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定有过人之处》第6/216页


  那只手抬起来,一隔,汉子便乖乖被隔到一边去了。
  “是我。”他说:“对不住,可以了?”
  左右都看向了他,尤其是那汉子,如同见了鬼似的,一直瞄他。
  神容盯着他,此人口气如此干脆,便叫她觉出一丝诡异。
  仿佛是想息事宁人赶紧打发了她似的。
  那人亦看着她。
  神容忽然发现他眸光很暗,瞧来甚至有几分不善,眯眼细看,竟看出一丝熟悉来。
  更甚至,连声音都有些熟悉。
  她心思一动,想都没想脚就迈了出去,走去他跟前。
  那人依然是随意坐着的姿态,离近了才看清他脚边支着一柄入鞘的直刀,斜斜靠在他腿上。
  他一手搭膝,另一条胳膊搭在旁边案上,那里摆着刚卸下的皮护臂和护腰。
  看到神容接近,他稍往后仰,抬起了头。
  神容的目光一寸一寸转到他脸上,一眼,又一眼,忽然瞪大了眼睛。
  两个人谁也没有言语。
  因为谁也没想到会就这样再见了面。
  神容竟下意识后退了半步,目光还牢牢锁在他身上。
  她在想这是怎么一回事,他如何会出现在这里?
  “少主,郎君来了。”紫瑞在门口低唤。
  长孙信的声音很快传入:“阿容,阿容!”
  左右鸦雀无声,他急切的呼唤便尤为清晰。
  神容回神,从眼前男人身上生生收回视线,一扭头,快步往门外走去。
  长孙信刚到门口,就见妹妹衣袂带风地走了出来。
  “走。”她头也不回地越过他走了。
  长孙信朝她身后一看,看到了坐在那里的人影,也没看清就赶紧去追妹妹。
  他是从幽州官署里赶来的。
  原本相安无事,直到听接待他的官员谈及幽州安防,提到了本地驻军,忽的听到个熟悉的名字,二话不说就回驿馆找妹妹。
  结果半路听说了东来的事,且神容已经亲自来军所了,他又追了过来。
  神容一直走到军所外才停。
  东来和紫瑞紧跟在后,什么也不敢问,什么也不敢说。
  长孙信追上来:“阿容,你都看到了?那姓山的竟也在幽州,他如今任职幽州团练使,这军所正是他的地盘了!”
  神容紧抿着唇,一双眼游来动去,不知在想什么。
  “阿容?”长孙信忍不住又唤她一声。
  神容忽如醒了一般,回头道:“不对,我走什么?我又不是不占理的那个!”说着一拂袖,便要折回去。
  长孙信眼疾手快地拖住她:“阿容,别别。”
  神容蹙着眉回过头来。
  长孙信是怕她不痛快才不乐意她再去,低低安慰道:“听哥哥的,先回去,晚了城门就要关了。再说了,你可是有要事在身的。”
  神容这才停住,又回望一眼军所大门,心道便宜那男人了!


第四章
  长孙信开始头疼。
  此行之所以选择幽州,除去这里适合开探之外,也是长孙家有心暂时远避长安朝局锋芒。
  只是他万万没想到,刚到这里就让妹妹遭遇了故人。
  山宗这个人,当年在贵族子弟里是名满二都的厉害人物,风头无限。山家又是一方名门豪族。作为一桩世家联姻,神容嫁给他算得上金玉良缘了。
  只是才半年这二人就劳燕分飞,实在出人意料。
  神容当初返家时,张口就道夫君死了,长孙信是不信的。
  那天追着神容返回的,还有一队本该护送她的兵马和山宗的贴身侍从。
  长孙信特地见了那侍从,才得知前后详细:山宗不是死了,而是走了,给了和离书就离开了山家。
  侍从随之向他呈上一张单子,说是夫人走得太急,落下的。他们一路追来,正是为了这个。
  单子上列着山宗给神容的补偿。
  当朝有律,凡夫妇和离,夫家需一次给清女方三载衣粮。
  山宗这张单子直截了当,给神容的,竟是他在山家所有。
  哪怕坐吃山空,也足够神容富足一生的。
  长孙信这才相信山宗是真离开了山家。
  不是简单的离开,而是一下脱离了这豪门大族,走得干干净净。
  若骂他薄情寡义,还真未见过天底下哪个男人能对外放之妻做到如此慷慨的。
  可他的确翻脸无情,一句婚后没有夫妻情意就轻言别离。
  长孙信却最想骂他狡猾!
  他脱离了山家,要问责就该找他本人,若是家族之间追拉牵扯,倒显得长孙家不讲道理。
  长孙信甚至都有点钦佩他这说走就走的魄力。
  山家那头如何,因着顾及神容心情,长孙家刻意没有打听。
  后来只听说山家长辈对神容是极其不舍的,似乎还有来赵国公府走动的意向,但也只是听说。
  只因那年国中多事,先是先帝立储一番波折,险些酿出兵谏,之后北疆又有外敌侵扰。
  朝局动荡中,长孙家和山家都忙于应付,一时谁也顾不上谁。
  而这桩本该掀起轩然大波的大族和离也无人太过关心,就这么翻了篇。
  一晃三年,全家上下都心照不宣地默认那人就是死了,免得惹他家小祖宗不高兴。
  谁成想,那人如今竟然“诈了尸”……
  驿馆客房内,长孙信想到这里,皱着的眉头还没松。
  也不知那姓山的是如何做到的,在这里做了这么久的团练使,竟一点风声也没有。
  他朝旁看,神容坐在方方正正的小案旁,正低头看着她从祖传木盒里请出来的那卷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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