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取了暴君心头血后》第56/102页


  沈放从未喜欢过人,只知道想要的东西便要用尽一切办法得到,他在意林湘珺不想让她对别人好,却不清楚这算占有欲还是喜欢。
  她受了伤却还是义无反顾的来了,不就是喜欢极了他,这会两句话都没说,她回去能高兴?
  到时还要躲在被窝掉眼泪,光是想想,他便心跟着揪紧。
  罢了,小姑娘的脸皮薄,没办法当面说出那种话来,便当是成全了她的小心思。
  “很疼?”
  林湘珺偏过头去,故意没有搭理他,知道还问,不会说话可以不说!
  沈放方才在景帝面前虚与委蛇,面上瞧着进退有度,可心中却憋着股难消的郁气。
  他在知道沈在卿不是他的亲生父亲后,即便再不愿意承认,他也偶尔会想,若是见到他的生父,会是什么感觉。
  等真的看到景帝的那张脸,却没有丝毫触动,唯有令人作呕的厌恶,他仿佛能明白母亲夜夜流泪到天明的等待是何滋味。
  他是憎恶母亲不喜欢他,还要将他带到这个世上,可他更加厌恶眼前的皇帝。
  他坐拥四海,是高高在上的帝王,有这天下所有的好东西,唯独没什么子嗣,真是讽刺的很。
  若不是林湘珺及时出现,他还不知道自己会做出何等疯狂的事情来,此刻见她气鼓鼓的尤为可爱,那股气没来由地消了,忍不住伸手在她额头上弹了一下。
  “你不也看过我的,扯平了。”
  他的语气很平淡,可瞬间就浇灭了林湘珺的那股小火苗。
  是啊,她见过他被沈应川打得浑身是血奄奄一息,还见过他身上无数的新伤旧伤。不说远的,刚昨日他的手掌才受过伤,旁人也就罢了,在他面前确是没什么好羞恼的。
  “有没有上药?”
  “春喜给我上过了,已经不怎么疼了。”
  见她又如往常那般弯着眼笑,沈放也止不住地想要笑,再没见过比林湘珺更好哄的人了。
  “你把手伸出来。”
  沈放大约知道她要做什么,顺着她的话伸手出去。
  昨日受伤了的地方依旧红肿,可以看出本人不甚在意,伤口不仅没有愈合,甚至还有愈发溃烂的趋势。
  “我就知道,昨日伤成这样,你今日还骑了这么久的马,你的手是不打算要了吗?”
  林湘珺看得是又气又心疼,她上午只顾着出气,都把他的伤给忘了,还好她出来前想着他或许会用上,顺手把药给带上了。
  “不是让你不要沾水吗,药也给你送去了,怎么不用啊,就这你明日还要比试?”
  她真没见过比沈放还不要命的人,他们两是两个极端,一个好似根本不怕疼,另一个则是半点疼都忍不了。
  若叫她破这么大一窟窿,她能哭晕过去。
  林湘珺怕他回去又不用药,干脆打开瓷瓶,亲自给他涂上。
  她上药的姿势不熟练,甚至可以说是有些笨拙,又怕他会疼,像是糊脂粉似的,乱七八糟给涂了一团。
  偏偏如此乱七八糟的糊弄,沈放却很喜欢。
  母亲偶尔待他好,是因为他身体里流的血,旁人待他好是畏惧他,唯有余嬷嬷待他好,是真的把他视若孙儿,可余嬷嬷死了。
  他还以为,这辈子都再不会有人待他真心实意,直到林湘珺出现。
  她一点都不完美,爱哭很吵又娇气,可却如照进深渊的光亮,瞧见便再也舍不得丢弃。
  正想着,就见她懊恼地嘟了嘟嘴,浑身上下地找东西:“我忘了带帕子了,昨儿那条给了你,今日身上忘了放。”
  那条帕子,早被他小心收进了荷包里,片刻不离身,这会自然不能拿出来,不然就该让她知道,他内心深处无法窥得天光的阴暗面了。
  “不必,明日便好了。”
  “呸,要真这么快就能好,你这会怎么会成这个样子。”
  连生气瞪人也很可爱,沈放很想摸摸她的脑袋,却苦于手掌被她抓着,好不容易从春喜那拿了条帕子缠上,她才肯松手。
  午后出了日头,晒在身上暖洋洋的,两人坐在马场外的看台上,舒服地晒着日头,她想起方才的事,忍不住问道:“五哥哥,你瞧见陛下,怎么都不怕啊?”
  “为何要怕。”
  “我小的时候在宫里,最怕的就是陛下了,虽然算着他该是我的姨父,可到底是天子,板着脸时怪吓人的。”
  沈放却不屑地嗤笑了声:“他难道不是一双眼一张嘴?”
  林湘珺被他这话给逗笑了,说起来她为何会怕景帝,还是因为小的时候瞧见过他罚臣子,那次回家她还发了高烧。
  之后每每不愿意喝药,家里人就拿这个来吓唬她,现在想想不过是年幼罢了。
  她装作思考的样子,老神在在地点了点头,故意打趣他道:“确实,还不如五哥哥吓人。”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沈放微微一愣。
  在他的认知里,林湘珺是肯定不知道他与景帝的关系,他也能肯定,方才并未漏出丝毫破绽来,那她为何会拿他与景帝做比较。
  难不成真是刻在骨子里的血脉相连。
  偏生林湘珺还没发觉他的脸已经沉下来了,还想继续套话:“我来之前,五哥哥与陛下说什么好玩的了?”
  沈放的声音瞬间低了:“你很想知道?”
  这回即便她再迟钝也反应过来了,自己好像问得太露骨了,立即转了话题:“当然啊,和五哥哥有关的事,我都想知道。”
  沈放静静地盯着她看了许久,直把林湘珺看得心底发毛,才勾了勾唇角:“闲聊罢了,没说什么。”
  “哦,我还以为你背着我说什么好玩的呢。”
  他也不知信了还是没信,又像没事人一般站起了身:“下来,带你去看个东西。”
  等他背过身,林湘珺才捂着狂跳的心口,连喘了好几口气,方才那会真是吓人,她还以为沈放是疑心她了,还好,还好糊弄过去了。
  生怕他再起疑,赶紧快步跟了上去。
  不想沈放带着她回了营帐,他们不能入行宫,都是住在临时搭建好的营帐内,好在平阳郡王府也没人敢怠慢,他们的营帐也是最好的。
  林湘珺之前没见过营帐,迈着她那不方便的腿,好奇地东摸摸西摸摸,活像是没见过市面的乡下丫头。
  “这有何可看的,过来。”
  “你不懂,对我来说就是很新鲜嘛。”
  林湘珺母亲的墓在祖坟,但她父亲将她的衣冠葬在了两人初次认识的山上,她七八岁的时候,父亲初次带她上山祭奠。
  她傻乎乎地指着漫无边际的山林问父亲,这个园子怎么这么大,门和墙在哪里,把他父亲和兄长乐得只掉眼泪。
  “五哥哥,我那会是不是很好笑。”
  往日她说这个故事的时候,不论谁听了都会乐出声,唯独沈放没有笑。
  他朝她勾了勾手,林湘珺便挪着小步子过去,这才瞧见他藏在屏风后的一个草窝,里面缩着一只灰色的小兔子。
  这是昨日她下山时看见的,兔子掉进了陷阱里,那会她既要担心尸体被发现,又急着下山,只能在心底惋惜,没办法将它救出来。
  没想到沈放不仅将她看穿,还把她想做的事都给做了。
  灰兔的脚上缠着布巾,这会睁着红彤彤的眼睛懵懂地看着他们,窝的边沿还堆了些野菜,它便一点点的往嘴里送,咬得时候还会发出清脆的声响,萌得她心都化了。
  它脚上有伤,林湘珺也不敢去抱它,就小心翼翼地蹲在窝边,伸手去摸它的兔耳朵。
  不仔细瞧,还以为是大兔子在给小兔子顺毛呢。
  “喜欢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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