝的时候,只会捕捉两个活人的行踪,绝不会想到去捕捉一具尸体。
  如果Mark遇害之后,第一时间以尸体的形式被运送出了那栋公寓呢?
  等到三天之后,警方接到报案前往案发现场,所有的证据都已经消灭殆尽,而阿Mark的尸体,也早已经被转移去不知何方。
  方岚冷哼一声,眸色深沉,瞥了一眼詹台说:“我们应该好好查查,温碧芝遇害后的两三天内,同一单位有谁搬过家才对。”
  詹台眼睛一亮,嘴角含笑:“不错。阿Mark头被砍下,还有那把锋利的菜刀,说明阿Mark死后被凶手分尸。”
  “分尸之后,要么选择公寓内藏尸,可是阿Mark身材高大尸块如此众多,要藏尸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最好的方法,就是想办法运出去。”詹台沉声道,“旅行箱和编织袋也可以,却不容易保存血迹。若是单人作案,也需要很大的体力。但若是分批藏在家具中,提前封好,再请搬家公司上门搬运,就可以轻易将尸体转移去别的地方藏匿或者抛弃。”
  “香港环海,抛尸入海可能性也很大。”方岚补充道。
  真相不过咫尺之遥,方岚的脸上露出兴奋的神色。
  詹台却还显得有些犹豫。
  方岚刚才就已察觉他有话未说全,疑惑地看着他。
  詹台略顿了顿,才继续说:“我就是只有一点还想不明白。”
  “如果……如果阿Mark和温碧芝死在了不同的地方,阿Mark又为什么会知道温碧芝的魂魄被镇在这座镇魂棺里呢?”詹台喃喃地问。
  方岚大惊,面色一凛:“你是说,阿Mark虽然也被杀害,但是他也是杀害温碧芝的凶手?所以他才能知道这些?”
  詹台却又迟疑:“……也有可能。但是……我曾经看过他们二人在一起的情状,十分旖旎情深亲密有加,两人虽有争执,但是阿Mark对温碧芝十分宽容宠爱,并不像是为了谋财害命才在一起。”
  “还有,即便是阿Mark真的参与了杀害温碧芝的过程,但是这样并不能解释,为何我写下温碧芝的生辰八字,回应我问米的,却是阿Mark。”詹台皱紧眉头。
  方岚一愣,之前倒没有想过这层因素,犹豫道:“你问米就一定不会出错?”
  詹台瞥了她一眼,自尊心受了伤:“也不是……”
  他少见这样吞吞吐吐拖泥带水,倒像是真的遇见了十分棘手的事情。
  詹台沉默了片刻,只觉眼睛刺痛得厉害,便拿没受伤的左手捂了眼睛。
  眼前一片黑暗,脑海中却不断又不断地重复阿Mark和温碧芝深情相拥,他掀开了她的衣襟,露出雪白的胸脯,再饿虎扑食一般噙上去的身影。
  “碧盏云蜡。”詹台轻轻说,耳语一般:“碧盏承载着婴儿的本能,云蜡寄托着母体的执念。”
  “初生的婴儿趴伏在母亲的身上吮吸乳汁……最完满的事不过如此。”
  “婴儿最爱的是……妈妈。”
  方岚蓦地睁大眼睛,指尖颤抖满脸的不可置信。
  詹台冲她点点头,说:“若不是问米的时候我出了错,若不是阿Mark参与杀温碧芝的过程,那就只有一种可能。”
  “阿Mark和温碧芝之间,有血缘。”詹台沉声道。


第69章 土瓜湾
  “因为是血亲,血脉相连,才可以在问米的时候出现。”詹台说,“我们常说问米的时候最好需要至亲在场,也是如此。”
  方岚点头,顺着他的意思往下说:“因为是血亲,血脉相连,才能在温碧芝遇害之后察觉到她魂魄被镇,才能向我们通风报信。”
  两人面面相觑,谁都没有想到真相竟然是如此劲爆惊悚。
  “你说的有血缘,是姐弟吗?”方岚还想再垂死挣扎一下,强压下心里的念头,眼带绝望问詹台。
  詹台瞥了她一眼,倒觉得她此时因为恶心反胃而挣扎的样子格外招人疼,似笑非笑地回她:“功课你做的比我熟,故事你知道的比我清楚。”
  这倒是实话,她一贯作风如此,动手之前先动脑,非要将两人的前情往事刨根究底查清楚。如果不是这样,她也不会知道维多利亚公园男厕所闹鬼的故事。
  方岚无意识地搓着指尖,叹口气说:“温碧芝是家中老幺,上头只有一个大她近十岁的哥哥。”
  同母异父的哥哥。哥哥的船员父亲一朝出海再未归来,温碧芝阿妈守了七八年才再嫁给了温碧芝爸爸。
  滥赌婆遇上了□□佬,两个人搭伙过日子也长久不了。等到讲定分手的时候,哪个都不肯要当时只得两三岁的小碧芝。
  “温碧芝也真的够惨,如果不是这样缺爱,也不会事业如日中天的时候嫁人。估计自小到大,内心最渴望的就是拥有自己的家庭。”方岚轻轻说。
  詹台心里也有些可怜温碧芝,他和方岚早起去大家乐吃饭,还瞅到今天早上苹果日报娱乐版的头条便是温碧芝这位赌鬼妈妈。女儿去世半年多,还在和信托基金会对簿公堂争遗产,恨不得将女儿由小到大穿过的内衣底裤都拿出来拍卖给粉丝捞钱。
  温碧芝十七岁参选港姐出道。而阿Mark却刚刚好,小她十七岁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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