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越往事》第47/161页


  夜深寂静,主院再不见厮役、侍女,即便是他们也已睡下,此时连虫鸣声也没有。
  越潜来到井边,提上一大桶水,提进浴间,他在浴间冲澡。
  秋夜,刚提起的井水带着暖意,很快又凉了,一瓢瓢往身上浇,那份寒意使人冷静。
  公子灵今夜醉了,越潜心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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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章
  湖畔, 一条体型庞大的青蛇,正将自己的身躯盘起,它在绞杀一头大鹿。大鹿起先挣扎得很激烈, 渐渐鹿蹄不再蹬踢,鹿眼失去光泽。
  鹿颈淌着温热的血液,尖锐的蛇牙深深刺入其中。
  青蛇松开大鹿, 鹿身重重摔落在地,脖颈的血液飞溅, 血腥的气味扑鼻,血液沾染上青蛇背部的鬣鬃, 鬣鬃随着夜风摆动,一粒粒血珠随风而逝。
  青蛇酣足后,爬到水边, 它探下脑袋想饮水, 忽地见到自己额头上赫然立着一对角。
  不知何时,它额头上竟长出了角!
  长着角的青蛇, 才是成年体, 如同青王神庙入口,那个石刻的云越王族的族徽。族徽中的蛇, 背部有鬣鬃,头上生角,说是蛇, 更像原始的龙。
  青蛇喝上几口清水,随后游入湖中,它洗去身上的血迹,洗去血腥气息。它蜿蜒前行,在水中如鱼得水, 悠然自得。
  林中死寂无声,夜晚的森林本不该如此寂静,虫儿也不敢叫出声,鸟兽遁隐,青蛇形只影单,端详水中自己的倒影。
  它长出一对双角,已经成年,应该得有同伴,有一个伴侣。
  青蛇爬向湖边的一棵大树,它把身体挂在粗壮的树干上,沐浴月光,感深受着凌晨的风徐徐拂来,它沉沉睡去。
  越潜从化作青蛇的梦中醒来,抬手摸向自己的额头,回想梦中额上长出了角,那奇异的感觉还残留着。
  与此同时,他感觉身体燥热难耐,越潜已经习惯,闭上眼,只是忍耐。过了一会儿,听见鸡鸣声,越潜睁开眼睛,见窗外的天即将亮起。
  越潜爬下床,脱去贴身的衣物,他手拿巾布,用盆中的凉水擦拭脖颈和背部的汗液,然后不慌不忙地换上衣袍。
  远远能听见奴仆在隔院说话的声音,每当公子灵在别第入住,天还未亮,整座别第就已经为他运转起来。
  越潜穿戴整齐,前往昭灵居室的门外,郑鸣已经站在门阶下,他用高深莫测的眼神瞥着越潜,表情有时还难掩得意。
  就像在说,你等着。
  通常郑鸣得意不了多久,当公子灵睡醒,第一件事便是唤越潜,而他则被冷落一旁。这样的事,总是使郑鸣感到又嫉又恨。
  越潜没理会郑鸣,他越是显得坦然,无所谓,对方越是抓耳挠腮,自个反倒苦恼起来。
  这个清早,昭灵更衣,就食,乘车,准备前往泮宫读书。
  别第院门外,御夫坐在车前执辔,越潜搀扶昭灵从后车门登上车舆,马车还未出发,越潜站立原地,向车厢里的人作揖送行。
  昭灵掀开车门帘子,对越潜吩咐:“你叫玉工不许再耽搁,要是一个月后还不能完工,也不用他们治玉了,我拿他们治罪。”
  越潜回道:“是,公子。”
  马车缓缓行驶,昭灵放下车帘子,帘子隔开他与车厢外的景致,也隔开越潜。
  近来昭灵要越潜做的事情越来越多,远超出一个侍从该干的活,他已经俨然是半个家宰了。
  越潜因此进城十分频繁,他总有些事情,需要到城里去办。今早即便没有治玉工坊的事,越潜也会找个理由进城。
  他今日必须进城。
  驾着马车一路驰骋,赶往南城门,进城后,越潜直奔治玉作坊,将公子灵的不满传达。
  随后他又匆匆前往南市,购买米粮,酱料,肉干鱼干,整整半车货物。往时他很爱惜这辆两驾车,从不装运鱼干,酱料等物,不想将车厢弄脏。
  掐着时辰,越潜赶着车前往城南码头,此时码头停泊着一条从囿北营驶来的大船,数名越人奴隶正在干活,他们将船中装满鲜鱼的竹筐搬到岸上。
  几名士兵已经下船,站在船旁,其中一人是这伙随船士兵的头头,职位百夫长。百夫长不停往岸上张望,神情有些紧张,见到越潜,他连忙招了下手。
  越潜手中揣着一小袋东西,他朝百夫长走去,目光直落在百夫长身后的樊鱼身上,樊鱼对越潜点头,并用手指着脚边的一只大竹筐。
  竹筐盖着筐盖,并用麻绳捆得严实。
  这些被抬上大船,并最终运往都城码头的竹筐,里头一向装鱼,只是今日,这只竹筐装的并不是鱼。
  越潜把手中的那袋东西掷给百夫长,百夫长急不可耐地解开捆布袋的绳索,拉开布袋往里头一瞅,金灿灿耀人眼,手一掂量,很有分量。
  百夫长揣好财物,立即对士兵使眼色。
  两名士兵十分默契,搬起樊鱼脚边的那只竹筐。
  “樊鱼,你去搬。”越潜示意樊鱼赶紧跟上。
  岸上人声鼎沸,人来人往,樊鱼紧张地手心全是汗,他的手刚搭上筐沿,突然就被百夫长一把拽开。
  “别耍花招,说好只能一个,两个不行。”百夫长对越潜竖起一根指头,一脸凶恶。
  一个病痛缠身的老奴失踪,百夫长可以说病死扔了,再失踪一个年轻奴人,虞官必然追究。风险太大,百夫长可能因为触犯法规,反倒沦为奴隶。
  樊鱼被士兵执住,动弹不得。
  越潜的手按在剑柄上,他双目怒睁,双瞳仿佛燃着黑色火焰。百夫长倒退一步,面露慌色,不过很快镇定,他讥讽道:“囿中百余名越奴,你难道还想一个个都买走?”
  “阿潜,算了。”樊鱼摇了摇头,绝望地闭上眼睛。
  从被俘虏那日起,他就认命了。
  不认命的人不断抗争,心中痛苦不堪,熬不下来,早早都死了。
  越潜的手从剑柄上移开,蓄积的力量从他指尖消逝,他不忍心去看樊鱼,只得转身离去。
  手搭在竹筐上,和士兵一起将竹筐搬上马车,他听到竹筐里发出的一声叹息,悠长而无奈。
  车帘放下,越潜坐上马车,驾车离去。
  樊鱼被士兵押回大船,脚镣拖地,敲在石堤上铛铛响,船上的奴人齐齐看着他,他们黑乎乎的眼睛没有情感,麻木而空洞。
  要是有天,我们云越人中能出现一位大英雄,把我们统统从融人的奴役下解救,那该多好呀。
  用力划动木桨,身边站着执鞭监督的士兵,听着士兵粗鲁的吆喝声,樊鱼心想。
  越潜驾着马车,来到南城门下,门监如以往那般,挨个检查出城公凭。
  轮到越潜,门监自然认识他,准备放行,却不想今日有名官员正好来巡视都城守备,见越潜驾驶的马车车厢四周有屏蔽,喝道:“不许放行!”
  “为何不检查车厢?”官员质问门监,并大步走上来。
  两位门监面有难色,其中一位门监凑到官员耳边说悄悄话,就见那官员脸色都变了。
  越潜不露声色,掀起车帘子,车厢里头是用大布袋装的米面,酱料罐等物。
  “需要我搬下来,一样样检查吗?”越潜冷语,语气傲慢。
  官员脸色更是难看,再不敢吱声,把手一挥,示意通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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